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兩個時辰之前,就算是響起了鳴金的號角,想要撤出戰場也是千難萬難,因爲兩軍正在激戰,你說不打了就要回營,人家對面的人非得追着你屁~股砍你。
但是這個時候,雙方將士都有些疲憊了,誰也沒了一開始要吃掉對方的雄心壯志,所以程孝廉也順應形勢,鳴金收兵。
雙方士卒勉強互搏了幾下,回到了自家的軍陣之中,然後雙方開始心照不宣地收攏己方受傷和戰死的士卒。
程孝廉很喜歡這個時代的辦事方法,一旦鳴金,就算敵人抱着一個同袍將後背露了出來,也很少有人去捅刀子的。
不過仔細想想便明白了,這個時候沒有什麼公約法約束,也沒有別人做裁判,一旦你不遵守戰場的規矩,很有可能爆發第二次戰鬥,在沒有信用卡的時代,契約便是最好的約束辦法,再沒有書面契約的條件下,默認的契約成了交戰雙方都願意遵守的東西。只有這樣才能保證接下來戰鬥的繼續進行,也能讓受傷的弟兄們得到醫治,死去的弟兄們入土爲安。
今天王~輔臣見到了程孝廉反倒是露出了敬佩的神色,他也確實有點佩服這個大明朝廷的殿下了:“殿下不到二十歲的年紀,但是竟然能在王進寶手底下不落下風,實在是讓我覺得真的該把天下交給你們這些年輕人了。”
他這句話倒不是完全恭維,王進寶從滿清入關開始跟着打仗,到現在打仗的年頭都比程孝廉活着的年頭大了,程孝廉帶着人卻能不落下風,實在是值得他欽佩。
程孝廉苦笑一聲:“王老將軍過譽了,我們不過是仗着人多的優勢才能和王進寶打一個勢均力敵,還被他的騎兵追着到處跑,下一次打仗的時候,一定要請老將軍帶着騎兵過來助陣。”
王~輔臣哈哈大笑:“沒有問題,下一次作戰的時候我一定幫你把王進寶的騎兵全都一併解決了。”
程孝廉笑了一聲:“老將軍,你覺得他們明日還會繼續作戰麼?”
王~輔臣皺了皺眉:“這我可有點說不準。”
“我倒覺得他們未必會再跟咱們面對面的交鋒,我這邊就不用說了,老將軍那邊絲毫不落下風,若是面對面交戰,只怕張勇除了盼着找人暗殺老將軍之外,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了。”
王~輔臣笑了一聲:“管他呢,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平涼地界我就跟自家後花園一樣熟悉,他們若是玩什麼偷襲之類的把戲,我敢保證讓他們有來無回,只是若他們動了別的什麼心思,我可不敢保證一定能夠對付他們。”
程孝廉點點頭:“若是明日作戰,那咱們便按照今天的打法再打,若是不作戰,還請老將軍派些得力的士卒過來,我這邊的騎兵實在是有些不像話,今天竟然被王進寶的騎兵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王~輔臣想了想便應下了,他並不擔心程孝廉的騎兵反客爲主,他手下的騎兵滿打滿算不過八百,就算全都練得和王~輔臣手下的騎兵一個模樣了,王~輔臣也不擔心他能憑藉騎兵做出什麼大事來。
緊接着戰損統計便出來了,這一仗掃北軍損失騎兵二百多騎,步卒死傷一千五百人,王~輔臣那邊傷亡了三千多人,估計張勇那邊會多一些,因爲掃北軍這邊步卒佔了便宜,騎兵又在一直兜圈子。而王~輔臣那邊也是一直攻勢迅猛,直到臨近收兵的時候攻勢才緩了下來。
到了第二天,張勇果然沒有繼續進攻,程孝廉一邊讓楊有財不得放鬆警惕仔細打探消息,一邊安排皇甫桐跟着王~輔臣的手下訓練騎兵。
程孝廉已經暗自叮囑過皇甫桐了,王~輔臣可是跟着吳三桂打過仗的人,吳三桂的關寧鐵騎有多厲害他一定見識過,所以他對騎兵的理解一定很有深度,這次跟着他好好訓練,爲的便是有朝一日碰到吳三桂的關寧鐵騎的時候,能夠應付得了。
皇甫桐也知道這件事的重要程度,況且昨日的那一仗都要把他羞得沒臉出營門了,人家跟他說句話他都覺得是在笑話他,所以攢足了力氣要把騎兵訓出一個樣子來。
張勇那邊已經將所有的將領找到營中開始議事:“你們都說一說,有什麼好辦法可以讓咱們打贏這場仗?”
本來這種事情都是佛尼埒第一個說話的,但是佛尼埒剛剛吃了個大敗仗,氣焰已經弱了不少,根本就沒有說話的意思,王進寶看了看周圍沒人說話,當仁不讓開口說着:“前明的步卒很厲害,但是他們的騎兵根本不會打仗,咱們再打仗的時候,大帥只需要給我調配兩千騎兵,我就能一舉擊潰他們的軍陣,到時候咱們兵合一處,王~輔臣就得乖乖獻上項上人頭。”
張勇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給你兩千騎兵,誰來阻擋王~輔臣,若是擋不住王~輔臣,就算你那邊大獲全勝,本帥的腦袋已經被人摘走了,有什麼用處?”
王進寶眼看自己的提議被否,立刻閉上了嘴巴,跟着張勇這麼多年,他知道張勇是個強勢的人,既然他不同意的事情,那就沒必要再說第二遍了。
張勇看了眼佛尼埒:“佛尼埒將軍有什麼妙計麼?”
雖然他纔是這支大軍的大帥,但是在人前必須要給佛尼埒一定的尊重,這樣傳到康熙的耳朵裡,康熙纔會覺得舒服,否則一旦戰事結束,他便立刻會被閒養起來。
佛尼埒聽到張勇點了他的名,這纔回過神來:“大帥,末將認爲,天時地利人和,地利和人和都不在咱們這邊,所以只能尋求天時,才能與他們決戰。”
張勇對於這個說法倒是頗有興趣,擡起頭來:“說說你的想法。”
“如今已經是夏秋交際之時,天氣雖然炎熱,但是也沒以前這麼熱了,而且秋風一起,便是放火的好時候。”
張勇擺擺手:“暫且不要說如何放火,就是咱們出營,估摸着王~輔臣都會得到消息,這邊可全都是他的人。”說到這裡張勇也有些氣餒,這平涼明明是甘肅治下,結果鬧得跟王~輔臣麾下的小縣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