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怎麼辦?人家這話的意思是要打他們西夏國了!雖然聽起來是在打趣,但是在事情變得更嚴重之前,他們總得想辦法挽回啊。
此行領頭的使臣手裡是有極大權力的,但是西夏王說過,不可讓金。前頭給的一萬兩黃金已經是被這丞相的態度給氣着了。一時想爲西夏爭光而許下的,要是現在再答應給金礦,他們回國去還有命麼?
左右爲難,西夏使臣一時間統統恨透了花京華,卻又無可奈何。
“關於金礦之事。”後頭一個人開口道:“事關重大,也請陛下和丞相給咱們一點時間,派人回去問問吾王。”
“若是有機會,自然還是想讓丞相開開眼界的。”
“好哇。”花春高興地點頭:“那就請各位安心在這芙蓉殿住下,咱們靜候西夏王的佳音。”
宇文頡看了她一眼。
方纔他心情不佳,所以是想故意爲難人的,但是沒想到花京華這張嘴,還真能把死的說成活的。這樣一來。西夏王至少也會給幾處礦山,總不能讓大梁白等這麼久,然後說不給。那大梁邊境的士兵才真是要去西夏國裡逛逛街了。
以往這些流氓話朝中是沒人會說的,沒想到今天她會發揮得這麼好。
滿意地點頭,帝王溫和地朝下頭的使臣道:“辛苦了。”
“吾皇聖恩。”一羣人紛紛行禮。然後落座。
晚宴在一片和諧的氣氛中順利進行,不知道是不是被花春提的事情給嚇傻了,幾個使臣一晚上都沒再多說什麼話,老實吃完,便回了安排的地方休息。
帝王跟着離開,帶了賀長安去商議事情。花春一個人留下,安排人收拾殘局。
太后慈祥地看着她道:“有花丞相在,大梁至少還能繁榮八十年。”
“太后過獎。”花春頷首行禮:“臣資質平庸,頂多能輔佐皇上成就盛世罷了。”
“要是每個人都像你這樣謙虛又做實事該多好?”太后嘆了口氣,拍了拍她的手。
花春笑了笑,目光掃到旁邊的羲王爺,還是忍不住退後一步:“太后與王爺先回去歇息吧,臣會將此處收拾好。”
“母后先回去即可。”羲王爺一臉無害地看着花京華道:“兒臣還想多跟花丞相說說話。”
微微一頓,太后看了他一眼:“羲兒不忙着回去看書麼?”
“讀萬卷書,也比不得請教丞相半會兒有用。”羲王爺笑道:“母后放心,兒臣不會累着丞相的。”
花春嘴角抽了抽。道:“王爺。微臣還有很多事要忙,恐怕沒有空閒與王爺交談。”
“就幾句話,能耽誤個什麼?”羲王爺回頭看她,笑得露出了白森森的獠牙:“走吧。”
太后沉默,無視了花京華帶些求救意味的眼神,轉身便扶着月見嬤嬤的手走了。
花春一臉驚恐地被宇文羲拽到旁邊僻靜一些的地方,滿是戒備地看着他。
“怎麼這麼緊張?”羲王爺微笑:“丞相今日爲皇上立了大功,該覺得十分高興纔是。”
“不知道爲什麼,對着王爺這樣英俊的臉,在下高興不起來。”扯了扯嘴角,花春道:“王爺又想說什麼?”
“本王有件事想不明白,想問問丞相。”宇文羲眯了眯眼,摸着自己的下巴道:“如果一個人心裡沒鬼的話,會處處防備着麼?”
花春假笑了兩聲,看着他的鷹鉤?道:“處處防備是因爲身邊很多鬼,而不一定是因爲心裡有鬼。”
“哦?”宇文羲笑了:“丞相心裡沒鬼?”
“在下能有什麼鬼?”平靜地看着他。花春道:“王爺有多餘的時間,可以好好做點其他的事情,沒必要抓着在下不放。”
一直咬着她不鬆口,不是試探就是想揭穿,哪來的這麼多閒工夫啊?
羲王爺一笑,長手長腳,直接將她困在了花壇後的牆角里,低聲道:“本王偏偏喜歡抓着你不放,怎麼辦?”
一陣噁心的感覺從心裡泛上來,花春青了臉看着他:“壁咚這玩意兒也是看人的,不是誰都能玩,有的效果會適得其反,比如現在。王爺有什麼話都可以直說,沒必要一直拐彎抹角。”
前頭的話宇文羲都沒聽懂,最後這一句倒是明白了。於是他收回了手,目光冰冷地掃着面前這人:“有人對本王說,當今丞相是個女人。”
心裡一跳,花春面上卻十分不屑地嗤笑:“那人是有多恨我,纔會在背後如此編排?”
“丞相不是嗎?”
“當然不是!”花春十分霸氣地抓起宇文羲的手道:“不信王爺可以摸摸看。”
宇文羲一愣,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大膽動作給嚇了一跳,手猛地收了回來。
這些天各種證據彙集到手裡,他幾乎可以斷定花京華其實是個女兒身了。但是被她這麼坦蕩的拉了一下,他心裡的疑霧好像又重新泛起來了。
花京華到底是男是女?
驚疑不定地看了她好一會兒,羲王爺還是猶豫地伸出了手,慢慢朝花春的胸口探過去。
不避不閃,花春就站着任由他的手放上來,目光鎮定。木狂歲血。
胸口一片平整,明顯不是女人。他見過的女人,每一個胸口都是波瀾壯闊的。而且花京華的身子還很結實,有胸肌,但是沒有女性特徵。
眼裡滿是迷茫,宇文羲伸手就往下移。
“別。”花春提醒了他一聲:“這樣不太好。”
一心想知道個具體結果,羲王爺又怎麼可能在這兒停了?於是無視她的話,他伸手就朝花京華的下身探去。
“啊!”尖銳的疼痛從手指傳遍全身,宇文羲沒忍住低喝了一聲。收回自己的手,上頭全是血口子。
“什麼東西?”
花春嘆了口氣,看着他道:“在下已經提醒過王爺了,王爺不聽,就不要怪在下冒犯。京華男生女相,想安全在宮中行走,自然免不了一些保護措施,還請王爺見諒。”
保護措施?宇文羲黑了臉,看了看自己的手:“本王頭一次遇見男人這樣保護自己的。”
“沒辦法。”花春聳肩:“連王爺都覺得在下是個女人,在下的身子又比一般的男人弱,就只能出此下策了。”
“你……”
“今日之事,希望王爺到此爲止。”花春道:“在下可以不告訴皇上,但是誤會解開,也希望王爺放過在下,在下是男兒身,並非紅妝。”
說罷,朝他行了個禮,趁着人沒反應過來,大步就往還亮着燈的宴會場所走。
宇文羲皺眉,靠在牆邊看着自己的手,想了很久都沒有想明白。
花京華要真是個男人,那又爲什麼會費盡心思找自己的奶孃呢?難不成當真只是想盡盡孝心?
背後冒冷汗,花春一溜煙就去了紫辰殿。
帝王與賀長安商議完事情,神情都有些凝重,見她進來,賀長安笑了笑:“收拾好了?”
“已經差不多了。”她道:“二哥什麼時候出宮?”
“現在。”賀長安起身:“你要隨我一起麼?”
“不了不了。”她連忙擺手:“還有些事要稟告聖上。”
她這慌里慌張的樣子,就知道應該又出什麼事了。宇文頡抿脣:“長安你先走吧。”
“是。”疑惑地看了花春一眼,賀長安擡步就離開了紫辰殿。秦公公識趣地將殿門合攏。
“微臣方纔又被羲王爺攔下了。”一沒人,花春跪在皇帝身邊,直接開門見山地道:“臣雖然暫時瞞過了他,但是有的事情,可能瞞不住了,臣需要皇上幫忙。”
宇文頡自然明白她說的是什麼事,只是,他們兩人還從沒開門見山地談過這事。如今看來,也是該開誠佈公了。
“在同朕求助之前,你是不是該好好解釋一下?”他道:“朕姑且可以看在今日立功的份上,給機會讓你說服朕。”
花春抿脣,神色嚴肅,十分誠懇地開口:“臣先表忠心,無論身份如何,都是忠於陛下,萬年不變的。然後再來說苦衷。”
宇文頡側身坐好,靜靜地看着她。
“臣生而被當男孩養,也一直覺得自己是個男人,所以勤奮讀書,考取功名,入朝爲相。等臣明白自己其實不是男人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進退都是欺君之罪。所以臣覺得自己能做的,就是儘量替皇上分憂,讓皇上明白,生男生女都一樣!”
帝王沒吭聲,目光裡半點波動都沒有。
“當然,這個口號在這裡可能是不適用的,但是臣想說,臣非故意欺君,只是迫不得已。而丞相之職,臣自認爲做得不比男兒差。有用的人就該用,爲什麼一定要計較男女?”
宇文頡淡淡地道:“你欺君是事實。”
“忠君也是事實!”花春皺眉:“功過可以相抵,臣願意用以後的行動向皇上彌補這罪過。要是直接問臣的罪,不讓臣繼續盡忠,那皇上不是虧大了麼?”
聽起來很有道理的樣子,宇文頡點頭:“情況朕知道了,那你要朕幫你什麼?”
“羲王爺說,有人告訴他臣乃女兒身。”花春抿脣:“雖然不知道真假,但若是真,總有一日羲王爺會讓臣當場驗身,臣想求皇上,無論如何,護臣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