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長安看了帝王一眼,微微一笑:“那好吧,等有空了再說。今日我便先回去了。”
“二哥慢走。”花春有氣無力地揮了揮爪子。
宇文頡也頷首,目送賀長安出去,然後對花春道:“你先用晚膳吧。”
“晚上有很重要的事情麼?”花春問。
“嗯。”帝王答:“十分重要。你先吃飽肚子,免得沒力氣。”
難不成還有體力活兒?花春撇嘴,乖乖回去側殿吃晚飯,吃了個半飽,又休息了一會兒,纔回到後殿報到:“皇上,天黑了。”
“跟朕來。”宇文頡揮退左右,神情嚴肅地帶着她往外走。
深吸一口氣,花春緊跟在他身後,眼神戒備地看着四周。
皇帝帶她出了紫辰殿,到了御花園,躲在了一堆假山石當中。
“別出聲。坐在這裡。”
雖然不明白爲什麼,但是花春還是照做了,大氣都不敢出,跪坐在假山石洞裡。皇帝順勢就坐在她面前,看向外頭。
是要等什麼人?還是知道會有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所以提前來佈網?花春有點興奮,畢竟這種當捕獵者的感覺是很不錯的,總比當別人的獵物好。
而且有宇文頡在,她覺得無比踏實,肯定不會出事。
於是就睜大一雙鹿眼,興致勃勃地等着。
結果這一等就是半個時辰,天黑漆漆的,四周一片安靜,唯一能聽見的就只有彼此的呼吸聲。
換了個姿勢坐下,花春爲了省力,直接狗膽包天地在皇帝肩上接力,低聲問:“陛下,那東西還有多久纔出來啊?”
“你要有耐心。”宇文頡道:“不要浮躁。”
“可是,等了這麼久,半個人影都沒有。”
“誰告訴你我們是來等人的?”
花春一愣,汗毛倒豎:“不等人。還等鬼麼?”
雖然她是一貫不信鬼神論的。然而這大半夜跑來等鬼,行爲就很詭異好不好?皇上該不會是被什麼奇怪的東西上身了吧?
腳底有些發涼,花春挪開了自己的身子,背靠着假山石,戒備地看着他。
宇文頡疑惑地回頭:“怎麼?”
“皇上。”她小心翼翼地問:“您還記得臣以前在紫辰殿裡給您吃過的東西是什麼嗎?”
“你餓了?”宇文頡道:“想吃小魚乾?”
哎?還記得啊,那就是他本人才對啊!花春眨眨眼,搖頭道:“不餓,就是回憶回憶罷了,陛下今晚到底想做什麼?”
“朕,要來看很重要的東西。”宇文頡道:“再問就把你丟出去。”
這四周黑漆漆的,誰知道會有什麼東西?打了個寒戰,花春連忙閉嘴搖頭,當一個安靜的小天使。
“出來了。”沒一會兒,帝王低呼了一聲。
花春連忙伸頭往四周看了看,可是,沒人啊。
“好美啊!”宇文頡由衷地感嘆。
順着他的視線。花春擡頭看向了天上。一輪皎月破烏雲而出,光華傾灑下來,讓四周都亮堂了不少,的確是很美。
點點頭,花春呵呵笑了兩聲:“皇上等半天,就是在等月亮?”
“對。”宇文頡十分認真地點頭:“你不覺得能看見這麼美的月亮,很值得等麼?”
“……那今晚上很重要的事呢?”
“就是陪朕等月亮。”
我去你奶奶個腿兒!花春齜牙!
耽擱她去遊湖的大好時光,就蹲這兒讓她看月亮?什麼仇什麼怨吶!早說清楚是這事兒,她死活都得出宮去和賀長安玩啊!美男和湖水以及皇帝和月亮,她怎麼着也得選前者啊!木妖叨圾。
雖然宇文頡也是個美人,但他是皇帝啊,一點浪漫的感覺都沒有,就像陪着上司拿公司報銷的門票去玩遊樂場一樣無趣又尷尬好麼!
混蛋!
對於背後濃濃的怨氣,帝王很鎮定地選擇無視,他不說走,花京華是沒這個膽子走的。
“一直聽聞花丞相文采斐然。”他道:“看見這麼好看的月亮,不念兩首詩麼?”
花春滿臉怨氣地道:“臣才疏學淺,不會念詩。”
“那真是可惜了。”宇文頡道:“朕也不會,不然肯定不會浪費這月光。”
花春沒理他,抱着胳膊生悶氣。直覺告訴她皇帝是故意的,然而又不能討個說法。猜一下皇帝不讓她和賀長安一起的理由,多半是覺得她斷袖,怕她勾引走了他兄弟。
真想扯了束胸帶出來甩他臉上!
“丞相在生氣?”皇帝心情甚好地問了一聲。
花春咬牙回答:“微臣不敢。”
“朕倒是挺喜歡看你氣得沒辦法又必須強忍着的樣子。”宇文頡淡淡地道:“就跟每次在朝堂上面對你的朕一樣。”
花春:“……”
這小肚雞腸的男人,竟然記仇到了這個地步!
又坐了半個時辰,看夠了月光,帝王終於起身了,睨着他道:“走吧,回去了。”
“皇上。”花春道:“臣總覺得經常在宮中留宿不太好,所以以後還是讓臣按時出宮吧。”
“你的職責所在,有些時候當真是沒辦法。”帝王道:“朕也不想總留你在宮裡,免得太后又多想。”
看他一眼,花春道:“今日臣本來是可以出宮的。”
要不是你個神經病拉着看月亮,會至於還留宿宮裡麼!
宇文頡臉不紅心不跳地道:“陪伴聖駕也是你的職責,這種事也不會常有。”
言下之意,她還得感恩?花春皺眉。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皇帝最近格外喜歡讓她留在宮裡,然而神情沒有太喜悅的樣子,該怎麼對她還是怎麼對她,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就是耽誤她時間。
這什麼嗜好?
想不明白,她也絕對不會往感情的方面想,畢竟宇文頡這張臉實在跟打了石膏一樣,看不出半點感情。反倒是賀長安,眼裡總含情。
一想起賀長安,她的心都跟着軟了一點兒,也不想跟帝王置氣了,老老實實等着明日出宮,再與賀長安相約。
帝王無意間回頭,就看見了他亮晶晶的眼,裡頭盛滿了月光。
這纔是他想等的東西吧,然而,等來了,卻也不敢多看,匆匆一眼,便冷着臉轉過頭,踏進紫辰殿去。
第二天,花春起得很早,跟着帝王去上朝。
“關於禁衛清理之事,微臣已經安排妥當,還請皇上放心。”當着一衆朝臣的面,她一字一句地道:“唯有一處,臣想請示皇上與羲王爺。”
宇文羲一愣,側眼看他。
“王爺所在的博陽宮有三百從外頭帶進來的禁衛。”花春道:“臣覺得宮中守衛森嚴,王爺與皇上又是親兄弟,帶這麼多外來的禁衛沒有必要,所以想問問皇上和羲王爺的意思,能否將這三百禁衛撤出?”
“這……”羲王爺沒有開口,站在他身後的兵部尚書馬天嘯站出來道:“丞相這樣的要求有些過分了,歷朝歷代,親王進宮都會帶自己的隨從。”
“帶隨從沒錯。”花春道:“十個人也該夠了,三百人太多,導致宮中人員混亂,微臣是替王爺着想,以免引起與皇上之間不必要的誤會。”
羲王爺輕笑:“能有什麼誤會?”
“比如王爺的親衛裡,有心懷不軌之人,穿黑衣,行夜刺之事。”花春擡頭,目光朗朗地看着他道:“雖然有人篡改了名冊,但是臣不小心發現了端倪,王爺可要過目?”
臉上的笑意淡了些,羲王爺站出來拱手道:“皇上,臣弟之忠心,天地可鑑,日月可表,斷然不會做出危害皇上之事。若是皇上有所疑慮,臣弟願意遣送一半禁衛出宮,以證清白。”
這話說得,她的意思分明是隻留十個侍衛給他就夠了,結果丫一轉頭要留一百五十個,還當是表忠心,也是夠不要臉的。
宇文頡沒吭聲,目光落在她身上,花春也明白他的意思,於是直接開口道:“王爺敢保證身邊所有的禁衛都不做錯事麼?”
宇文羲皺眉:“丞相這是懷疑本王?”
“不,微臣相信王爺的忠心比微臣更堅實,畢竟是血濃於水。”花春道:“微臣只是不相信王爺身邊的人,畢竟人心隔肚皮。王爺這樣單純的人,很容易被人矇蔽,就像我手裡這冊子上寫的,那日追殺微臣與攻玉侯之人,就是王爺身邊的禁衛出身。”
羣臣譁然。
羲王爺側頭看着花春,目光冷冽:“丞相可有證據?”
“人證物證俱在。”花春道:“那人名張五,羲王爺封地守軍出身,跟隨王爺進宮,後改了宮中禁衛的身份,守在芙蓉宮。”
“微臣有足夠的理由相信,這個人的行爲跟羲王爺沒有任何關係,畢竟羲王爺是皇上的親弟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花春十分真誠地道:“所以還請羲王爺擦亮眼睛,小心身邊的人。”
宇文羲怔愣。
花京華這一句句的把他身上的罪名全開脫了,那他要說什麼好?
“皇上!”花春轉頭就朝宇文頡跪了下去,苦口婆心地道:“王爺一心爲君,衆人有目共睹,還請皇上肅清王爺身邊的小人,以防有人蓄意破壞這難得的兄弟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