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只不過爲了逃避,拒絕爲了不更深的彼此傷害,因爲害怕悲劇重演,所以越心碎越割捨。
——陳佳藝
聽到季澤軒的聲音,陳佳藝是那麼想要回頭,想回頭說,你解釋,我在聽。
可是想到錢詩楊哭泣的眼睛和恍惚的神情,佳藝就無法原諒自己的自私,同樣是愛,憑什麼爲了自己去傷害別人!她寧願受傷的是自己。
心中已經淚流成河,她卻還要保持微笑,微笑的背對着季澤軒。即使是背對着他,她也不想讓他感覺到她背影的憂傷。帶給愛的人的,應該是快樂,不是麼?
“無論事情到底怎樣,都沒有必要解釋,我們沒有興趣知道你和錢詩楊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駱顏曦的聲音冰冷的像是一整個冬季。
“佳藝?”
“季澤軒,我的話你沒懂麼!”
“佳藝?”
季澤軒一聲聲的叫着佳藝的名字,每叫一次都好像有人在心上刻下一道傷痕,可是就算疼痛,他要聽到她的回答,她的想法,她的心聲。
“季澤軒,要我怎麼說你才明白,我們沒有興趣知道你的事情,也不想參與到你的世界,你的任何事情都與我們無關!在佳藝的眼中你只是一個外人,一個徹徹底底的外人!”
聽到駱顏曦說自己在佳藝的世界中只是一個無關的人,季澤軒的心在滴血,但是他還是堅持的叫着,
“佳藝?”
佳藝能聽到心破裂的聲音,一塊塊,碎的那麼幹脆,隨着季澤軒的聲音一起,慢慢枯萎。
“佳藝,我只要聽你說,聽你親口告訴我!”
此刻的佳藝多想轉過頭去,流着淚告訴季澤軒,不是這樣的,在她心裡,他從來不是一個不相關的人,她關心他的一切,在意他的一切,她、愛、他!
可是,她能麼,可以麼?
駱顏曦緊緊的握了一下佳藝的手,聲音低沉的叫了一聲“佳藝”,佳藝懂他的意思。
陳佳藝想起可怡對自己說的話,與其等愛情的花朵已經華麗盛開再看着它被摧毀的凌亂不堪,倒不如用情不深時親手將它扼殺在搖籃裡。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在心裡對自己說:陳佳藝,退出吧,這本就不是你的戰場,詩楊姐那麼好,愛他那麼深,你無權奪取別人的幸福。
陳佳藝轉身看着季澤軒的眼睛,心已經再也無法拼湊成完整的一塊。
“對不起……”
對不起,在愛情中是多可悲的三個字,比我恨你更傷悲,那裡有太多的無奈和心酸,心酸的近乎殘忍。
聽到佳藝說,對不起,季澤軒感覺自己終於要打開的心門“砰”的一聲關上了。已經融化的靈魂再次冰凍。
季澤軒在心裡嘲笑自己,沒能成功的解救自己,解救愛情,卻成功的讓自己成爲了一個自作多情的無關人。
季澤軒他不知道,那只是佳藝想說的一句話的一半,而下一半卻被她哽咽的藏在心中,那下半句話是:
“我愛你!”
原來,最痛苦的欺騙,是欺騙自己,假裝不愛。
另外半句話藏在佳藝心中,像一把刀,時時刻刻刺痛她最脆弱的靈魂,一刻不能忘記。
高傲的太久,忘記了要怎樣放低身份,期待的太久,就更加害怕遭到拒絕。
人都是這樣,因爲害怕傷害,所以變得尖銳,長滿了刺來自我保護,傷了彼此仍不知悔改。
聽到陳佳藝的對不起,季澤軒終於不再糾纏,心裡是痛苦的,表情卻裝作已經釋然。
“佳藝,啊!對不起,是,陳佳藝,如果是這樣,我想真的沒有解釋的必要了,反正一切都你無關。我這,還有最後一樣東西要給你,要不要你自己決定。”
季澤軒從兜裡拿出那冰冷的玉尊,一隻手寂寞的舉在空中。
玉,真的是一種寂寞的顏色。
陳佳藝看着季澤軒手中的玉尊,那是她在九寨溝說過喜歡的玉尊,他一直都記得,而且不動聲色的買了下來。
佳藝伸過手去,想要接住任何與季澤軒有關的東西。
然後一聲脆響。
緣分有時候真殘忍,就連寒冷都不讓你體會。
破裂的聲音敲擊在陳佳藝和季澤軒心上,如此沉重。
玉碎一地,像是陳佳藝和季澤軒的心。
季澤軒眼中含淚,從一地碎片中擡頭看陳佳藝,在心裡對自己說:佳藝,如果你有一絲絲的在意我,這個時候的你就應該是傷心的,如果你彎腰去拾這一地零亂,就說明我不是一直在自作多情,說明你是喜歡我的。
陳佳藝也怔怔的看着一地玉碎,像在看自己那顆已經不完整的心,對自己說:澤軒,如果你有一絲絲的瞭解我,這個時候的你就應該體會到我的傷心,如果你彎腰去拾這一地零亂,就說明你是真的喜歡過我,那麼詩楊姐的事情,讓我們一起面對。
等待,是一種太累人心魄的長久旅程。
突然,錢詩楊安靜的彎下腰,彎下腰去拾那一地碎片,一小塊一小塊的握在手中,看不見表情,背影卻那麼安靜,讓人感覺溫暖。
季澤軒還在等着陳佳藝,他在等着陳佳藝最後做點什麼,說是等待,不如說是給自己機會不去放棄。
陳佳藝看見彎下腰的錢詩楊,想要做點什麼,卻被駱顏曦緊緊拽住了手,駱顏曦看着陳佳藝,眼中是不要的意思,懇切的,命令的。
終於,她沒有去撿那一地零亂,終於,他沒有等到她去撿起他那不完整的破碎的心。
季澤軒看着蹲在地上的錢詩楊,心裡是冰冷的,也是近乎絕望的,
“錢詩楊,不要撿了!”
沒有迴音。
“錢詩楊,你不要再撿了!”
還是空蕩蕩的沒有回聲。
季澤軒的心突然一陣猛烈的跳動,他壓低聲音,輕輕地說,
“詩晴?”
如果不能釋懷,就不要釋懷!真正的忘記,是不需要努力的。
——錢詩楊
錢詩楊擡起頭,一整片春花爛漫。
季澤軒的心已經委屈到極點,現在又看到錢詩楊的臉上掛着錢詩晴的笑容,遊蕩在崩潰邊緣的靈魂終於墜入了萬丈深淵。
“詩晴!”
這是一個除了季澤軒和錢詩楊以外任何人都不知道的名字看,也是季澤軒和錢詩楊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名字。
“澤軒,我要把這一地碎片撿起,你看那麼多女孩子都穿着漂亮的水晶鞋,如果刺到腳會很疼的!”
錢詩楊對着季澤軒微笑,笑容裡是滿足,是幸福,是付出卻不要求回報的真誠。
重新低下頭去撿那一地零亂,右手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刺破,醜陋的傷口映出血的鮮紅。
所有的傷口都是醜陋的,讓人痛,讓人無法不去在意!讓人受了傷也不能馬上忘懷!
錢詩楊不以爲然,可是季澤軒看到她手上的傷口後卻再也抑制不住,他不要呆在這裡,不要這樣對峙着自己的愛情,愛情本就已經百轉千回,更何況他已經這樣雜亂無章。
他走過去,彎下腰,伸出手握住錢詩楊的手腕,看着錢詩楊的眼睛:
“詩晴,我們走!”
錢詩楊微笑,點頭!
季澤軒握着錢詩楊帶着傷口的手起身,最後看了一眼還在**的陳佳藝,想說些什麼不知道如何開口,然後又看了一眼站在身邊微笑的錢詩楊,終於轉身離去。
滿是人的房間安靜的只能聽到呼吸聲和錢詩楊的高跟鞋踏在地上的噠噠聲,一聲聲踩在陳佳藝的心裡,踩在陳佳藝殘破的靈魂上。
沒有誰會一直陪着誰。
季澤軒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的一瞬間,陳佳藝忍了好久的眼淚終於都迸發,她蹲下來,大聲的在心裡說:季澤軒,對不起,對不起,但是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