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朕知道你的難處,有些話朕不適合說出口,你放心,朕絕不辜負你就是了。”
“奴才惶恐,奴才何德何能讓主子如此惦念,主子儘管放心,只要奴才有一口氣在,絕不讓那些奸佞小人得逞。”
康熙嘆了口氣:“今日索額圖還算是知趣,沒有自己站出來。不過說起來朕就生氣,賊人不過幾千人,還都是騎兵,論起騎兵來,咱們大清的騎兵天下無雙,何曾懼怕過別人,他們敢來,朕就敢讓他們有去無回。”
“他們也是擔心主子的安危罷了,主子也別生氣,氣壞了身子不值當的。再說了,圖海再大的膽子,也絕對不敢放任他們不管的。”
“朕所擔心的就是這一點,若是圖海因此放棄了潼關,那麼他就真的罪該萬死。朕已經讓人八百里加急給他送信過去了,這些人爲的便是圍魏救趙,他圖海要是擔心朕因此懲處了他,未免小看了朕,朕不是那前朝的崇禎皇帝,絕對不會做出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來。”
明珠趕緊勸慰:“圖海多年領兵在外,又是個知道主子心思的,絕對不會因小失大的,不過咱們還是要做好準備,京畿之地的人馬全都調回來吧,當初崇禎要是不死,明朝未必滅亡這麼快,主子既然不做崇禎,可千萬不要妄自託大。”
“你這狗奴才,設了圈套讓朕往裡面跳,難道朕不知道輕重緩急麼,就依你的意思吧,否則,就算朕能安穩睡覺,京師之中大多數人怕是要睡不着了。”
說着康熙悠悠地嘆了口氣:“朕讀史書,一直覺得但凡是朝代興亡,都是遇到了昏君,提拔了奸佞之輩,這才擾亂了朝堂,現在看來,哪兒有這麼多忠義之士,大難臨頭,多得是爲了自己家族投機的人,有些人放在盛世,未必不是一個名臣,可惜到了朝代的末尾,終究是動搖了心思,還美其名曰形勢所迫,朕可不想形勢把咱們大清的臣子都給脅迫了。”
明珠猛地一個頭磕在了地上:“主子說的十分有道理,但是如今天下烽煙四起,咱們不能計較這麼多,縱使臣子小節有虧,咱們也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等天下太平了再收拾他們不遲。”
康熙呵呵冷笑一聲:“你知道唐朝是怎麼滅亡的麼?那些藩鎮仗着皇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才一步步自立爲王,朝堂的事朕可以睜眼閉眼,但是領軍的大將但凡有不臣之處,朕必殺之!”
程孝廉進了寧武關,找人穩住了城裡的局勢,仔細在城牆周圍來回溜達,想着當初李自成在此血戰七個晝夜,周遇吉又是憑藉什麼擋住了李自成的大軍。
“殿下,差不多了,咱們該往回跑了。圖海已經派了大對騎兵趕了過來,再晚咱們就跑不了了。”
“陳先生什麼時候也變得如此膽小怕事了,咱們攻克這些地方不過用了不到一千人馬,現在還有四千多人馬,還沒算那些俘兵。”
陳承安苦笑了一聲:“殿下,那些俘兵別人不清楚,你我還不清楚麼?他們哪兒能打得了仗,但凡是能打仗,滿清戰事如此緊急還讓他們在此固守麼?李自成進京毀了山西一半的勇氣,多爾袞清算大同府,連剩下的一半也清算得差不多了,這不到五十年的時間歷經如此兩次屠殺,沒有個一二百年根本恢復不過來,這地方現如今不適合養兵了。”
程孝廉呵呵笑了一聲:“陳先生說了這麼久好像還沒說到重點吧。”
“圖海的人來了,滿清朝廷的人也不會任由我們在這裡如此放肆,再加上咱們身後烏脫骨那匹老狼還在虎視眈眈,咱們還是趕緊回去吧。現在基本目的已經達到了,圖海的兵馬已經被吸引過來了。”
程孝廉擺擺手:“遠遠不夠,圖海只弄來了八千騎兵,這些人對於咱們來講確實不少了,但是對於潼關的攻城大軍來講,還未傷到他們根骨,看起來圖海還是抱有僥倖啊,我已經傳令下去了,明天咱們就奔着代州而去,我倒要看看圖海有幾個膽子!”
“臣不知道圖海有幾個膽子,只是覺得殿下這膽子也太大了些,若是兩相夾擊,咱們必敗無疑,到時候草原都過不去,殿下覺得若是你死在了山西,大明還能撐多長時間?”
程孝廉苦笑一聲:“咱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時間,可是滿清不願意給咱們時間,從蔡毓榮到圖海,也就是潼關天險,要不然早就別人打回陝西了,咱們的兵馬一波接一波倒在潼關,說到底咱們的底子還是太淺了,所以只能隻身冒險。”
陳承安苦笑着搖了搖頭:“罷了罷了,我既然將這條命交託給你了,自家的弟弟又在書院進學,也沒什麼惦記的了,就隨殿下走着一趟吧。”
“陳承安,你這麼說可太泄氣了,你該說殿下英明神武,臣願意隨殿下征戰天下。”
“你想聽這話何不去找楊有財,他的詞又多,臉皮也厚,說出來肯定比臣說得好聽多了。”
第二天大軍依照程孝廉的意思,向着代州進發,手下的將士每次大戰之後都休整一天的時間,時間短還成,時間一長,每個人都覺得有些歇不過來。
但是殿下既然下令了,便是前面有刀山火海也要去闖一闖,何況打下了兩個關口,讓他們覺得山西的留守兵馬也不過如此。
王繼勇也覺得這個行爲有些冒險:“殿下,咱們真的要這麼做麼?”
“咱們現在要對付的不是代州的兵馬,而是圖海手下的騎兵,咱們跑得越快,他們跟在後面越心急,咱們就能以逸待勞,只要打贏了他們,圖海非撤軍不可,要是打不贏他們,潼關不知道還能守多長時間。”
說到這裡他嘆了口氣:“以前潼關一人當關,萬夫莫開,是因爲沒有火藥,現在大家手裡都有了火炮,早晚能把潼關轟開,就算他們手裡有咱們的掌心雷也堅持不了太長時間。”
王繼勇重重地點點頭:“咱們吃得便是這碗飯,贏了榮華富貴,輸了掉腦袋,公平得很,不管殿下怎麼說,我跟着幹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