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聲無息的站在她身後,當那一抹身影倒下時,健步飛起,穩穩的接住她軟弱無力的身子。她沉沉的閉着眼,淚水順着眼角滑落在他的手掌,冰冷無比。
“你敢死,我就折回去殺了岳雲!”他咬牙扶起她的耷拉的腦袋,如屍體般的身子。
她閉着眼,毫無反應。她最親的人死了,活着還有意義嗎?完顏烈,你休想再折磨我,休想再讓我親眼看着你折磨我的親人,休想。
鐵哥哥,桐兒,楊開,師父,還有不知在何處的遠哥哥,美菱。瑤兒對不起你們。
“你心中想到的人我都會殺!倘若你死了,我會不擇手段的找到他們,然後殺而快之!你給我睜開眼!”他不信她會拋棄所有的人!
夕瑤緩緩的睜開淚眸,眼中陰霾深重,這次,她不再瞪他,眼光直直的盯着前方,漫無目的,漂浮無聲!
“拿水來!”他心中微微幸喜。烈拙遞給他水壺的時候,深深的看進她的眼中,“瑤兒,別放棄自己,倘若要恨,我也是其中之一!”上天不該對她如此不公,他只想讓他們好好地,倘若用他的命能換得他們的幸福,他寧願死去的是自己!只是,一切已無法挽回!
她根本不張口,完顏烈含了一口水,捏住她的臉頰,硬是低頭灌入一滴滴水在她喉中。
“咳。”夕瑤被他弄得無法呼吸,只能嚥下他用嘴喂入的水,輕咳,伴着痛的咳!
她的脣漸漸有了溫度和色彩,他的心漸漸鬆懈,挑起她的下巴輕問,“還要喝嗎?”
她留着淚,心莫名的疼。他輕撫着她身後的長髮,瞅着她臉上的刀痕,腮幫一針一針的鼓動,低頭用脣輕碰,心中發誓,他會讓那個傷她之人生不如死!
這一夜,他就這麼擁她在懷,睜眼到天亮。她一動不動,任由他抱着她,安睡在他懷,直到嘈雜的聲音傳來。
“是宋軍的馬蹄聲!”烈拙扶着夕瑤上了馬,完顏烈欲跟着,他攔身道,“你昨晚一夜
未睡,吃不消。把她交給我!”
完顏烈看了一眼一語不發,毫無生氣的夕瑤思了半響才點頭。
策馬揚鞭,三千塵土,飛揚跟隨。岳雲帶着上千兵馬緊隨完顏烈之後。
“護少主!”但見追兵逼近,十八騎分開隊伍,一半護着完顏烈,一半留下抵制岳家軍!
奔跑的烈馬突地止住步,回頭望着岳家鐵騎的急速靠近。
“阿烈,走啊,你幹什麼!”烈拙急剎住繮繩,掉頭喊道。
完顏烈深邃的眼眸瞅着夕瑤,倘若她不快樂,他何必不停的勉強。他已經誤殺了她的姨娘,不該再有更多的生命付出代價。眼下,兩國暫停休戰,一切安好,他怎能爲了自己再讓鮮血染地!
“十八騎聽令,全部放下兵器!”他揮手一聲令下。烈拙眼眉舒開,完顏烈還是那個堅定坦蕩的草原漢子!
十八騎全部集在完顏烈周圍,放下手中的兵器,從不問原因!
岳雲踏馬而來,身後是三千兵將,他一眼便瞧見了馬背上的夕瑤,轉眸看向完顏烈,“完顏烈,放了夕瑤!”
完顏烈冷聲道,“如果我不放呢?”
“是男人就不該藏在女子身後,用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做擋箭牌!”岳雲毫不示弱。
完顏烈輕笑,下了馬背,抱下烈拙護着的夕瑤,拉起她的手,走了幾步,看着不遠處的岳雲,對她道,“過去吧,他在那兒。”夕瑤癡呆的盯着地,面無表情。
“瑤兒!”岳雲叫着她的名字。她依舊默着,淡淡的擡頭瞧了他一眼,便暗自又落眉。
“你害她!”岳雲看着她的傻呆幾乎要崩潰了,握緊手中的長槍發出咯吱的聲音。
完顏烈托起她的頭,輕撫着她的臉,“去吧,他纔是你的愛!”他好想給她快樂,卻是一場空夢。
岳雲跳下馬,握着長槍而來,烈拙擋在完顏烈和夕瑤身前,深眸鎖緊,戒備的眼神。完顏烈推開烈拙,拉夕瑤在
岳雲面前,心中索然無味,“她受傷了。”他朝自己的腦袋指了指。
她受刺激了!怨不得她一直安靜如斯,低着頭,神情低落。她會好的!岳雲擁住她的身子,扶她上馬,她聽話的模樣令他的心還是有些微顫。是因爲尤妃的去世嗎?亦或是因爲身後這個金人。?
烈拙看着完顏烈,他竟讓出了夕瑤!他到底在想什麼?“少將軍,就這麼走了?”他揚眉看向岳雲。
岳雲眯緊眼眸回頭,“你以爲你們在我大宋的土地上殺了人就會如此輕鬆的離開?”
“要走,少將軍也阻擋不了,但夕瑤你得留下,她如今已是我大金的王妃!”烈拙針鋒上去。
“那狗屁協議我岳家軍可從不承認,至於夕瑤,她明明是被你們搶去的,王妃?可笑?倘若她稀罕,怎會從上京跑回來!”岳雲一樣不示弱。
“與其說我們殺了人,不如說是我們救了岳家軍。秦僖心懷不軌,欲嫁禍我家少主與你父,岳雲,你的眼睛是瞎的嗎?”烈拙對他的愚蠢忍無可忍。
“不錯!正因爲這樣,我更要抓你們回去,以示正法,你們藏匿在鄂州一月之久,你當我不知,要不是看在夕瑤的份上,我早可以帶兵圍剿你們!完顏烈,烈拙,你們今日必須跟我回去,證明我鄂州城不會放過半個企圖擾我大宋的金賊!”岳雲咬牙,一槍指向烈拙。
烈拙動了刀,卻被完顏烈按住,接着四周的十八騎嗖嗖的全部進入備戰狀態,啪啪的抽出腰間大刀,準備與岳雲身後的三千士兵決一死戰!
“放下!”完顏烈命令道。十八騎和烈拙莫名的看着他,他要他們繳械投降?大金武士是從來不向敵人丟刀卸甲的!
完顏烈怒目瞪起,大吼,“十八騎聽令,向後退出十米!”
十八騎聞言,接令退後!
完顏烈深看了一眼烈拙,推他在身後。最後定格在夕瑤身上,心被牽動着,他不願在她面前殺人,從前不能,現在更不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