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化之地,一處建有墓羣的山谷。
此地晚間漆黑,白天近黃昏,無日月星辰,而山谷則很普通,方圓數裡,位於數千裡蒼莽大山中,建有主陵和八座陪陵,中部還豎立着一座高丈餘的黑石碑。
“嘶……”
山谷主陵入口石階上,一名突然倒地的黑衣青年,發出痛苦的低嘶聲。
吳楓痛得呲牙咧嘴,用手捂住心臟部位,那裡急速地傳來陣陣抽搐,如嘭嘭打鼓,而那種伴隨的劇痛,讓得其清瘦的臉龐慘淡,因劇痛而扭曲,汗滴雨下。
“吳楓!”一名體格健壯的粗胖青年從陵墓中奔出來,見狀將之攙扶坐起,目光震驚且有些無措,大聲道,“你怎麼了?告訴我,現在該怎麼幫你?”
“不……不用……”
吳楓眼前發黑,咬着牙發聲,苦苦堅挺了一陣,左手背的青色樹葉印記也發光,心臟抽搐劇痛才緩緩衰減,重又恢復平靜,他那可怕的表情終於是舒展,大口呼吸着空氣:“呼……”
“沒事,老早的毛病了。”
吳楓無奈地苦笑一聲,看向旁邊目光透着關心之色的黃解,說,“可能是最近餓得有些狠,發作便頻繁了些。”
吳楓本來是坐在高鐵上,大學畢業數月後,應關係好的男同學之邀,去一家公司旅行考察,當時正在接大學同學兼前女友的電話,突然就穿越了。
穿越前,他看到天上多了一個太陽,地球上出現雙日騰空的奇詭異象。
穿越後,暗無天日,忍飢挨餓,導致先天的心痛之疾,也是頻繁複發,靠着左手背發光的神秘印記,才得以堅持到前幾日,被這裡的墓主,從千里外尋回,昏睡數日,今日方醒。
醒來後,他才發現已穿越過去十幾天,穿越的也不止他一人。
黃解便是其一,他發現了這座墓羣,讓衆人得以住在這片陵墓中,遮風避雨,而這半個月以來,據他介紹,有二十八人匯聚在此,還有幾名外國人。
當時,他見到黃解,還被灌輸了許多當地情況。
“吳楓,聽好了,這個世界可以修行!”
“本源印記就是修行的基礎,有本源印記,就有本源,就有無限的未來。”
“而本源的天賦,代表修行上限,是否有稱尊作祖的資質!”
“本源天賦有十六級,從強到弱,共分爲天地玄黃四階,每階四級,從一到四。”
吳楓有本源印記,就是左手背的那片青色樹葉,在地球本來沒有,穿越後才被顯化而出,而他坐在此處,便是爲了等待墓主迴歸,讓其幫忙鑑定本源天賦。
“沒藥嗎?”
“吃完了,也只能稍微止痛,不發作就沒事。”
“我沒想到你……”黃解有些無言,不覺得有語言可以寬慰吳楓,卻是突然罵道,“都怪這該死的賊老天,憑什麼將我們弄到這個鬼地方?!”
“既來之,則安之吧,反正暫時也回不去了。”吳楓吸了口氣,病痛去後,那雙黑亮的眸子,多少恢復了幾份淡然,也有幾份灑脫,並不想怨天尤人。
“你這個情況,鑑定本源後,也許墓主那光頭有辦法。”
兩名二十歲左右的短髮青年,坐在臺階上交談,偶爾會看見一些男女從附近走過,現代裝和古裝混雜,而這時,一名高傲且輕佻的長髮男子,直接是朝兩人走來。
“這不是新來的吳楓嗎?”那男子優越感爆棚地俯視坐着的兩人,微笑地說,“看你這副面黃肌瘦,大概活不了幾天,還鑑定什麼?撐死了也是一名黃階廢物!”
他聽到兩人零星的對話,像有提起鑑定本源之事。
“柳生太二,這關你屁事?”黃解有些惱怒,也向吳楓說,“不要在意,這個人仗着倒數第八級本源,玄階一,喜歡煽風點火,挑撥矛盾,人送綽號挑釁者。”
“怪不得亂咬人。”吳楓臉色蒼白,也是掛上了幾抹冷笑,他心情也不好,尤其是柳生太二提的那個“死”字,讓他的心臟莫名一痛,目中也多了幾分凌厲。
“怎麼?我玄階一,地階之下無敵,愛說什麼就說什麼,我看你有些欠揍啊?”
柳生太二臉色難看,黃解有人緣,還有地階三做靠山,確實也不怕他。
這個新來的,面黃肌瘦,也敢將他當狗?
“不過我比較大度,不會乘人之危,兩天後,我們一戰,如何?”
柳生太二挑釁地望着吳楓。
他修行半個多月,在二十八人中足以排名前十,甚至有些擁有地階本源的人,目前都不如他,別說吳楓只是新來的,哪怕測出是地階本源,幾天也追不上他的進度。
何況柳生太二根本就不相信,會這麼倒黴,隨便挑釁個新人,就會遇到地階,眼前這個人明顯營養不良,頂多黃階本源出頭了,他作爲玄階頂級天賦,不需要擔心。
“兩天?你這還不明擺着欺負人?”
黃解黑着臉,吳楓尚未鑑定天賦,遑論修行,除非遇到天階本源,纔有機會,而對方分明已篤定,吳楓身體不好,鑑定不出什麼好的本源天賦!
“吳楓,讓他自個吠去,你別答應!”黃解說,“墓主在此,誰敢亂來?”
“先生可沒禁止切磋,廢物就是廢物,只會找藉口!”柳生太二嘿嘿冷笑,“不接也可以,每天見到我,都要立正,九十度鞠躬!不如就從現在開始?來?”
“我覺得可以。”
吳楓並沒有什麼遲疑地開口,既然已經劃下道來,便起身走回陵墓。
“吳楓,你確定?”黃解側頭問。
他有些擔心吳楓,也起身說:“你裡面等會,我去附近找找墓主那光頭,拿到本源石板,儘快給你鑑定。”
“記得哦!兩天後,我會來找你的!”
柳生太二昂起頭顱,哼着和風小曲,得意且愉悅地離去,吳楓不知天高地厚,兩天後的那頓打是挨定了!
吳楓進入主陵的前墓室,裡頭有火把,有一張長石臺,他直接坐在石臺前的石凳上,突然發現原來並無物品的石臺上,多了一塊石板,上面密佈晦澀難懂符文,流淌着神秘氣息。
他有感覺,這是一件蘊含歷史的古物,這就是黃解所說的本源石板?可以鑑定本源?
吳楓四顧,並沒有找到它的主人,便好奇地將之拿在手裡,而一片關於本源的知識海洋,就在他腦中,轟然炸開。
無數本源的畫面,在腦海中瘋狂地閃現,有絕世的上古生靈,強悍而驚豔,有詭異的超越存在,令他毛骨悚然,有瑤草鋪地,有神奇法寶,還有……
吳楓不堪重負,意識逐漸模糊……
這是哪?
不久後,吳楓醒來,茫然四顧,發現正坐在一塊巨玉之上,百丈有餘,玉質晶瑩,青裡泛黃,還有許多脈絡,粗細深淺不一,至兩側被青色矮牆遮擋視線。
擡頭望去,是波詭雲譎的混沌,雷電轟鳴,令人生畏,蘊育着大恐怖。
“這是……”
吳楓面前升起大氣泡,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它們源源不斷,從青玉地飄然冒出,從無到有,從小到大,從生到滅,最終消散在混沌上空。
不時有氣泡出現,其內孕育着神秘氣流,在涌動。
吳楓探手截住一個,氣泡破裂。
他最終起身,爬上最近一睹矮牆,視野擴大,外面還是青玉地和高牆,更遠處則看不真切,沒有邊境,深入四周混沌之中
“這是一片巨大樹葉?我在那株混沌巨樹之上?”
吳楓喃喃自語,望向左手背處的青葉本源印記,黑亮的眸子震撼,剛纔本源石板最終定位到了一棵背景混沌的巨樹,就是此地?
“巨樹與天齊高,是否能一步登天?”
吳楓不由是心生嚮往,青葉連接着混沌巨樹,而巨樹長於混沌,它究竟是有着怎樣的神聖偉力?是否會接出神奇果實?能使人白日飛昇?
他爬上最大最粗的主葉脈,宛如鋼鐵鑄就,向着詭譎的混沌進發。
葉脈盡頭,出現一座向上的巨橋,那是葉柄。
吳楓一往無前,順着葉柄,向深入混沌的樹幹攀爬。
他沒能看到樹幹,但有風鈴聲,混沌舒展中,恍惚還看到巨大鱗片和羽毛?
風鈴?
龍?
鳳凰?
這些都是混沌巨樹結出的果實?!
吳楓震撼,心情難以平復,想最終看清,但遇無窮阻力,只得退回。
“被未知偉力阻攔,不知我需成長到何地步,才能一窺全貌?”
吳楓咋舌不已,心情激動與遺憾。
但就在此時,他很驚駭,巨大樹葉迅速枯萎,葉柄也是隨風湮滅,巨樹被有大恐怖的混沌完全吞噬,吳楓驚叫着從雲端墜落,跌入無底深淵……
松油火把照亮的墓室中,一隻蒼白骨爪按在吳楓的肩膀上。
“它枯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