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羅衍不得不在這樣的情勢下舊事重提。
“我拒絕了陳雪沒錯,但是她並沒有放棄,一直糾纏我。那時候你大姐懷着孩子,因爲這件事一直悶悶不樂,我不忍心看着她難過,所以就把這件事告訴了爹……”
果然這件事情還是不可避免地牽涉到了蕭家老爹。
蕭將軍儼然正氣凜然的樣子:“對,這件事都是我做的主,我也很氣這個不爭氣的女婿,我也不忍心看着我的女兒吃虧,陳雪既然一直糾纏,我就開誠佈公地跟她談了,我知道她家裡不好,所以拿錢打發她走,至於她走去了哪裡,我根本不知道。”
蕭武宥沉默了片刻,看得羅衍等人膽戰心驚。片刻之後,他提出的問題卻是在關心他大姐:“大姐是怎麼知道你和陳雪之事的?”
羅衍顯然吃了一驚,很快反應過來,忙不迭回道:“蕭玥她應該是聽到了下人們的傳言。”
羅衍擡起頭緊張地觀察着蕭武宥的反應,趕緊繼續解釋道:“一開始我本來是想瞞着你大姐的,以至後來被爹知道之後我也求着爹出謀劃策來幫忙隱瞞,可是下人們的嘴傳得太快,不知怎麼就傳到了你大姐的耳裡,她懷着孩子還同我慪氣,爹也指責我,所以我打發走了陳雪之後就告訴了他們……”
“蕭家大姐知道你和陳雪私下相好之後除了慪氣,對陳雪是否有明顯的敵意?”正當衆人短暫沉思的時候,沈銘斐問出了這樣的問題,很明顯將關注的焦點轉移到了蕭家大姐身上。
蕭將軍在聽到這些話之後不甚愉悅,蕭武宥也跟着皺起了眉頭。
裴南歌瞧着他幾人的反應,心知沈銘斐這個看來很尋常的問題終於還是踩到了蕭家的某處痛腳,但平心而論,他的問題符合一貫的調查程序,並沒有什麼不對。蕭玥在羅衍這件事中確實可以算得上是不折不扣的受害者,但正因爲她是受害者,在調查中才無法將她徹底排除。
在調查上沒有任何問題,但出於人情的考慮,裴南歌還是站了出來緩解眼下略顯僵持的局面。
“大姐受了那麼大委屈,難免會不太願意見到陳雪,”裴南歌揚起脣角,“但換個角度想,陳雪或許也認爲大姐一直阻撓她,從而仇視大姐,如果她心急的話也許還會來找大姐理論。如果她們兩個人對彼此都沒有好感,這就難免會起爭執。”
她儘可能將兩方的原因都攤開來分析,只不過在措辭的時候則是把陳雪的名字放在句子前頭,讓人聽上去就覺得是在說陳雪怎麼怎麼樣,讓陳雪佔據了主動,多少可以讓同情蕭玥的蕭家人聽上去更舒坦一些。
“嗯,”蕭武宥冷聲道,“你們的推斷有一定的道理,不排除有這種可能。子墟,一會兒你去盤問一下當年在蕭家做事的下人,問問他們之中是否有人曾經見過陳雪和我大姐起衝突。”
裴南歌鬆了口氣再看向沈銘斐時卻發現他也笑着看她。他那笑容來的莫名其妙,裴南歌覺得他十足就是一副得了便宜賣乖的模樣,在這當口也懶得與他計較,只是別過頭去不再瞧他。
沈銘斐吐了吐舌,大概是他自己也覺得自討沒趣,眼看着李子墟就要領了命去前廳問話,沈銘斐突然出言止住了他的步伐:“等等,你們似乎忘了最重要的一點,沒人說這副屍骨一定就是陳雪的呀。”
他這話一出,在場的人又陷入了沉默。
沈銘斐彷彿等的就是這樣的一種沉默,他笑得更甚:“子墟,你先問着,但可別把這家裡的人都嚇壞了,我呢,就把這副白骨擡回大理寺去再仔仔細細查一查,蕭兄呢,最好去大理寺或者刑部查查看有這兩、三年間還有哪些失蹤的人,至於裴南歌嘛……我覺得你應該回家去好好睡一覺。”
蕭將軍的臉色本就不好,自沈銘斐說出了那番假設之後就愈發難看,但在他提出這個建議之後,他明顯是覺得找到了退路,領着李子墟就往前廳去了。
裴南歌衝着沈銘斐做了個鬼臉,卻就是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沈銘斐聳了聳肩,跟其他幾人合力將屍骨收好,一同搬回大理寺去。
院子裡只留下裴南歌和蕭武宥二人,天色漸黑,在忽明忽暗的光線中,裴南歌看到蕭武宥的眉梢緊緊皺着。
“五哥你不回大理寺嗎?”裴南歌挽着他的手臂,眨着眼看他。
“我……”蕭武宥欲言又止,“我覺得這件事不像我們看到的這樣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