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陳佳藝因自己的無心過失而受苦,卻束手無策不能照顧,甚至連靠近一點看她一眼,說句安慰的話都不能,季澤軒的心很痛。
恢復安靜,一切像從未發生。
其他人都回房了,樓道里只剩兩個人,一個心有愧疚的澤軒,一個仍然不解心頭恨的詩楊。
澤軒走向詩楊,那麼靠近,靠近她的眼睛,想從這一雙明亮的眼中看到她的心,看透她那邪惡的小小心思。
“你知道,對不對!”
“知道什麼啊?”
詩楊竟然嘴角含笑。
“你明明知道佳藝吃海鮮過敏,你故意包給她吃,你知道她不願意傷別人,不願意拒絕,你就故意一個一個讓她吃,是不是?”
“是啊,我是知道又怎麼樣!我是故意的又怎麼樣!佳藝,叫的挺親的麼,你跟她很熟啊,你心疼啊!”
“對,我心疼!”
澤軒眼神肯定,語氣堅決,這一句話雖然只三個字卻有若千斤重,字字打在錢詩楊的心上,讓她不能自控。
“好一個季澤軒,你終於承認了,承認你喜歡她了!”
“所以謝謝你,要不是因爲這樣,我怎麼知道看見她難受,我的心裡比自己在受苦還要痛苦,怎麼知道我那麼想要去照顧她,怎麼知道原來我已經不知不覺的喜歡上了她。”
季澤軒知道自己這一番話會在錢詩楊的心中產生什麼作用。他不是存心想讓她痛,小孩子一樣的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他只是不想錢詩楊再去進行無謂的猜測。
季澤軒說完轉身向房間走去,身後傳來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沙啞中隱約哽咽。
“我姐姐是你害死的,她是因你而死的,你現在想愛別人?做夢,先問過我姐姐吧!”
詩楊摘下頸上一直佩戴着的項鍊用盡她現在所能有的所有力氣丟在澤軒身上,哭泣着離開。
澤軒彎腰撿起項鍊,天蠍形狀的墜子上刻着“軒愛晴”
這是他親手做給詩晴的18歲生日禮物,她帶着它笑靨如花在陽光下溫暖了他的整個世界。
有些回憶像是一直重播的黑白老電影,斑駁的,帶着過往的氣息撲面而來,讓人措手不及。
澤軒的這場老電影中,他記得自己出生在中國,出生不久被父母帶到美國,在那裡定居。16歲上高中的時候,他認識了同班同學錢詩晴,還有她的雙胞胎妹妹錢詩楊和謝哲楠。像是相見恨晚的他鄉兄妹,四個的感情非常好。
澤軒對詩晴的愛那麼濃烈,所有人都看得出,詩晴對澤軒的喜歡那麼深刻,他們彼此明白。認識三個月之後,兩個人開始交往,像是所有甜蜜的愛情故事一樣,開始總是快樂的。
兩年多時間四個人在一起經歷了很多,創造了很多隻屬於他們的美好回憶,一起賽過瘋狂飛車,玩過蹦極,一起組建樂隊,打過羣架,一起揹着家人跑到南美,一起給肯德基打工然後因爲偷吃漢堡被驅出來,那兩年是澤軒度過的最快樂的兩年。
四個人會躺在翹課躺在學校的草坪上,頭對着頭擺成十字形,那麼看着天一言不發整個上午,也會半夜翻牆出來坐在路燈下徹夜聊天直到天明。
詩晴18歲生日的第二天,澤軒開車帶她去山頂看日落,開到環山路的時候兩個人發生了一點小小的爭執,卻沒想到那是他們最後的談話。
“詩晴,我昨天送給你的項鍊呢,怎麼沒有帶!”
“詩楊說很喜歡,想先帶兩天,所以早上的時候帶走了。”
“她說喜歡你就借給她了?”
“呵呵,你知道她的,有點小孩子脾氣。”
“你可不可以不要總是這麼寵着她,她都被你寵壞了,你的時候都是好的,你的什麼她都想要,如果有一天她想要我呢,你怎麼辦。錢詩晴,你到底愛不愛我?”
兩個人只顧着說話,誰都沒有注意到對面逆道行駛過來一隻裝貨卡車。等澤軒看到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沒綁安全帶的季澤軒被從撞壞的車門甩了出去,詩晴困在車裡出不來。季澤軒看着車裡幾乎已經不再動的詩晴,鮮血從她的身體流出,那觸目驚心的紅色液體就好像是洪水一樣淹沒了澤軒的神志,他是那麼瘋狂的努力想要爬到車的附近將詩晴拉出來,可是整個身體彷彿已經不再屬於自己,他一動也不能。
汽油流了滿地,人還在車裡,錢詩晴悶在裡面,艱難的舉起右手在面前擺了一個姿勢,手上滿滿的是詩晴鮮紅的血液。
轟的一聲,錢詩晴連同她的音容笑貌都消失在一片火海中。
“詩晴!啊……詩晴!”
撕心裂肺,卻換不回詩晴的一個迴應。
季澤軒吐了一大口鮮血,昏了過去,頭腦中一片空白,除了詩晴臨死前的手勢,那是我愛你的意思,錢詩晴用整個生命回答季澤軒的問題,答案就是:
“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