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夫人聽了趙老夫人的話臉上的笑容一僵,她不知道趙老夫人這話是什麼意思,是已經知道了自己當年做的事情,還是隻不過是個猜測現在試探自己，又或者是已經知道了，想要用這個把柄威脅自己平日裡對她女兒好一些——
周老夫人心中各種猜測,面上卻快速的恢復到了微笑的摸樣道：“看你說的，雖然暖玉當年的遭遇我也聽了些，不過如今既已經又嫁人生子，還是不要把事情鬧太大。不然以後孩子長大了免不了就要受到別人的指指點點，這對孩子可是一點兒都沒好處的啊！”
周老夫人打的也是好主意，她想了，不管趙家知道不知道自己當年做的事兒,就如今只要把孩子拿出來說，他們趙家就要把這件事情完全當做沒有發生過一樣。畢竟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若是給孩子的將來造成了什麼不當的影響，他們趙家恐怕也不希望看到的。
趙老夫人聽了周老夫人的話心中不免生氣，不過到底也知道如今自家閨女外孫可是在對方的手底下過日子，至少明面上還是要給對方多留些面子的，於是就笑道：“哎呦，還是周老夫人您想的周全，看我這腦子，只知道爲閨女出氣，卻忘記爲小外孫考慮的。你儘管放心，爲了周家三房這唯一的孫子呀，我就算是查到了也不會說出去的，只是她大哥心中有氣，我到時勸勸他就行了，免得一時衝動做出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周老夫聽了這話嘴角微微露出一絲冷笑，半響才道：“也別說其他的了，今日本是爲了你們家那位庶女來提親的，如今你還沒說出答案呢！”
趙夫人聽了這話笑咪了眼，一臉的高興與贊成，“她一個庶女能夠有這麼好的緣分，我當然是同意的了，還請周老夫人好好與那常家老夫人說一說，我們趙家的閨女能夠嫁到常家實在是千肯萬肯的！”
“既如此我就去回話了，若那邊得了準信兒我少不得還要再來一次和你們家的閨女交換庚帖！”周老夫人邊說邊打量着如今趙家的住處，想着以前趙家的住處，又對比現在的寒酸樣心裡別提是多高興了。你們趙家以前不是有錢嗎，不是上京第一首富嗎，先如今不還是被我們給踩到腳底下嗎？
“行，若得了那邊的信兒只請人來報一聲，我們也好提前把東西準備準備！”趙老夫人看着周老夫人四處打量後不經意間露出的鄙夷和得意心中一陣氣燜，又想着自己大兒子如今是狀元了，雖說趙家現在已經不是上京的首富了，可到底也從商人的圈子裡走出來進入了官場，以後她們趙家也算是書香門第了。如此這般的自我安慰一番趙老夫人心中才舒服了許多。
待周老夫人趾高氣昂的走後，趙老夫人一人坐在那裡愣神兒了半響纔開口道：“紅桃……”
“在……”紅桃脆生小心的應道，方纔她可是一直都在邊兒上看着呢，自家老夫人一直在陪着笑臉兒，那周老夫人卻是趾高氣昂的一點兒都沒把老夫人放在眼裡，好歹現在大老爺也是頭名狀元了，竟這樣的態度對待老夫人。如今看着老夫人疲憊的樣子紅桃也滿是心疼，“是要喝水老夫人？”
“不用，你出去找個小丫頭在門口守着，若大老爺回來了就讓他直接到這裡。然後你再到書院那邊，看看三姑娘忙不忙，若不忙就讓她過來，就說我有話要給她說！”趙老夫人此刻已經緩過來了勁兒，便條理分明的吩咐道。
“是，奴婢這就去！”紅桃答應了一聲便出去，見綠果在外頭站着就開口道：“綠果，你進屋去，若老夫人又什麼吩咐你也能立刻聽到。”
“哎……我知道了，紅桃姐姐只管去吧！”綠果笑眯眯的答應後便掀了簾子進屋。
紅桃匆匆到大門兒處吩咐了守門兒的樑大爺見到大老爺回來讓他直接到廳堂那邊後就匆匆出了門兒拐了個彎兒往書院那邊去了。
“趙姑姑，外頭有個叫紅桃的丫頭等了半天了，說是老夫人派來的！”書院裡的一個小丫頭見冬兒不忙了連忙趁機回話道。
冬兒點點頭和裡頭的姑姑又交代了一番月末的考覈內容後便出了門兒，“紅桃！”
“姑娘！”紅桃屈膝行禮後才笑眯眯的開口道：“老夫人讓您不忙了就去廳堂那邊一趟，說是有事兒和您說呢！”
冬兒見紅桃面帶喜色心中有了些猜測，“方纔是誰來家裡了？”
紅桃咯咯笑了兩聲纔開口道：“姑娘您猜的真準，可不是有人來家裡了。是大姑娘的婆婆來咱們家了，姑娘您要是不忙就趕緊回去一趟吧，是喜事呢！”
冬兒聽了這話心中其實已經有了猜測，只是一聽是周家的老夫人來的，心中又不敢肯定了，朝着紅桃點了點頭就道：“你先回去，我再稍稍交代點兒事兒就過去了。”
待冬兒急匆匆到廳堂時趙老夫人已經靠着椅背打起盹兒來，這些年的貧苦生活已經幾乎耗盡了她的精力，方纔不過和周老夫人說了一會兒的話多用了些精力身體便有些受不了了。
“大娘……我扶您到屋裡睡去吧？”冬兒看着大娘的樣子心疼道，和周家老夫人一樣的年紀，卻仿若別人家的祖母一樣，幾乎滿頭的白髮，消瘦的臉上也堆滿了皺紋，此刻疲憊的靠着在椅子上，身體也坐的直直的。
趙老夫人聽了冬兒的話慢慢睜開了眼睛，搖了搖頭道：“不了，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你坐下，我細細的和你說！”
“哎！”冬兒應了一聲便坐下了。
“方纔周家老夫人來了，是來給你提親的。沒想到那常太醫的娘居然託了周老夫人來說媒，可見也是對你的重視，只是那常家老夫人怕是不瞭解咱們家和趙家的淵源。”嘆了口氣，趙老夫人回想起今日那周老夫人過來的態度又道：“那周老夫不是個好東西，今日說是來提親，可那架子擺的……我就不說了，只一點你要驚醒，她背後不定是要在常老夫人面前怎樣摸黑你呢，不過那常老夫人既然還讓她老提親，說明她對你還是看重的，你且記得嫁到常家後好好的孝敬她，不能因爲你和常太醫情投意合，就不把婆婆放在眼裡了！”
冬兒聽了大娘的話心中一時間有些恍惚，從宮中到現在和常守仁認識的有多少年了？現在是要嫁給他了嗎，又聽到大娘說周老夫人的事情不禁點點頭羞澀道：“大娘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的！”
趙老夫人看冬兒一臉的代價姑娘的羞澀，又想一想自家大閨女一臉倔強的從周家小門兒擡進去的場景心中一陣的抽痛，耳朵旁彷彿有無數的嗡鳴生傳來。
她怎麼不難受，雖然知道這一切都不是冬兒的錯，雖然之前已經釋懷了，可看着眼前幸福待嫁的冬兒，又想一想自家的其他孩子，嫉妒還是不由自主的漫到胸口。緩了一陣子，壓下心中的不適趙老夫人才又開口道：“我看常家也是真心娶你，待今日周老夫人給人家回話後，那邊就會定個日子過來換庚帖了。只是你怕是忘了一件事情，你的庚帖現如今還在江家。還是要趕快把庚帖要回，免得人家來換了，咱們這邊卻拿不出來，那就讓人看笑話了！”
冬兒神情一愣，纔想起來，當初自己雖然通過江家五夫人破壞了昔日大嫂和娘之前定的親事，可是卻忘記了最重要的東西，庚帖！
“那庚帖在江家誰的手裡？又如何去要呢？”冬兒擔憂道，萬被人發現了也不是一件好事兒，話說姑娘家的名聲是最最重要的，當初自己是打算自梳在乎的東西少了，但以後既然要嫁人，那許多東西就要注意起來了。
“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只讓個小廝去江家遞一封信過去，他們自然就會派人把你的庚帖悄無聲息的送回來！”趙老夫人一臉的肯定道，“你大哥現在也是狀元了，過不了多久朝廷就會分拍下來品級了。好歹咱們趙家現在也是官家的人了，他江家現在就算是經營的再好，那也是商家……”
說到這裡趙老夫人頓住了，是啊，商家，以前趙家自認爲是京城第一首富，原來在做官兒人的眼中不過是一介商賈而已。幾代人賺了這麼多的錢，別人想要就隨意的要了，怪不得老太爺在世時候那麼狠的逼着自家兒子唸書。
冬兒聽了大娘的話也知道她想到哪裡去了，便開口安慰道：“雖說商賈有些落了俗套，可到底人活着也是離不開銀子的。如今因爲大哥咱們趙家也算是官家人了，又有之前的經商手段，不怕恢復不了往日的光景。”
“不不，我趙家再也不沾那銅臭了！”趙老夫人心有餘悸。
“大娘多慮了，且不說大哥以後爲官需要多少銀子打點，便是現在朝廷上的官員，哪一個背後沒有一兩樣賺錢的門路？若單靠着朝廷給的那點兒俸祿，豈不都快要餓死了？”頓了頓冬兒又苦口婆心道：“咱們家還有以前生意上的老熟人兒，當初他們也是爲了不得罪那些人才不敢露面，可到底也是咱們趙家經營了幾輩子的人脈。如今只要把二姐一家子從鄉下接過來，靠着姐夫或者姐夫家的人，再聯繫聯繫之前的人脈，這生意呀，也就慢慢的做了起來，以後大哥再官場上也能多些底氣不是？”
冬兒邊說邊觀察着大娘的表情，在看到大娘聽說把二妹一家接過來時露出的欣喜後便知道事情有戲了。
趙老夫人心思飛轉，把冬兒剛剛說的話細細的想了一遍，知道自己是被以前的事情給絆住手腳了，冬兒的想法確實是對的，趙家也是該大氣精神的時候了。
“你說的也對，只是這件事情還要跟你大哥好好的商量商量！”趙老夫人看着冬兒點點頭，心中因爲冬兒被提親的嫉妒也慢慢消散去了，到底她是無辜的，滿心都是爲了趙家，爲了她大哥着想。
冬兒見大娘鬆了口心中也跟着鬆了口氣，她雖說滿心的爲趙家打算，爲了彌補趙家，可是她一個人的力量真的是有限，現在又要嫁人。一旦嫁人，又哪有過多的精力在爲孃家着想？即便是再有經歷，難不成常家的老夫人就沒有怨言？
因爲考慮到這些冬兒這才極力的說服趙老夫人，如今大哥前。途光明，若二姐家再使點勁，不但二姐家裡能夠過的好一些，連帶着趙家也能快些起來。
冬兒心中正想着要快些賺些本錢給二姐家，就聽趙老夫人道：“本錢就不用你出了，你那點錢還是自己留着吧，如今你要出嫁，說實話，大娘我除了一聲恭喜，別的卻是什麼都拿不出。你大哥現在是一分錢也沒開始賺，但你的婚事也耽擱不了，你的嫁妝就拿你自己攢的那些錢來辦吧！”
“大娘……”冬兒一聽趙老夫人的話連忙開口道，不要自己的錢怎麼辦，自己口口聲聲說彌補自家親孃當年的錯，若賺的錢都歸自己，那又該怎麼彌補。
“難不成你打算兩手空空領着倆拳頭嫁到常家？別人怎麼看我們，怎麼看你大哥，怎麼看趙家，你嫁過去又能有好日子？”趙老夫人厲聲打斷了冬兒的話，“你若現在平平安安的嫁了，待到嫁過去，適當的拉扯孃家一把，也算是你盡心了，當年的事兒你就忘了吧。你一個孩子，好日子也沒過幾天，其他的時間也都是跟着我們受罪，在宮裡那些年你也不好過。如今又託了錦妃娘娘讓你大哥有不被打壓堂堂正正的參加科考的機會，已經是幫了趙家很大的忙了！”
趙老夫人嘴裡說着冬兒的對趙家做出的事兒，眼裡也不由得流出了些眼淚。幾個孩子的努力和苦楚她是看的一清二楚，可恨她現在不過是一個老婆子，平日了除了吃藥竟對趙家做不出一點兒的幫助了。
冬兒看着大娘眼淚的淚悄悄的也擦了擦自己的眼角，想笑，又怕大娘看到自家的笑想起親孃就儘量和善道：“這次我就聽大娘的，只是，以後爲趙家做的都是我應該，還請大娘不要這麼客氣！”
想了想冬兒又補充道：“若大娘和大哥商量好讓二姐一家來上京，以前的那三進的宅子就可以過去看看他們要租住到什麼時候，若是想走更好，若是不行就補給些銀子，讓他們儘快再找其他的宅子搬走就是！”
趙老夫人聽了這話才真的露出的笑容，“是啊，也好久沒見你二姐了，自從你大姐和離時她拖家帶口的從鄉下來，這竟好久都沒來看我了！”
冬兒聽了這話安慰道：“二姐那也是知道家裡現在忙，如今大哥也考上了狀元，且她們家也就就在城外，半天就能趕到。咱們也可以請小廝送信兒說大哥中了狀元，請二姐和姐夫過來熱鬧熱鬧，等人來了後，大娘再問問二姐夫的意思，看看他願意不願意來上京做生意！”
趙老夫人聽了冬兒的話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你二姐夫家一家子都是種地的，就你二姐嫁過去後還教着你二姐夫趁着農閒的時候賺點兒不打眼兒的小錢，也都……也都給老婆子我買了藥……”
“老夫人……”綠果進屋行禮道，“大爺已經回來了，說在外面吃了酒，回去換了衣裳就來這邊！”
“知道了，你吩咐廚房去準備些醒酒湯，讓他喝過後再過來！”
“是！”
趙老夫人見綠果出去了就開口對冬兒道：“你先忙你的去，晚上咱們在和你大嫂一起商量商量你嫁妝的事兒！”
“哎！”冬兒點了點頭又到書院那邊忙去了，爲了能夠讓書院的女學生們能夠嚴格要求自己，書院開始了一月一次的考覈，考覈的成績將會通知其家人。書院也將會把最優秀的十名公佈出來，其他的則只有學生自己和家人知道具體名次。這樣既保全了女學生的臉面，也讓那些不把規矩放眼裡的學生加把勁兒。
這邊周家的人也去常家通了信兒，說趙家已經同意了常家的求娶。
“兒子謝謝娘了！”常守仁親自端着茶送到常老夫人手上。
“這下你可滿意了？”常老夫人伸手點了點常守仁的額頭，臉上卻不見喜色。
常守仁多精啊，見自家娘臉色不好，立刻就知道中間可能有什麼事兒，卻裝作不經意的問道：“娘請的是哪家的媒婆去提的親？”
常老夫人瞪了兒子一眼，“你這樣重視她，娘哪敢請什麼媒婆，我是拉下了臉親自去請周家老夫人去說的。”
“哦……怎麼請的她？”常守仁眉頭皺了起來。
“你娘我一個寡婦，能認識幾個人，就周老夫人也不過是她家老祖宗活着的時候經常請我過去，這纔有了點交情！”常老夫人想着周老夫人說的話眉頭就皺了起來。
常守仁幾乎是瞬間就猜到周老夫人必定是在自家孃的耳邊說了些難聽的話了，“周家的老祖宗是好的，只是這周老夫人卻不是個好的，娘以後還是少和她來往些罷！”
“哦？這話從何說起？”常老夫人見自己並未把周老夫人說的那些話說出來，自家兒子就對周老夫人有些看法，不禁開口問道。
常守仁裝作神秘的樣子小聲道：“是兒子前些時候打聽到的，娘聽了可別說出去！”
常老夫人瞪了兒子一眼，“少油嘴滑舌，快說！”
常守仁這才正色道：“這事兒和趙家也有些關係的，當年趙家大富大貴，而周家呢，恰恰是官兒大人窮。就讓自家的三兒子和趙家大姑娘定了親，結果趙家出事兒，當然周家在裡面也使了不少的壞。這週三老爺本來也不嫌棄趙家大姑娘想娶過來的，誰知道這周老夫人買通了人，讓一屠夫把趙大姑娘的清白毀了，後還請了許多人和周家三爺一起去捉姦……”
常守仁條理分明的把當年的恩恩怨怨一點點的給自家娘說清楚，唯恐自家娘對冬兒有什麼看法了。
常老夫人聽後先是震驚，再就是回過神兒來道：“他們家的事兒你怎麼知道的？是那冬兒給你說的？”
常守仁連忙搖搖頭道：“哪能，她當年一個小姑娘，沒多久就進宮了，哪裡知道這些。”
想了想悄聲道：“是皇上……”
“啊？”常老夫人驚訝了起來，這皇上還關心這事兒？
“皇上登基也這麼久了，也是該充盈國庫爲皇子們留東西的時候了。咳咳……當年趙家那麼多的銀子都到了哪裡，皇上很是關心，就吩咐我私下的調差了一番！”常守仁小聲的說出了皇上的打算。
“竟然是這樣……”常老夫人有些明瞭起來，“那你還都打聽了什麼？”
常守仁見自家娘居然這麼好奇，不禁有些無語起來，但也知道自家娘不是多嘴的人，不過是想試探自己說的是真是假，便開口到：“如今從書院裡選上進宮伺候皇上的謝家姑娘，他們家現在住的就是當年趙家的大宅，聽說趙家的老祖宗當年在趙宅偷偷放置了許多財物，只可惜現在也沒有眉目。”大齡宮女出嫁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