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聲驚堂木響,茶樓瞬間安靜。
只見茶館中間一老頭端正坐立,手拿摺扇,桌上有一茶壺水杯。
不過片刻,吵鬧聲又起。
“老先生,今天有沒有新書,我都聽膩了。”
“不行,我還要聽那老員外和小嬌妻的故事,還沒有聽過癮呢。”
“不行,聽新書,不然退錢。”
吵鬧聲不止,畢竟衆人可都是花了錢的。但是每個人的口味都不一樣。
說書老者無奈,哪有那麼多新故事可講,還好剛纔有了準備。
只見老者微微一笑,道;
“諸位,今天就不講那老員外了,今天你就滿足各位講一個新的故事。”
看着有人聽到不講老員外準備退場了,老者接着說道;
“不過,各位放心,新故事會更精彩,諸位不妨先聽一二。”
看着老者如此信心,茶樓衆人也都靜心準備聽老者所講內容。
“啪!”
驚堂木再響。
“那我就正式開始了,老師說今天這出,金玉奴棒打薄情郎!”
“話說,杭州府雖爲江南富碩之地,魚米之鄉,可是乞丐仍然不少。那乞丐中有個爲頭的,名曰“團頭”,管着衆乞丐。”
“今日且說那杭州城中一個團頭,姓金,名老大。祖上到他,做了七代的團頭。掙的個完完全全的家事。”
“金老大五十有餘,喪妻無子,只有一女,名喚玉奴。”
說書的節奏有序,張弛有度的將故事內容講了出來。
“這玉奴倒也要強,不願隨意嫁人,金老大欲把她嫁給一書生。”
“恰巧,太平橋下有個書生,姓莫名極,年二十歲,一表人才,讀書飽學。只因父母雙亡,家窮未娶。”
“金老大就將之招之爲婿。”
“那莫極處境艱難,見此狀,心想,我今衣食不周,無力婚娶,何不俯就他家,一舉兩得?也顧不得恥笑。”
說到此,說書先生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
衆人也是心情沉重,世道艱難,恐怕如果是他們,估計也會做此選擇。
“且說那莫極見玉奴才貌,喜出望外,不費一錢,白白得了個美嬌妻,又且豐衣足食,事事稱懷。”
“婚後,玉奴要強,全力輔助莫極讀書,讓他不受外物干擾。”
“這莫極倒也爭氣,考中了個舉人。”
“不過中舉之後,心意卻變了。”
“中舉當時,周邊街坊小兒爭先來看,皆言道,金團頭家女婿做了官了!”
“莫極雖面上未說,可是卻一肚子悶氣,心裡想到,早知有今日富貴,怕沒王侯貴戚招贅成婿?
如今卻拜個團頭做岳丈,成了終身污點。養出兒女來,還是團頭的外孫,被人傳作話柄。”
“於是莫極終日悶悶不樂,可是玉奴賢惠,不犯七出之條,不好決絕。”
“不久,莫極得授爲無爲軍司戶。莫極帶着玉奴赴任。”
“行了數日,到了採石江上,夜明如晝,想起團頭之事,惡念陡生:除非此婦身死,另娶一人,方免得終身之恥。”
“心生一計,喊玉奴起來賞月,玉奴難逆丈夫之意,披衣走至船頭,擡頭看月。”
“恰在此時,莫極出其不意,將之推入江中,然後喚起船家,馬上划船而去。並分了幾兩銀子與船家。
衆人皆說玉奴失足落水,不見蹤影。”
“有道是:只爲團頭號不香,
忍因得意棄糟糠?
天緣結髮終難解,贏得人呼薄倖郎。”
“可憐玉奴辛辛苦苦操持家務,全部家資都給了他,卻落得個如此下場!可悲可嘆!”
說到這裡,老先生停頓,又慢悠悠的飲了一口茶。
只見衆人皆是大怒,齊齊罵道;
“當初的一個破落書生,功成名就後就嫌棄起了妻子的出身,也不想想他讀書的錢是哪裡來的。”
“這書生真不是個東西!”
“這種忘恩負義的東西,當了官,老百姓還能有好?”
“古人誠不欺我,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
“要不是讀書人,我現在能沒有田,淪落到做苦力?”
“哎,知人知面不知心!”
“啪!”
驚堂木響,老先生繼續道;
“卻說那莫極開心赴任。約過了數月,莫極有一上司準備擇婿,說與衆人聽,讓衆人幫忙擇一良婿,衆人都推選莫極。”
“莫極此時正要高攀,況且聯姻上司,求之不得,欣然應允。”
“當日,莫極彩禮豐厚,交拜完畢,心中如登九霄雲裡,歡喜不可形容,仰着臉,昂然而入洞房。”
“才進門,門側忽然走出七八個老嫗,丫鬟,一個個手執籬竹細棒,劈頭蓋臉的打下來,紗帽都打掉了,打的莫極大叫岳父救命。”
“突然,房中傳來聲音,不要把薄情郎打死了,把他帶過來相見。”
“只見衆人扯耳朵,拽胳膊,好不狼狽的把莫極帶到了新娘面前。”
“莫極擡眼望去,頓時三魂丟了七魄,大叫有鬼。”
“此時莫極的上司大笑進門。原來玉奴被當時也經過江上的上司所救,並認作了義女,此次乃是故意要給莫極一個教訓。”
“玉奴唾其面,罵道;薄倖賊!古人云,貧賤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當初你空手贅入我家,虧得我家資財,方纔讀書有名,僥倖有了今日。”
“奈何你不念結髮之情,恩將仇報,將我推入江中,於心何忍?”
“莫極滿面羞愧,閉口無言,只顧着磕頭求饒。”
“哎,可憐那玉奴心有不忍,放過了莫極。”
“那莫極經此一事,此地也待不下去了,索性此事沒有大肆宣揚,譯名後,被安排在了龍興之地。”
“有道是“畫人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讀書多是負心人!”
“金玉奴棒打薄情郎,就此結束!”
話畢,驚堂木響,衆人從金玉奴的悲傷中驚醒了出來,感嘆莫極的負心和玉奴的遇人不淑。
“砰!”
茶樓上有一粗獷大漢,用拳拍桌,大喊問道;
“老先生,那薄情郎改了名字叫什麼?”
“說!老先生!”
“這種忘恩負義得東西,不配做大明的官員,陰險害妻,更不配活在這個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