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當家,楊頭回來了。”
天剛黑下來不久,劉恆正帶人巡視大營,一名流匪急匆匆跑來送信。
“人在哪?帶我去見他。”
聽到楊遠回來的消息,劉恆讓送信的流匪帶路,帶他去見楊遠。
營地裡有一座大帳,平常用來議事用,劉恆一進大帳,發現流匪大營的幾個頭目都在大帳內。
大帳四面沒有遮蓋,只在上面留一個頂子遮陽用,此時因爲是夜晚並不需要遮陽,反倒是點燃幾根火把照亮。
“大當家,屬下無能,帶去的銀子都被人騙走了。”楊遠一見劉恆羞愧的低下了頭。
劉恆一皺眉頭。
這一次楊遠離開大營帶走了大營幾乎一半的銀子,專程用來找工匠打造火銃和打造一批鐵槍頭。
“人都沒事吧?”劉恆沒有馬上提銀子的事情,而是關心起楊遠和他帶去的那些流匪的安危。
聽到這話的楊遠心頭一熱,咣嘰一聲跪倒在地,哽咽的道:“大當家,屬下沒用,事情沒辦好,請大當家懲罰。”
“起來!”劉恆臉色沉了下去,“和你一起去的那些人呢?出事了?”
“沒有,人都沒事。”楊遠急忙解釋道,“只有陳三河受了點皮外傷,修養幾天就能恢復。”
聽到人沒事,劉恆鬆了一口氣,說道:“既然人沒事你哭什麼,站起來說話,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楊遠順從的從地上站起身,開始說起他去靈丘遇到的事情。
原來去往靈丘的楊遠先是去了靈丘那些私人鐵場所在的後山看了一圈,然後纔去的靈丘縣城,在縣城裡果真讓他找到了一位會造火銃的鐵匠,但價格有些貴,便想去其他鐵匠鋪看看,才離開鐵匠鋪不久,路上遇到一名自稱是東山鐵場主的人,說自己手裡有一批好鐵,但急需錢用,想要低價出手……
聽完整件事,劉恆皺起眉頭,問道:“你就沒懷疑過對方是個騙子?”
楊遠低着頭說道:“最初屬下也懷疑過,那人卻拿出來一張東山鐵場的文書,上面還有官府大印,而且他還帶屬下去東山的鐵場看了那些煉好的鐵錠,那裡的礦工也都稱呼他爲東主。”
劉恆擰起了眉頭,道:“所以你就相信了,認爲有便宜可佔,最後銀子花了卻沒有弄到那些鐵錠。”
楊遠的腦袋越垂越低。
一旁的李樹衡勸道:“好了,楊遠也是想爲大營多省一些銀子,有了這批鐵錠,鐵匠鋪那邊也能節省下一筆銀子。”
後世那麼多騙術被揭穿,依然還有人上當受騙,歸根結底就是一個貪字,爲了點小便宜吃了大虧。
楊遠的事情讓劉恆想到一句歇語:佔小便宜吃大虧。
“這麼說打傷陳三河的也是那個東山的鐵場主?”劉恆問道。
“不是,是衙門的人。”楊遠低着頭說道,“就我和那個鐵場主爭論的時候,突然來了幾名差役,幫着那鐵場主驅趕我們,我擔心身份暴露便沒敢動手,陳三河過去想要辯解幾句卻被那幾個差役用水火棍給打了。”
越說楊遠頭低的越厲害。
聽到還有衙門的人摻和在裡面,劉恆皺起了眉頭。
一直沒說話的趙宇圖這個時候說道:“這件事好理解,衙門裡有人跟那個鐵場主勾結,欺負楊遠不是本地人,這種事就算有中人立下保書楊遠也拿不走那些鐵錠,那鐵場主吃準了楊遠兄弟拿他沒轍。”
楊遠不解的道:“我是第一次去靈丘,和誰都不認識,奇怪的是他怎麼偏偏找上了我,還知道我一定會買他的鐵錠。”
趙宇圖笑了笑說道:“恐怕你去東山鐵場的時候就叫人注意到了,後來你又去了鐵匠鋪,而且你的穿着打扮一看就不像有背景的主,人家自然盯上你。”
楊遠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服,雖然破舊,卻沒有補丁和窟窿,比普通百姓穿的要乾淨整齊,大戶人家的僕役最多也就穿成這個樣子。
趙宇圖的提醒,劉恆也注意到楊遠身份上的衣服太過普通,在流匪大營裡還看不出來,可一出去自然給人一種下里巴人的感覺。
想到這裡,劉恆知道這事也要怪自己沒什麼經驗,既然讓楊遠帶人去靈丘辦事,卻忘記讓他們換一身好一些的衣服。
劉恆也沒有怪楊遠弄丟可銀子,只能說他和楊遠的經驗都太欠缺,給了別人可趁之機。
邊上的陳尋平怒哼哼的道:“明日我就帶人去靈丘殺了那個狗曰的,敢騙咱們的銀子,老子讓他有命賺沒命花。”
“別衝動。”李樹衡呵斥了一句。
流匪大軍在城外可能官府不敢來招惹,可是去了城裡那就是另一番模樣了,成了別人案板上的魚肉。
這時劉恆開口說道:“二哥你留下繼續訓練,明日一早我和楊遠去靈丘。”
“不可!”
“大當家慎重。”
李樹衡和趙宇圖兩個人先後開口,都不同意劉恆去靈丘城。
劉恆一擺手,說道:“不必勸了,靈丘早晚是要去的,正好借這次的機會親自去一趟。”
“不行,你去靈丘城太危險,還是讓尋平去一趟。”李樹衡不同意劉恆以身犯險去靈丘城。
陳尋平接話道:“對,我去就行,保證把銀子都拿回來。”
邊上的趙宇圖也說道:“營裡的訓練還需要大當家親自操練,還是讓其他人去靈丘,大當家留在大營坐鎮。”
“都不必勸了,我去靈丘不完全是因爲被騙的銀子,也是爲了見一見那位打造火銃的鐵匠,對於火銃你們誰都沒有我瞭解,所以我親自去最合適。”遼東的時候劉恆在火器營裡待過,對火繩槍三眼銃這類火器最熟悉不過。
李樹衡皺着眉頭說道:“咱們大營非裝備火銃不可嗎?那東西很多時候就是燒火棍。”
同樣在官軍待過的李樹衡對火銃很不以爲然,明軍大營裡,地位最高的自然是親兵家丁一類,其次是正營兵,然後是長槍兵,地位最低的就是火器營的士卒。
“咱們必須裝備火銃。”劉恆語氣鄭重的道。
熟知歷史走向的他知道火器纔是未來兵器發展的方向,就連女真都知道造紅衣大炮,他擁有後世記憶更不可能放棄火器這樣的利器,而且火器最大的優點就是容易上手,普通人經過一段時間訓練都可以熟練的使用,而培養一名弓箭手起碼要幾年的時間。
流匪大營要想壯大,不可能永遠指望長矛手和那不到一百的弓手。
幾個人見劉恆決意要去靈丘,只好囑咐劉恆多加小心。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低着頭的楊遠小聲說道:“我還打探到了一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