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府前堂!
喬定蘇端坐在椅子上,想着曹唯剛剛說過的話,臉色陰晴不定。曹唯也不着急,慢悠悠地喝着熱茶,甚至將一條腿翹在旁邊的椅子上,悠哉悠哉。
過了許久,喬定蘇纔開口道:“伯爺真的是來幫你兄弟提親的?”
曹唯放下茶杯,笑道:“那是自然,本官不是來提親的,難不成是來抄家的嗎?”
你還真像是來抄家的!喬定蘇心裡嘀咕了一句,然後又詢問道:“伯爺,那個小子真沒有被姍兒打傻嗎?”
“自然沒有,這個錢寧可是難得的聰明人,不僅待人寬厚,而且年輕有爲,現在已經官至錦衣衛百戶了,不久後就要隨本官赴任京師,將來也會有一份敞亮前程。
更重要的是,錢寧非常抗揍,命格非常硬,如此佳婿,喬家主還有什麼好顧慮的?”
喬定蘇還是有些猶豫不決,按理說喬家世代經商,喬家女兒能夠嫁給一位錦衣衛百戶也算是高攀了。但是錢寧畢竟是外地人,想到自己的掌上明珠嫁給錢寧後就會遠赴他鄉,日後父女難以相見,喬定蘇心裡有些不捨。
“喬家主大概還不知道,本官的夫人名叫謝婉,正是本縣縣令的千金!”
喬定蘇震驚地站起來,隨即又坐了下去,喃喃道:“老夫總感覺不太對勁,卻不知道哪裡不對,原來如此……”
曹唯語重心長道:“婉兒和喬姑娘親如姐妹,日後她們同在京師,也會有個照應,斷然不會委屈了喬姑娘。
喬家主,有一個人不惜自己的性命,也要迎娶貴府千金,能做到這個地步的,恐怕整個大明朝就只有這麼一個人了!”
喬定蘇“哼”了一聲,道:“伯爺,您直接說再沒有其他人敢娶姍兒不就可以了。這個錢寧日後若是敢欺負姍兒,老夫死也不會放過他!”
曹唯大喜道:“這麼說喬家主是同意他們的婚事了?”
喬定蘇苦笑道:“老夫若是不同意,伯爺是不是要摔杯爲號,把我喬家上下都抓緊大牢?”
曹唯悻悻道:“喬家主說笑了,本官向來以德服人,不會輕易行此粗魯之舉。既然親事已經談妥,本官現在便回去好好準備一番,過幾日就會前來迎親。”
“伯爺,迎親也要有新娘子在家纔是,還請伯爺將姍兒送回來,這幾天喬府也要準備準備。”
曹唯皺眉道:“本官也想將喬姑娘送回來,只不過喬姑娘與錢寧兩情相悅,平日裡你儂我儂,只怕是不肯回來!”
喬定蘇沉默半晌,無奈道:“你去跟那個野丫頭說,她爹病重,想要見她最後一面,看她回不回來!”
…………………
事實上,曹唯有些多慮了,喬姍姍聽到要回喬家準備親事時,二話不說,立馬收拾好了包袱,屁顛屁顛地出了別院。
錢寧將她送到門口,喬姍姍一步三回頭,兩人之間充滿了離愁別緒,最後在曹唯的怒吼中,喬姍姍落荒而逃,本次難分難捨的離別纔到此結束。
雖然成親過程異常繁瑣,但架不住男女雙方心急如焚,兩日時間內三書六禮全部完成,最後在錢寧的期盼中,曹唯掐指一算,驚呼道:“後天就是黃道吉日,適合迎親嫁娶。”
錢寧歡歡喜喜地下去準備迎親事宜,曹唯感慨萬分,這隻青澀的小男人終究是要成家娶親了,就如同年輕時的自己,不知道爲什麼,最近總感覺自己老的快,也許是太過操勞,牀笫之歡還是要把持住……
兩日後,錢寧穿上大紅迎親禮服,騎上高頭大馬,鞭炮聲此起彼伏,吹鑼打鼓,一路浩浩蕩蕩來到喬府。
喬府門前已經圍上了不少看熱鬧的百姓,其中不乏有本縣和鄰縣的紈絝子弟,他們眼裡閃着淚光,歡呼喬姍姍終於出嫁,看着門口的新郎官,眼裡滿滿的敬仰和感激,以及毫不掩飾的憐憫。
喬定蘇親自將女兒送到門口,眼圈微紅,拉着喬姍姍的手,講她兒時的故事,這一講就是小半個時辰。喬姍姍也哭成了淚人,眼淚鼻涕都往喬定蘇身上抹。
錢寧眼看吉時將過,忍不住上前催促兩句,喬定蘇惡狠狠道:“小子,你以後若是敢欺負姍兒,或者是尋花問柳,老夫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錢寧拍着胸脯保證道:“岳父大人放心,我錢寧今生絕不會有負姍兒,成親之後視她爲珍寶,含在嘴裡,捧在手心。”
喬姍姍攥緊拳頭,冷笑道:“爹,你放心,他若是敢尋花問柳,女兒就教他斷子絕孫!”
錢寧突然感到胯下一冷,不自覺地夾緊了雙腿,連連保證絕不多看其他女人一眼。父女倆對錢寧的表現很是滿意,喬姍姍抹着眼淚上了花轎,迎親隊頓時又熱鬧起來,周圍的百姓歡呼聲不斷。
到了別院,一對新人舉行拜堂之禮,謝平也被請了過來,看着喬定蘇訓誡錢寧的模樣,謝平滿是羨慕之色,扭頭瞪了曹唯一眼。
曹唯感到莫名其妙,瞅了一眼岳父的長鬚,感慨男人易老,青春易逝,心裡打定主意絕不招惹這個已經到了更年期的老男人……
拜堂禮畢,新娘子被送到新房,錢寧已經做好了被灌醉的準備,卻發現根本沒有幾個人上前敬酒,只好主動去每個桌前敬個兩三杯。
來的賓客中大多都是喬家的親朋好友,知道這位姑爺是錦衣衛百戶,自然不敢過於放肆,更何況這還是喬姍姍的新婚之夜,倘若把新郎灌醉,恐怕在場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惹不起這對新婚夫妻,所以賓客們表現地異常低調,吃過了酒飯就匆匆離去。
等賓客們都走得差不多了,錢寧向曹唯告罪一聲,然後就火急火燎地跑到婚房,剛打開房門就看見喬姍姍胡亂地坐在椅子上,手上拿着一根雞腿,吃得滿嘴流油。
錢寧反手關門,走到桌前坐下來,苦笑道:“娘子,爲夫還沒有掀紅蓋頭呢?”
喬姍姍不滿道:“我等了你好久,等到肚子都餓了,只好自己動手了!”
錢寧搖了搖桌上的酒壺,臉色有些難看,道:“娘子,你把酒都喝完了,咱們的交杯酒怎麼辦?”
“那不是還有茶嘛,咱倆以茶代酒,以後結爲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有本姑娘一口肉吃,就有你一塊骨頭啃……還愣着幹嘛,趕緊去端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