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一隻弩箭帶着風聲呼嘯着飛了過去,直直得沒入一名兵士胸口。短弩的力量十分強大,穿透後將後面一個兵士射傷。
“上面有人,那上面有人。。。”
話音未落,雲梯上的弓弩手站了起來,從那巴掌寬的射口對着城上開始輪番勁射。雲梯高度比城牆高出一米左右,角度極佳,一時壓的城上兵士無法擡起頭來。
“放箭,放箭啊。”王思進躲在一面盾牌之後,單膝跪在地上高聲喊着。
弓箭手剛一起身便倒下了一片,無奈之下只得將頭縮在城垛之後胡亂地拉弓射箭。莫說多半沒有打上雲梯,便是打上也是彈了回去。居高臨下本是弓箭手的優勢,如今卻被壓制的恨不得自己是名盾牌手。
不到一個時辰,雲梯射程之內的城牆上已是屍橫遍地,兩側與城下到是有不少兵士,只是縮在牆垛後不敢露頭。離莫一揮手,另五輛攻城雲梯推到了城下,側面靠近城牆。
“長槍呢,快去把那個東西挑開。”顧鑫蹲在牆垛後看的仔細,急忙回頭命令道。
一隊長槍手從城內奔了上來,只是此處城牆之上遍地屍體,阻礙了他們。還未等到城牆邊,雲梯上的弩箭便射了過來,齊刷刷地倒下一片。有幾個到了城邊,用長槍去挑雲梯車,雲梯紋絲不動。頭上不時有弩箭飛過,只得放棄,乾脆長槍一丟,躺下裝死。
“攻城!”離莫振臂高呼,城下將士殺聲震天的向前衝去。在雲梯控制的範圍內,飛索,爬竿紛紛奔城牆而去。那五輛雲梯側面鐵板忽然打開,“砰”的一聲砸在了城牆上。雲梯內的將士魚貫而出,踏上鐵板縱身一躍便上了城牆。弩手在後面雲梯上掩護着,區區一百多弩手壓的對方上千弓箭手擡不起頭來。
“殺啊!”城下益州將士齊聲吶喊,一個接着一個從五架雲梯爬了上去。這韓郡西門乃是依着山崖而建,城牆並不是很長,原本利於固守,如今卻成了弊端。城牆上容不下太多士兵,韓郡雖有三萬精兵卻在城內上不得城。片刻功夫,城牆之上反到是益州將士佔了上風。
“將軍,撤退吧,韓郡守不住了。”偏將劉文祝攙起王思進,看着大批涌上城來的大梁士兵說道。
“唉!”王思進狠狠地攥着拳頭砸了一下牆垛,轉身與劉文祝跑下城去。
顧鑫砍倒一個士兵,扭頭正看到他二人棄城而去。厭惡的對着地上啐了一口。提前長劍又向前砍去。一名益州士兵一槍刺死了敵人,剛一回身,顧鑫的長劍便橫胸而來,急忙託搶迎上。“當”的一聲,這士兵長槍脫手,連連後退,卻被腳下屍體絆倒在地。還未起身,只見顧鑫凌空而起,雙手握劍迎頭劈下,這士兵只得本能地伸出手臂擋去。就在這時,城牆外跳進一人,一橫刀擋在那士兵手臂前,“咣”的一聲與顧鑫硬碰了一下。二人各退一步,那兵士撿回了一條小命。
“離莫。”顧鑫見到上來之人,平穩了一下氣息說道:“沒想到與你相遇。”
“哈哈,顧兄,許久未見,小弟甚是想念啊。”離莫刀尖向地一抱拳說道。
“呵呵,我也很是想念你,只是如今各爲其主,不能與你把酒痛飲了。”顧鑫也回禮說道。
“只要兄長願意,我們隨時都可暢飲。”離莫站着未動,看着顧鑫的長劍說道。
顧鑫舉起長劍,笑了一下,說道:“多謝你了,但願如此。不過今日,我們還是要刀劍上說話了。”
“顧兄,何必如此,歸順大梁吧。”離莫嘴上雖說,還是橫刀在胸,他知道顧鑫的劍快。
韓郡西門緩緩打開,司徒浩縱馬狂奔而上,身後步兵緊隨其後殺進城中。遠航到是用衣袖掩住嘴巴遮擋灰塵,放馬慢悠悠地走着,甚至慢過了步兵。
“大人,爲何不急速進城啊?”啊金在一旁催促問道。
“慢點安全,裡面危險。”遠航含糊不清地答道。
啊金立刻低下腦袋,不再說話。
城牆之上漸漸靜了下來,除去戰死的,便是投降的。只有一處還在廝殺着。
顧鑫的左肩已經見了紅,離莫的左手也有鮮血滴下。二人以兵器支地,蹲在那裡喘着粗氣,卻還互相死死盯着對方。
“你勝了。”顧鑫站了起來。
“我沒有勝。”離莫也站了起來。
“大梁勝了便是你勝了。”顧鑫慘笑一下,看了看韓郡城,對離莫說道:“來生,我們不醉不休。”說完猛得一轉劍身,對着自己脖頸抹了下去。
“不要。。。”離莫失聲喊了出來。
“當。”一聲清脆的聲音,一隻鋼鏢擊在劍身,將顧鑫手中的長劍盪開。
顧鑫側身看去,樓梯處兩個年輕男子正緩步走了過來。
“大人。”離莫上前施禮。遠航看了看關切問道:“傷勢如何?”
“無礙,大人,顧將軍。。。”
遠航一擺手,走了過去,啊金緊緊跟上。
“久聞顧將軍勇猛善戰,素有一刀鎖樓關之稱,可惜今日未曾見到將軍馬上英姿。未曾想將軍劍術也是精妙的很啊。”遠航談笑風聲地走過去施了一禮。
顧鑫警惕地看看遠航,轉頭望向離莫。
“這是益州知州葉大人,也是我們的督軍大人。”離莫在一旁說道。
顧鑫看看眼前這個年輕人,分明就是個公子哥,怎麼看也看不出官樣來。但還是施禮說道:“不敢,敗軍之將無顏以對。”
“哈哈,勝負乃是常是,我第一次征戰便在這韓郡被你們元帥追的撒丫子就跑啊。”遠航毫不在乎,不顧臉面地說道。
“原來那人便是你。”顧鑫驚住了,急忙又施一禮。說道:“大人以五百精騎智退十萬追兵,末將早有所聞,欽佩之至。”
遠航淡然一笑,虛扶了一下,說道:“將軍也看到了,我大梁如今糧草充備,武器犀利。收復小樑只是遲早之事,唯一缺少的便是將軍這樣人才,不知將軍可願歸我大梁?”
顧鑫搖了搖頭,挺直身體毫不猶豫地說道:“多謝大人了,只是食之俸祿,效命於人。顧某無能丟了韓郡,自是與韓郡共存亡。”
離莫急忙湊過身來,對遠航附耳說道:“大人可否留其性命,末將願意勸其降。”
遠航看到離莫眼中充滿期待,咧嘴一笑點了點頭,上前一步低頭望向城下,指着說道:“將軍,可知那樹否?”
顧鑫向下望去,不過是一排柳樹林,並無奇特之處。
“那本柳樹之地,卻有一青松長於此處。垂柳順柔,青松孤傲。被垂柳相襯,到是顯得青松不合事理,反而長錯了地方。”遠航揹着手笑着說道。
顧鑫聽後淡笑一下,說道:“許是青松一挺之力,或可撼林。”
“但願吧。”遠航見顧鑫態度堅決,便沒再多勸,說道:“既然將軍決心已定,那便趁早離去吧。若等元帥上來,怕是不好脫身了。”
顧鑫一愣,遲疑問道:“你要放我走?”
遠航輕點下頭,說道:“水自東去,雁本南歸。擒之入籠,豈能久矣。”
顧鑫上前一步,深深施禮,說道:“大人之恩,牢記於心。顧某告辭了。”
“等等。”遠航喊了一聲,顧鑫擡眼望去,怕是遠航後悔了。
“離莫,你送顧將軍出東門而去吧。”遠航轉頭對顧鑫輕笑一下,扭回頭望着城外不再說話。
看着二人下了城樓,啊金湊上來說道:“大人,他若不降也應囚困起來,爲何放他回去,豈不是縱虎歸山。”
遠航淡聲說道:“欲得其身,必得其心。心若不在,身有何用?況且。。。他回去也未必好過。”
陳匾看到遠航只用益州之兵,一個多時辰便攻下了韓郡城,心中多了幾分恐慌。暗道果然有兩下子,難怪叔父要急於除去此人。
司徒浩大喜過望,此戰傷亡不過幾百人,居然滅敵三千之衆,俘敵八千餘人。還如此輕易的奪下韓郡城。寫了書信差人送回後堂,自是又將遠航讚揚一番。待清掃完戰場,大軍開赴城外安營紮寨,司徒浩在城中設下慶功宴犒賞衆位將軍。席間諸位將軍紛紛誇讚督軍大人,惹得陳匾暗不作聲,邪光陣陣,自是逃不過遠航眼中。
古宇郡守備李和遠得到韓郡求助書信,急忙派出五員大將率兵三萬前去增援。後又接到固州指令,留下一萬兵馬守城,自己親率二萬大軍隨後出城,奔向韓郡而來。
只出城不過幾十里地,李和遠便遇到了折返回來的援軍,見到王思進,才知韓郡已落入大梁之手。急忙調轉馬頭,率兵趕回古宇郡。
“怎得如此之快便丟了城池,王將軍,你是如何守的韓郡啊?”李和遠看着王思進一臉怒氣,連聲責問。
王思進面露難堪之色,解釋說道:“將軍,那大梁研製一種攻城戰車,比城牆還高出些許,全部鐵皮包裹,刀劍無損。內有弩手急射,我軍弓箭手無力反擊。”
“縱是這樣,也不能短短一日只內便失守城池,馮元帥豈能饒你。”李和遠私下裡與王思進相交甚好,不免爲他擔心起來。
“將軍,是偏將顧鑫私下通敵,開了城門放得敵軍入城,王將軍與我前後不顧,才使得城池失守。”偏將劉文祝上前躬身說道,並用眼睛暗中給王思進使個眼色。
“哦?”李和遠一愣,稍作思考問道:“顧鑫現在何處?”
“這。。。怕是死在了韓郡城。”王思進見劉文祝將失守責任推到了顧鑫身上,雖多少有些不忍,但料想顧鑫定是活不得了,只好默認了。
李和遠見他面色難看,不與自己直視,又聽到顧鑫或許戰死在韓郡,便心中明白過來。若是顧鑫通敵,又豈會沒了性命?事已至此,只能這樣了。嘆口氣說道:“已然這樣了,你二人先下去休息吧。”
“多謝將軍。”二人退出帳外,王思進擦下冷汗,看着劉文祝。
“將軍,如今只能這樣,若不使顧鑫頂罪,你我二人豈能逃過軍法處置。況且顧鑫難逃活命,既然必死無疑,也算是爲您效忠了。”劉文祝悄聲對王思進說道。
“唉!”王思進嘆了一聲,擡步向前走去。
李和遠寫好書信,差人快馬送去固州交與馮元帥。告知韓郡失守,皆因顧鑫通敵,請元帥發兵援助古宇,自己將與古宇城共存亡。
“顧鑫本事不錯,只可惜不通事理,說到底也只做了個偏將,只得委屈你了。”李和遠自語說着,閉上眼睛將身子向後靠在了椅子上。
“報!”帳外士兵大聲喊道。
“進來。”李和遠睜開眼睛,卻還是靠在椅子上。
那士兵進帳單膝着地,抱拳說道:“韓郡偏將顧鑫顧將軍在營外求見將軍。”
“什麼?”李和遠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瞪着眼睛看着下面的兵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