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柏大人,請不要隨便議論教皇陛下,神靈注視着我們每一個人。”另外一個人立刻用異常虔誠的語氣說道。
被稱爲“瑞柏大人”的神官聞言,也當即改口,回道:“您說的是,是我失禮了。”
很快,他們二人的話題就從教皇身上移開了,而是轉移回了現場這四個人的處理上。
從他們的你一言我一語之中,本傑明也慢慢明白,原來主教和教皇不知道爲什麼外出了,大部分神父也因爲各種各樣的事情暫時不在。現在教會內部,甚至沒有一個主事的人,因此,這兩個神父有些拿不定主意。
那位瑞柏神父認爲,他們應該立刻封鎖王都的城門,嚴格限制每天的進出人員,直到查出兇手是誰爲止。另一位神父則認爲,這樣的反應太過激烈,會引起百姓的恐慌,還是把整件事情留到主教和教皇回來再說。
二人各執一詞,爭論不下,搞得本傑明甚至都有種自己在聽辯論會的感覺。雙方各種引經據典,雖然一方激進,一方保守,但兩方都堅定得沒有半分退讓的意思。
因此,本傑明也只能就這麼等在一邊。
慢慢吵,吵累了去喝口水什麼的,他的機會就來了。
反正這兩人也發現不了他,這可是個絕佳的偷聽位置。
本傑明並不心急。實際上,從這兩個神父的爭論之中,他還可以瞭解到相當多教會外部人士很難了解到的消息。比如,這個被他幹掉的牧師,是主教最爲看好的年輕人,甚至有望在十幾年後接任主教的職位。
因此,這個牧師被不聲不響地幹掉,其實是一件不小的事情。
自己好像無意間又搞了一個大新聞。
想到這裡,本傑明無辜地聳了聳肩。他不是故意的,也沒打算攪亂教會內部人員晉升的規劃。
不僅如此,他還從那位瑞柏神父的話裡,莫名地聽出了一股竊喜的味道。彷彿,這個人對於牧師的意外死亡,內心中其實是偷偷高興的。
沒想到,主教還活得好好的,繼任者的爭奪就已經開始發芽了。
本傑明也不由得感嘆,教會內部的鬥爭,居然也這麼的激烈。
除此之外,除了那些教會內部的動向,他們甚至還提到了米歇爾。那位瑞柏神父把米歇爾引作他的論據,表示太過保守的做法會讓犯罪者逍遙法外,還說都是因爲顧忌太多,才讓米歇爾已經逃到了國外。
在剛聽到的時候,本傑明其實是拒絕的。
米歇爾逃到了國外?什麼鬼?
然而,瑞柏神父說得一本正經,另一個神父也完全沒有質疑這一點。要不是本傑明剛剛纔見過米歇爾,說不定還真就信了。
看樣子,米歇爾又耍了什麼花招,把教會的人給騙了。現在,他們都以爲米歇爾逃到了國外,自然也就放鬆了對米歇爾的防備。
怪不得沒有人再來保護本傑明。
教會也真是奇怪,在面對貴族、法師的大事件上總能佔據上風,卻老是在這種細處判斷失誤,被人各種愚弄誤導。
就這樣,本傑明在這裡偷聽着教會第一屆新生辯論大賽,一邊等待着時機的來臨。終於,在半個小時之後,他們的爭論因爲意外的打斷而停了下來。
“兩位大人,突然出現了好幾百個醉漢,在教堂的門口大喊大叫,還在臺階上睡覺。我們懷疑,是那些貴族又偷偷僱傭了一幫人,故意鬧事。”
一個聖騎士急匆匆地走進房間,對着還在爭論的兩人這麼說道。
彷彿就是一聲來自裁判的“自由辯論時間結束”,兩人同時停下了口裡的話。
與此同時,本傑明也忍不住驚訝地挑眉。
貴族居然又開始搞事情了。
聽到這個,本傑明也是有點無語。這幫貴族的下限也是夠低的,找一幫人在教會門口鬧事,是要鬧哪樣?
難不成,他們覺得靠着這種下三濫的辦法,就能讓教會屈服,解除掉他們子女的那個監聽十字架嗎?想的也太美了吧。
“這有什麼好問的。就像上午抗議的貴族,一羣醉漢,你們將他們趕走就好了。”瑞柏神父回過頭,隨口吩咐道,顯然也沒有把這當成一回事。
“可是,大人……”聖騎士猶豫了一下,又道,“這幫醉漢不怕事,人數又多,很難趕走。而且當着教堂那麼多信衆的面,我們也不好動用武力。現在教會裡一個可以指揮的人都沒有,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聞言,另一位神父卻沒有給出指令,只是搖了搖頭,感嘆道:“連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這些貴族也是半點榮耀感都沒有了。”
瑞柏神父想了想,忽然轉過頭,對另一位神父說:“這樣吧,你先和他回教堂處理這件事,這邊就交給我。我們本來的任務就是留守大教堂,不能任由這種事情發生。”
然而,聽了這話,那位神父再次搖了搖頭。
“不行,你得跟我一起回去。”他的語氣異常堅定,“主教大人把我和你放在一起,就是希望我能夠平衡你的衝動。我如果離開了,你怎麼處理得好這裡的事情?”
瑞柏神父立刻反駁道:“我如果跟着你回去了,這裡又該怎麼辦?”
“我們可以用神術把現場保存住,讓聖騎士們把這裡封鎖起來,等明天主教大人和教皇陛下回來之後,再作定奪。”
“這怎麼行得通……”
二位神父再次陷入爭論,一付要辯個三天三夜的架勢。邊上的聖騎士見狀,也露出左右爲難的模樣。
可躲在密道中的本傑明,卻從這段爭辯裡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對天發誓,他再也不嘲笑貴族的短視行徑了。要不是貴族派人去教堂鬧事,他也不會獲得眼下的機會,不是嗎?
那位保守的神父正合他意。如果他能夠贏下這場辯論賽,帶着這位激進的瑞柏神父回教會,那本傑明的戰利品也就唾手可得了!
然而……
兩人又爭論了十分鐘,依然沒有分出結果。
本傑明一臉的生無可戀,就差沒開始打哈欠。
……究竟還要再吵多久?
幸好這時,又一個聖騎士來到了這裡,帶着比前一個聖騎士還要焦急的神色,再次打斷了這場漫長的辯論。
“不好了,鬧事的人還在變多,教堂裡剩下的人有點攔不住了。再這樣下去,他們要衝進教堂了!”
聞言,二人沒辦法,也只能好停下了爭論。
本傑明也很驚訝。這些貴族居然能做到這一步?且不說可能引起教會的報復,就說僱傭這麼多人的費用,肯定也不是一筆小數字。
如果說之前都是小打小鬧,那麼現在,他們已經可以給教堂帶來一定的麻煩了。
聽他們所說,教會剛把所有神父都派了出去。本來這兩人是負責留守的,可他們卻因爲突發的事件,來到了這裡。因此,此刻的大教堂中,是沒什麼人能拿主意的。
要是真讓亂民衝破了教堂……
那就好玩了。
本傑明不由得也開始有點幸災樂禍。
事有輕重緩急,一位牧師的死亡固然是一件大事,但與教堂被亂民衝破的威脅相比較,就成爲了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很顯然,瑞柏神父也明白這個道理。因此,在這種時候,他也只能認同另一位神父的辦法,把眼前的事情放到一邊,兩個人一起回教堂。
就這樣,本傑明蹲在密道入口,幾乎什麼都不用做,就等來了他所需要的機會。
運氣總算沒那麼差了。
神父對着幾個人的屍體施展了一個神術,似乎是爲了保存現場,避免他們的腐爛。隨後,他們讓一個聖騎士守在房間門口,二人便匆匆離開,朝着教堂趕去。
兩個神父走了。
轉眼間,整個房間只剩下了一個聖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