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面色苦惱，似是想起了長明觀道士遇害的慘烈情景，唉聲嘆氣說：“我平日裡妖魔鬼怪見過不少，可從沒遇到像那天闖進觀裡的妖邪那般厲害，那賊人出手乾淨利索，完全看不清對方的面目和蹤跡，我仗着本事本想跟他鬥個兩三回合，起碼摸清賊人的來路也算好的，奈何我道行淺，什麼都沒看到還差點遭了那人的毒手，幸好緊急時刻一道雷光劈精準的劈到長明山頂，將我從賊人的手裡解救出來，我想那一定是天上的師傅救下的我。”
寒玉這話說和沒說沒多大區別，我對寒玉的行爲感到非常的不滿:“合着你啥也不知道啊，那你高興個錘子，話說你裝傻又是爲哪般？你傻，別人又不傻，你天上的玄明師傅能護你一時，總不能護你一輩子吧，指不定那賊人哪天回頭就把你幹掉了？你不怕嗎？”
“怕呀，所以我這不是一直留在山上不敢出來嘛，那些個警察自從上了長明山後就一個勁的說山上不安全，非說要立馬封了長明山，讓還活着的人趕緊下山去。我堂堂一觀之主，哪能聽他們那些人的調遣呢，山上還有一衆神仙護着我，下了山可就啥也沒有了，別的辦法我也沒有，只能裝瘋賣傻和他們纏鬥，警察們的身手相當稚嫩，完全沒法將我硬拖下山，到最後警察沒了招，我才得以矇混過關留在了山上。”
寒玉得意洋洋的活像個撿到了寶的地主傻兒子:“你還別說，自從我裝傻後，來長明山找麻煩的賊人真就從消失了，我一直待在山上，消息進不了我耳朵裡面，本以爲行兇的人被繩之以法，天下太平了，今天您父親上山，我才知道周邊各村發生了連環的兇殺慘案，我又驚又怒，可也沒別的辦法，這次您父親上山讓我來孫家，我本沒想下來的，後來知道是您的意思，我這纔跟着一起下山下來了。”
得！本以爲能請來個不錯的幫手，看寒玉這副窩囊廢的模樣，我的肚子都能被他氣炸了。
一觀之主，沒能保護好自己的門人弟子就算了，守在山上做個膽小鬼，不理會天下百姓的疾苦，真不知道他這個道士是怎麼當的。
我問寒玉:“算卦推演的本事你總歸是有的吧，就沒算算對方是什麼來頭嗎？”
寒玉恭敬的回答:“有是有的，但是每次推算到這位的身上，總感覺像是遇到了到了某種黑洞一樣的存在，關於這位神秘人周邊的各種事跡，每每卦象推演到此就沒再任何提示，很是怪異。”
寒玉緊皺着眉頭，想不通這種卦象背後的隱含意義。
在他那裡沒什麼意義，在我這裡卻不見得。
我心道寒玉總算給我帶來點兒稍微比較好的消息。
我對寒玉說:“你口中的賊人又不一定是非得是人才行，城隍廟裡的神仙都中了人家的毒手，你不是人家的對手很合情理，就不要自責了，跟神秘人打不上照面，你幫忙會一下孫璃的鬼魂總沒什麼大問題吧？”
寒玉突然靈光一閃說:“您的意思是問問孫璃能不能提供點有用的信息嗎？”
寒玉此時的衣着看上去土是土了點，他的腦子果然還是很好使的，一點就通。
我讚許寒玉道:“你本事不大，與神秘人正面剛一下的勇氣也不咋滴，但是這份腦子還是在線的哈，我還沒說讓你幹嘛呢，你就能猜一半出來，確實可以的，怪不得你能當上長明觀的觀主。等下你去孫家問下孫璃的生辰八字，推演一下孫璃魂魄的位置，最好是能找到孫璃，問個清楚明白。剛早上還見到她，現在卻怎麼都找不見了，接下來的時間，交給你表演怎麼樣？我的寒玉大道長？”
寒玉依然一副疑慮重重的樣子:“我之前也想見一下同門師兄弟們的魂魄，可是自從被神秘人殺害後，他們的靈魂都消失的沒影，彷彿被那神秘人吞噬了一樣，五行八卦也顯示不出來的，您說早上見到了孫璃的魂魄，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人所爲，如果是的話就很難弄了。事不宜遲，我們趕快去孫家找找有用的線索看看。”
寒玉突然想起了什麼，皺眉道:“那我現在還有必要裝傻子嗎？貌似裝不裝都不會有什麼人來礙我的事哈，可是不裝成傻子，到時候被你父親和孫家的人看到我一會瘋瘋癲癲一會兒正兒八經的會很不習慣吧？哈哈哈……”
我被寒玉的擔憂整得有點無語:“你要不還是裝起來好吧，反正孫家人和你也不熟，把你當成大傻子又不會影響你做道長的招牌，人家濟顛和尚越瘋，道法越是高深，隨便裝吧，沒關係的，嘿嘿。”
寒玉道長大笑，並沒有反駁我的觀點，反正他裝習慣了，多一個鄙夷他和少一個尊敬他的，對他的心境造不成多大波瀾。
我和寒玉踱着不急不緩的步子進了孫家的大門，寒玉將眼睛裡的焦點散開，分不清他到底是在看人還是前面牆壁的某一角，表現出雙目無神的模樣，眼簾，嘴角和整張臉都向下耷拉着，叫人說不出的悲傷和同情。
寒玉這戲做得也太過了。
孫大爺和孫楷文一大家子深受寒玉道長的感染，不覺心情悲痛，完全忘了寒玉道長此行來的目的，以爲這是一個窮叫花子來給孫璃哭喪來了。
特別是孫大爺的心情失落到極點，他心中那團被我拱起來的復仇之火被寒玉醜陋的面貌澆滅得一絲不剩。
要是全這一副樣子，我還怎麼往下表演。
我直接當衆戳穿寒玉:“別裝傻了，接下來要幹活了，再這樣，估計人心涼透了。”
寒玉當即一愣，不明白我的意思。
寒玉眼神疑惑的看看我，彷彿以爲自己耳朵聽錯了，吞吞吐吐的:“你……你……我……”
我很明白他心中的疑惑，一會讓他裝，一會兒又揭穿他。
寒玉顯然沒搞懂我爲何翻臉比翻書還快的迷之操作。
我解釋說:“還是當面跟他們解釋下比較好吧，我暫時處處受制，有的任務只能你自己動手，你總不能用一個二傻子的樣貌去糊弄鬼吧，還是不裝了，幹正事，別耽誤了。”
寒玉終於理解的點頭，然後對着我老爹還有孫大爺一家子人鞠躬抱歉說:“之前確實多有得罪了，裝傻充愣的演了一回戲，確實是當時形勢所迫，還望大家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