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7章 下雪了

刀光劍影很快就滌盪開了小雪,橫掃了周邊的一切,將兩個人包裹在了其中。

魏忠賢靜靜地看着就在旁邊發生的這場搏鬥,既無法干涉也不想參與,他擡頭看了看陰沉沉地天空,任由小雪落到他的臉上、落到他的眼睛裡,最後化爲水滴。

他終於得知到了自己最近所遭遇到的一切的根由,但是卻再也興不起別的興致了。這一切到底何苦來哉?大明眼看都沒剩下幾天了,他們這些人還是改不了舊日的積習,還是要爲了名利爭來奪去,也不知道有什麼意義?

他只想着快點把一切都結束掉。大明朝廷給了自己榮華富貴,自然也可以收回去,這條命既然現在天子想要,那留着又有什麼用?

畢竟之前受了傷,齊望和劉鬆平都有些虛弱,在這種毫不留情而又配合緊密的圍攻之下,很快就又重新受了傷,鮮血再度淋漓。

齊望睜大了眼睛,血性重新佔據了他的頭腦,他毫無保留地揮動手中的刀,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傷勢,只想着向別人砍過去,反正現在逃不掉的,多撐一會兒少撐一會兒又有什麼不同?只要自己比三叔先死就好了。

他想要吶喊,但是卻什麼都喊不出來,只覺得一口氣堵在心裡,悶得十分難受。這股氣,曾經支撐着他在大明最艱難的時候仍舊忠於大明朝廷,也支撐着他走過了最危險的時刻,然而現在卻只是鬱積在他的心裡,讓他難受到了極點。

他順着敵人的刀勢閃開,然後他以刀往下一揮,隔開了兩個攻向自己的人,然後曲腰又躲過了橫斬過來的一刀,接着順着這一刀砍了回去,兵刃的交擊聲響個不停,他始終無法脫離敵人的圍攻,只能在這種網中消耗自己的氣力。

就在這時候,他斜眼一看,發現三叔在和陶徹的交手當中已經滿是下風,心裡不由得更加焦急了。

“你真的很不錯,受了傷還能支撐這麼久。”在劉鬆平再度勉強被擋住自己的一刀之後,陶徹微微地點了點頭,好像在讚許這個敵人,“可惜,錦衣衛,又不是靠着身手就能出頭的地方。”

“這我十幾年前就知道了。”劉鬆平低聲回答。雖然他語氣平靜,但是內裡的虛弱卻是怎麼都掩藏不住了。“這世道不就是這樣嗎?”

“沒錯,世道就是這樣!”陶徹大喝了一聲,擡起刀來往劉鬆平重重一斬,“所以我是千戶,叫你死你就只能死。”

劉鬆平橫刀擋住了這一刀,但是因爲陶徹的氣力實在用得太大,他只能勉強地抵擋住,眼睜睜地看着刀一點一點地往自己的頭上壓。

“三叔!”就在這時,他耳邊傳來了一聲大喝。

不好!劉鬆平心裡一驚。他想要抽身離開,但是傷還沒好又陷入苦戰的身體,卻怎麼都沒有辦法挪開。

旁邊襲來一刀,就這樣捅進了他的肋部,然後重重地拔了出來。

劇痛刺激了他的神經,讓他突然不知道哪裡生出一股力氣,重重地一推陶徹,然後急速往旁邊退了開去。而齊望則怒吼着,不顧一切地向他這邊衝了過來,一刀揮砍,砍傷了這個偷襲自己三叔的敵人,而代價則是他的背上再捱了一刀。

“三叔,你沒事吧?”齊望一把扶住了劉鬆平,眼含着眼淚問。

“沒事。”劉鬆平的嘴角滲出了血來,然後吐到了地上,“傻孩子,你早走了該多好……”

“啊!”因爲實在激憤到了極點,齊望仰天大喊。

他心中鬱結的那口氣,好像也隨着這一聲大喊飄散到了空中,接着,他的視線重新放到了自己的敵人面前,眼睛也因爲充血而微微發紅。

他再度大喊了一聲,然後毫不顧惜自己生命地朝他們衝了過去。

他沒有顧及揮向他的兵刃,只顧着朝他們揮刀,發泄自己的怒火,這種毫無章法的打鬥,並沒有給這些錦衣衛帶來什麼傷亡,只是爲自己的身上再加上了幾道傷口而已。

慢慢地,齊望開始感覺身體越來越冷,他每走一步,好像都要花上比以前多幾倍的力氣,勇氣和憤怒,終究代替不了血液。

就這樣要死在荒涼的野外,被埋葬掉,然後成爲路上不計其數的遺屍中的一句嗎?

至少死在三叔之前就好了。他心中暗想。

刀越來越無力,敵人越逼越緊,但是他直到死的那一刻纔會停下。

“轟隆”“轟隆”

天邊傳來了一陣轟鳴,像是天空當中正在雷電交鳴一樣,但是現在哪裡會是打雷的天氣?

很快,齊望就發現,地面也在微微顫動着。

又來了一幫新的追殺者了嗎?他正這麼想的時候,突然發現他面前的敵人們也滿面疑惑,動作也漸漸慢了起來,驚疑不定地望着遠處一個方向。

不是他們的人。齊望瞬間明白了這個事實。

因爲這些人身上都穿着紅色的棉袍。

這些騎手分佈成整齊的行列,以極小的間距向這羣人涌了過來,宛如一堵會移動的牆一般。遠遠看去,他們身上的棉袍和紅褐色的馬混成了一種顏色,在雪白大地的映襯下,猶如紅色的洪流一般,勢不可擋地向這邊涌了過來。這股洪流的沿途,黑色的泥白色的雪混雜在一起四處飛濺,轟隆轟隆的聲音鼓動着每一個人的耳膜。

雖然之前從未見過這種陣勢,但是齊望瞬間就明白了這些騎士到底是何方神聖——這普天之下,難道還有其他地方的人會這樣打扮?難道還有其他什麼地方的人可以有這種氣勢嗎?

赤色的奔流一往無前向這邊衝來,陶徹先是一愣,而後終於反應了過來,然後大喊“上馬!”,自己也向旁邊的一匹馬衝了過去。

他雖然並非朝廷軍將,但是多少也知道一點戰陣之事,在奔襲而來的騎士面前,如果不是列陣以待的步兵的話,站在地上接敵無異於自取滅亡,往旁邊躲開也來不及,現在最好的辦法是先上馬,然後再行接陣迎擊。

在他的鼓號之下,其他人也馬上反應了過來,紛紛向遠處的馬跑了過去,一時間竟然沒有人再去顧齊望和劉鬆平的死活。

這時候,也許是因爲開始加速的關係,馬蹄的轟鳴聲已經更加細密了,這團洪流也越來越近。在錦衣衛們的注視之下,對面的人影已經越來越清晰。

這羣紅衣騎士都身形健壯的面孔十分嚴肅,眼神犀利,猶如是一個模子裡面澆築出來的一樣,一座座鐵塔盤踞在馬背上一樣,給人以震撼無比的氣勢。

也許是到了接戰距離的緣故,他們已經揚起了馬刀,馬刀的鋒刃在並不明亮的日光的照耀下,閃爍着駭人的光澤,令他們不由自主地產生了一種恐懼感。

他們沒有時間排除掉這種恐懼,甚至連整隊迎擊的時間都沒有,這羣紅衣騎士以可怕的速度風捲殘雲一般地衝了過來,在衝到了錦衣衛的面前時,一支又一支的馬刀揮舞,然後落下,整齊化一的隊列稍稍有了一點變化,彷彿洪流遇到了幾塊礁石,然後因此而稍稍出現了一些波紋一樣,然後,兩隊人重新分開,紅衣的洪流捲過了這一羣人。

到處都是馬刀砍入人體時所發出的聲音,血花四處迸射,一具具屍體從馬背上或者地上栽倒了下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次第響起,有的人直接倒在地上再也沒發出呻吟。有的人肩膀或者腹部出現了長長的傷口,到處鮮血淋漓,灑落在白茫的大地上,留下了刺眼的猩紅。

接戰只花了很少的一點時間,在馬的衝擊下,兩撥人很快就分開了,紅衣的騎士衝了出去,到了另一邊之後才慢慢勒住馬,調轉馬頭重新整隊,準備下一次的衝擊。

而錦衣衛這邊的人則已經在第一輪的接戰當中就傷亡慘重了,這一隊紅衣的騎士,猶如天兵天將一樣,竟然讓這羣人心裡不由自主地升騰起一股無以爲抗的感覺。

受到震撼的不僅僅是這羣首當其衝的錦衣衛,還有站在不遠處見證着這一切的魏忠賢。

當這羣紅衣騎兵發動衝鋒的時候,他尤其感受到了那種震撼,好像是朝他壓過來的山嶽一般。

這是他第一次親眼看到趙家軍的表現,而這一次的表現就已經讓他心生畏懼。

“進退有度,悍不畏死,紀律嚴明……難怪……難怪……”他睜大了眼睛,喃喃自語,“難怪啊……”

大明的軍榮他是見過的,哪裡及得上這羣士兵的十分之一?難怪王在晉只是接戰一次之後就已經心志爲之所奪,再也沒有和他們交戰的勇氣了……難怪就連女真精銳也打不過。

這還只是不到百人的衝擊而已,趙進卻已經有了千軍萬馬,有千千萬萬如同這種虎賁一般的軍士爲之效死……

大明亡了!大明亡了!大明亡了!

這一聲聲叫喊,轟雷一般在他耳旁響徹。

“可……可是徐州的軍爺……”看着不遠處的紅衣騎士們,陶徹顫聲問。

他的臉色蒼白無比,在突如其來的接戰當中,他費盡全力才從好幾支砍過來的馬刀當中躲了過去,現在還心有餘悸,雖然己方在這倉促的接戰當中損失慘重,但是他一點報仇的想法都沒有,只想着退掉這羣瘟神,保全自己的性命。

“當然是徐州軍了。”片刻之後,陣中有個軍官模樣的人回答,“除了徐州,天下可還有如此強兵?”

儘管他的態度倨傲,但是沒有一個人哪怕在心裡反駁他的話。

“這位軍爺,如今……如今徐州已經與我大明簽訂了和約,彼此互不相犯,爲何……爲何還要越境?”陶徹壓住了心中的驚駭,以自己最和緩的語氣問,“軍爺如果是私下行動的話,不怕惹得上面不高興嗎?”

儘管這羣人越界犯事,還殺死了自己一些手下,但是他連斥罵都不敢,只敢用這種方式來和他們申辯。

“和約?我們只管奉令行事,誰管什麼和約?”這位軍官毫不客氣地回答,“越境就越境了,這天下遲早是我們進爺的天下,怎麼了?你若不服,那就再打一場啊!”

說罷,他和其他騎士又揚起了手中的刀,馬也被勒得微微動了動。

錦衣衛這邊連忙也拿起了自己的刀,但是驚駭之下有不少人在微微發抖,顯然已經毫無戰意。

陶徹看了看旁邊,又看了看對面的趙家軍,他自己也沒有了再戰的勇氣。“軍爺有話好好說,莫要傷了兩家的和氣!”

“好好說?沒什麼好說的!”對方的軍官擡起手來,“把那個人交給我們,然後你們就可以走了,否則就再來戰一場!”

陶徹心裡咯噔了一聲。

這羣趙家軍,果然是爲了魏忠賢而來的。

沒想到……沒想到魏忠賢居然真的勾結上了趙進!

之前他們收到密報的時候,還有些將信將疑,畢竟魏忠賢一直以來對大明忠心耿耿,而且和趙進仇深似海,應該不會去投靠趙進,沒想到……沒想到……

“魏忠賢,你身爲大明的內臣,卻投靠了趙進,你可還有一點廉恥!”心裡激憤之下,他一下子也沒管那麼多,直接衝魏忠賢大喝。

魏忠賢也呆了呆,他沒想到這羣人居然是爲了抓自己而來的。陶徹的喝罵他原本想要反駁,但是突然覺得自己說什麼好像也沒有什麼意義。

“現在離開,你們還可以留條命在,要是再不走,那就別走了!”軍官有些不耐煩了,舉起刀來,直指着陶徹,“我數三聲,三聲之後你們還不走,那就別怪刀劍無情了!三!”

他後面的紅衣騎兵們也舉起了自己的馬刀。

陶徹的心跌落到了谷底。

他沒有什麼選擇可言,原本兩邊人數就差了一大截,而且剛纔那一番交戰,自己這邊傷亡了一片,對面竟然無一人傷亡,這種戰力上的差距也是相若天淵,就算勉強抵抗,也不過是自取滅亡而已,於大局無補。

“二!”

毫不留情的呼喝聲,催促他馬上做出選擇。

“一!”

當聽到這聲呼喝之後,陶徹再也沒有猶豫了。“且慢!兩家既然已經有了和約,那自然要以和氣爲主,不能妄動刀兵!既然軍爺想要帶走他,那就帶走吧!我們再不干涉!”

“你倒是識時務!”軍官冷笑了一下,然後放下了自己的馬刀,揮了揮手。

紅衣軍陣當中,立時就分出了幾騎,慢慢地跑到了魏忠賢的旁邊。

看來是逃不了這一遭了,終究還是躲不過。

不過,也罷。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還有什麼害怕的?

魏忠賢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顫顫地擡起了手來,指着蹲在地上的齊望和躺倒着的劉鬆平兩個。

“你們要帶咱家走,可以,但是你們要幫咱家留下這兩個人!”

聽到了他略微有些尖利的呼喝之後,軍官微微有些吃驚。

“嗯?”然後,他又打量了一下那兩個渾身浴血的人,沉吟了片刻。“把他們兩個也留下,你們走!”

“軍爺,這是我們錦衣衛自己的人……我們……”陶徹有些急了,連忙跟他解釋。

“把他們兩個留下!趕緊給我走!”軍官又擡起了馬刀。

他的語氣不留任何餘地,但是陶徹哪怕心裡再怎麼怒火萬丈,卻也不敢發作,趙家軍的威名他們早有耳聞,如今又親眼見證了,哪裡還有勇氣再來一場?

“就按軍爺的辦。”他咬着牙低下了頭,然後朝後面揮了揮手。

錦衣衛的人重新整隊,然後勒馬準備離開,比起一開始的氣勢洶洶,他們現在已經喪氣了許多,再也看不見方纔的飛揚跋扈了。

“魏忠賢,你……你現在是得意了……”也許是因爲心有不甘的緣故,在臨走的時候,陶徹回頭咬牙看着魏忠賢,“但是你如此辜負君父,天下人都看着,老天也在看着,你必定不得好死!”

魏忠賢只是微微一笑。到了現在,別人再怎麼說他也不會在乎了。

恨恨地瞪了魏忠賢幾眼之後,陶徹帶着人轉身就走,聲勢就和來時一樣急促。

而魏忠賢也沒有再多看他們一樣,走到平躺在齊望手上的劉鬆平旁邊。

“沒事吧?”他低聲問。

“怕是……怕是活不了了。”劉鬆平一邊咳血,一邊笑着回答,“只是,不痛。”

“不痛就好,不痛就好……”魏忠賢搖了搖頭,將自己的遺憾和悲傷完全隱藏在了平靜的面孔之下,“這世上,能不痛地走,已經難得了……”

“三叔,三叔!”齊望沒有管他說什麼,只是一個勁地看着劉鬆平流淚。

“別哭啊,孩子,我……我都這歲數了,死了……死了有什麼可惜的?”劉鬆平艱難地看着齊望,“倒是你,你還能活着……那就一定要好好活着啊……別再做傻事了……”

齊望的眼淚怎麼也止不住,一滴一滴地落到了劉鬆平的身上,混着血水又都流到了地上。

劉鬆平打量着自己的侄兒,心裡並沒有臨死的恐懼,反而只有欣慰。侄兒總歸有了個歸宿,而他,也可以安心地離開了。

“好好照看自己!”他一邊鼓起最後的力氣說,一邊想要伸手撫摸一下侄兒的面孔,但是卻怎麼也擡不動,手越來越沉,最後頹然落到了地上。

“三叔!三叔!”齊望狂亂地大喊,卻怎麼也叫不醒他了,他的哭聲越來越響亮,最後變成了嚎啕大哭。

“死者已矣,節哀吧。”在他嚎啕大哭的時候,魏忠賢拍了拍他的肩膀,“人終歸有這麼一天,哭又能怎麼樣呢?你三叔跟我要的東西,我都已經給了你了,好好拿着,去江南安頓好自己吧,這世道,不是你這種人可以出頭的時候!”

說完,也不等齊望迴應,他就徑直地往紅衣騎兵那裡走了過去。

“你們要帶走的就是咱家一個吧?那走吧,別再難爲他了!”

軍官笑了笑,然後揮了揮手,一個騎兵翻身下馬,把魏忠賢扶上了自己的馬,然後自己有上了馬,牢牢地抓住了魏忠賢。

就在這時,軍官突然朝旁邊一個人拱了拱手。

“你回去告訴白先生,他果然算無遺策,魏忠賢被我們逮着了。”

“小的等下就去換身衣服,然後回去覆命。”馬背上的人連忙躬了躬身。

“白先生立了這樣的功勞,上面是不會忘了的,雖然現在沒法恩賞,但是終歸是少不了的。”軍官再說,“請白先生多多保重吧,畢竟是在大明的官衙裡面,平素要多多小心纔好。”

“這個倒不用擔心,現在廣平知府聽他話的很,幾乎事事從命,衙門好像都是白先生在管一樣。”那個人連忙回答,“據白先生說,那個知府其實心裡早就知道他是徐州這邊的人了,只是爲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他反而故意不說破,現在天天唯白先生之命是從,唯恐得罪了徐州這邊……”

“哈,這些大明的官兒倒真是個個精乖!”軍官大笑着搖了搖頭,“就沒有幾個有氣節的嗎?”

一邊嘲弄,他一邊轉向看了看魏忠賢,然而魏忠賢的臉卻完全還是如同剛纔一樣平靜,既看不到驚恐,也看不到有什麼對未來的恐懼。

這個人,終於可落入到我們的手裡啦!軍官心裡突然一陣竊喜。

因爲屢次三番和徐州作對,還幾次組織圍剿徐州,所以魏忠賢在徐州自然是十分招人恨的,尤其是在趙家軍裡面,也因爲這個原因,所以聽到自己的任務的時候,他纔會那麼高興。

等到了徐州,就有這個老閹貨好受的了,進爺究竟是會將他五馬分屍,還是會千刀萬剮呢?他心裡暗想。

天下之大,再也沒有什麼人可以阻止進爺了,大明權勢熏天的魏公公,關外據稱萬不可敵的建奴,如今卻只能一個個俯首在進爺的腳下,再也無法動彈。

這天下,馬上就要姓趙了!

看了看蒼茫的大地,這個軍官心裡突然生出了一股與有榮焉的豪情。

接着,他揮手示意,這一羣騎兵也令行禁止,跟着他一起轉向,向着徐州的方向縱馬疾行。

雪依然在下着,齊望仍舊呆呆地半蹲在已經死去的劉鬆平旁邊,茫然看着他已死的軀體。

他的注視當然不會得到迴應,白雪慢慢飄落,一點一點地累積在地上,墊起了薄薄的白幕,四周寂靜無聲,就連鳥鳴都沒有,天地之間孤零零地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三叔死去了,而且是被大明的人殺死的。死並不可怕,這麼死去卻讓人心中痛徹心扉。

齊望終於發現,他之前的意氣風發,如今看來卻成了一個笑話。大明要的不是忠心,也不想要忠心,他想要救大明,但是大明想不要要他來救呢?

他再也不想回京師,也不想要洗刷自己身上的冤情了。

但是天下之大,又有多少地方可以容身呢?

他擡了擡頭,天空黑沉沉的,讓人難以相信它居然能夠孕育出那麼潔白的雪花。

“啊!”他驀地張開了口大喊,將心中的所有不解、痛苦、鬱憤,通通地喊了出來。

自然,沒有一個人能夠聽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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