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乾不知道管家與南隆州各勢力之間的那些彎彎繞,他只是沒有在裝模作樣的管元暉身上感受的哪怕一分一毫的手足感情,有的只是利益的輕重算計! Www•ttka n•¢O
另一方面,管元暉雖修爲不低,卻絕無可能像呂婕那般察覺到易乾的潛入,既然不知有人追蹤,竟還做下如此安排,分明是料到呂婕必會去追殺管瑜,他後面的一系列算計也就水到渠成,此人城府之深可見一斑!
正思量間,易乾忽覺手背一涼,陣陣鬼氣翻滾着冒出,一個陰沉的聲音隨之傳來。
“帶本王去抓了那翠猙魔,本王許你一件好處!”
易乾看也不看那躍躍欲試的鬼氣,就像完全沒聽到一般。
“喂!不要裝聾作啞!”
這會兒易乾索性合上雙眼、閉目養神。
“你…”
那陰沉的聲音惱怒非常,卻又沒辦法將易乾如何,沉默片刻,終於妥協道:“你想怎麼樣?”
“怎麼樣?”易乾眼皮都沒擡,懶洋洋道:“你別忘了,我是主人,而你不過是階下囚!你拿什麼來跟我談條件?”
手背上的鬼氣翻滾得愈發劇烈,顯示着其內鬼物極度不平靜的情緒!
這重冥鬼自從降於獸煌之後就從未老實過,在易乾決定前往驕子洞修行的時候就沒打算再把它留在【鬼部】,否則以其靈獸的道行以及“鬼首之祖”的身份,恐怕機敏如彭紹也沒辦法對付,今後【鬼部】也就不再姓彭了…
要說道行境界,易乾與重冥鬼相比還差了幾條街,奈何他身具《馭獸真言》,既然重冥鬼主動站在屋檐下,易乾就再也不會容其擡頭了。
【魂封真言】,《馭獸真言》第一部中的少數幾種封印類真言之一,並非是封住獸魂,而是以己身之魂封印獸體!
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任憑重冥鬼這“冥獄鬼王”曾經如何風光,被易乾這般玩命的做法封住也不敢再輕易試圖逃離,只需易乾心念一動,他們一人一獸的魂魄和肉身就會同時破滅!
重冥鬼失了肉身雖不致死,但他的獸魂不同於碧陰鱷、陰騰獸那般屬於五行之內,鬼獸的存在本就是天理不容,保有肉身時尚且無礙,可若僅剩獸魂在外,立刻便會引來天雷大劫!自傲如重冥鬼,也沒有那個膽量與天雷相抗,是以此時只能選擇寄人籬下,待合適的時機出現再考慮掙脫封印、重獲自由。
以易乾一貫謹慎的行事風格一般不會冒這麼大的風險,然而重冥鬼是一柄雙刃劍,既能傷人亦能傷己,使用【魂封真言】是他所能想到的唯一一種解決之法了。
更何況,修士若沒有一種將生死置之度外的膽氣,還如何得證大道?
“…好,你要如何才能帶我去抓那翠猙魔?”
重冥鬼的語氣壓得更低了一些,誰都能聽出其中濃濃的不甘和憤怒,易乾卻是恍若未聞,一如方纔道:“這就是階下囚對主人說話的方式?我就是養一頭豬玀,它也懂得乖巧服從,你連豬玀都不如?”
易乾手背上冒出的鬼氣一陣收縮、擴張,半響之後漸漸穩定下來,從中傳出重冥鬼平靜的聲音:“主人,還請您帶我去收取翠猙魔。”
“這纔是奴才該有的模樣~”易乾露出滿意之色,心底則暗暗留意,這性子傲然的重冥鬼居然會因爲想要得到那奪取了管瑜身軀的魔物而如此忍氣吞聲,可想而知那翠猙魔對其的重要性!
易乾睜開雙目、扭頭朝着呂婕他們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只見肉眼可見的真力、妖氣、魔氣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個十數丈大小的不穩定區域,隨後他又繼續閉上眼睛。
“一會兒再去吧,此處風景正好,我先感悟一下天道…”
話畢,尚未等重冥鬼多言,便響起輕微的鼾聲。
“待本王魂魄脫離肉身桎梏之日,就是將你小子碎屍萬段之時!”
重冥鬼恨恨地詛咒了一番,隨即縮回易乾的手背,未留任何痕跡。
刺鼻的魔氣,異味的妖氣,還有呂婕那隱隱的體香,三種截然不同的味道混雜在一起,讓人不由得會聯想到一幅美女與野獸的畫面。
素檀海棠此時已暴漲至十丈大小,無數海棠葉四下飛舞,與那些形色詭異的魔氣糾纏、絞動,雙方互不相讓。
靜立於海棠花心處,呂婕的神情一片冰寒。
她不擅算計,但不代表她是傻子,管元暉的伎倆她已揣測到大概,自己就像是迎合着對方的計劃行動一般,這讓她惱怒非常!再加上剛剛易乾的說走就走,使得呂婕俏臉冷得像是掛上了一層涼霜。
“那管元暉是認準了驕子洞不會介入雲迷嶺的內部紛爭,看來管家是要藉此亂世來拔高自己的地位了。”
身爲前領主之女,呂婕雖不喜那些明爭暗鬥的算計,但從小耳濡目染之下也頗有幾分這方面的嗅覺,可悲的是,即便看破了管元暉的打算,她也只能按照對其有利的方向去做,現在無論是走還是戰,皆無法避免地會給管家的計劃成爲一份助力。
“管瑜已死,弟債兄償。”
呂婕心中已把管元暉也列上黑名單,此人生性虛僞狠辣,若不盡快除去遲早會成爲雲迷嶺的一顆釘子!
當然,最關鍵的原因還是他得罪了呂婕!
打定主意,呂婕沒有興致再與這魔物糾纏下去,修長的玉手掐訣間素檀海棠驀然一抖,所有的葉片頓時繃緊如刀片、朝着那人不似人鬼不似鬼的“管瑜”絞殺過去!
被翠綠、灰黑兩種魔氣環繞的“管瑜”仰頭一聲嘶吼,蓬勃的魔氣彷彿爆裂的煙花、向四面八方均勻地擴散開來!
“乒乒乒乒!”
鋒利的海棠葉與那恍若四射雨點的魔氣撞擊在一起發出陣陣清脆之響,似乎還有火星飛濺!
呂婕見狀微微蹙眉,這種魔物她沒見過,也不識得這雙色魔氣到底有什麼玄虛,從試探的結果來看,似乎是某種金鐵之魔。
“棠棠,你自己去試試它的深淺。”
素檀海棠聞言興奮地擺了擺枝葉,花軀一晃、呼嘯着衝向“管瑜”!
呂婕飄身而起,沒有和素檀海棠一同前往,若對方真是金鐵之魔,那她的海棠必會被剋制,需要在素檀海棠拖住“管瑜”的時間裡準備好應對之法。
她飄落在地,一邊觀察着素檀海棠與“管瑜”間的每一次衝擊,一邊擡手在腰間一抹,一個淡紫色的小瓶出現在手中。
這小瓶寸許大小,淡紫的瓶身上有着少許雪白的細紋,近看令人眼花繚亂,遠觀則像是一個玄奧的古字,縷縷莫名的氣息從其上傳出。
呂婕收回目光,凝視着這個小瓶,小心翼翼地擰開其上的瓶塞,一股與素檀海棠的妖氣味道相近卻濃郁了千百倍的怪味冒出,呂婕以真力暫時封住七竅,隨後將此瓶用氣勁拋向那“管瑜”。
那怪味彷彿具有靈性、亦或是被小瓶束縛,雖有些許氣味傳出但並未擴散,而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收束在瓶口附近。
正瘋狂轟擊着海棠葉雨的“管瑜”動作一滯,隱有灰芒閃動的眸子掃了一眼那飛來的小瓶,正略微有些疑惑時,忽然一陣勁風席捲,卻是素檀海棠的一條枝葉甩出,那淡紫小瓶被其一兜一甩,眨眼間便飛臨他面前,濃烈的怪味兒撲面而來!
如果“管瑜”還有神智必然能聞出,這是一種類似花草香料的味道,只不過是儲存時間太久太久的那種,味道已經變得十分詭異,素檀海棠本身的氣味還好,而這瓶中濃郁了千百倍的味道則令人聞之慾嘔!
“管瑜”一愣神的功夫,那小瓶徑直砸到他腦門上…
“嘭!”
小瓶應聲而碎,頓時有一團明明是液體、卻異常凝實的紫色汁水粘了“管瑜”一頭一臉!
場面一下子靜了下來,“管瑜”呆了片刻發現這汁液除了難聞以外似乎沒什麼其它作用,立即面露猙獰、就要再次衝向素檀海棠,豈料他身子一動,臉上的汁液驀地一緊,然後便是一股萬針刺腦的痛苦席捲而來!
管瑜雖被翠猙魔奪了身軀,但此魔可不是那取了周康肉身的筋豺那般無腦,即便它被管家老家主用手段操控,可原本的神智尚在,它能夠清楚地察覺到這汁液居然透過自己的皮膚和骨骼直入經脈中穿行,彷彿在尋找着什麼…
“只要殘檀水找到你的本源所在,你的魔魂就只有泯滅一途。”
呂婕斂去封着七竅的真力,神態略微放鬆下來。
“殘檀水”乃是素檀海棠的花汁,味道雖說不敢恭維,其威力卻足以排進四品獸材之列!無論任何生靈被它沾身,都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被其化去神識等多半感知能力,剩下半死不活的狀態即是“殘”的含義所在。
殘檀水效用不俗,獲取則更爲艱難,素檀海棠這數百年來纔不過分泌出三小瓶罷了,以前呂婕曾用過一瓶,如今又是一瓶,存貨僅餘三分之一,不過能儘快解決這怪異的魔物倒也算值了…
然而,“管瑜”茫然、痛苦的表情只是持續了一小會兒便恢復原狀!在呂婕驚疑的目光中,它周身環繞的翠綠、灰黑之芒緩緩融合,直至變爲漆黑一片!
“蘊嬰晚輩,你的本事只有這麼點兒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