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錢孝成,見過於當家!”錢孝成在於孝天面前也沒有太敢託大,當走近於孝天之後,便主動抱拳對於孝天自我介紹道。
“久仰久仰!在下於孝天,見過錢贊畫!”於孝天露出了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同樣也趕緊抱拳上前給錢孝成見禮。
兩個人見禮之後,錢孝成說道:“今日能有幸得見於當家如此英豪,乃是錢某的福氣,今日學生受撫臺大人所託,陪同福州知府陸大人前來和於當家相談,陸大人現在正在那邊等候於當家,請於當家移步前去見面!”
於孝天聽到這裡,不由得眉頭一皺,對錢孝成問道:“錢贊畫,難道這次不是撫臺大人親來這裡嗎?”
旁邊一個陸文衡的隨員聽了於孝天的話之後,不由得冷哼了一聲道:“撫臺大人是何人?豈能親自過來和你相談,這次撫臺大人能派陸大人過來,已經是很給於當家你面子了!難不成於當家認爲我們陸大人親自前來分量還不夠嗎?”
旁邊跟着於孝天的孟飛一瞪眼,立即便想要翻臉,但是卻被於孝天擡手止住,於孝天開口道:“原來不是說撫臺大人要親自前來,怎麼卻臨時變卦了呢?”
錢孝成看到於孝天的臉色也已經沉了下來,頓時感到有點緊張,連忙止住了旁邊陸文衡的那個隨員,對於孝天抱拳乾笑道:“撫臺大人現如今日理萬機,實在是忙的脫不了身,所以才授命陸大人我等過來,和於當家您進行商談,以陸大人的身份,許多事情還是做得了主的!
這會兒陸大人就在營中等候於當家,還請於當家先和陸大人見個面再說不遲!畢竟在這裡說話不方便,於當家請!”說着錢孝成做了個請的手勢。
於孝天這會兒已經是心中暗自有些慍怒,原本他這次過來,本來是想要親自見一下熊文燦這個人的,但是沒想到熊文燦卻臨時變卦,自己沒有過來,卻只派了個陸文衡過來和他進行談判,明擺着這是有點不擡舉他的意思。
但是怒歸怒,今天既然來了,對方派了個福州知府親自過來和他談判,也不能說非常不給他面子,畢竟陸文衡的分量也不算太輕,換做是一般人的話,肯定連這樣的官員也不會派出來,最多也就是派出一個像錢孝成這樣的幕僚過來就算是不錯了,這一點上說明熊文燦還是頗爲看重這次跟他的談判的。
於是他強自壓下怒氣,臉色放鬆了一些,點了點頭道:“既然撫臺大人事務繁忙,不能親臨此地,那麼於某也不便強求,那就先見見陸大人也罷!”
說着於孝天便帶着隨行護衛以及林易陽等人在錢孝成的引領之下,朝着官軍那邊的營地走去。
這個時候官府方面已經在營地外面搭起了一座大帳,不過因爲天氣炎熱,大帳是開放式的,雙方的人員在大帳之中就坐,他們的人在外面都可以看到裡面發生的情況,這對於雙方談判時候,也少一些忌諱。
陸文衡揹着手站在大帳的外面,默默的看着於孝天在錢孝成的陪同之下朝着他走了過來,心中居然不知爲何,產生出了一種不安的感覺。
這個於孝天他不是第一天知道,早在幾年前,他便聽聞了這個名字,但是他卻沒有想到,這個於孝天居然能從一個小小的海盜,走到今天這樣的地步,現如今居然能把整個福建官方,逼得走投無路,只能祭出招安這樣的法寶。
其實他心裡面很明白,這一次所謂的招安,對他們福建官方來說,根本就是一種屈辱的妥協,因爲他們已經沒有辦法,再來壓制於孝天這樣的一個敵人,只是爲了今後福建官方還能繼續做事,故此他們纔不得不採用招安的這個招數,以期能將於孝天這個禍根給平復下去。
這次這件事不好辦呀!看着於孝天越走越近,陸文衡不由得暗自微微嘆息了一聲。
“於當家!這位就是福州知府陸大人!”當錢孝成將於孝天帶到陸文衡面前的時候,在距離陸文衡數步遠的距離上,停下了腳步,對於孝天介紹道。
“在下於孝天,參見陸大人!”於孝天也不稱自己爲罪人,只是簡單的自我介紹了一下,也沒有下跪,僅僅是雙手抱拳對陸文衡含笑說道。
“放肆,你不過一介草民,見到陸大人,爲何不跪?”陪着錢孝成引於孝天過來的那個隨員看到於孝天居然不跪拜陸文衡,於是兩眼一瞪,厲聲對於孝天喝道。
於孝天冷眼掃了一下這個傢伙,眼神中閃過了一絲寒芒,身體上似乎散發出了一種殺氣,而旁邊跟在於孝天身後的那些親衛們,也都挺直了腰桿,用冰冷的眼神盯住了這個傢伙,這種眼神彷彿就像是在看一具屍體一般。
當於孝天的目光掃過這個傢伙的時候,這個傢伙頓時感到自己像是一隻被獵豹盯上的獵物,渾身上下的汗毛都倒豎了起來,再看一眼那些跟在於孝天身後的那些他的隨扈,一個個的眼神,更是嚇得他不寒而慄,忍不住趕緊倒退了幾步,驚道:“你們……你們……”
看到那些於孝天隨扈們不善的眼神,跟着陸文衡的親兵們趕緊上前幾步,護住了那個出言不遜的傢伙,一個個都趕緊把手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上,瞪着眼望着於孝天,空氣之中頓時充滿了一種硝煙味,使得雙方都開始劍拔弩張了起來。
陸文衡也沒有想到於孝天和他的手下居然如此囂張,不由得愣了一下,錢孝成也被嚇得不輕,這次他可是提議招安於孝天的,而且牽扯到了他的前途問題,一旦這個時候雙方在這裡動起手,萬一再傷了陸文衡的話,那麼他恐怕就算是有九個腦袋,也不夠掉的。
更何況現在他也看得出海狼部衆的厲害,一旦鬧起來的話,事情肯定是無法收拾,於是趕緊給陸文衡使眼色。
陸文衡這會兒也感到緊張,乾咳了一聲道:“不必了!這次是我們雙方約談,就不必拘於俗禮了!”
於孝天冷眼掃了一下那個多嘴的傢伙,臉上再次恢復了笑容,抱拳道:“於某乃是一個粗人,禮節上多有不周,還望陸大人多多見諒!既然陸大人如此豁達,那麼於某就多謝了!”
想他於孝天跪天跪地跪父母,到這個世上,目前爲止還真就沒有跪過其他什麼人,就算是陸文衡是個四品大官又能如何?他可是後世過來的人,早就不習慣這樣的禮節了,所以要他跪,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是熊文燦過來,他在沒有談妥之前,也不會輕易給他跪。
所以今天這個傢伙不開眼,居然在這裡對他呵斥,簡直就是自討沒趣。
而這次看到於孝天依舊不跪,那個開口亂吼的傢伙也沒敢再說什麼,只覺得背後一陣陣的發涼,不覺身上貼身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打溼了。
雙方寒暄了一番之後,於孝天讓手下給陸文衡呈上了一份禮單,這一次他從淡水過來,隨行帶了一批禮品,其中既有他們自產的一些玻璃製品,包括幾塊大面積的玻璃鏡,也有一些做工精巧的玻璃器皿,另外也有一些他們自產的香皂和臺灣島上產的鹿皮,當然少不了一些他們獨有的鯨魚皮。
這些東西對海狼來說成本都很低,但是市價卻相當不菲,加在一起的話起碼價值萬把兩銀子沒有問題,這樣的手筆放在這裡,算是相當大了,不過對於於孝天來說,其實並沒有花多少銀子,倒是也給了陸文衡相當大的面子。
雖然這麼公開送禮,可能會有人以後藉此對陸文衡詬病,可是這種事情就算是捅到天上去,其實也沒有什麼太過分的,所以陸文衡在看了這份禮單之後,臉色也變得緩和了許多,暗自覺得這個於孝天雖然粗鄙無禮,可是在這件事上,還是手筆相當不錯的,起碼知道事情該怎麼辦。
本來這些禮物於孝天是準備來送熊文燦的,但是既然這次陸文衡替代熊文燦過來了,他也不在乎這點東西,所以便借花獻佛,順手給了陸文衡。
至於熊文燦那邊,自然有李宜會另外再打點一份禮品送過去,肯定要比這些禮品更貴重的多。
雖然雙方已經見面,於孝天也很識相的主動送上了禮品,但是這麼寒暄折騰下來卻還是耽擱了不少時間,眼瞅着天色便已經漸晚,雙方誰也沒有把話題扯到正題上,只是這麼相互之間打着哈哈。
只是陸文衡這邊的官方的人員,一個二個都心中多少有點鬱悶,因爲畢竟他們是官方的人,不管他們現在如何弱勢,可是他們畢竟代表的是朝廷和官府,背後的勢力遠比於孝天要大得多,可是偏偏於孝天沒有表現出一點恭順的意思,處處都似乎站在和他們平等的位置上,這讓不少陪同前來談判的官吏們感到有點彆扭。
可是彆扭歸彆扭,這幫人在看過了海狼步軍的強勢表現之後,卻都沒敢繼續囂張,而且他們也都明白,現如今福建官方的尷尬處境,如果這一次談不妥的話,那麼接下來福建沿海的局勢便會徹底糜爛到無法收拾的地步。
所以雖然衆人心中感到彆扭,可是面子上卻都沒有表現出來任何不滿,滿臉堆笑的各自尋找目標,上前進行攀談,這樣的舉動在他們看來,已經算是非常非常的禮賢下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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