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首戰告捷
皇帝出征,國儲已立。
這個消息一經傳出,所有人都爲之震驚。
如果單說這個消息的話其實不值得讓人震驚,甚至是理所當然的。
畢竟,御駕親征這事兒雖然能夠極大地提升將士們的士氣,但卻也同樣帶着不確定性。
若是國無儲君,一旦皇帝馬革裹屍,那大明勢必會亂起來。
而且,這種事兒就算是放在一般的王朝身上都得亂起來,大明這個特殊的存在就更不用說了。
誰都能想象得到,如果不立國儲,皇帝戰死關外,吳王一脈會迅速發難,佔據正統繼承人的位置。
然而,這也只是尋常百姓的想法,但凡是有點兒嗅覺,或者是有點兒權利在身上的人,都嗅到了這次的不同。
冊立國儲,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
如果按照正常流程來說,不僅要在奉天大殿冊封,還得皇帝親自帶人去祭祀社稷壇和太廟,一個上表天地,一個告慰祖宗。
然而,這次大明冊立國儲,別說是皇帝帶人祭祀社稷壇和太廟了,就連最常規程序的奉天大殿受封都沒有。
這就很耐人尋味了,不過結合着第二個消息,那些有點兒政治嗅覺的人就把事情給猜出了個大概來了。
這第二個消息就是吳王一脈搬離了皇宮,但不是入住順天府的漢王府,而是前往通州,乘船沿運河南下,前往陪都應天府。
皇帝御駕親征,國儲的冊立如此的匆忙且隨意,再加上吳王一脈的撤離,很多人都猜到了這是一場交易。
這,就是朱高煦希望看到的。
在這個交易下,他們吳王一脈是要撤離這個權利的中心沒錯,但撤離權利中心了也不代表他們就失去了對大明的掌控。
內閣和六部這兩個最重要的機構都是吳王一脈的人在把持,同時這次的消息一經傳出,但凡是多少有點兒政治敏感度的人都能猜得出來吳王一脈的想法。
所以,吳王一脈雖然是撤出了順天府,但對朝廷、對大明的掌控卻沒有半分鬆弛。
甚至,經此一事,更多的官員會倒向吳王一脈的陣營。
畢竟,皇帝御駕親征,那可是在關外,這要是出點兒什麼事兒……
也不足爲奇,是吧?
至於那些不倒向吳王一脈的人,朱高煦其實也不是很在意。
這些繼續堅守當年太子一脈的人,無非就是兩個羣體。
第一,是有着堅定本心的,這樣的人別說是威脅了,什麼都不好使,無論你用陰謀還是陽謀、糖衣炮彈還是栽贓陷害,他們都不會倒向你。
所以這種人,得不到也是一件好事兒,因爲如果你得到了你還得擔驚受怕,害怕他什麼時候背刺你一下。
第二,就是缺乏政治敏感度,看不出平靜的表面下那涌動的暗流。
這種人,腦子太笨,也轉不過來彎,得不到同樣也是一種好事兒,因爲有句話說得好: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不過,除了這兩點之外,還有一點是絕大部分人都是這麼猜測的,並且做出了預測。
那就是朱瞻壑再次離京的消息。
朱瞻壑遠征歐洲已經好多年,這根本就不是什麼秘密,他這次再次離京,給人們帶來的震撼遠不及他前些日子回來這個消息大。
但隨着朱瞻壑的再次離開,人們都覺得這堂兄弟倆是槓起來了,因爲他們從永樂八年開始其實就是敵人了。
這次,極有可能是最後一次交鋒了,所有人都覺得他們是在卯着一股勁兒,就看誰先取得出徵的第一勝。
在這個問題上,人們衆說紛紜,有人說朱瞻壑,有人說朱瞻基。
說朱瞻壑的人理由都很簡單,那就是朱瞻壑早在永樂八年隨徵草原的時候就表現出來了巨大的天賦,最近這十幾年又是常年征伐在外。
而朱瞻基呢?如果說內政,沒人覺得朱瞻基會輸,但這是打仗,這堂兄弟倆的起跑線本就不一樣,朱瞻壑的努力還更多,朱瞻基想要戰勝朱瞻壑實在是難。
但也有人有不同的意見,那就是朱瞻基再怎麼說也是御駕親征,給將士們的士氣所帶來的增幅是很可觀的。
況且,好聖孫之名雖然有些吹捧的嫌疑,但肯定也不全都是吹出來的,不然的話太宗皇帝能這麼重視這個孫子嗎?
結果,看似一邊倒的局面,最後竟然成了兩極分化,但很多人都沒看出來,甚至就連那些吵吵嚷嚷各自支持自己認爲的勝利者的那些人也都沒看出來。
在戰爭這方面,這堂兄弟倆是真的沒有可比性,朱瞻基……
可以說壓根兒就沒打過仗,如果硬要說打過,那也只能是平趙王之亂的那一次了。
可是,那次真的算嗎?
太宗皇帝的遺詔一出,趙王就放下武器投降了,這算是打仗嗎?
所以,他們其實根本就沒發現,那些支持朱瞻基的人之所以支持朱瞻基,其實並不是因爲朱瞻基勝面大,而是因爲他們不想朱瞻壑勝利。
事已至此,吳王一脈最終會登臨絕頂的結果似乎已經註定,但這是絕大多數的平民百姓不願意看到的。
原因……很簡單……
他們不想打仗,不想讓自己,或者是自己的父親、丈夫和孩子上戰場……
但是他們全然忘了,大明這十幾年來的和平是怎麼得來的。
或許,他們並沒有忘記,只是不想那個去換取和平的人是自己或者是自己的親人。
他們,願意享受最終的結果,但卻並不願意付出。
即使,這個付出對於他們來說也過於慘痛,但總是要有人付出的。
不過,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這場表面看起來的賭氣之爭,其實最後雙方都不是勝利者。
或者應該說……不是直接的勝利者。
……
歐洲,地中海沿岸,雅典公國。
沐晟正指揮着麾下的將士們焚燒敵軍的屍體,而他臉上的表情已經木然。
短短十三天,他們擊沉了三十三艘敵人的艦船,殲敵超過八萬人,而戰場,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愛琴海。
“爹……真的要燒掉啊……”
沐斌看着被摞成小山的敵軍屍體,惋惜的情緒溢於言表。
八萬人,別說是在經歷過黑死病的歐洲了,哪怕是放在中原那動不動就十幾萬,甚至是號稱幾十萬的戰爭中,也可以算得上是一場大捷了。
沐斌經歷的還少,在這個新兵蛋子的眼中,戰爭或許不是男人最浪漫的事情,但築京觀已經是他最嚮往的事情。
畢竟,京觀自古以來就是標榜將領軍功的最高形勢。
“想築京觀?”沐晟瞟了一眼自己的兒子,語氣中帶着幾分嘲笑。
正所謂知子莫若父,他哪裡不知道自己兒子的想法?
“可以啊……”
沐斌聞言臉上一喜,但他還沒來得及將這種情緒表達出來,他爹接下來的話就給他當頭澆了一盆冷水。
“別說是築京觀了,只要是你自己帶兵打下來的勝利,你怎麼處理這些敗軍的屍骨都可以,但這次的勝利跟你沒什麼關係,你就老老實實的看着就好。”
說完,沐晟沒有管自己兒子臉上流露出來的那種失望的表情,而是冷冰冰的看着被堆積起來的敵軍屍骨。
築京觀,的確是標榜武將戰功的最高形式,但並不是所有人都是這麼想的。
有些人築京觀,就是單純的爲了標榜自己的軍功;有些人築京觀,是爲了震懾那些還沒有被完全消滅的敵人;有些人築京觀,是心中有着極深極深的仇恨。
而有些人,卻已經懶得築京觀了。
不管是什麼事情,當你做到了一定的深度之後都會升起厭煩感,對於沐晟來說,不管是殺人還是築京觀,都是如此。
如果是在當年的雲南府,如果朱瞻壑一直都在他前面幫他頂雷,如果一切的一切都很順利,如果……
總之,那個時候的沐晟,或許會對築京觀一事很是熱衷,但現在……
還是那句話,殺人,在蘇伊士地區他就殺煩了,不過一年半的時間,直接和間接掛在他名下的由肽亡魂超過兩百餘萬。
他不是朱瞻壑,他心中沒有深到痛徹心扉的仇恨,去油這種事情對於他來說,做多了就是會煩。
相比於費勁巴拉的築京觀,他更喜歡像現在這樣。
絕大部分的敵軍屍骨都沉入了海中,剩下的這些還是一把火燒了了事。
既不需要考慮屍體腐敗爆發疫病的問題,又不需要像築京觀那樣準備石灰之類的繁瑣程序。
簡單,高效。
沐晟並沒有發現,他受朱瞻壑潛移默化的影響越來越深。
現在的他,一切只追求高效,對於過程他並不在意。
這,是一件好事兒。
但相比之下,沐斌還需要走很長的路。
此時的他正一臉可惜地看着明軍將士把猛火油和各種易燃物以及敵軍的屍骨分層擺放,然後一把火扔了過去。
巨大到讓人望而生畏的火焰猛地升騰了起來,熊熊的火光映照得沐晟父子倆滿面通紅,巨大的熱力讓他們下意識的退後了兩步。
此時的他們還不知道,這把火只是一個開始,只是一個火源。
接下來,這把火,會慢慢的燒遍他們腳下的這片大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