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未必是實。”風靈韻聲音淡雅,有些訓導意味,說,“在未真正瞭解對方前,不要輕易下結論。不要以爲你現在是通識境,能壓居氏姐妹一頭,便過於自滿,看不起別人。”
“這世上有許多詭異和未知,你不懂,我也不懂的事情太多了。”
“可他只是個凡人。”風妙妙嘟嚷着,沒有大聲。
姑姑平日說教可以,比她大不了七八歲,卻擁有可怕實力,絕對是鈴風城數一數二的強者。
可是在對待凡人這件事上,她有些不服氣。
一個凡人,一眼看穿。難道還需紆尊降貴去論交,溫聲軟語,才能瞭解?
“你知道,我方纔從他身上感應到什麼?”風靈韻微搖螓首,望向這位有些心高氣傲的侄女,內心多少有些惋嘆,她平常多有提點,但後者性格卻不像她。完全一葉障目,不知天地廣闊。
風妙妙在鈴風城二十歲以下年輕一輩中,或許有點自傲的本錢。
但若離開鈴風城,進入落日那等城市,她什麼也不是。
忘了外面的廣大天地,這纔是她最大的問題。
“有什麼?”風妙妙問道。
“什麼都沒有。”鳳靈韻說。
“所以,他不就是一個凡人嘛?”風妙妙微撇紅脣,覺得贏了一招。
她突然雙眸瞪大,反應過來。對方身上若有風靈玉,不可能瞞過她姑姑的元覺,便得出結論,說:“他在騙人,身上並沒有其他僞風靈玉?他有什麼目的?”
風靈韻不曾理會她,而是望向陳管事,詢道:“他說過身上還有幾枚?”
“此人精明得很,做多少事,說多少話,沒有透露多餘信息。倘若我們不買,定然得不到數目。”陳管事很鬱悶,若對方是個初出茅廬的話癆,此事便不至如此。
他也有些納悶道:“行主沒感應到風靈玉,大概是他身上有遮掩靈氣之物?”
“可能吧。”風靈韻說。
她思襯了一瞬,又說道:“你回去,就說全要了。”
“行主!”陳管事大驚,這個決定並不符合拍賣行的利益。
“妙妙說那人普通,我不這麼想。”
風靈韻目蘊靈氣,身上似乎有清風拂過。
她髮絲微揚,衣袂輕動,聲音淡雅說:“我們不妨就看一下對方的虛實。”
“姑姑?”風妙妙也滿臉吃驚,她還是固執己見,不認爲那人身上還有僞風靈玉。可風靈韻居然因爲她的一句話,而願做虧本買賣,只是想證明她的判斷有問題?不能隨便看不起人?
陳管事無奈地點頭離去,這位據傳實力很強,卻還是過於年輕,有些耍小性子,喜歡胡來。
不過他只能接受,虧個幾萬的事,不好捅到家主那去。
風家主哪怕知曉此事,也會任由其去,只因將拍賣行交給她管理,實屬無奈之舉。
鈴風城風家給不出更好的東西,以適合她真正的身份。
“你有多少?我們全要了。”
陳管事走進辦公房間,語氣有些沉悶地直接開口。
“真要?”吳楓反倒吃驚,風雅拍賣行居然願意爲丁承平下血本?到了這份上,他也不矯情,先將錢拿了再說。得到陳管事肯定後,便說道:“不多,僅需十二萬靈幣。”
除了今早送往四家拍賣行的四枚玉石,他身上還剩六枚,其中的月白雙玉要留給他和居風鈴,現在還能出售四枚僞風靈玉。即一天之內,將在風雅拍賣行賺取十五萬靈幣。
“噗……”
陳管事在辦公桌後坐下,正端着茶碗潤嗓子,當場全給噴了出來。
“僅十二萬”,就像一把尖刀,狠狠紮在他的心窩上。
雖然早已做好虧本的準備,但他真沒想過做這單生意,要血虧四五萬靈幣?
加上昨日那枚,這人身上帶着六枚僞風靈玉?!
凡人家庭哪有這種底蘊,他必然出身修行家族,沒有本源而無法修行。而鈴風部能產出風靈玉的靈礦早已枯竭,不可能出現六枚異常的風靈玉。就像妙妙小姐說的,他確實來自其他地域。
最近卻是聽說,聚日部興師攻佔獵風部,是從獵風城逃出來的破落公子?
陳管事在心底暗暗揣測着,覺得這種可能很大。
與此同時,他也在吳楓面前尷尬一笑,擺手道:“沒事,嗆到了。”
“不過。”陳管事的表情略顯僵硬,話鋒突然一轉,掛着職業的微笑說,“我們要驗貨,同等質量下,自然是三萬價格不變。若有質量不一的情況,價格就要大打折扣,希望您理解並支持。”
他決定從質量上做文章,儘量將價格壓下去,少虧就是賺了。
“可以。”
吳楓二話不說,從衣袖中摸出四枚玉石,一字擺開在櫃檯上。在他身上收斂,沒有氣息的玉石,當即熠熠生輝,散發出溫潤青芒,彷彿能從中感受到一場壓抑的颶風。
見到這一幕,陳管事目中便是現出驚異之色。
他擁有入夢境大覺醒的修爲,當即催動四點本源靈性之力,將玄異力量,注入四枚玉石中,進行嚴格的、全方位的探查。力求找到大破綻,在三萬基礎上,進行合理壓價。
“……”
陳管事瞠目結舌,檢查的結果讓他震驚。
這四枚僞風靈玉無論如何審視,質量和靈氣濃度,都好比四張恆元,從一個模子裡印出來。
以早上那枚爲基準,他要從中挑出大毛病,基本不可能。
純天然的異常風靈玉,怎麼可能長得如此相像?
陳管事突然生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覺得這些風靈玉太虛假,很像是手工製作而成。
但誰會花時間,去手捏風靈玉?
他不禁搖頭。這種怪事聞所未聞,不可能將內心這點想法,當成質疑提出,沒有確鑿證據。何況當初估價是估的靈石和損耗價值,靈氣不假就沒法拒絕,那玉根本就不重要。
“有什麼問題?”吳楓望着他。
“沒問題。”陳管事頜首,肉痛地支付一百一十九恆元,跟吳楓完成後續交易。
隨後,他送瘟般將之送到門口,只希望此人從今以後,再也不要去了!
“啊,虧了!”
踏上街道,吳楓突然一拍腦袋。
回去的陳管事一個趔趄,內心狂怒,就你還虧了?
他很想破口罵街,那張枯瘦的臉先是完全發黑,而後又漲紅,是大腦在充血。
只聽吳楓在小聲嘀咕:“真可惜,我還有三枚掛在另外三家拍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