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買買菜,選些小玩意兒回去哄花春開心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萬氏蹦躂的範圍太廣了,以至於撞見一些微服出街的宮嬪好幾次,最巧的是。跟花尋月撞了個面對面。
臉色微僵,花尋月瞪眼看着面前的人:“母親?”
萬氏一愣,打量她兩眼,點了點頭,然後若無其事地就繼續往前走了。
花尋月傻了,目光跟着她的背影,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抓着旁邊破曉的手問:“那是萬氏嗎?”
破曉點頭:“是的。”
“她不是離開京城了嗎?爲什麼還會在這裡?”花尋月皺眉,扭頭就對身後的護衛道:“跟去看看,看她住哪裡。”
“是。”護衛應聲而去。
萬氏繞路走了許久,瞧着身後沒人了,就以爲自己安全了。連忙回了侯府。可侯府的大門剛一關上,後頭就有個護衛冒了頭,看了一會兒,皺眉回去稟告。
“攻玉侯府?!”
花尋月一個激動,手一揮就將案几上的茶杯摔了下來。茶水四濺。旁邊的破曉連忙上來幫她擦着裙角。
“怎麼會是攻玉侯府?她跟侯府能有什麼關係?”完全沒在意其他的,花尋月怔怔地道:“侯府裡還有德妃娘娘住着呢……”
吳氏在旁邊,聞言皺眉:“就是你說跟花京華長得很像的那個嗎?”
“對。”花尋月道:“我一直還懷疑她到底是不是大哥,後來瞧着氣質不太像,也就沒搭理了。”
誰曾想,現在萬氏竟然也在侯府裡,這是不是在說,花春,有可能就是花京華裝的?
“孃親。”她轉頭看着吳氏問:“當年萬氏生的,真的是男孩嗎?”
吳姨娘一愣,接着搖頭:“我不太清楚,那時候我還只是個丫鬟呢,不過當時衆人是都有懷疑的,被萬氏壓下來了而已,後來花京華長大,眉目間全是英氣。說話做事也都是男兒模樣。還考了狀元,所以慢慢的就沒人懷疑了。”
花尋月眯眼,坐回位子上,仔細想了想。當初羲王爺找奶孃的時候她是幫了忙的,可最後結果不盡人意,也是因爲皇上一力護着花京華。
那麼,在花京華要被斬首的時候,皇帝爲什麼一點也不護他,只給了一口遮擋身子的棺材?
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蹊蹺?
花春出現在後宮的時間雖然比花京華死的時間還早,但是露面卻是在花京華下葬之後,這其中又有沒有什麼關聯?
眉頭緊皺,花尋月陷入了沉思。
花春正愉快地陪萬氏說着話,外頭冷不防就有人進來通稟:“娘娘,花嬪求見。”
這乍一聽還以爲是她自己要求見自己呢,花春想了想。才記起如今的花嬪是花尋月。
“她來幹什麼?”萬氏有點慌:“我先去躲起來。”
花春點頭,看着她出了院子,纔對家奴道:“去請進來。”
“是。”
花尋月穿的是常服,進來卻還是給她行了宮禮:“德妃娘娘萬安。”
最近肚子越來越明顯,花春見人都是斜躺着拿毯子蓋住腹部及以下的,見她也不例外,就淡淡點頭示意:“平身。”
花尋月擡頭,眼神複雜地看着她:“娘娘此回出宮,正好有機會可以隨嬪妾去花家舊宅看看呢,裡頭有大哥……也就是花丞相的畫像,他與您長得很像。”
還用她說麼?不看也知道長得一模一樣啊!花春含笑,看着她道:“不用了,本宮身子不好,不宜到處走。”
“是嗎?”花尋月低聲道:“可是萬氏應該很想回去看看呢。”
心裡一跳,花春垂眸,也算是明白了這人來幹什麼的了,多半是看見萬氏進了侯府,所以又懷疑起她的身份來了。
於是她開始裝傻,茫然地看着她:“萬氏是誰?”
花尋月抿脣,目光裡滿是探究:“您不認識嗎?就在侯府裡,是花丞相的生母。”
“這倒是沒見過。”花春搖頭:“不過聽侯爺說,他與花丞相生前是結拜兄弟,所以可能幫着照顧照顧他母親吧。”
這個理由合情合理,花尋月沉默了,又往四周看了看,然後道:“好歹嬪妾也得稱她一聲母親,不如請出來見一見?”
花春不悅地看了她一眼:“你今天既然是想來見她的,又何必來找本宮?直接去找侯爺,請萬氏出來不就好了?”
“娘娘息怒。”花尋月低頭道:“嬪妾只是……”
“只是懷疑我跟花京華是同一個人而已,是吧?”花春挑眉,乾脆打開天窗說亮話:“先不說性別不同的問題,花京華已經死了,本宮卻還活着,你這是巴不得本宮也死的意思嗎?”
嚇了一跳,花尋月連忙跪了下來:“嬪妾沒有這個意思。”
“你回去吧,本宮累了。”語氣裡都是怒意,花春趁機就讓瑞兒送客。
花尋月就這麼不明不白地被趕了出來,滿是不甘心地站在侯府門口半晌,最後才轉身離開。
德妃這樣的態度,她能當做是心虛嗎?
花尋月完全沒念半點當初花京華擋下所有罪責,沒讓她們被牽連的恩,反而有些在意,她要當真是花京華,那萬氏就騙了父親那麼多年不說,花京華做女人,還爬到了她的頭上!斤長嗎亡。
這怎麼能忍?
想來想去,自己如今已經失寵,位份又不高,那隻能求助於人了。
“皇上走到哪裡了?”花春問賀長安。
忙了一天,賀長安閉眼靠在椅背上道:“在半路呢,再過兩日應該就能到羲王爺的封地。”
這回說是去巡視各個封地,其實要巡視的只有羲王爺那一處而已,把能拔的釘子提前拔了,也免得在太后面前受牽制。
宇文頡準備得很充分,兵力帶的也很足,更是讓霍子衝提前試試帶兵的感覺,想培養培養他。
霍子衝呢,本來是覺得好歹在大梁境內,就去封地看看而已,能帶兵做什麼?
結果事實證明他太天真了,路走到一半,就遇見許多山賊和雜兵,沒有歸屬,但是戰鬥力還不弱,雖然人不多,但也要花半晌的功夫才能擊退。
“皇上。”他皺着眉頭對宇文頡道:“臣不明白,咱們舉的是皇旗,這些人哪裡來的膽子擋路?”
宇文頡輕笑:“人家可不就是看見了旗幟纔來擋路的麼?你慢慢看慢慢打,總能看清這些人是哪裡來的。”
霍子衝一愣,接着好像有些明白了,繼續領兵走在前頭給帝王開路。
“也就是說,皇上是去打仗的?”聽賀長安說了一些情況,花春皺眉:“羲王爺這是要正式造反了嗎?”
“正式造反不至於。”賀長安搖頭:“但是一路上小動作是少不了的,而且肯定會往旁邊的地方移兵,掩蓋真實的兵力情況。”
聽起來,宇文頡的處境好像不太好啊。花春抿脣:“朝中形勢已經扭轉了不少了吧?”
賀長安點頭:“這個你不用擔心,羲王爺那一黨的人已經被清理得差不多了,現在在重要官位上的,都是咱們自己人,不用擔心內部反水。但是太后那邊…是沒有辦法的,不幫着羲王爺對付皇上,就算是還有母子情誼了。”
花春皺眉,又想了想後宮的情況,淑妃得罪了不少人,武貴嬪正懷着孕,這兩個傳聞中羲王爺的人,就算想做什麼,現在這種情況也是無能爲力,而段才人被打得很長一段時間下不了牀,也沒什麼威脅。
皇帝是把一切隱患都排除了再走的,她應該放心。
只是,這刀劍無眼的,萬一宇文羲搞暗殺怎麼辦?
她向賀長安提出了這個擔憂的問題,然後就見他笑了。
“你可以擔心皇上中美人計,都不用擔心他會被暗殺。”他道:“雖然一直被護得好好的,但是皇上的拳腳功夫,是不輸霍子衝的。”
花春咋舌:“這麼厲害?”
“不然他長那麼高大,是擺着好看的嗎?”賀長安勾脣:“咱們皇帝,可不是一般的小白臉。”
花春不明覺厲地點頭。
不一般的小白臉此時正在殺倭寇。
天知道這大梁境內爲什麼會有倭寇,然而事實就是剛跨過一座山,就遇見了兩百人的龐大倭寇羣,直衝他們而來。
宇文頡半點沒含糊,挑槍上馬,在衆人都大喊着“護駕”的時候,衝出了自己人的包圍,一槍挑兩個,單手用力,將倭寇狠狠甩了出去。
鮮血四濺,龍袍都污了,宇文頡眼裡卻泛上了異常的興奮之色,帶了點妖冶的紅。
霍子衝怔愣了一會兒,接着就指揮隨行的護衛殺寇,井井有條地進行了一場單方面屠殺,然後繼續前行。
“您沒事吧?”他擔心地看了看皇帝。
“朕沒事。”騎在馬上,帝王倒是比方纔更有活力了,眼裡有光,彷彿在期待前頭再出現點這種挑戰。
護衛隊個個心驚膽戰,看着前頭的自家主子,心情十分複雜。您要玩找人陪練也好啊,這凶神惡煞的倭寇可不是開玩笑的啊!萬一真傷着了,掉腦袋的還得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