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想多活一會兒,還想繼續過會兒古代日子呢,這兒挺有意思的,好不容易穿越一次,總不能落得個死無全屍的下場啊!
萬氏憂愁地看着她。遲疑地點了點頭。
她是很願意相信自己的女兒,但是,皇上都已經起疑了,光拜堂成親,當真能打消他的疑慮嗎?
花春臉上的表情十分堅定,看得萬氏也跟着放下心來。沒事的吧,自家女兒是萬能的,沒有什麼能難倒她。
“你去吧。”她揮了揮手。
花春點頭,去換了一身官服,拿了點東西,便挺胸擡頭地走出了花府的門。
但是,一上馬車她整個人就耷拉了下來。撓着車廂壁皺了一張臉。
她心裡真是一點底都沒有啊!要怎麼證明一個女人其實是男人?這種世紀難題爲什麼會落在她頭上?!萬一弄巧成拙,皇帝要直接扒了她的衣裳來看,那該怎麼辦?
花春愁啊,愁得都要掉頭髮了。馬車軲轆轆地往皇宮而去,天色都已經漸漸晚了。這一趟進去,又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家。
唉,爲什麼她的命這麼苦?
“花丞相進宮了?”
剛沐浴更衣完畢,皇帝正坐在紫辰殿後殿接見高僧,聽見秦公公的通稟,眼睛就亮了亮:“讓他進來。”
花春手裡抱着摺子,爲了體現“男子氣概”,她是用單手舉着這一大摞進來的。
“微臣拜見皇上。”
上下打量他一眼,宇文頡道:“這麼晚了還送摺子進來?”
“回皇上,摺子裡有些是要緊之事,臣怕耽誤,所以……”花春將摺子放下,拱手道:“還得辛苦陛下了。”
“無妨。”宇文頡道:“你過來先坐。”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一起出去玩了那麼久的原因,花春總覺得皇帝對她的態度溫和了不少,不像最開始那樣始終板着死人臉了。
看來結拜真是個拉近兩個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關係的最好方法。
花春乖乖地跟過去坐下,看了大殿中間站着的人一眼。
這麼晚了。竟然還有個和尚在這裡站着。難不成宇文頡年紀輕輕的也開始研究長生不老之術了?
“大師。”皇帝開口道:“花丞相乃我朝重臣,你可能斷他的命數?”
本來是準備讓這大師明日下朝的時候再去看看花京華的,奈何他這會兒自己送上門來,那就不如先看了,也讓他安心。萬一真的被女鬼附身了,那還是早日驅鬼爲好。
這樣想着,宇文頡便一臉凝重地看着那和尚。
花春覺得挺稀奇的,原以爲皇帝是個很嚴謹的人,沒想到還信這些?雖然這世上肯定還有很多人類未知的事情,但是花春是無神論主義者,她不信命,更不相信算命的人。
不過皇帝要讓人斷她的命,她也就仰起頭來老老實實地看着那和尚。
知禮是皇廟裡的高僧,已經五十多歲了,說話一向很具權威。然而,他是不太會算命的。遇見誰都瞎掰兩句矇混過關,此刻在皇帝面前,他其實內心相當緊張,搞不明白皇帝想聽什麼,也無從下口。
但是面前這丞相眼神太乾淨了,像是有看透一切禪機的智慧,一對上他的眼睛,他就完全不敢胡言。
宇文頡看見的就是高僧十分嚴肅地看着花京華,後者也平靜地回視他,空氣之中好像有不尋常的波動。
良久之後,花春眨了眨瞪得泛酸的眼睛,先開口問:“大師,我的命如何啊?”
知禮回神,連忙唸了句佛號,作揖道:“丞相命盤極好,乃一生大富大貴之命!”
“哦?”宇文頡皺眉:“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花春一頓,心想他難不成找個和尚來看她的性別?這也太玄乎了吧?
“沒有奇怪之處。”知禮冷汗涔涔:“丞相一身忠骨,必將一生一世效忠於帝。”
聽着這話花春就放心了,餘光看了一眼帝王沉思的表情,以爲他還有懷疑,便又笑着問:“我馬上要娶親了,大師可算得出將來我會有幾個孩子?”
“這個……”知禮想了想:“丞相子孫福也是十分厚澤的,以後少說也會有兩個孩子。”
“那就好,多謝大師。”花春笑着拱手,然後轉頭看向皇帝:“皇上,臣此時進宮,還有一事要奏。”
“嗯?”宇文頡在想事情,心不在焉的。
“臣要迎娶青嫋姑娘爲妻,成親那日,還望皇上能放臣半日休假。”
回過神來,帝王扭頭看他:“你要娶那青樓女子爲妻?”
深吸一口氣,花春鄭重地點頭,聲情並茂地道:“臣多年未娶,就是爲了與她相遇,現在既然遇見了,自然要給她最好的。身份不重要,情誼才難得。”
微微皺眉,宇文頡有些不能理解:“你這麼快就喜歡上她了?”
“說快麼……的確有點快,但是在對的時間遇見對的人,感情產生自然也快。”花春認真地道:“再說,臣也應當爲花家延續香火了。”
延續香火?帝王上下掃了他一眼,毛都沒長齊的小子,要延續香火了?他本來就覺得花京華娘娘腔,一個娘娘腔再娶個女人,怎麼都讓人覺得很彆扭。木記布技。
“最近朝中事情繁多,你非趕在這時候成親?”
聽這語氣好像很不悅?花春心裡一跳,硬着頭皮道:“也不是非在這時候成親,若是事情多的話,再延後一段時間也行,臣是來同皇上商量的。”
“你的婚事,跟朕商量做什麼?”宇文頡起身,一張臉上半點表情都沒有:“自己找空閒的時候吧,朕準不了你的假。”
花春:“……”
她又做什麼惹這爺不愉快了?覺得她娘裡娘氣的人是他,現在又不給她證明她男子氣概的人也是他,什麼毛病啊?
皇帝揮袖就走了,知禮也跟着退了出去,花春覺得很無奈,起身出宮。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皇帝好像沒懷疑她的性別,反而在懷疑其他的事情,竟然還讓高僧看她的命盤,難不成以爲她被鬼附身了?
那這高僧的技術還真的不怎麼樣,壓根沒看出來,她的確是二十一世紀來的鬼魂。
一抹活潑的、可愛的、不傷人的鬼魂。
默默誇了自己一番,她放心地回去了花府,只要跟青嫋成親,再想法子弄個娃,她這一輩子也就算安穩了。不過這事兒不急,她得慢慢來。
酉陽宮。
花流螢終日以淚洗面,已經不知道哭了多少天了。宮裡的消息不是說皇上又迎了新妃,就是說哪宮的人又得了賞賜,她被關在這酉陽宮裡,當真是淒涼極了。
先前做貴妃時候的輝煌和帝王的寵愛好像還在眼前,她完全無法接受轉眼之間就變成了這樣,除了哭,一點辦法都沒有。
“主子!”大宮女時雨跑進來,激動地道:“快別哭了,皇上來了!”
花流螢正傷心,話都聽不清楚:“誰來了?”
“皇上啊!儀駕都到宮門口了!”
一個激靈,花流螢連忙振作了起來,對着妝臺上的鏡子看了看自己哭得髒兮兮的臉,把?涕擦了留個眼淚,再把妝勻一勻,然後提着裙子就衝了出去。
“臣妾恭迎聖駕!”
宇文頡坐在龍輦上發呆,低眉看向旁邊跪着的華妃,一時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來這裡。
對於膩了的女人,他一向是不愛再寵幸的。
既然已經來了,那也沒辦法,宇文頡還是下了龍輦,往酉陽宮裡頭走。
“最近過得如何?”
一聽這話,花流螢眼淚又下來了:“臣妾日夜思君,憔悴不堪…還以爲聖上再也不會來了。”
的確是不打算再來的。
帝王在主位上坐下,看着她道:“今日花丞相說要成親了,所以朕過來看看你。”
成親?花流螢驚愕,花京華不是一直不想成親嗎?現在怎麼突然開竅了?
他一成親,再生的孩子豈不是花家嫡長子?那在花家的地位可又往上走了一步,還不得把萬氏給得意死,家裡哪裡還有她母親的立足之地?
這麼一想,花流螢就有些慌了,連忙道:“大哥一心爲國,娶個姑娘回去怕是會耽誤人家。”
“哦?”宇文頡看她一眼:“你不希望你大哥成親?”
“不是不希望……”花流螢道:“這種事情臣妾也不能干預,大哥要是真心喜歡人家那還好,要只是爲了子嗣……臣妾身爲女子,自然會同情將來的嫂子。”
真心喜歡?他是不信那人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真心喜歡上一個姑娘的,畢竟這麼久了,他一直專心於朝,專心於他,從未見對女人動過心思。
他常嫌他娘娘腔,跟他的行爲沒有太大關係,而是因爲早些時候,花京華看他的眼神就不太對勁,雖然臉上沒表情,但那眸子裡的神色跟這些後宮嬪妃沒什麼兩樣。
爲此,他算是嫌惡他到了骨子裡。
現在好像一切都不一樣了,他不再像以前那麼冰冷含情,倒是變得活潑又沒心沒肺,看他的眼神裡充滿恐懼,再也沒有半分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