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一擺手:“你們此言差矣,朕要是到了前方,更能鼓舞士氣,到時候大清必定勢如破竹,吳三桂還不是手到擒來?”
明珠滿臉苦色:“皇上,現在黃河以北都是咱們的地方,到了黃河以南,沒準那一天咱們的人就反了,到時候萬一皇上被困,吳三桂可就真的一勞永逸了。”
康熙皺了皺眉頭:“你說得倒也不是沒有道理,那你們跟朕說,平定吳三桂,誰可以做大將?要是誰再把自己的子侄舉薦上來,打了敗仗,朕可把你們一起辦了!”
全朝堂的人全都靜默不語,誰都沒法保證一定能打得過吳三桂這個沙場宿將,與其舉薦了連累全家,不如不舉薦。
康熙一見全都沉默了,怒氣就上來了:“碰到了好事,你們一個個爭先恐後,生怕落在了別人後面,如今國家到了危難的時候,你們竟然一個個縮起頭來,你們對得起頭上的頂戴花翎麼?”
明珠咳嗽一聲:“臣有人舉薦。”
“何人?”
“太子太傅圖海!”
“他?他正在家裡養病。”
“我等皆不通軍事,若要拿出章程來,還得圖海來!”
“來人,宣圖海覲見!”
再說另一邊,吳三桂可是笑開了花:“本以爲要費些力氣,咱們這麼快就推進到了湖廣,照這個形勢下去,不出三年便可將韃子趕出京師。”
胡國柱哈哈大笑:“人人都說後金韃子勇猛無敵以一當十,幾場仗打下來也不過如此,我看這天下必定屬於父王的了。”
夏國相可沒他們這麼樂觀:“父王,咱們這些日子打的地方基本都有父王的舊部,裡應外合當然容易,再往北邊點,可沒有什麼舊部了。”
吳三桂點點頭:“如今川蜀已經是我們的囊中之物了,陝西的王輔臣也是咱們的人,咱們下一步只需要決定是鞏固勢力與韃子劃江而治,還是一鼓作氣,將他們趕出關外。”
夏國相心裡無奈地苦笑一聲,吳三桂確實是老了,要是放在年輕那陣,他早帶着關寧鐵騎直撲湖廣了,哪裡會想什麼鞏固後方之類的,這場仗打的就是一個氣勢,只要氣勢在,這場仗就輸不了,一旦氣勢不在了,那些所謂的盟友立刻就會倒戈,到時候牆倒衆人推,誰也救不了他們。
想到這裡他連忙開口說着:“兒臣以爲,咱們務必要速戰速決,打韃子一個措手不及,湖廣之地畢竟距離京城很遠,等他們緩過神來,咱們已經拿下湖廣了,到時候進可圖謀天下,退可劃江而治一圖後變。主動權將會完全掌握在咱們的手裡。”
吳三桂點點頭:“就按你說得辦!”
影視劇裡面演得三藩之亂幾集就打完了,但是這場仗在歷史上可是足足打了八年,直到康熙耗死了吳三桂,這場仗才分出了勝負。吳三桂也因爲年老,不復當年雄心,讓那些盟友看不到希望,所以盟友們紛紛反叛,勝負就此決定。
但是現在,正是吳三桂勢大的時候,所以康熙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有多麼的艱難。
再說在蝴蝶山上的程孝廉,一直在勸說翟嵩鍚下山去搞點事情,翟嵩鍚卻隱忍不發,讓他繼續連箭。
翟嵩鍚當然知道現在是好機會,但是沒有一半的成功率,他不想再讓程孝廉做無謂的犧牲,畢竟大明朱氏爲此流的血夠多了。
知道程孝廉在山上待得第八個月,翟嵩鍚終於帶回來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昆明城的大軍已經開拔了,這個時候是個人都明白了,吳三桂要建設另一個自己的軍事中心了。
雲貴這種地方,自古以來就不適合當軍事中心,因爲交通不便,回頭人家國家的軍隊都堵到你的家門口了,你才接到前線消息說敵軍偷襲,黃瓜菜都涼了。
吳三桂在雲南根本沒辦法發號施令,所以他需要建設一個新的地方作爲自己的根據地,大軍撤走之後,意味着這裡的高壓已經不存在了,程孝廉只要不用袁小三的名字讓有心人聽到,便沒有什麼風險了。
所以程孝廉決定下山,這個時候他也明白了翟嵩鍚的一番好意,當初攔着他不讓他下山,是爲了保住他的性命。
準備下山的前一夜,程孝廉終於問出了一直憋在心裡的問題。
“你怎麼跑到這山上來的?”
“當初從緬甸回來,心如死灰,但是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可輕易自殺,再說我再殺還不如殺兩個韃子再死,於是我就上了這座山,只是那些苗人不喜歡漢人,我只能在山的另一邊搭建了一個小木屋,勉強在這山上存活。”
程孝廉撓了撓頭:“你這一身本事是跟誰學的?”
“我從小就是練武出身,我父親說了,大明的讀書人已經夠多了,少的就是袁督師那樣的英雄,所以從不苛刻我讀儒家的書,而是給我找來了兵書戰策,希望我能中興大明。可惜還沒等我學成本事,大明就沒了。”
程孝廉眼神明亮:“相信我,大明會回來的。”
“你有把握麼?”
“沒有。”
“那你跟我說個屁?勾了我一臉的淚水。”
“我姓了朱,便註定了這輩子生生死死都得反清復明,我可不想七十歲的時候,再被人抄家滅族,只是有些事情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就難了,咱們的志向先不用定的這麼高,先去給咒水之難的大臣們報仇怎麼樣?”
“咱們倆去報仇?做夢了吧你?”
“哼,老子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你信不信?”
“不信。”
“要不要打個賭?”
“我身上剩的銀子,就夠咱倆吃三天了,你要是不嫌棄我就跟你賭了,反正你贏了不過是你請我吃飯,我贏了就是我請你吃飯。”
“我早跟你說了,我那個小木屋裡有銀票,你不讓我去拿,結果再去了還不是沒了?”
“別扯這些沒用的,下一步咱們去哪兒?”
“昆明。”
“去昆明做什麼?”
“我在哪兒買了一個園子,養了好多人,那將是咱們的隊伍的雛形。”
“你那些人靠譜麼?要是咱們去了他們不會把你賣給吳三桂的人吧?”
“人心難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