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十六年晚秋。
大明東宮。
裘絨裹身少年,看着眼前關在囚籠裡的猛獸鷹禽,整個眉頭都扭成了疙瘩,眼中帶着無盡的懵逼。
自己居然真的穿越了。
成了吃喝玩樂不務正業的朱厚照!
沒錯,就是那個自封“總督軍務威武大將軍總兵官”的正德皇帝!
不過,現在他只是一個十三歲的皇太子。
“太子爺,太子爺,皇上召見你去乾清宮。”
朱厚照被聲音驚醒,轉頭看向來人。
結果眉頭一挑。
來人五十多歲,身穿飛魚服,正是他朱厚照坐下“八虎”的頭虎太監劉瑾!
瞧着吐着白煙的劉瑾快步走到自己的身邊,朱厚照散去愁容,露出和善的笑容:“劉瑾,你可知道父皇爲何召見本宮?”
說完,自己便朝東宮外走去。
“太子爺,這個奴婢怎麼會知道啊,還請太子爺恕罪。”劉瑾彎腰駝背的跟上,尷尬的搓搓手,今天真是太冷了。
對朱厚照秉性十分了解的劉瑾,雖然在朱厚照面前恭敬無比,但神色與內心中,卻無多少敬畏。
十三歲的小屁孩,誰能當他是根蔥?
“那你可知道今夜會不會下雪。”
“太子爺,奴婢不知。”
“那你知不知關在籠子裡的猛獸,誰是雄雌。”
“太子爺,這個奴婢也不知。”
在朱厚照身後的劉瑾被問的有點懵。
他又不是半仙神算子,更不是給野獸看病的大夫。
知道個屁啊。
真是小屁孩,問題真多。
隨即劉瑾傻眼了。
只見朱厚照,猛的轉頭,收了和善的笑容,非常不滿的斥道:“廢物!這也不知,那也不知,本宮要你何用!”
“今日百戲園裡猛獸鷹禽所排的污穢之物,你給本宮去清理了,好好熏熏你的腦子,不開竅的玩意。”
喝斥完劉瑾,朱厚照一臉嫌棄的轉身走了。
內心是非常的舒爽。
他朱厚照沒別的意思,就是想仗勢欺人,整治一下頭虎太監劉瑾,滿足一下穿越過來空虛的心情。
至於劉瑾,徹底的在寒風中凌亂了。
不知道自己的這位主子,是哪根筋不對了,居然會這麼對自己,要知道以前都是很恩厚自己的。
難道是谷大用七人給自己上眼藥了?
想到這裡,劉瑾呆愣的雙眼,微微眯了起來,其中閃爍着陰狠的光芒。
皇宮就這麼大。
東宮離乾清宮不遠,朱厚照按照記憶尋摸了過去。
“奴婢拜見太子爺。”
剛到乾清宮門口,司禮監太監戴義,便連忙迎接了上來:“皇上已經等候太子爺多時,請太子爺隨奴婢進殿。”
朱厚照輕頷首,跟隨戴義走了進去。
入眼便見到了鬍鬚過頸的弘治皇帝,也就是自己的便宜老爹朱佑樘,單手放在龍案上看着自己。
同在的還有內閣首輔劉健。
“臣拜見太子爺。”
“兒臣拜見父皇。”朱厚照先是給弘治皇帝行禮。
接着持學生禮,向着已經拜見過自己的劉健躬身。
沒辦法,誰讓這老頭是太子太傅,自己的老師呢。
還有就是弘治皇帝對禮儀這塊看得很重。
“照兒,可知父皇今日叫你來是爲什麼事嗎。”弘治皇帝擡手撫着自己的鬍鬚,面容生憂的看着朱厚照。
“啊這。”朱厚照眼珠亂轉,這話怎麼似曾相識?
“父皇,兒臣近日埋頭苦學,苦健筋骨,對朝內朝外之事不怎麼知曉,還請父皇明示。”
“呵呵。”弘治皇帝笑了兩聲。
對於朱厚照的話,他是一個字都不信。
自己兒子自己怎麼不知道是什麼貨色。
但誰讓自己只有這一個兒子。
氣悶的弘治皇帝,側頭對着劉健說道:“劉卿,你給照兒解惑。”
“是的皇上。”劉健應聲,面容刻板嚴肅的對着朱厚照拱手道:“太子爺,覺得這幾日天氣如何?”
“冷。”朱厚照想也沒想的回道:“本宮覺得這宮中的供暖要跟上了,搞得本宮夜晚睡覺都不踏實。”
弘治皇帝聞言,當場臉色一黑。
劉健則是花白的鬍鬚一抖,瞥眼弘治皇帝,連忙對朱厚照說道:“太子爺都覺得冷,那必然也能想象出百姓們肯定也覺得冷。”
“而且這還是晚秋,根據欽天監所預測,今年冬天是我大明開國以來最寒冷的一年。”
“按照往日的國策,想要渡過今年的寒冬,已經是力有不逮。若是不管不顧,一場寒冬下來,依照往年我大明百姓凍死凍傷之數來估算,今年起碼會有數十萬之衆,甚至更多。”
“這也是皇上想要考覈太子爺的題案。”
“皇上想問太子爺,可有方法讓大明百姓,渡過開國以來的罕見寒冬,減少百姓們的傷亡。”
寒冬與夏日對古代來說,可是最黑暗的季節。
大明在弘治皇帝的治理下,呈現出中興之兆,但也難以顧忌全民,仍有許多的百姓窮困潦倒。
遇到寒冬簡直就是災難,每年都要凍死凍傷百姓數萬,這還是官方根據報上來的數據統計的,還有些隱匿未報上來的,不知有多少。
而夏日就怕遇到乾旱,老天不下雨,農作不興,餓死熱死(中暑)的百姓,也不下數萬乃至更多。
今年晚秋表現出的寒冷,就已經持平往年寒冬,可以想象後面的寒冬臘月是如何的寒冷。
不說燒炭是大富大貴之家才用得起的,就是憑藉現在家家戶戶燒柴火,根本無法渡過開國以來最冷的寒冬。
隨着劉健爲朱厚照解惑。
弘治皇帝朱佑樘見朱厚照慢慢“陷入沉思”,面容上稍有一絲欣慰,至少自己的這個兒子,懂得爲民思考,還有的救。
當劉健的話音落下那刻,朱厚照擡頭看着弘治皇帝,雙手一攤道,“父皇,這個事情很簡單啊。”
“你拿這事考驗兒臣,兒臣多少有些覺得父皇是在欺負兒臣的智商。”
簡單?
弘治皇帝一絲欣慰的情緒立馬消失了,臉色比之前更黑了,猛的拍打龍案道:“逆子狂妄!”
“整個朝堂對於此事,皆是焦頭爛額,毫無有效的對應之法,豈是你一句簡單頑言!”
“你說這話,有沒有經過你的腦袋!”
弘治皇帝怒瞪着朱厚照。
他壓根就沒有想過朱厚照能有應對之法,之所以考驗他這個問題,是爲了鍛鍊他爲民所想,爲民所急。
可這小子,見他神色與語氣,壓根兒就沒將此事放在心上。
不懂得謙遜,浪費自己的一番苦心,弘治皇帝朱佑樘恨不能上去抽出鞭子,對朱厚照來一場作爲父親的關愛。
“咳咳。”就連劉健這老頭,都忍不住撫額,提醒朱厚照,“太子爺,此事不可妄言啊。”
朱厚照露出委屈之色,依舊不改言語的說道:“父皇,兒臣真沒有妄言,此事的確簡單之極啊,不過就是花費的銀兩可能有點多。”
“你說的如此容易。”弘治皇帝氣得發笑,恨鐵不成鋼的說道:“那你給朕說說,你的解決之法是什麼!”
“開礦挖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