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玥很意外, 很久沒見的程文居然會約她吃飯。拿着小包到了餐廳，她忍不住抱怨：“這位大哥，你是有家有室的人了。你知不知道你們家那口子很愛吃醋？就因爲老孃以前對你有那麼一點想法, 就被惡整這麼一回。你這次約我, 丁晨知不知道啊？後果我能承受不？”
程文失笑：“他是心眼多了那麼一點, 也不至於壞到冒泡的程度。看把你給嚇的！”
“嗯哼, 老孃惹不起他, 有話說，有屁放。早點談完我就撤。”嘴裡這麼說，封玥已經坐下來拿起菜單點菜。
“別這麼埋汰他了。他最近也不是被你整的挺慘, 我看他在家裡每次還要翻書到深夜，也怪可憐的。”
“是挺用功的, 說實話, 這小子做事還真是很不錯。要不是之前那點恩怨, 還有他老爹做的那事兒，我對他也不會有一點意見了。”封玥嘆氣。
程文臉色很怪異, 想說什麼，卻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你怎麼了？看起來有點不對勁。”封玥察覺到他的異常，問了一句。
程文笑了笑：“我倒是挺好奇的，你既然心裡對他那麼不滿，幹嘛還要留他在你事務所實習？”更奇怪的是丁晨居然對封玥的折騰一句抱怨都沒有, 任勞任怨的在她手下學習, 他現在都搞不懂這兩人到底什麼關係了。
封玥的神色也怪異起來：“那是他自覺對不起我唄。他神經病的, 就是吃個醋就害的老孃丟工作, 今天這他這境遇是他活該, 自找的。”
程文點點頭，有點道理, 丁晨這次回來也說過要彌補自己的錯誤，會這樣心甘情願被封玥折騰，似乎也說得過去。然而……
“今天叫我出來什麼事？”她問程文的來意。
程文沉默了一下，煙癮又上來了，但是看到餐廳的禁菸提示，強行忍住。
“丁晨呢？”他問了一句。
“他還在事務所寫報告，還得有一會纔會出來吃飯。怎麼，心疼了？”封玥調侃他。
程文沉默了一下：“縱火犯被抓到了，誰是幕後主使，他也招了。”
“什麼？”封玥驚喜，但是立刻又冷靜下來，這也就意味着，可以把丁原那神經病送進監獄？事情竟然進行的這麼順利，她有點不敢置信。
“這下子證據確鑿，應該夠判丁原蹲個十年的吧？而且你還可以申請民事賠償，拿到賠償金，應該就可以擺脫現在的困境。”她是由衷地替程文感到高興。
程文搖了搖頭，臉色還是詭異。
封玥立刻也明白了程文的糾結之處，丁原再混賬，那也是丁晨的親爹，這下等於是把自己的老丈人送了進去，會爲難也正常。
“你不用太顧及丁晨，嶽翎平時也跟我說過，丁晨和他那個混賬爹沒什麼感情。而且這次丁晨也在他手裡吃了不少苦頭，你把他送進去，丁晨不會有什麼想法的。”她寬慰程文。
“不是這個問題。”程文苦笑，“不是丁原放的火。”
“什麼？”封玥震驚，“這不是丁原親口跟你承認的嗎？不是他那是誰？要不是他，當初他幹嘛專門把你叫過去談話，還威脅你？”封玥狐疑地看着他。
“真的不是他。”程文又確定地說一遍。
“那會是誰？”
程文眉頭擰在一起：“縱火犯招認了，幕後指使的，是王盟。”
“什麼？”封玥變了臉色，“是他？怎麼會是他？”知道真相後，她久久沒有從震驚中回覆，“怎麼會是他？”對啊，怎麼不會是他？德軍倒閉之後，他也是一夜從高處摔落，天堂到地獄。
落差太大，王盟之後也曾找過封玥，說要和她好好談談，但是都被封玥拒絕了。
封玥深知德軍被人告發，最後倒閉，丁晨是幕後主使，然而在明面上，她纔是嫌疑最大的人。那段時間她爲了防範德軍的人打擊報復，還費了一番功夫，更不用說不怕死的去見王盟了。沒想到王盟竟然把主意打到了程文的身上。
“是，今天王盟也已經被抓到了。自從德軍倒了之後，他也過得很落魄。之前答應給縱火犯的錢一直不到位，縱火犯惱羞成怒，把他給抖了出來，人證物證都有，他賴不了。”程文苦笑，“現在想想也是，當初我問丁原，是不是他放的火，他只是沒有否認，但是也沒有承認。”
“丁原是有病啊！不是他做的，他爲什麼要讓你誤以爲是他做的……”封玥低咒，“這見鬼的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一會，她苦笑起來：“所以，王盟放火，是因爲我？是爲了打擊報復我，所以選擇了當初爲我出頭的你來下手？”
封玥捂着臉深吸一口氣，沒想到最後，她竟然變成了風暴中心。
“我只是想不通。”程文按住她的手，制止她胡思亂想，“當初我爲你出頭，在酒店裡贏了王盟一百萬，算是打了他的臉，拂了他的面子。但是也不至於要他一把火燒了我近十年的心血。到底是什麼惹火了他，讓他不惜犯罪也要這樣對付我？”
封玥慘笑：“因爲我的背叛唄。德軍是被人告發才被調查的，而德軍一出事，我立刻就自立門戶，搶走德軍原來的客戶。想不讓人懷疑我和其中的關係都不可能。王盟一定認爲我是弄倒德軍的幕後主使。”
程文閉上眼睛：“我猜也是。”
“那王盟爲什麼不直接對我動手？”封玥忍不住，“我不信他是那種真的會顧忌我的人。”
程文揮手：“他怎麼想的不重要，你和我都清楚，造成這一切的局面的人，其實是丁晨，要不是他逼着你從德軍辭職，你也不會爲了自己的事業，自己成立事務所。他又在這關鍵時刻弄倒了德軍，害的你背了黑鍋，成了槍靶子。雖然他是無心的，但是確實這一切是他搞出來的。你不用把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攤。”
“而且，”他嘆口氣，“我自己也有責任。如果當初不是爲了爭那一口氣得罪了王盟……”要是他那天晚上圓滑一點，不要觸怒王盟……
說什麼都晚了，現在唯一讓他欣慰的就是王盟跑不了，他要爲他犯的罪付出代價。
說到這裡，程文心中不免疑惑，封玥是被丁晨逼着辭職沒錯，但是剛辭職，事務所就開了起來，動作也未免太迅速，倒像是早就有預謀的一樣。開一家會計事務所沒那麼容易，他知道德軍倒閉是丁晨幕後搞的鬼，但是封玥這件事未免太過巧合，他始終覺得其中還有內情。這也是他今天來找封玥的原因。
封玥嘆氣：“你不用替我推脫，我知道我有責任，如果不是當初我做錯了事，也不至於會被丁晨威脅，變成他手中的棋子。”她是真沒想到，她和丁晨犯的錯，後果竟然是程文來承受。
程文臉色麻木：“你不用這樣，我把事情跟你說，就是要告訴你，在我看來，你也是受害者，我沒有怪你。”
封玥心裡苦味氾濫，內疚感升起，幾乎淹沒了他。話雖然這麼說，如果不是因爲她，不是因爲丁晨，程文又怎麼會落到今天的地步？他這算是攤上了什麼事？
“封玥，與其內疚，不如你來告訴我，你和丁晨之間，是不是還有什麼事在瞞着我？”程文看着封玥，緩緩提出心裡的疑惑。
封玥咬着嘴脣，丁晨曾經告誡過他，不許把他和封玥之間的交易告訴程文，但是程文已經來問了，她還該不該瞞着？他有權利知道真相……
“好吧，我都告訴你……”封玥咬了咬牙，把她和丁晨之間的交易和盤托出。
知道內情之後，程文看着馬路上車來車往，心裡亂成一團。
丁晨和他磨了好幾天，才終於又好了一點，然而期待已久的真相出來之後，他又恨不得永遠不知道纔好。
他心裡很清楚，丁晨一定也沒想到會是這個後果。然而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現在腦子裡非常混亂，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丁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