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護軍趙俊的府邸之外,淮南王司馬允和趕來的司馬雅合兵一處,將眼前的府邸團團圍住,一人粗的撞木狠狠撞擊着府門,距離稍遠一些的弓箭,點燃火箭拋射,順着府外的圍牆射了進去。
撞木每撞擊一下就好像撞在所有人的心裡,趙俊府邸現在已經亂作一團,趙俊本人登高望去,眼前一些其他賈氏一黨的成員府邸,同樣火光沖天。心中就是一沉,知道所參與政變的軍中將校肯定很多,連同宗室全體出動,這一次是要把他們趕盡殺絕啊。
“哭什麼!”從高樓下來的趙俊被哭哭啼啼的聲音吵得心煩意亂,直接抽刀砍了最近的侍女,一顆圓滾滾的腦袋落地,姣好的容貌上面還帶着淚痕,趙俊面色不變大喊道,“給我安靜點,一旦大門被攻破,你們全都都要死。”
心慌意亂的賈謐滿臉愁容,他一輩子就這麼小心一次,這一次就救了自己的命,可是現在看來這股聰明勁只能救他一段時間,一聲一聲的撞擊聲頻頻響起,在他眼中就是一道道催命符,咬着牙道,“中護軍,我們必須和城外的禁軍匯合才能評論。”
話未說完,心煩意亂的趙俊反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打在賈謐的臉上,把後者打的眼冒金星,賈謐一下子懵了,不敢相信的看着平時對自己畢恭畢敬的中護軍。
“都是你們家亂政,才連累我。不想死的話就給我閉嘴。”趙俊面帶厭惡的看着賈謐這個二世祖,再無平時的和善。都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趙俊也不對賈謐客氣了,聯絡城外禁軍?這是個人都能想到,問題是現在怎麼出去。
幾乎所有賈氏一黨的府邸都被圍攻,現在想要離開府邸尚且是一個問題,更何況出城?城門就不會被封鎖麼?誰知道到底有多少將校參與到政變當中?趙俊也不知道,但這個數量肯定很多,加上宗室諸王全部出動,這幾乎就是必死之局。
“現在只有守住府邸,等到天亮,城外禁軍的心腹能夠得到消息來救援了。”趙俊大聲的對着府中的部曲私兵喊着,他也知道這種機會微乎其微,幾乎等於是沒有。可他能怎麼辦?引頸自裁麼?
“宿衛有攻城器械!”司馬雅看到府前大門緊閉,立刻指着身後的宿衛大營吼道。軍卒立刻就衝向了大門,連續撞擊之下,趙俊府邸的大門已經搖搖欲墜。
趙俊安坐在府邸裡面,今天他要做的就是等。中央三十六軍,今天他就不相信所有三十六軍的將校全部站在對方那邊。只要等到天亮,沒準奇蹟就出現了。
轟……距離不遠的魯公府,司馬越麾下的士卒終於撞開了大門,大門重重落地的同時,一陣急促的箭簇順着門口激射進去,將十幾個來不及躲開的私兵射成了刺蝟。
“誅殺賈謐三族,除了首惡要明正典刑,今天在這裡的都在三族之列,全部格殺勿論。”揮舞着馬鞭的司馬越指着洞開的大門,殺氣騰騰的喊道,“雞犬不留。”
殺……,身後的護衛士卒高舉着刀槍衝了進去,和賈謐府中的私兵混戰在一起。門前已經殺得是難分難解,司馬越平日裡對待屬下士卒十分優厚,屬下當然誓死效命。
可賈謐府中的私兵也知道這是滅頂之災,士卒們瘋狂反擊。居然將戰力強悍的禁軍,一度驅趕出大門之外。可參加政變的軍士畢竟精挑細選出來的精銳,時間一久賈謐府中的私兵顯得有些不支起來。
皇宮出來的探馬已經前往洛陽各處城門,大聲對着把守城門的將校喊道,“沒有天子的聖旨,今天誰能不能打開城門,違令者,誅滅三族,爾等聽明白了麼?”
洛陽各處城門緊閉,麾下士卒全部刀槍再側,做好了應變的準備,防止城外的賈氏一黨發覺城中出現變故,靜等着城中的殺戮收場。又過了一會,一個擁有軍權的人出現在了城門前,他就是東武王司馬澹。
司馬倫說的一點錯都沒有,當整個宗室都加入到混戰當中的時候,司馬澹已經別無選擇,不管是他願意還是不願意,都必須站在宗室這一邊,不然賈后一旦翻盤,京師的宗室就會被誅殺殆盡,到時候他能不能倖免,這是誰都不知道的事情。、
皇宮裡面,司馬冏已經帶着貼身護衛來到賈南風的寢宮之外,除了這麼大的動靜,已經有人把賈南風叫醒,只是她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就撞上了進入寢宮的齊王司馬冏。
賈南風一見到身着甲冑,殺氣騰騰的司馬冏心中就是一驚,有些慌亂的問道,“齊王爲何入宮?”
“奉天子詔令,收押皇后。”司馬冏昂着頭,平視着這個過去九年掌控天下的女人,冷漠的答道,“賈氏謀害太子,今日就是賈氏滅門之時。”
“詔當從我出,何詔也?”賈南風心中一股大難臨頭的感覺,想要拖一下時間。
“皇后不要拖延時間了,相信不長時間之後,你就會看到很多熟悉的人成爲階下囚,多年以來皇后掌控天下,但似乎忘記了,這個天下是我們司馬氏的,不是你們賈氏的,我們宗室一旦真要剷除你們這些外戚的時候,根本不費吹灰之力。”司馬冏帶着冷淡的笑容看着賈南風,“皇后,從你要殺太子的時候,就應該想到今天。難道你真以爲,憑藉一個外戚,能夠和我們全體宗室對抗麼?”
司馬冏也不廢話,指揮手下架起來就走。到來司馬衷所在的東堂。司馬衷正在打着哈欠等着她來,見到賈南風也沒有過多的表示,賈南風對他而言,就是一個比陌生人強不了多少的角色。
“陛下,他們要廢了我,就是要廢了你啊。”賈南風一見到司馬衷坐在那,就聲嘶力竭的喊了出來,這個時候她才從大權獨攬的感覺中走出來,這個權利從來都不是她的,只不過之前她能夠借用到,沒有司馬衷的支撐,她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后,那還有半分披靡天下的樣子?如同一個尋常婦人哭喊起來。
“廢了我,就沒有人保護你了。”到了現在,賈南風希望司馬衷趕緊清醒過來,他們夫妻二人才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這些宗室怎麼可能像他一樣維護司馬衷的權威。
話是這麼說沒錯,她的權利來源於司馬衷,自然會維護司馬衷的生存,一旦換了皇帝,她這個皇后立刻就什麼都不是。
“早知現在何必當初呢?”站在一邊的司馬倫看着賈南風的可憐樣,冷笑一聲,“當初你一石二鳥,誅殺楊氏、誘殺楚王、淮南王、後來又殺了太子,何曾想到會有今天?時至今日有如此結果,難道不是你自己選擇的麼?”
“是你,除了你們兩個還有誰?”賈南風看清楚了司馬倫的模樣憤恨的問道。吼完,也覺得徒勞無益。此刻她已承認大勢已去,但刀箭及身連謀使者都不知道,這輸得也未免太慘了。
“宗室諸王都在之內,樑王就在皇宮之外看守武庫,淮南王攻打趙俊,東海王就在你孃家。還有其他諸王,分別都在各處要地,賈南風,你現在心服口服了麼?”司馬冏雙手別在胸前,氣定神閒的道,“還想知道什麼?”
“早就應該殺了你們。”雖然已經知道自己輸了,賈南風還是帶着兇悍之氣開口道。
“你殺得完麼?真以爲這個天下是賈氏說的算?”司馬倫哈哈大笑道,“賈氏在京師尚且不是宗室的對手,更何況就京師之外?這個天下十之七八的大軍,他們的統帥姓什麼?相信你也是知道的,多年來宗室對你容忍,卻讓你看不清自己的能力,夢終究有醒來的時候,等着本王召集朝臣勳貴,讓你知道什麼叫天道有常。”
“請天子廢黜皇后之位。”司馬冏衝着端坐在上面的司馬衷見禮,不在看賈南風一眼,從現在開始,賈南風已經是一個待宰羔羊,就看什麼時候殺合適。
趙俊的府邸處在一片火光當中,在一炷香之前,府前大門已經被撞開,潮水一般的士卒衝了進來,整個府邸到處都是喊殺聲,花園、迴廊當中,到處都是倒斃的屍體,鮮血將整個長廊的地面染紅,人走在上面都可能滑到。
現在殺戮都已經漸漸平息,淮南王司馬允在一衆忠心的護衛之下走了進來,眼見到處都是屍體橫陳,眼睛都不眨一下,直到有士卒把趙俊和一臉是血的賈謐押過來,冷峻的臉上纔出現一抹微笑。賈午、趙桀也都沒有被殺,也在抓捕的人當中。
“送入皇宮,等待天子處理。”司馬允看着眼前的失敗者揮揮手吩咐道。
各處戰場的戰鬥也都到了尾聲,賈謐的一時機靈沒有挽救賈氏覆滅的命運。各處府邸賈氏一黨都被押出來,幾十個宗室王侯各自帶着自己的戰利品進入皇宮。
“賈午、趙桀狼狽爲奸,逼迫太子,拉出去杖斃。”司馬彤見到這兩個女人,眼中閃過一抹寒光,知道這是太子的仇人,直接讓士卒把兩人拉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