“刺啦”一聲, 滿哥掙扎着拉開了車門,他剛把腿伸出來, 就被隨後趕到的保安們擒住了雙手。
“啊!”他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 就兩眼一翻, 暈過去了。
保安們互相之間看了看,不約而同地打開了車門。車廂內,匪徒們橫七豎八地躺着, 好像全都陷入了昏迷。
保安把他們一個個拖出來,沒想到就在這時, 一個明明已經暈過去的匪徒, 居然舉起了手中的槍。
“嘭……”這一聲槍-響, 在清晨裡傳出去很遠, 很遠。
所幸這個匪徒還沒來得及瞄準,因此並沒有傷害到保安們, 但是影響卻已經造成。
“動作快點!”爲首的保安額角抽搐,顯然已經氣惱到了極點。他手上的動作再不留情,先收繳了武器, 又三兩下把匪徒們控制住了,把他們一個接着一個拖進奔馳車裡, 好像疊羅漢一般。
另外一個保安迅速爬到麪包車的駕駛室, 發動車子倒退, 很快就開出了酒店的範圍。
這一切,都在兩分鐘之內搞定。就連地上的輪胎痕跡,也被隨後趕到的保潔工人清理乾淨了, 好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但是槍-聲騙不了人。已經有早起的客人跑出大堂,站在走廊下驚疑不定地張望。他們出來得晚,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跡象,但是心裡的驚疑還是不能釋懷。
一個三十多歲的白人男子走回去說:“我剛纔好像聽到了槍-聲。”
鍾旭偉此時已經趕到了酒店大堂,他驚魂未定,但聽到這句話之後,又迅速升起笑臉,躬着身子說:“先生,並沒有,你可能聽錯了。”
“不可能!”這個白人男子氣惱地說:“你是在懷疑我的聽力嗎?”
鍾旭偉正想解釋,卻聽到旁邊的一個白人老太太插嘴說:“我剛纔就在餐廳裡吃飯,我確定我也聽見了。”
這下子,白人男子徹底不滿了,他大聲地叫起來:“看吧,我們都聽到了!你還想狡辯嗎?”
“我的老天!”他朝天上翻了一個白眼,表情有些驚慌,“你們這是什麼酒店?不行,住在這裡太不安全了!”
他轉身就要往回走,一邊懊惱地說:“我早該知道,香江能有什麼好酒店?我要馬上離開這裡!”
眼看客人們的情緒,都被這個人煽動起來了,鍾旭偉說不緊張那是假的,但他依然面不改色,鎮定地說:“先生,這絕對是誤會。請你再聽一下,我以我的榮譽保證,這絕對不是槍-聲。”
這時候,從外面傳進來的“嘭嘭”響,也讓這些客人們止住了腳步。這聲音若有似無,由遠及近,帶着一股令人驚悚的氣息。
“哦上帝!”客人們大驚失色,“有人來襲擊我們嗎?”
他們擡腳就要跑,鍾旭偉連忙伸出雙臂往下一壓,提高聲音說:“大家稍安勿躁,這是我們酒店準備的驚喜。”
他把手往門口一指,只見一隻人形的米老鼠搖頭晃腦地走進來,他的動作很滑稽,一邊走路,還一邊發出熟悉的“嘭嘭”聲。
眼尖的客人們注意到,這隻“米老鼠”的兩隻手上,分別拿着一面薄片形的金屬物,它們輕輕一敲,就發出了所謂的“槍-聲”。
看到這裡,客人們徹底鬆了一口氣,但他們可不覺得這是驚喜。
不等他們發難,鍾旭偉就笑容可掬地說:“女士們先生們,今天是菠蘿酒店成立100天的紀念日。”
見衆人都被他的話吸引住了,鍾旭偉臉上的笑容加深,“爲了慶祝這一喜悅的日子,我們決定,要給每一位入住的客人,發放一件小禮物。”
他雙手輕輕一拍,就有幾名服務生推着幾個大箱子,來到了酒店的大堂。
鍾旭偉指了指箱子,又指了指米老鼠,熱情洋溢地說:“下面就由我身邊的這位米奇先生,來爲大家發放禮物。”
他的話音剛落,那些大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但是小孩子們卻已經歡呼雀躍地跑上去了,他們拿完了禮物,一個個都圍在米老鼠的身邊,說什麼也不肯走。
看到孩子們這麼高興,這些客人心中的不滿,終於稍稍平息。
鍾旭偉看了看他們的臉色,趁機說道:“這只是開始。女士們先生們,我們還爲每一位客人,免費送上一次空中健身房體驗。另外,如果你們今天的消費金額,累計超過500美元,還可以額外獲得一次免費的spa療養。”
客人們呆愣住了,如果說他們剛纔有多麼不滿,那麼現在就有多麼欣喜。
鍾旭偉許諾的獎賞,確實是不折不扣的驚喜。菠蘿酒店的空中健身房,可不是什麼大路貨,那可是非常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平時去那裡消費一次,至少也要上百美元。這個價格在七十年代,已經是相當昂貴的服務了。
至於spa療養,那就更加昂貴了,而且有口皆碑,許多客人就是爲了這個才慕名而來的。他們中的很多人,原本就有打算購物。就算那些不準備購物的客人,現在也打算湊一湊消費金額了。
鍾旭偉沒有想到的是,他臨時想出來的舉措,竟然奇異地刺激了酒店的消費,不得不說是一個意外的驚喜。
看到客人們終於滿意地笑了,鍾旭偉輕輕舒出一口氣,重新揚起笑臉說:“今天還有更多的驚喜,讓我們拭目以待,我先失陪了。”
鍾旭偉快步地走回到辦公室裡,這纔有時間擦去額角的冷汗。他在心裡不斷地慶幸,幸虧老闆派來的保安很得力,不然今天的後果,他簡直不敢想象。
想到那些窮兇極惡的悍匪,他心裡還是怦怦直跳。鍾旭偉定了定神,趕緊拿起桌上的電話,把這件事件彙報給了李蓁蓁。
李蓁蓁聽完之後,終於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山麟竟然敢打菠蘿酒店的歪主意,這在她的意料之外,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儘管她心裡已經掀起驚濤駭浪,但口氣仍然平淡:“我知道了。鍾經理,你們做得很好。我會盡快派人過去處理,你那邊注意安撫客人的情緒。”
她的鎮定也感染了鍾旭偉,他在電話那頭點頭說:“老闆,我知道該怎麼做。”
李蓁蓁掛斷了電話,又立刻撥通了周然的電話,最後她遲疑地說:“今天這件事情,不知道跟山麟有沒有關係?”
周然停滯了一瞬,語氣凝重地說:“蓁蓁,我們給道上打過招呼,他們都知道菠蘿酒店是洪門罩着的。除了山麟,我想不出有第二個人敢這麼做。”
李蓁蓁心下猛然一沉,“周然,他已經狗急跳牆了……”
周然緊緊地皺着眉,沉聲說:“蓁蓁,你不要出面,這件事情交給我。”
“……好。”她憂心忡忡地囑咐:“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周然的眼中暈開了笑意,只覺得心頭一陣溫暖。放下電話,他叫來了阿鼠,沉聲說:“阿鼠,今天早上菠蘿酒店遇到了襲擊。”
菠蘿酒店是雷神安保公司的客戶,它受到了襲擊,就等於打了雷神安保公司的臉。阿鼠的臉色一瞬間變得很難看,惱怒地說:“少爺,誰這麼大膽?敢在我們太歲頭上動土?”
周然看了他一眼,“你說呢?”
阿鼠猛然擡頭,“少爺,難道又是山麟?”他咬了咬牙,額頭上的青筋都爆起來了,“好啊,我們正要找他,他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周然的神色淡淡,意味深長地說:“阿鼠,那邊還有4個活口,你過去看看。”
阿鼠的眼睛裡射出兇殘,笑得很是猙獰,“少爺,你就看好了吧,我保證把他們的嘴都給撬開。”
也不知道阿鼠用了什麼辦法,竟問出了一條關鍵的信息。他們順着這條線索全力搜查,居然被他們發現了一個大型的販-毒-團伙。
想也知道,這個團伙不會是什麼好鳥,更何況他們確確實實跟山麟有關!
一場刀光火影的廝殺就此展開,沒有事先提醒,也沒有以一對一,洪門以壓倒性的優勢取得了勝利。
血戰之中,有一個人身受重傷,悄然逃走。他開車來到加多利山的別墅,門口的守衛一看到他的車,立刻予以放行。
但是這輛車卻停在那裡不動了,過了許久許久,久到守衛們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他們互相之間看了看,都同時提高了警惕。這些守衛從後腰處摸出槍來,咔嚓上膛,慢慢地包圍住這輛車子。
正當他們要打開這輛車子時,車門卻突然從裡面被打開了,一個血人從車裡面摔了出來。
“啊,是昌哥!”守衛們失聲叫喊,慌忙托起這個叫做昌哥的男子,“昌哥,昌哥,你怎麼樣?”
昌哥的臉色青白,虛弱地睜開一條眼縫,氣若游絲地說:“快,帶我……去……見藺……藺……”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猛地吐出了一口血沫,守衛們見狀不好,立刻擡着他衝進了別墅。
藺山聞訊趕來,他心中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看到如血人一般的昌義,他的眉頭擰得死緊,“怎麼回事?”
昌義已經如油燈般枯竭,他的臉色白得不像人,卻還是斷斷續續地說:“藺……爺,洪……洪門……摸到會所,兄弟們……都……都死了。”
“你說什麼?”藺山猛地站起來,抓住昌義的衣領,“你再說一遍!”
“死了……”昌義的眼神渙散,突然神經質地笑起來,“哈哈哈……都……都死光了。”
藺山的面目猙獰如同野獸,急切地逼問:“那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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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義的眼睛突然變得很亮,他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彷彿是在嘆息:“不知……道,只有我……我逃了出來,大概……貨也……沒有了。”
藺山的雙手已是捏成了拳頭,就連掌心已經被他掐出了血,也沒有一絲察覺。
站在他身邊的守衛面面相覷,一個大膽的守衛試探性地說:“藺爺?”
藺山的眼睛閉上又睜開,強忍着怒氣說:“帶他下去治療。”
然後他猛地站起身,如旋風般衝出了客廳,衝進了書房裡,直到大門“嘭”地一聲關上了,藺山這才允許自己狂亂地叫出來。
“啊!啊!啊啊啊!”他的眼底猩紅一片,雙手已不受控制地胡亂揮舞,瞬間把書房裡的擺設都給抄落在地。
“乒乒砰砰”的噪音,激起了他的狂性,他就如同一個瘋子,把那一排排書架也給掰倒了。直到他把所有的東西都砸爛了,他才緊握着滲血的拳頭狂吼:“洪門,洪門,我跟你勢不兩立!”
如果說之前的三老幫被摧毀,藺山還能做到不痛不癢。那麼他在碼頭上的會所被滅,就相當於燒掉他的根基。
那間會所裡的每一個人,都是他辛辛苦苦培養起來的親信,現在這些人全都沒了。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藺山根本沒有任何準備。更重要的是,他在會所裡存了那麼多貨,可想而知也全部泡湯了。
沒有了人,沒有了貨,他藺山要靠什麼生活?要靠什麼服衆?
他就好比一隻被打掉翅膀的老鷹,已經元氣大傷。他的眼裡帶着無盡的恨,抱住自己的腦袋痛苦地哀嚎。
他在書房裡面發瘋,砸東西的動靜實在太大,讓守衛在門外的保鏢們面面相覷。他們都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因此臉色更是茫然失措。
有些心思靈活的保鏢,已經忍不住使起了眼色,但是現在時機敏感,更多的保鏢還是別開了眼,不敢輕易做出表態。
藺山把自己關在書房裡,一整天都不吃不喝。到了晚上,門外終於響起了敲門聲。
他從膝蓋中擡起頭,臉色陰沉如同地獄中的魔鬼,猙獰地吼道:“滾!都給老子滾!”
門外悄無聲息,藺山突然又喊:“回來,進來!”
門被人推開了,一個保鏢出現在了門口,他低着頭,聲音中帶着不易察覺的顫抖:“藺爺,昌哥死了。”
“洪門!”藺山咬牙切齒,從牙縫中蹦出這兩個字。他的臉上盡是狂亂,看得保鏢懼怕不已。
他鼓起勇氣,擡起頭說:“藺爺,我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不如……不如還是撤回美國。”
藺山突然從地上暴起,三兩下就竄到了門邊,“啪”地一記耳光,把這個保鏢打得飛了出去。
他大吼大叫,如同一個癲狂的瘋子:“你算哪根蔥?敢跟我這麼說話!你們以爲老子沒有了錢,心就他媽變野了!”
“呵……”他從懷中掏出槍,陰森森地笑起來,“我告訴你們,誰敢當反骨仔,下場就跟他一樣!”
“嘭!”這個保鏢還來不及求饒,後腦勺上就開出了一朵血花。
走廊上的保鏢們已經嚇得面無人色,他們的雙腿顫抖地跪下來,賭咒說:“藺爺,藺爺,我們絕對不敢背叛你!”
藺山彷彿沒有聽見,他的目光變得幽深,陰涔涔地自言自語:“20年前我離開了,20年後我死也不走!”
洪門掰回了一城,很長一段時間裡,山麟都銷聲匿跡,彷彿這個人從未出現過。李蓁蓁已經很久沒去上課,現在終於按捺不住了,開始去學校上課。
再次回到香江大學,她的心境十分複雜。
宋媛媛的死似乎並沒有掀起任何波瀾,偌大的校園裡依舊熱鬧,沒有人還記得那個叫做宋媛媛的女學生。
李蓁蓁雖然覺得她死有餘辜,但還是忍不住有點唏噓。爲了安全,她已經把寢室退了。但她沒想到,一下了課,就遇到了曾經的舍友朱亞麗。
朱亞麗是專門來找她的,卻被幾個保鏢攔住了,她過不來,只能着急地大喊:“蓁蓁,我有話跟你說。”
朱亞麗一直都是一個活潑開朗的女孩,現在她的臉上也依然帶着雀躍,充滿殷切地看着李蓁蓁。
看她這副作派,似乎對宋媛媛的死沒有絲毫異樣。但李蓁蓁經歷過一次信任危機,又偏偏是在寢室裡遇險。說她遷怒也好,心懷芥蒂也罷,她無法辨別出朱亞麗到底是人是鬼,更談不上信任了。
朱亞麗還在試圖越過保鏢,卻被保鏢們揪住了,這下她着急了,“蓁蓁,我真的有話要跟你說。我不騙你,你快讓他們放開我。”
李蓁蓁根本不想去聽朱亞麗的話,盯着她的眼睛說:“亞麗,我很忙。無論你要跟我說什麼,我都沒有空。”
“你們放開她。”李蓁蓁連眼角的餘光都沒有施捨給朱亞麗,徑自走到了前面。她的冷漠,讓朱亞麗徹底驚呆了。
朱亞麗望着她的背影,嘴脣蠕動了幾下,最終還是沒有說出話來。
放學之後,周然過來找她,他把她帶到食堂裡吃飯,趁機跟她說:“蓁蓁,過幾天香江節開幕,你想去看嗎?”
“是港督舉辦的那個?”李蓁蓁一下就想起來了,她有些不解地說:“去年不就有嗎?”
周然勾了勾脣角,放下手中的筷子說:“今年是第二屆,聽說港督撥了400多萬港幣,應該會比去年好看。”
他的眸光溫柔,“你不是最喜歡古董嗎?到時候有古董和書畫展,我想約你一起去。”
李蓁蓁卻心有顧慮,她雖然有些心動,卻難掩遲疑,“山麟還沒有抓到……”
“香江節人很多吧,太危險了。”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到了後面,已經怏怏不樂。
周然眼裡閃過一絲隱痛,抿着嘴說:“蓁蓁,你要相信我,難道你想一輩子都不出門嗎?”
李蓁蓁也知道自己是因噎廢食了,但她的心裡仍有陰影,因此她默默無言,只用眼神睨着周然。
彷彿知道她在想什麼,周然沉靜的眼底匿着無盡星光,聲音如烈酒般醇厚:“對我多一點信心,我會保護你的。”
他的言辭懇切,又眼巴巴地看着她,終於讓李蓁蓁心軟地點了點頭。
到了12月5日這一天,香江節正式舉行。此時正值香江的聖誕假期,因此前來參加香江節的遊客,幾乎是人山人海。
這個節日的來源很特殊。前幾年的一系列暴-力-衝-突,終於讓港英政府意識到,香江的年輕人對香江太沒有歸屬感了,一有不滿意的地方就要鬧。爲了消耗年輕人過剩的精力,也爲了營造歌舞昇平的氛圍,港英政府難得大方了一回,決定投入鉅額資金,舉辦一場轟轟烈烈的慶典活動。
這個活動籌備了大半年,李蓁蓁也有所耳聞。她實在看不懂港英政府的腦回路,不過她知道,這樣的節日也只是曇花一現,再過一兩年就沒有了。
這樣難得的大場面,李蓁蓁倒有幾分期待。
開幕的當天,就有選美比賽、歌唱比賽等活動,甚至還有一場萬人大舞會,不過李蓁蓁對這些都不感興趣。
她與周然吃過早飯,就直接驅車去了古玩字畫嘉年華。
嘉年華是香江節的重中之重,在尖沙咀的露天廣場舉行。李蓁蓁到了那裡,就看到一個個彩色的棚子連成一片,一眼望不到邊。
爲了參加香江節,整個香江的古董商都來了,甚至連日本的古董商,也聞訊趕來。會場里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李蓁蓁拿眼看去,發現舉凡是古董的類別,這裡什麼都有,什麼都賣。看到這一切,她就好像沙漠中的旅人遇到了綠洲,臉上立刻笑開了花。
廣場上人煙密集,但李蓁蓁只需要專注於買買買,其他的事情都不用她操心。
他們一行人下了車,保鏢們就從前後左右簇擁過來,把四面八方都圍得密不透風。隔着大老遠,他們這一羣人就透出生人勿進的氣息。
保鏢們黑衣黑褲,渾身上下都充滿彪悍冷酷與鐵血,讓那些經過這裡的路人,甚至都不敢看他們一眼。
這樣的團隊走到哪裡,毫無疑問都是拉風至極。
精明的攤主們一看,就知道他們是極有身份的人。他們有心要擡價,但是在看到周圍的保鏢之後,卻怯懦地不敢出聲。
不過攤主們就算想趁機哄擡價格,在經驗豐富的李蓁蓁面前,他們也是毫無勝算的。
李蓁蓁才走了沒多久,就看到了好幾樣心儀的小東西。她在這頭買下來,後面就有專門的人負責往外面運輸。
突然,她眼前一亮,“咦?那是什麼?我們過去看看。”
這是一個專門售賣古董衣物的檔口,掛滿五顏六色的精緻古裝,有龍袍、袞服、霞帔等等,都是精緻上等的好貨。
李蓁蓁目力驚人,一眼就看出,這些都是切切實實的古代服飾,可不是拍電視用的假道具。在香江,專門收藏古裝的收藏家就有不少。
但她的目光並沒有在這些古裝身上做多停留,而是被一件黃褐色的披風所吸引。
說它是披風,但又不是披風,更像是一條寬大的圍巾。它的材質顯而易見是輕薄的絲綢,顏色在褐紅中,又帶有一絲絲深黃。
重點在於這上面的圖畫,精美絕倫,形象生動,有龍,有鳳,有仙人騎鶴,有異獸,也有奇山。畫中的氛圍虛無縹緲,仙氣飄飄。
李蓁蓁心中一喜,不由得凝神細看。
在畫面的右上方,掛着一輪紅日,紅日裡棲息着一隻黑色的小烏鴉。在它的下方,是一棵繁茂的扶桑樹,有八輪小太陽緊緊地圍繞着它。
而畫面的左邊,卻是一扇彎月。一隻金蟾銜着這扇月亮,被一個衣帶翩翩的仙女託在手中,好像是嬋娥奔月。
日月當空照,下面有兩條龍、兩隻鳳在盤旋環繞,兩個人首蛇身的仙人纏在一起。看到這裡,李蓁蓁就明白了,這就是傳說中的伏羲和女媧在造人。
果不其然,在這幅畫的最下角,三個身穿華服的人類正在俯首朝拜,他們的身前還擺着案桌,上面陳列着牛頭和羊頭等貢品。
仔細一看,這三個人身穿上衣下裳,衣服的款式交領右衽,繫着腰帶,廣袖飄飄,頭上還戴着華貴的垂珠冕冠,竟然是漢代的典型服飾!
李蓁蓁強忍着激動,終於在心裡確認,這肯定是一幅西漢年間的絲綢帛畫,而且還是高等級的貴族才能享用的上等帛畫。
要知道,絲綢作爲有機物,其本身就很難保存。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縱然有再多再多精美的絲綢帛畫,也難以留存至今。
李蓁蓁也算是見多識廣的人了,但是如此精美的帛畫,她從來沒有見過!
這幅帛畫本身,就已經很了不起,如果再加上漢代,那就更是精品中的精品!
她已經是見獵心喜,但面上卻絲毫不顯,若無其事地詢問說:“老闆,你這件衣服怎麼賣?”
這個檔口的老闆是一箇中年胖子,他看了看李蓁蓁,又快速地掃過她身旁的保鏢,臉上已經笑成了彌勒佛,“我這是漢代的衣服,比較貴。這一件要賣5000港幣,概不還價,嘿嘿嘿……”
看來胖老闆也是識貨的人,開的價格也是這個年代合理的售價。但是來自後世的李蓁蓁卻知道,這樣的漢代帛畫,數量及其稀少,甚至可以說是沒有。
任何東西都是物以稀爲貴,古董尤其如此。胖老闆以爲自己已經賣出了高價,殊不知李蓁蓁卻得意地笑了。
她一點猶豫也沒有,立刻揮手說:“這件衣服我要了,你幫我包起來。”
胖老闆的臉上已經笑出了褶子,高興地點頭說:“我這就給你包,你要不要再看看其他的衣服?我這裡都是貨真價實,嘿嘿嘿……”
李蓁蓁隨意地瞟了一眼,搖頭說:“不用了,就這件。來,錢給你。”
錢貨兩訖,李蓁蓁欣喜地接過袋子,眼睛都要笑彎了。
還是周然懂她的心思,等他們走出去一段距離後,他輕聲地問:“這件衣服你很喜歡嗎?”
李蓁蓁眉眼帶笑,用力地點頭說:“這是漢代的絲綢帛畫,非常珍貴的。那個老闆不識貨,算是吃了個啞巴虧。”
“那你這是撿漏了,恭喜你啊,蓁蓁。”周然對帛畫的價值不感興趣,卻喜歡看李蓁蓁臉上的笑容。
他們在廣場上逛了大半圈,李蓁蓁又陸續買到了很多好東西,眼看人越來越多,李蓁蓁有些累了,也有些餓了。
不知不覺間,時間已經到了中午。李蓁蓁擡手看了看手錶,往旁邊張望,“周然,丁大姐好像在這裡租了一個檔位,我們去找找吧。”
“好,”周然點了點頭,指着一個方向說:“那應該在外面。”
他們來的時候就已經發現,廣場的外圈有一排檔口,全是販賣特色小吃的,算是美食一條街。
一行人在保鏢的護衛下,順利地擠出了人羣,朝着廣場的外圍走去。剛來到這裡,李蓁蓁就聞到了一陣陣誘人的香氣。
現在是吃飯的高峰期,這條臨時隔出來的寬大街道,密密麻麻擠滿了人羣,他們的手裡端着各式各樣的美食,已經吃上了。
李蓁蓁肚子裡的饞蟲也被勾起來了,幸好保鏢們能力非凡,居然在這麼擁擠的街道上,也能隔開一條通道,他們護衛着李蓁蓁和周然,終於找到了丁玉蘭的檔口。
出於她的預料,丁玉蘭竟然親自來到店裡,不過她並沒有親自去招呼客人,而是待在一旁看熱鬧。
“呀,你們真的來啦?”丁玉蘭率先看到她,迎上來說:“快到裡面坐,外面沒有位置了,我們到裡面去。”
丁玉蘭把他們帶到了檔口的最裡面,那裡還有一張小小的桌子,非常小,只夠他們幾個人坐下。
她笑眯眯的模樣顯得很溫婉,摸着李蓁蓁的肩膀說:“我上個禮拜打電話給你,你不是說不來嗎?”
“我想來湊一下熱鬧,”李蓁蓁看了看左右,疑惑地說:“丁大姐,小宇沒跟你過來嗎?”
幾個月前,丁玉蘭生了一個兒子,小宇是他的小名,大名叫做王一洲。
丁玉蘭柔柔地笑起來,“沒有,他爸爸在家裡照顧他。這裡人太多,我也不打算帶他來。”
丁玉蘭剛生完孩子不久,體態有些豐腴,在一舉一動之間,都充滿了母性的光輝。
她站起來說:“蓁蓁,你們要吃什麼?儘管說啊,別客氣。”
周然就在這時候走過來,在李蓁蓁身邊落座,笑着說:“丁大姐,我剛纔已經點好了,你不用麻煩了。”
原來,她們剛剛只顧着說話,而周然卻已經悄無聲息地下好了單。
“好好好,”丁玉蘭用一種既欣慰又揶揄的眼神,看着他們兩個,就好像看着家裡的小輩一樣。
在她眼裡,李蓁蓁和周然在好幾年前就在一起了,現在長大了,也還是在一起。他們都是好孩子,走在一起格外登對。
就像一個愛操心的長輩,丁玉蘭感到無比妥帖。她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拍腦門說:“蓁蓁,你給我的方子特別好,真的能自動加熱。我在家裡試驗了幾次,效果非常好。”
她的眼中充滿了鬥志,笑意盎然地說:“我現在很有信心,過幾天我就去找工廠。等找到了,我們就可以開工了。”
以李蓁蓁如今的身家,她並不是很在意這份方子的收益,她之所以要跟丁玉蘭合作,也是爲了變相地照顧她。因此她拍着丁玉蘭的手說:“丁大姐,這個不着急。小宇現在還太小了,你不用照顧他嗎?”
丁玉蘭搖頭說:“再過兩個月,我就打算給他斷奶。他現在也是他爸爸照顧得多,阿福年紀大了,倒是喜歡小孩子,我就可以放心去開工廠了。”
這樣的丁玉蘭,對生活充滿了希望,說話的樣子容光煥發,跟以前判若兩人,再也找不出一絲頹廢的影子。
李蓁蓁也是偷渡來的,她看過太多移民的苦難,對於丁玉蘭的心態非常理解,她開心地笑着說:“丁大姐,那我就坐等着收錢啦。”
丁玉蘭攬過她的肩膀,笑得眉眼彎彎,認真地說:“蓁蓁,我明白你的心意。說老實話,你能給我四成股份,是我佔了你的便宜。”
李蓁蓁眨了眨眼睛,狡黠地說:“丁大姐,你見外了。股份也是你自己花錢買的,我並沒有吃虧呀。”
“好好好,”丁玉蘭輕輕地搖晃着她的肩膀,笑眯眯的樣子分外溫柔,“那我好好賺錢,你好好收錢,我們都要好好的。”
在他們說話的功夫,保鏢們又從旁邊的店裡買了很多小吃。他們吃完了午餐,又逛了一會,然後李蓁蓁就帶着他們去了鴻基大廈。她丟給了周然一本書,自己趁機把公司裡的業務處理了。
忙碌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飛快。當李蓁蓁把所有的工作都處理完,牆上的時鐘也已經指向了五點。
“啊?這麼晚了?”她有些吃驚,看了看旁邊的謝長平,微微頜首說:“謝副總,今天晚上的亮燈儀式,你們準備好了嗎?”
謝長平挺直了腰桿說:“老闆,我們的鴻基大廈和鴻基100,包括後邊的菠蘿酒店,全都準備好了。你今晚要坐摩天輪,我已經讓他們先去檢查過了。”
謝長平所說的摩天輪,就位於鴻基100的正前方。它體型巨大,高高地聳立地維多利亞廣場。雖然鴻基100還沒有建好,但摩天輪早就投入運營,現在已經是香江的地標景點。
李蓁蓁滿意地點了點頭,就聽到對面的周然站起來說:“蓁蓁,我在菠蘿酒店定了晚飯,你忙完了嗎?”
李蓁蓁一整個下午都在忙碌,把周然忽略得很徹底,此時也有些慚愧。她吐了吐舌頭,拿起桌上的包包說:“那我們走吧,謝副總,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
“不用不用,我老婆孩子都在家裡等我,老闆你們自己去就好,不用管我。”謝長平把手搖得飛快,他可是很有眼色的人,纔不會去充當電燈泡。
“謝副總,那你也早點下班。”李蓁蓁吩咐了一句,就和周然走出了辦公室。
“你剛剛是不是很無聊啊?”走進電梯裡,李蓁蓁冷不丁問周然。
“沒有,”周然摸了摸她鬢角的髮絲,笑得很是俊朗,“你認真的樣子很好看。”
保鏢這麼多,他竟一點都不避人,讓李蓁蓁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撇開他的手,率先走出了電梯。
冬季的夜晚總是來得格外早一些,等他們吃完了晚餐,一輪月牙已經掛在了天際。此時太陽的餘暉剛剛褪散,天空中還殘留着一絲絲亮光,將黑未黑,是一種深邃的藍色。
當他們驅車到達摩天輪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黑了,星星也升上來了,熱鬧卻纔剛剛開始。
摩天輪今天不對外營業,只有李蓁蓁他們獨享。坐在摩天輪裡,遠處的景物看得一清二楚,川流不息的人羣如同巨龍,從各個街道涌向了維港的兩岸。
尖沙咀廣場、維多利亞廣場、九龍火車站外圍、中環碼頭、濱海長廊、佐敦道……凡是有空地的地方,都被熱鬧的人羣包圍了,香江節的魅力可見一斑。
李蓁蓁慶幸他們出來得早,要是再晚一些,估計都擠不進來了。現在摩天輪下方的維多利亞廣場,已經密密麻麻都是人頭,看不到一塊空白。
“哇,這麼多人。”看到人羣還在不停地涌進來,她有些咋舌。
“我沒騙你吧?”周然指着左邊的維港說:“今晚還有煙花表演,聽說有一半的經費都用來買菸花,我想你會喜歡的。”
現在的人羣已經不能用人山人海來形容了,這樣的場面,她也只在前世見過幾次,不由得心生期待。
他們坐在摩天輪裡聊着天,時間也在悄悄地流過去。“嘭嘭嘭……”一連串的聲響,激起漫天的火花,李蓁蓁也在這時候擡起頭來。
煙花表演開始了。
剛纔的煙花只是序幕,提醒着人們去看夜空。只見維港的兩岸,迷離的霓虹燈閃爍不定,它們被安裝在兩岸的高樓裡,一旦亮起,就此起彼伏。
這些燈光,一會從這頭亮到那頭,一會又從那頭亮到這頭,它們還組成了一個個惟妙惟肖的圖案,在漆黑的夜光中,熠熠生輝。
這麼璀璨的亮燈儀式,讓李蓁蓁一度誤以爲,她這是穿越回了前世。
是了,除了沒有音樂噴泉,這裡的燈光效果,已經跟前世的維港風情相差無幾了。
“嘭嘭嘭嘭嘭……”硝煙彌散,夜空中突然綻放出一朵朵絢爛的煙花。它們有的似玫瑰,有的似百合,有的似腳印……從維港的盡頭,一直綿延到了濱海長廊,就好像一條騰空而起的火龍,絢爛至極,美得令人心醉。
在這樣迷人的夜色裡,李蓁蓁的眼中也似乎蘊含着點點星光。
煙火還在繼續,下方的彌敦道,卻已經傳來喧囂的鑼鼓聲。
走在最前面的,是舞龍舞獅的隊伍,這些已經不稀奇了,稀罕的是緊跟在後面的花車巡遊。
一輛輛花車,裝飾上五彩斑斕的燈飾,它們被做成各種各樣的形狀,與花車相映成趣。
車上的空間,站着米老鼠、小矮人、白雪公主、精靈族……各種魔幻人物,都打扮得花枝招展,他們站在花車裡,朝着人羣揮舞着手臂。
每一輛花車都是各不相同的,他們的地面隊伍也是不同。
有身材火辣的拉拉隊,一邊走一邊跳着舞。也有金髮碧眼的拉丁舞娘,誘惑地扭動着軀體。有長着翅膀的美豔天使,舒展着雙臂輕舞飛揚。也有穿着百褶裙的蘇格蘭樂手,吹拉彈唱樣樣精通。還有踩着高蹺的卡通人物、打扮滑稽的小丑……
他們跟隨着花車巡遊,所到之處,人羣無不尖叫吶喊。不得不承認,這樣的活動確實有用,果真是歌舞昇平,振奮人心。
李蓁蓁看得津津有味,這場表演整整持續了三個小時,一直到晚上11點半,才堪堪結束。
精彩過後,是無盡的回味。雖然表演已經結束了,但維港兩岸的觀衆們,依然聚在一起,久久不願散去。
今夜是很多人的夢。在這一刻,許多香江人的心情,都緊密地凝聚在一起。
李蓁蓁隔得太遠,只能聽到人羣中的聲音,最終匯聚成了一片嗡嗡巨響,從四面八方各個方向傳了過來,久久地飄蕩在維港的上空。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到了十二點整,九龍火車站的古老鐘樓準時響起鐘聲:“咚……咚……咚……咚……”一聲,兩聲,三聲……
伴隨着鐘聲,是香江人對倒計時的吶喊:“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耶……聖誕快樂!”
“樂樂樂樂……”這震耳欲聾的音浪,瞬間響徹整個香江,久久地迴盪在維港的兩岸。
李蓁蓁眼眸深處泛着異彩,已是心神盪漾。這樣的場景,幾乎完美地與前世融合了!
親眼看到這一幕,讓她的一部分追求,成爲了現實。也讓她在這個異世之中,找到了認可。
此情此景,讓她情不自禁地閉上眼睛,許下一個願望。
睜開眼睛,就聽見周然期待的聲音:“蓁蓁,你剛纔許了什麼願?”
她斜睨着周然,皺着鼻尖說:“我就不告訴你,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周然的臉上只是笑,此番良辰美景,他正想趁機說點什麼。可就在這時,他們同時聽到了人羣中傳來一聲聲驚恐的尖叫。
這尖叫聲刺破雲霄,在夜色之中格外聳人聽聞。
“怎麼回事?”李蓁蓁站起來張望。
此時倒計時已經過去,人羣也在逐漸地離開。但是今晚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也太過密集了。不知道是由誰開始,第一個人倒下了,緊接着是第二個、第三個……
倒下的人發出慘叫,前面的人不敢走了,但是後面的人卻不知道,還在不停地往前面擠。擁擠的人羣就像煉獄,混亂就在這一瞬間發生,讓誰也沒有預料到。
當人們終於明白髮生了什麼,恐慌性的逃亡,已經開始了。
刺破耳膜的尖叫聲,孩子們無助的哭鬧聲,受難者慘絕人寰的嚎叫聲……剛纔還是歌舞昇平,現在卻已成煉獄!
李蓁蓁居高臨下,把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已經嚇得心驚肉跳!
就在剛纔,一個男人被人不小心推下臺階,他一開始還能蜷縮成一團,但是很快就不動了!
發生了這麼多事,卻只在電閃雷鳴的一瞬間。
李蓁蓁驚恐地叫道:“是踩踏!怎麼辦?怎麼辦?”她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緊緊地皺着一張臉。
周然也沒想到事情發生得這麼突然,他當機立斷:“阿鼠,快讓我們的人幫忙救援。”
阿鼠卻沒有在第一時間行動,他面露遲疑,“少爺,他們是來保護你們的……”
“阿鼠!”周然的臉孔勃然變色,剎那間陰沉得可怕。
“是,少爺!”阿鼠低下了頭,不敢再勸,站在他的立場上,他並不覺得自己錯了。阿鼠按響了耳麥對講機,快速地吩咐了幾句話。
隨着他的一聲令下,一直隱藏在夜空中的武裝直升飛機,開始緩緩地下沉。當它們懸浮在廣場的上空,飛機上的廣播也同時開啓:
“市民朋友們,不要驚慌,請你們立刻站在原地,保持安靜不要動,我們馬上前往救援。重複一遍,市民朋友們……”
這廣播在夜幕下如振聾發聵,瞬間讓人們恐懼的內心安定下來。他們擡頭望向天空,只見一束束強光從飛機上照下來,就好像從天堂照來的聖光!
這光,瞬間照亮了整個廣場!
有了光線,暈頭轉向的人們,也終於看清楚了周圍的環境,不再那麼害怕了。
直升飛機發出“啪啪啪”的螺旋噪音,平地捲起巨大的昊風,吹得人們的臉都開始變形,但他們卻意外地感到安心。
廣播還在不停地重複,燈光給了人羣指引。那些受傷的人,被人第一時間擡到廣場的中間。
這時候,直升飛機已經放下懸梯,一個個身穿橙色反光外套的救援人員,他們身手敏捷,沿着懸梯勇敢地攀爬,幾乎是擦着人羣的頭頂,從天而降!
離得那麼近,他們身上“雷神安保”四個大字,清晰可見。這一刻,他們恍若天使,給人們帶去了希望。
當他們終於踏上地面,立刻大聲地呼喊:“散開,快散開,我們有醫生!受傷的人在哪裡?快!”
人羣呼啦啦地分出一條綠色通道,沒有人逃跑,也沒有人抱怨,他們衆志成城,齊心協力地把所有受傷的市民,都擡到了廣場的中間。
救援人員毫不猶豫,立刻展開了急救。幸虧事態控制得及時,最終只有17個人受了傷,他們中的大多數都是輕傷,只有兩個人斷了骨頭,還有一個傷得比較重,已經昏迷了。
救援人員面色凝重,站起來說:“這三個人傷得重,必須馬上送到醫院。”
從地面走根本不可能,只能從飛機上過去。他們一邊說着話,手上的動作卻不停,刷刷兩下就把受傷的市民綁好,用特殊的繩結綁在自己的身上。然後他們爬上懸梯,很快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裡。
人們久久無法回神,過了一會,突然異口同聲地說:“好人吶!”
人羣中,有些人似乎在說:“好像叫做雷神安保……”
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有更多的保鏢趕到現場。他們快速地佔據了制高點,揮舞着手中的熒光棍,打開喇叭大聲吼:“排成一隊,看我指揮。向右轉,走這邊,慢慢走,不要着急……”
人羣都有從衆心理,在救援人員的指揮下,他們就好像羊羣,被一**地疏散開來。僅僅在十五分鐘之內,就已經疏散了大半。半個小時過後,人羣就都走-光了,現場只留下滿地的垃圾。
李蓁蓁從頭到尾,幾乎不敢大聲地呼吸,直到此時,她才終於鬆了一口氣,拍着胸口說:“太好了!幸好沒出大事!”
他們都知道,踩踏事故如果嚴重起來,死的人不要太多。她現在只有慶幸,幸虧雷神的保鏢訓練有素,才讓一場悲劇消散無形。
她的心情一旦放鬆,這一整天的疲憊就不停地涌上心頭,馬上就感到眼皮子直打架,睏意上涌,幾乎要支撐不住了。
周然拉過她的手,用極輕柔的聲音說:“我們回去吧。”
“嗯。”李蓁蓁只來得及發出一聲輕哼,就眯着眼睛似睡非睡。
周然的眼裡似有寵溺的笑,他認命地彎下腰,把她從腿彎處抱起,讓她整個人靠在自己的懷裡。
李蓁蓁哼哼唧唧了兩下子,就自動自發地尋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已是睡了過去。
就好像所有的故事結局,警察們總是姍姍來遲。當他們接到報警,整隊來到現場的時候,發現這裡已經人煙散盡,只留下滿地的寂寥。
“怎麼回事?”他們百思不得其解。
夜越來越深了,一列車隊在旁邊悄然經過。
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到了第二天,整個香江都轟動了。
“號外,號外,大新聞,大新聞……”一夜過後,所有報紙的頭版頭條都是一樣,所不同的只有題目——
“震撼!雷神安保從天而降!”
“大救星!我與雷神安保的故事!”
“邂逅雷神安保,記錄我在香江節的所見所聞!”
在這些報紙上,採訪了很多個當事人,他們現身說法,把前一天晚上的事情說得聲情並茂。除此之外,還有巨幅的彩色照片,從直升機到救援人員都有照片。讓人不得不佩服香江的媒體記者,居然連這個都能拍得到。
僅僅在一天之內,這件事情就不斷地發酵。
到了晚上,無線電視臺公佈了一段獨家錄像,更是造成轟動性的效果!
無線電視臺原本派遣了採訪車,本意是記錄香江節,沒想到竟意外地拍下了那一幕。出於對新聞的敏感,他們意識到,這件事情絕對有大爆點。果不其然,民衆的反應正中他們的下懷。所以,到了晚上,他們的臺長親自出面,專門插播了這段視頻。
視頻拍攝得非常清楚,把直升機從天而降,再到它們載着傷者離開的整個過程,都從頭播放到尾。就連救援人員衣服上的大字,也拍得一清二楚。
這下子,整個香江都沸騰了!
恩人吶,大救星。這是普通民衆的看法。
但是那些有錢人,卻又有截然不同的態度。他們第一時間就派人去打聽這家公司,當他們打聽清楚之後,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立刻就決定要從雷神安保公司僱傭保鏢。
有錢人大多都怕死,而雷神安保公司這樣的實力,讓他們倍感安全。
就這樣,雷神安保公司一不小心,居然成爲了英雄模範公司,還意外地在富豪中打開了銷路,這是李蓁蓁和周然都沒有想到的。
他們看完報紙,相視一笑,心中明白,這就叫做好人有好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