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不止霍昭儀不淡定了,惠妃同其他宮中妃嬪都坐不住了,紛紛跑去太后宮裡靜坐,進行無聲的抗議。
平時女人跟女人搶男人也就算了,現在還跑出來個男人跟女人搶男人是怎麼回事啊?花京華雖然是丞相。那也不能霸佔着皇帝不放吧?她們怎麼辦?
太后聽着各路嬪妃不陰不陽地說了好多話,心下只覺得她們大驚小怪。
“想讓皇帝不專注朝政,專注你們?”
“臣妾們不敢。”惠妃連忙道:“可…後宮都沒人跟皇上一起呆過這麼長時間,太后也不擔心麼?”
擔心啥?擔心自家兒子袖子斷了?太后冷哼,皇帝是什麼樣的性子她最清楚了,性取向絕對正常,還用她們在這兒瞎猜?
不過爲了安撫人心,她還是道:“花家三小姐馬上就要進宮了,到時候皇帝自然會去後宮,你們自己把握,哀家累了,要休息了。”
花家三小姐?!
太后這話無疑是往後宮丟了個魚雷。光一個花丞相就夠嗆了。還再來個花家的女兒?讓不讓人活了?!
於是各路人馬立刻轉移了注意力,紛紛回宮梳洗打扮,等着看那花家三小姐的熱鬧。
紫辰殿。
花春趴在桌上睡得香極了,手上的石膏成了天然的枕頭,高度適中。還不會壓得血脈不通。就是天氣有點反覆,今日又熱了,害得她一直不停挪着身子,往宮女扇着風的方向靠。
帝王正拿着摺子在看,就感覺旁邊有個毛茸茸的東西靠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最後就在他手邊,吧砸了一下嘴,繼續睡了。
他側頭,就見花京華睡得十分肆無忌憚,嘴巴都沒合攏,有明晃晃的、晶瑩的口水從裡頭流了出來。
“皇上?”秦公公小聲請示,要不把丞相移到側殿去?
帝王搖頭,伸手就展開了手裡的摺扇,一手扇風,一手拿着摺子繼續看。
秦公公震驚了。
花春睡得迷迷糊糊的。只覺得更加清涼。臉上情不自禁露出了舒心的笑容。夢裡天氣涼爽,她依靠着青山綠水,安穩地休息。
在紫辰殿裡五日,她對皇帝倒是沒原來那麼拘謹了,畢竟就算她打翻了個茶杯,弄溼了摺子,皇帝都沒怪她,而且神色也柔和了不少,看她就像看個鄰家小弟弟似的眼神,再沒了那兇巴巴的模樣。
她這個人吧,屬於人強她弱,人弱她強的那種。皇帝親自給的顏色,她自然要開染坊了。所以規矩省了不少,在這紫辰殿裡習慣了,也跟在自己家裡一樣自在。
自在着自在着,就上房揭瓦了。把摺子全丟給了皇帝一個人,睡得舒坦得不得了。
宇文頡也沒多說什麼,反正花京華手上有傷,他也沒指望他能幫多少忙。醒着的時候就一起商量一下怎麼改這摺子,他睡着了,那他就自己繼續看。
有一瞬間他還覺得這樣的日子挺舒服的。
然而秦公公卻開始動腦筋了,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啊,他瞧着皇帝對丞相比對嬪妃都好,再加上先前那些小情緒,莫不是……當真愛上了男色?
要是愛男色,那也不能對丞相下手啊,丞相還要爲朝廷做事的,真進了後宮,那人就廢了,再不能進臣言了!
思前想後,秦公公默不作聲地派人出宮去尋人去了。
一覺醒來正好是用晚膳的時候,君臣二人一起用膳,規矩也不如賜宴的時候那麼多了,十幾盤菜端上來,兩人直接就開吃。
“別總盯着肉。”吃着吃着,花春就聽見上頭的帝王道:“每個盤子裡的都吃點兒。”
我靠,連她吃什麼都管?花春撇嘴,嫌棄地伸筷子夾了點菜,塞進嘴裡一嘗,嘿,真不愧是宮裡的膳食,連個青菜都這麼好吃。
於是又多夾了幾筷子。
宇文頡抿脣看着他,等他吃了半碗飯下去,才慢悠悠地動自己面前的菜。
秦公公試探着小聲說了一句:“皇上真是聖恩浩蕩,還擔心相爺吃不飽。”
“朕是怕他長不高。”宇文頡淡淡地道:“比長安還矮一個頭,也就能跟一羣老臣站着比比了,要是等秋末番邦來訪,丟的還不是我大梁的臉?”
花春聞言,心虛地又夾了兩塊肉。她這身高在女子當中算是不錯的了,跟他和賀長安當然沒得比啊,要是長得比他們還高,哪天發現她其實是個女的,那不死得更慘?罪名上還得加上一條“有辱帝王身高”。
一聲不吭地吃飽了,瞧着帝王放了筷子,花春也才舒坦地起身,摸了摸肚子。
“你三妹今日進宮。”宇文頡道:“要去看看麼?”
花尋月啊?花春不感興趣,搖頭道:“桌上的公務還有那麼多,就不去了吧。”
“好。”帝王點頭。
花春就裝模作樣地拿着摺子來看,餘光看着皇帝什麼時候走,等他去後宮,她就舒舒服服回去側殿洗個澡,繼續睡覺。
結果半個時辰過去了,皇帝也沒有要起駕去後宮的意思。
“皇上?”秦公公都忍不住了,小聲道:“花氏已經在永安殿候着了。”
“今日公務這麼多,就不去了。”宇文頡淡淡地道。
花春一愣,秦公公也傻了:“這……太后那邊……”
“你就說是丞相說的,原話。”
花春:“……”
這玩得一手好推卸責任啊,她說的是她不想去,本來她去也不能做什麼啊,花尋月不會高興看見她的!皇帝就不一樣了,人家這剛進宮,皇帝要是不去,不是不給太后面子麼!
咬牙切?地站起來,她道:“陛下,微臣還年輕,還能爲大梁做很多事情,您不能就這麼讓微臣在太后面前落個有礙後宮發展的罪名,微臣冤枉!”
宇文頡斜睨着他:“你覺得你的三妹妹有能吸引朕的地方嗎?”
“有!”花春抿脣,費盡心思想了一個詞兒出來:“她與衆不同!”
“哦?”宇文頡問:“哪裡不同?”
“後宮佳麗三千,個個天姿國色。”花春道:“臣的三妹妹在裡頭,如同野草出羣花,別有一番風情。”
秦公公怔愣地看了他一眼。
這年頭推舉自家人,都是說盡好話,生怕誇得不夠好皇帝看不上,倒是頭一次聽人把自己的妹妹比喻成野草的。
不過,皇帝見過花尋月,這比喻十分生動形象。木帥團才。
他甚至有點被說服了。
“那就過去看看吧。”宇文頡起身,掃了花春一眼:“你留在這紫辰殿裡,不要亂走動。”
“臣遵旨!”花春點頭。
帝王擡腳就往外走了,秦公公連忙跟上。
如今花丞相竟然能三言兩語,輕易說動帝王了,秦公公覺得有點欣慰的同時,更覺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