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兄不必擔心,小弟也會想想辦法。”路過趙進身邊的時候,王兆靖低聲說了句。
一個個走出門,陳昇剛要說話,趙振堂卻開口說道:“大昇,回去和你爹說,讓他現在就去衙門捕房,有十萬火急的要緊事,就說是我說的,千萬別忘了!”
看趙振堂說得鄭重,陳昇連忙點頭。
人都走了,趙振堂把外面等着的白役們喊了進來,讓他們把人帶出去等着。
這五個做公的白役看到地上的屍體也是震驚不已,不過都知趣的什麼都沒問。
五花大綁的柺子們被帶出去,地上的屍體也被擡出去,屋子裡只剩下趙振堂父子和木淑蘭三人,趙振堂先關心的問了句:“小蘭你沒事吧?”
木淑蘭乖巧的點點頭,然後小聲說道:“趙叔,小進哥哥過來救我,你別怪他。”
趙振堂笑着搖搖頭,看着氣氛緩和,趙進連忙說道:“爹,雲山寺的人全死了,那些柺子的口供我也對過,到時候孩兒就算見義勇爲救人..”
話還沒說完,趙振堂臉色變得嚴厲,沉聲說道:“閉嘴,你這麼大的年紀,做事這麼想當然。”
又是耳光,又是訓斥,趙進第一次感覺自己是個孩子,父親直接動手管教,又不留情面的訓斥,也只有父子纔會這麼做。
“先跟着我把這裡清一遍,然後你帶着小蘭回家去,回去讓你娘拿二百兩銀子出來,你給我送到衙門去。”趙振堂黑着臉說道。
趙進只得答應了,趙振堂在這屋子裡走了一圈,就和昨晚在木家一樣的仔細,居然翻出來了幾十兩銀子,還有一個小木箱,裡面放着幾錠金子和首飾。
在桌子上把這些東西打了個包袱,趙振堂沉聲說道:“你知道你運氣多好嗎?這夥柺子把這裡當成據點,估計鄰居們習慣了不對勁,也不敢來管,所以你們折騰了這麼久也沒關係,要是在別處,早就有人敲鑼報官,等民壯鄉勇聚齊,你們就有大麻煩。”
說完這句後,拿着包袱出門,在街道上趙振堂又叮囑了句:“回去把身上的衣服換了,別讓血氣進身。”
木淑蘭也不管有沒有外人在場,就那麼緊緊抓着趙進的手,等趙振堂他們離開,女孩更直接貼過來,和趙進捱得很緊,好像唯有這樣纔不害怕。
趙進看着父親的背影消失在路口,這才領着女孩一起回家。
這條街上還真是各掃門前雪,裡面廝殺慘叫的動靜這麼大,其他院子居然沒有一點反應。
如果不是趙進走過發覺院子裡有人透過門縫偷偷的看,他都以爲這條街沒有什麼人居住。
“小進哥哥,趙叔他很關心你,你別生氣,我爹也是這個樣子..”走了一會,木淑蘭怯生生的說道。
趙進一愣,隨即意識到自己一路上都沒說話,女孩以爲自己因爲被打罵受打擊了,他笑着說道:“小蘭你誤會了,我知道那是爲我好。”
聽到趙進的解釋,木淑蘭點點頭,兩個人繼續不做聲的向前走。
趙進之所以剛纔不出聲,是因爲他在想今天這場戰鬥,從開始到結束,每一個環節都有問題。
本以爲自己每天練武不停,二叔趙振興教導自己武技,傳授分享戰陣沙場上的經驗,自己有遠超同齡人的成熟心智,而且還有那些領先時代的軍事武備知識,就應該無往而不利,百戰百勝。
沒曾想面對敵人還是要膽怯,這小小的行動還是破綻百出,去收拾那兩個暗哨卻忘記院子裡會隨時出來人,問女孩在不在裡面卻忘記了問裡面多少個護衛,大家一擁而上卻忘記了堵住後門..
錯誤犯的太多,幸運的是敵人也很無能廢物,幸運的是,苦練武技在生死搏殺中還是起了決定性的作用。
該改的要改,該繼續加強的要加強,趙進又想到了跟着自己一起浴血奮戰的朋友們,幾年前自己去接近交往的確有目的,現在想想那真是可笑,真正成了朋友,大家就會一起出生入死,並肩浴血!
有這樣的父母,有這樣的朋友,一切都值了!
趙進深吸了口氣,此時他發覺女孩緊緊抓着他的手,趙進突然發覺,如果木淑蘭被拐走陷入火坑,自己會悔恨一生,能救回她,值了!
小男女彼此拉着手走在街道上,一路沒說什麼話,就是緊緊牽着手。
漸漸走進城北那片區域,路邊宅門不少都懸掛着燈籠,街道變得明亮不少,還有一個路口才拐進自家門前的街道,趙進卻看到母親何翠花站在街道上來回張望,儘管看不清表情,卻能感覺到母親的惶急。
“是小進嗎?”遠遠的看着模糊身影,何翠花不敢確認,大聲喊道。
“娘,是我!”趙進回答了聲,就看到何翠花朝着這邊跑過來。
一到跟前,何翠花就急忙忙的問道:“你這孩子突然跑出去,怎麼還把小蘭帶回來..”
說了兩句突然停下,藉着遠處傳來的燈光,何翠花看到了趙進臉上身上的血跡,她大驚失色,抓着趙進的肩膀問道:“小進你受傷了,到底出什麼事了。”
“這是別人的血,娘你不要擔心,我爹有急事讓我先回來,我還要出門的。”
“別人的血,怎麼回事?”
何翠花詢問不停,趙進苦笑着解釋,他沒有說的太詳細,害怕嚇到自己母親,解釋雖然麻煩,但他卻覺得溫暖,父愛母愛用不同的方式體現出來,當然也只有他這樣的成熟的心智才能體會,絕大多數的同齡人不僅不會感激,反而會不耐煩,甚至心有怨言。
不僅在外面詢問,到了屋內,在燈火映照下看清楚後,何翠花非得仔仔細細檢查趙進有血跡的地方,生怕受傷,檢查完畢後,又給趙進找換洗衣服,讓趙三的婆娘燒水給趙進擦洗。
到臥房換衣服的時候,趙進才低聲說了今天的經過,殺人和雲山寺的事情就略過不提了,他看自己母親的模樣,應該還不知道女孩差點被拐賣的事情,父親趙振堂如果聽何翠花說過今天的經歷,應該也能猜到真相,不過爲了不讓何翠花內疚擔心,想來沒有揭穿。
聽到這個,何翠花的臉立刻白了,沒管正在換衣服的趙進,快步跑出屋子摟着外面的木淑蘭哭了起來,連聲的說道:“嬸子差點害了你。”
趙進一邊換衣服,一邊忍不住笑,因爲畢竟有驚無險,孃親看到自己沒事,立刻就去顧着木淑蘭,真是熱心腸。
換好衣服,血跡也擦拭乾淨,趙進覺得整個人清爽不少,走出屋子看着只有何翠花和木淑蘭在,直接開口說道:“娘,我爹說讓你給準備二百兩銀子,要我立刻帶到衙門那邊去。”
“二百兩?到底出什麼事了?不就是在個不長眼的柺子嗎?”何翠花盡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二百兩這個數目的銀兩能辦什麼事情她卻明白的很。
何翠花失聲問了句就住口不言,她已經想到自己兒子回來時身上沾染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