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長安很茫然,看看皇帝再看看花春,十分不解:“這……皇上就這麼迫不及待要京華生孩子麼?”
竟然賞賜這麼多!傳出去會引起轟動的吧?生個孩子就能賺一千兩黃金,一千兩啊!都能讓一萬個百姓舒舒服服過兩年的日子了,是不是有點欠考慮?
帝王眼裡的神色高深莫測:“朕話還沒說完。這算是與丞相的一個賭注吧。若是三月之內,青嫋懷孕,那一千兩黃金就是丞相的了。可要是青嫋沒懷……”
“那丞相就穿一次女裝,賜浴華清池吧。”
啥?花春傻了,擡頭呆呆地看着他,心止不住地往下垂。
“……爲什麼是這樣的賭注?”
他知道了什麼?
那雙眼裡深不見底,藏了太多她看不明白的東西。花春突然覺得有點心驚,以及深深的後怕。她一直覺得宇文頡只是個悶騷死板的帝王,但是忽略了一點,再悶騷再死板,那也是帝王。
自古能坐穩皇位的人,都不是什麼簡單貨色。宇文頡才二十五歲。已經坐在皇位上五年了,這樣的人,當真能被她的小把戲瞞得死死的嗎?
周身的血液好像都停止了流轉,花春呆呆地看着宇文頡,眼裡有些絕望。
“因爲長安不是說過麼。丞相穿女裝,應該別有一番風味。”閉了閉眼,宇文頡神色和藹了不少,眼裡嚇人的東西統統收了起來,溫柔地看着她道:“所以朕想看看而已,也沒有別的意思。丞相要是覺得太過恥辱……”
“微臣覺得很恥辱!”花春連忙道:“生孩子這種事情是看天意的,臣也不想給青嫋這麼大的壓力,所以不如就算了吧?”
斜她一眼,帝王淡淡地道:“朕的話還沒有說完。”
花春微愣。
“朕是說,丞相要是覺得太過恥辱,那也沒有辦法,方纔你已經謝過恩了,朕一言九鼎,也不是能隨意收回來的。”他道:“一千兩黃金,難不成還比不上丞相穿一次女裝?這買賣,朕覺得丞相不虧。”
語氣平和。甚至就像是平時跟賀長安打趣的那樣。並沒有什麼異常。
花春卻聽得心裡發冷,一動不動地望着他,總覺得有什麼東西抓住了自己,從手臂到身體,讓她不得動彈。
要是平常的時候,皇帝會跟丞相打這樣的賭麼?一定是發現了什麼吧?但是,她哪裡露出過馬腳?不是每次都圓過去了嗎?喉結的事情,宇文頡也該睡醒了就忘記了啊!
而且,當真發現了的話,皇帝怎麼可能還心平氣和在這裡跟她打賭?肯定直接讓人上來扒她衣裳了啊!別慌,她要鎮定,事情肯定沒有她想的那麼糟糕,就算皇帝有懷疑,也頂多是在試探階段,她不能自亂陣腳!
心裡安慰了自己一番,花春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看向賀長安,開玩笑似的道:“二哥,你就看着皇上這樣欺負我,也不幫忙麼?”
賀長安正覺得花京華的反應有點過激呢,一轉頭卻見他又笑了,當即也放下心來。
皇帝這是開玩笑,京華大概也明白是玩笑,兩人鬧着玩吧。
於是他笑道:“皇上比天大,這事兒二哥幫不了你,就按皇上說的做吧,都是看運氣的事情,也不一定就是皇上贏。”
花春微笑,再微笑,跟着點頭:“對哦。”
對個鬼啊!這賭注打死她也贏不了啊!三個月之內懷孕,除非青嫋雌雄同體,自產自銷,不然去哪兒懷?人家好端端的姑娘嫁給她守活寡已經很慘了,難不成爲了這賭注,她還讓人家爬牆去懷個孩子?
這麼一想,她寧願自己穿女裝了。
花春的心情很悲壯,陪着他們笑,內心卻在嚎啕大哭,這是造了什麼孽啊,爲什麼宇文頡每次有什麼主意,倒黴的都是她?
“看丞相心情好些,朕也覺得安慰了。”帝王道:“這也算是替朕的皇弟賠個不是。”
這尼瑪叫賠不是?分明是雪上加霜落井下石好麼!花春的臉都要扭曲了,還得跪下道:“臣多謝皇上體諒。”
“平身吧。”帝王大方地擺手:“丞相可以先回去處理今日送來的奏摺了。”
“是。”
賀長安笑眯眯地看着花京華離開,等人走得遠了,才轉頭看着宇文頡問:“皇上與丞相之間,有微臣不知道的秘密麼?”
方纔那一瞬間古怪的氣氛,他捕捉到了。
宇文頡垂了眸子,低聲道:“人與人之間有別人不知道的秘密,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麼?就像朕也不明白你們說的‘玉峰團’是什麼一樣。”
微微挑眉,賀長安摸了摸下巴。
皇帝這話聽着怎麼怪怪的?像吃醋了似的。可一看那臉色吧,又沒半點不對勁。
搖搖頭,賀長安也不打算繼續問了,只要皇帝與花丞相關係和諧,能聯合一心,一致對外,那他的任務也就算是完成了。
花春心神不寧地回去了丞相府,對着鏡子使勁兒照了照。
這張臉還是如同當初她在電視劇裡看見的那樣清秀俊朗,然而,要是換上女裝,梳個女子的髮髻……她試着想了想,然後打了個寒戰。
毫無違和感啊,一看也該知道是個女的!
這可怎麼辦?青嫋懷孕不可能,那她要不要在這臉上動動手腳?
眼珠子轉了轉,花春深吸了一口氣,不慌不慌,還有三個月的時間呢,也不用那麼着急。皇上就算有懷疑,但是隻要沒有確切的證據,也不可能定她的罪。現在她和攻玉侯以及皇帝的關係都不錯,只要再討好討好,總不至於到扒衣驗身的地步。
以前有前輩告訴她,在一個地方混,一定要跟上級搞好關係。起先她是不信的,現在她明白了,關係這東西,有時候真的能救命,也能省事兒。
想到就做,花春立馬讓人去花府找萬氏。
“爺在忙什麼?”青嫋好奇地看着她:“要送誰東西麼?”
“嗯。”花春點頭:“送皇上的,你去準備個好看的盒子,不用太大的。”
青嫋點頭:“好。”
宇文頡心情甚好,處理完了公務,便坐在御花園裡看錦鯉。沒一會兒,秦公公便道:“皇上,丞相來了。”
微微挑眉,帝王一臉嚴肅地道:“讓他過來吧。”
花春捧了一大堆的摺子,直接放在了旁邊的石桌上,然後恭恭敬敬地行禮:“臣給皇上請安,今日的摺子已經篩選完畢,雞毛蒜皮的事情臣已經替皇上回了,剩下的這些還請皇上過目。”
“嗯。”帝王點頭,轉眼看了看桌上的東西,伸手拎出個看起來就很貴重的紅木盒子來。
“這是什麼?”
花春笑眯眯地道:“這是臣爲皇上準備的禮物。”
“哦?”宇文頡很意外,拿着盒子來看了看:“爲什麼突然要送朕禮物?”
“皇上最近不是病了麼?”她討好地道:“爲了讓皇上早日康復,臣特意做了點營養補品,還望皇上笑納。” Wшw _ттkan _c○
秦公公斜眼看了看她。
膽子大到這麼給皇上送禮的,花丞相乃古今第一人,不過幸好這是私底下,旁邊也沒什麼人,他當沒看見就好了。
帝王眼裡滿是淡漠,伸手慢慢將那紅木盒子打開,道:“冬蟲夏草朕宮裡都是不缺的,你送的該不會是……”
話還沒說完,就看見了那紅木盒子裡的錦緞上襯着的麻辣小魚乾。
宇文頡:“……”
這麼精緻的盒子,竟然當真被她拿來放這種東西了!
“丞相覺得,生病的人,該吃這個?”
花春嚴肅了神色,一本正經地道:“皇上不要小看了這一盒小魚乾。”
“朕該高看它嗎?”宇文頡皺眉。木見布血。
“當然!”花春深吸了一口氣:“這裡的每一條魚,都是來自京城最乾淨的水域,將夏日轉秋之後的季節變幻融入在了魚肉之中,被陽光吸走水分,留下的全是魚這一生的精華!經過加工製作,將魚腥撇開,只餘香氣。再加上老辣椒與香料的翻炒入味,最終才成了這一小盒子的美味。”
說着說着,她嚥了口唾沫:“吃魚可以讓人皮膚紅潤,眼睛明亮,精神飽滿,比起其他補藥是藥三分毒來看,小魚乾不僅綠色無害,還能填飽肚子,皇上難道不覺得,這是生病的人最該吃的東西麼?”
說得好有道理,宇文頡都聽傻了。低頭再看一眼那盒子裡的小魚乾,竟然覺得有點饞。
頓了一會兒,他道:“朕本來還在擔心接見使臣的時候你會給朕丟人,現在看來是朕擔心多餘了。這張嘴,也真是能把死的說成活的。”
花春嘿嘿笑着,搓着手看着他。
宇文頡也算給面子,伸手捏了一個嚐了,道:“愛卿的心意朕領了,退下吧。”
“皇上。”花春連忙道:“您一個人看這麼多摺子,看得過來麼?要不臣再幫着您一起改改?”
以前跟宇文頡總是呆一起,她沒有珍惜,到要靠關係的時候才後悔莫及。如果再給她一個機會,她一定會選擇牢牢抱緊皇帝的大腿,不管他說啥,統統回覆:yes,i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