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鷹們帶上中島俊等人,一共又飛了二天,衆人已經可以看到落日深淵的輪廓。
一條幽深長河,橫貫長空,又貫穿天上地下。
如一堵十萬裡黑色長城,攔住去路。
而落日深淵越是接近地面,越是幽暗,到地表,已經伸手不見五指。
只在無限接近太空的天穹上層,有太陽的餘暉在滲透。
讓這邊的白天,不至於陷入徹底的黑暗中,而只是永遠昏暗,保持在凌晨與黃昏之間。
“這就是落日深淵?”
“真黑啊!”
“他大爺的!不愧是落日深淵!透心黑了!”
衆人不由都是震撼發聲,這條深淵真的太強太黑,幾乎徹底隔絕了太陽。
吳楓也是心神震動,不僅因爲落日深淵,還有天階二、陰陽兩界樹姚天真,以及他最後的狂人手記。
其在手記中提及,在早死之前,要去挑戰落日,與之一戰。
其實,他是有拉落日深淵殉葬的企圖。
而白骨塔一戰後,吳楓也是去了好幾次蒼鷹族。
第一次是去風刃谷,希望從風刃中有所感悟,他攜同小黑,共同闖到風刃谷盡頭,即便有隻蒼鷹從中作梗使絆子,也是貫通而出,連小黑被誅異劍吸走的靈氣,也大半恢復,令得衆人驚歎神奇。
但在風刃谷後段,吳楓面對的是密如抽絲的風刃。
他一面硬抗,鍛鍊靈性和體魄,一面也有不滅陶罐在旁頂着,來多少吃多少。
最終是在風刃谷深處,找到一團散落的靈土,億萬風刃就是從中長出。
小黑判斷,那是風靈土,不知被人扔下,在原來風刃谷的基礎上,再增加一層難度,陷害他們。
雙方激憤之餘,自然是笑納,用青銅水母樹鼎,各提煉了一滴母水。
這滴母水在體內化開,那些猶如風刃形成的靈氣絲雨,瘋狂地衝刷血肉骨,非常猛烈。
爲吳楓提供了一次極其酸爽的淬體機會,而後轉換的青色靈氣,按慣例被心臟中的先天真核吸盡。
此後,有一次是去找蒼鷹老祖,專門請教姚天真和狂人手記之事。
姚天真確實挑戰過落日深淵,理由是爲淨化之地找回太陽,說法與狂人手記不符,但吳楓覺得這符合姚天真的性格,外表張狂,語言狂妄,但心靈深處卻未必,他的過去應該很神秘。
在那最後的狂人手記中,他便是隻字不提,估計也沒多少心裡話。
姚天真很快從落日深淵迴轉,還爲沒有找回太陽,而道歉。
隨後更是一改往日狂妄,以非常不符合平時性格的姿態,安靜地閉關死去。
他提出不要弄墳頭,也不需立墓碑,死後便被蒼鷹老祖所掩埋。
吳楓私底猜測,也許姚天真在躲什麼人,還不是一般人,否則不會跑來淨化之地。
因此,對於這位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前輩,他也是沒有能夠帶着敬意,去祭拜一二。
蒼鷹老祖自稱,已經記不得具體地方,去了也找不到墓。
而關於昔年落日深淵之戰,姚天真沒有說明輸贏,按他狂妄性格,那就是沒有得手。
畢竟現在落日深淵還在,還聳立在天地之間,仿若永恆,姚天真卻早已作古。
也就是說,現在的這條落日深淵,很可能還活着!
而姚天真當時也不知何等修爲,也確實夠狂,敢挑釁如此廣闊的落日深淵!
“它也太黑了,我們怎麼過去?”有人提問。
“收斂靈性,心向光明。”
一頭蒼鷹出聲,警告說:“不要對深淵好奇與窺探,最後,不論發生何等詭異之事,都不要回頭。”
其中一些話,衆人聽得有些耳熟,便是回想起來,純白小獸小白也是說過。
“心向光明。”吳楓自語。
“回頭會怎樣?”張靈竹自然是免不了好奇,要詢問一番。
“會迷失。”
“迷失會怎樣?”有人追問。
“只有迷失的人知道。”另一頭蒼鷹梳理了一下羽毛,擡起天然冷酷的眸子,說,“也許會融入深淵,也許被黑暗囚禁,從古至今,只有少數強大的存在能從容以對,從迷失中強行踏出一條路。”
衆人聞之膽寒,都是面色古怪,諱莫如深。
一羣蒼鷹先後向地面飛去,平穩降落,放下衆人和魘獸。
爲首的蒼鷹放下吳楓,對衆人說,“我們就送你們到這裡,以後的路各憑機遇,在不久將來,我們也期望有人能夠迴歸,回來看看祖地,即使那時我們已化作枯冢,但老祖也會一直守候在那裡。”
吳楓點頭,跟這羣蒼鷹一一道別。
也許在不久的將來,他會回來,做姚天真曾經未競之事,幫淨化之地找回太陽。
蒼山峰也在告別,天然冷酷的鷹目中,此刻飽含熱淚,蒼鷹中有它的父母。
而後,也不管其他蒼鷹平時對它好不好,嫌不嫌棄,都過去擁抱。
若他日不能功成名就,它會死在外頭,不會再回來。
此別,或許是永別,曾經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都會成爲回憶。
張靈竹目睹全程,忍不住想哭,爲蒼山峰的真情所感動。
即將離開故鄉,或許再也不歸,小畫眉等魘獸,也是目光不捨,看向後方,它們的家園方向。
只有小黑撓了撓頭,沒什麼可留戀,奔入深淵的陰影中。
“出發吧。”吳楓說。
他隨後踏入陰影,眼前先是一片漆黑,而後在這無盡的黑暗中,卻是冒出了一點小小的光。
只是一點普通的光,平淡無華,但它是黑暗中的唯一,指引着前路。
吳楓愕然,怪不得都說要“心向光明”,原來是落日深淵爲去者留下了一條路。
“哎,吳楓,等等我們。”
張靈竹略一失神,急忙拉上烏蘭,趕緊追上吳楓。
“有光?”
有人也是驚呼,都看到了那點光。
“開什麼玩笑?這就是心向光明?他大爺的!讓我以爲是要有光明的心態!”黃解本來忐忑,害怕迷失,踏入深淵後,便是忍不住吐槽,“這些蒼鷹閒的蛋疼,直白點說,會死嗎?”
“怎麼,老黃,你心靈陰暗嗎?”高天志笑着接茬。
“滾!”黃解罵道,“我現在才十五歲,正是熱情似火,心性純潔的年紀,怎麼會心靈陰暗?”
黃解被骨者偉力磨滅五六年,早已不提二十多歲的摸樣,而到處以十五歲自居。
一行人都踏入深淵,眼中除了那點指引之光,什麼也看不見。
有人嘗試摸索出火把、打火機,雖然接觸有溫度,但一點光都不發出來。
這個結果,衆人也是有着心理準備。
這種黑暗近乎實質,連太陽的光芒都無法滲透,何況這些小火。
在這種情況之下,衆人也是不敢放開靈性,只能摸索着前進,速度不快。
前後的人,也隨時說上那麼幾句話,只爲避免掉隊。
衆人走了一陣,摸索出橫跨深淵是坦途,沒有任何障礙和不平整,速度也就都快了起來。
但在絕對黑暗的環境下,長時間處於幽閉,不少人的心情,便是越來越焦躁。
走了也不知幾個小時,有幾人終於是忍耐不住發聲。
“那點光,怎麼一點變大跡象也沒有,好像沒有移動,究竟要走多久?”
“誰回頭看下,我們是不是還在原地沒動?”
“你大爺!是不是有病?”黃解聞言大罵,“你想回頭就回,叫別人算什麼?”
“不要回頭!”吳楓也是當即警告,稍緩又說,“穩住心態。”
就在此刻,他的目光不由一凝。
在完全黑暗的側前方向,突然之間便是出現第二個光點,正在朝他飛馳而來,由小及大。
到了近前,吳楓才發現那不是光點,居然是一頁散發熒光的白紙。
姚天真的第二份狂人手記?!
吳楓先是怔住,而後驚喜,姚天真連來挑戰落日也不閒着啊,不知這次寫得什麼?
便下意識沒有去阻攔,任由其捲起,直接刺入額頭。
他沒有急於閱讀,想着有人會提問,但當前包括知情的蒼山峰在內,其他人都沒有應有的反應。
吳楓不由是感到奇怪,這張自主飛來的狂人手記,就只有他能看到?
“你們沒有看到什麼?”他試探地發聲。
“啊!”
就在吳楓身後幾米處,準備迴應問題的張靈竹,突地發出一聲驚呼。
她羞惱道:“誰在摸我的腿?!”
吳楓沒想到還會遭遇這種問題,便動怒道:“誰敢亂來,就不怕迷失嗎?”
“哎呀!”
鬆川洋子也發出低呼,很羞憤,她的裙子也被翻了一下。
“王八蛋!有人趁黑耍流氓?”黃解也大怒道,“不會是柳生太二你吧?”
旋即,他就暴跳如雷:“混賬啊,連我的屁股你也摸!?你就這麼喜歡我這種小正太?!”
“放屁!”
柳生太二平白受辱,不由也是暴怒。
聽聲音,他比黃解更靠前,最少也隔了五六米。
“不是你?”
黃解頓時傻眼,如果只是鬆川洋子,柳生太二的嫌疑不要太大,但此人跟他和張靈竹卻是完全挨不着,吳楓跟老高又不像那種人,黃解便喊道,“誰幹的!小黑,火雞,不會是你倆吧?”
“他大爺的!到底是誰?我也被摸了!”又有人驚呼,惱羞成怒。
“我也是!”
不少人都發聲,驚秫更多於憤怒。
因爲這麼多人都被摸,那隻能是來自外部的襲擊,而不是惡作劇。
黃解頓感屁股冰涼,毛骨悚然:“我靠!這裡有鬼啊!”
吳楓也冒寒,腳邊同樣有動靜,但果斷出手,前視光點蹲下,拿不滅陶罐狠狠砸了上去。
(開篇卷終於寫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