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那女子神情複雜,眼圈都紅了,不由的我也奇怪,周子馳走過去,“怎麼了梅心?”
她站起來,往後退了一步,用手捂着自己的臉,聲音哽咽:“我去洗洗手,換件衣服。”馬上轉身跑了出去。
原來她是怕自己剛弄完花草,手上有泥,或者身上不乾淨,勤勤畢竟現在很脆弱,她怕會影響到孩子。
我象是傻了眼般的看着這個女子,簡直是心悅誠服,等她出去後我才和周子馳說道:“周先生,我真的很佩服。”
“你佩服什麼?”
我說道:“她很漂亮,不不,不是一般的漂亮,她勝在氣質,她真是一個優雅的女人,和她比起來。”我搖頭,“你這裡的其他女人啊,全是些庸脂俗粉了。”
周子馳只笑不語。
我又忍不住白他,“周先生,您什麼人吶!有這麼好的女朋友你竟然還找別的女人!你真不是好人啊!”
“你怎麼又來了啊?”他抗議:“李行雲,你沒更年期吧!我和你說,這可是我的地盤,你對我女朋友客氣點,不要拆我的臺子!”
終於那女子回來了,她換了一身衣服,這次卻是一件淡青色的休閒衫,只在腰裡鬆鬆繫了個裝飾腰帶,可是那淡青色的衣衫勾勒着她的身材,更象是爲她量身定製的一件雲裳一樣。我心中暗暗稱讚,這纔是真正的氣質女子,這種優雅的美,就好象最燦爛又醇厚的秋色,滿眼都是成熟的令人微醺的華麗 ,可是她的一顰一笑,一個輕言一個細語又有一種飄逸若蘭的幽逸,她舉止是落落大方的,談吐從容自然,別說男人,就是女人見了她都有些自慚形穢,象我這樣的女人,對着她的端莊,我只覺得自己非常窩囊,簡直一如輕雲,一如泥濘,我們兩個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周子馳正式給我們介紹。“梅心,行雲。”
她向我微笑:“你好,我叫紀梅心,李小姐好。”向我伸出手。
我趕忙也和她握手,“你好,紀小姐,我叫李行雲。”
紀梅心微微一笑,說道:“本來是想給李小姐沖茶的,子馳說李小姐很會飲茶,但是又說李小姐是孕婦,所以就沒給李小姐煮茶。”
周子馳也收斂了很多,昨天在會所裡見他,還是抱着另一個女人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德行,但今天見了紀梅心他就完全是另一個模樣了,他端正了很多,還別說,真象是個斯文的鄰家大哥哥。
我們大家聊了一會兒天,而我們聊天的這功夫,勤勤就坐在紀梅心的膝蓋上,紀梅心的手擁着勤勤,便象是母子一般,聊了一會兒,周子馳突然叫我,“行雲,”他拉我起來:“我有樣好東西給你看。”
我不明白的和他出來,“什麼好東西?”
我們出來了他才和我說道:“行雲,梅心不是北京人,她在國外,這次到北京也是辦事,我好不容易纔請動她過來,勤勤挺喜歡她,我們留點時間給她和勤勤多呆一會兒好嗎?”
我在想這件事,按說這不難辦,可是,可是,我再看裡屋,果然看勤勤和紀梅心坐在一起,紀梅心把做好的點心拿給勤勤吃,她很貼心的在喂勤勤,勤勤也是非常的開心,那一幕實在十分溫情,我想了下,沒忍心拒絕。
周子馳給我安排了個套間休息,還讓大師傅送過來一碗非常好吃的甜品粥給我吃,我忍不住就吃了下去,想着給紀小姐和勤勤多留點時間,我又拿過來一本書翻閱,結果看着看着我眼皮越來越沉,終於我睡了過去。
哪知道這一覺我睡的到了天黑,醒過來一看會所裡都掌了燈嚇我一跳。
一拉開門周子馳正好進來。
我急的叫他:“周先生,勤勤呢?”
“送回去了。”
“送回去了?”我焦急:“您怎麼沒叫我啊?”
他耐心地和我解釋:“你是孕婦,很容易疲憊,看你睡得那麼香我沒好意思叫你,就讓你多睡一會兒,反正有司機和保姆,勤勤呆的也累了,我就讓司機和保姆把他送回去了。”
我還是覺得不妥,我埋怨周子馳不早叫我,又埋怨他這裡的大師傅不該把甜品做得那麼好吃,我一貪吃就吃多了睡過去了,我還怕段玉珉會不高興,周子馳只是呵呵笑着和我打岔,最後我見事情已經這樣了,只好悻悻了下來,“你欠了我個人情,有一天你記得要償還我的!”
“沒問題。”他爽朗地和我說道:“告訴你,我黑道白道都認識人,如果你有事需要我,一聲令下,我叫人替你去砍人!”
他當然是玩笑話,但看的出他確實也很開心。
紀小姐坐在一間茶室裡,她捧着茶在喝,人卻象是在沉思什麼事,白色的杯子捧在她的手裡,她眼眸微垂,半邊身影被燈光照着,幻明幻真,輝意流轉間,她眉眼澄清。
那間茶室很小,佈置的卻很精緻,房間裡也是中式的陳設,紫檀傢俱,座墊都是蘇繡的花紋,我和周子馳進去,紀小姐受了驚動,趕忙從思緒中回過神,她轉身向我們笑笑:“子馳,行雲。”
她背後有一面紫檀屏風,屏風上玻璃內層是小貓戲蝶,貓兒擡頭,貓眼明亮,燈光再這麼一照過來,她的眼睛裡也有點水光閃爍,我不由的心裡又是讚歎一聲,真是一個讓人看了不忍挪眼的麗人。
紀小姐先和我道歉:“對不起行雲,勤勤要回去的時候看你還在睡覺就沒打擾你。”
我趕忙說道:“沒關係沒關係,應該謝謝你,勤勤這孩子挺苦,難得他這麼喜歡你。”
周子馳那邊輕輕清了下嗓子,也沒說話。
紀小姐和我們簡單寒暄了幾句,她站了起來,“子馳,我有點累,我想先回去了。”
周子馳明顯十分意外,“你要回去?外面下雨了。”
我看外面,的確是下雨了,來時還是晴天現在卻下了雨,窗外有輕微的雨聲,打在玻璃上沙沙的輕響。
周子馳顯然是不想紀梅心走的,他放低了聲音懇求她:“梅心,你也累了,不要回去了,我這裡有休息的地方。”
紀小姐還是很堅持,“不,我想回去休息,行雲,”她握過我的手,“今天很高興很認識你,改天我們再見。”
我見她一定堅持要走,只好應了她,周子馳無奈的送她出去,我見周子馳給她拿着大衣,走到門口時他給她披上衣服,又把圍巾給她戴好,外面風雨撲簌簌的,周子馳護送着她上車,直到車子駛出回所消失轉彎,他才悵然若失的回過身。
我不由的損他:“現在知道什麼叫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他只是高深莫測的看了我一眼。
我也很狡猾地看他,認識周子馳,我覺得他還真是個很特別的朋友,他和段玉珉不一樣,段玉珉身上有邪氣,他外表斯文,其實骨子裡埋着一股子邪氣和霸氣,但周子馳完全不同,周子馳從外表看就沒有正氣,他是真的油滑,和所有人似乎都是一副可以開開玩笑玩世不恭地模樣,但只有在今天,我象是第一次認識了他,原來男人身上也有柔軟的地方,在男人的心裡,也可以揣着一個女人,有一個女人,能擊碎一個男人最堅強的防線。
“我很愛她。”周子馳最後告訴我。
………………
………………
段玉珉給我打電話時,我正半躺在牀上給我肚子裡的孩子在念寶貝書,手機響了我接過來,看見是他的電話我又是有些害怕,不會是勤勤有什麼事吧?
接過來了電話他纔在那邊輕輕問我:“你在幹什麼?”
我聽他的聲音裡一點沒有慍怒的味道,這才放了心,這
段時間他真是喜怒無常啊,所以一接他的電話我都跟着心驚肉跳,現在聽他聲音很平靜我就奇了怪,“什麼事?”
他又問我:“你在做什麼?”
我翻了下手裡的書,“在給寶寶念嬰兒書。”
他沉默了一下。
電話裡很沉寂,我只好自己找話題問他:“勤勤還好嗎?”
“很好,他睡着了,今天他很開心,幾個月來我都沒見他這麼開心過。也怪,這孩子蠻喜歡周子馳,有時候,勤勤甚至願意告訴他乾爹他的心裡話。”
我耐心地和他說道:“你和勤勤纔是父子,只要你肯疼愛他,他始終是你的親骨肉。”
“謝謝你。”
“沒什麼事我掛了。”
他卻打斷我:“別掛,我想和你說幾句話。”
我又有點意外,聊天?我們兩個只在從前甜膩的時候才聊天的,有時候他在國外,拿着電話會願意和我扯上幾句,但是真的在一起時我們反而不聊天,因爲聊着聊着我們就從話題轉變爲實戰了,畢竟男歡女愛,也有過如膠似漆的時候,可真的聊天的時候好象還不太多。
我感覺段玉珉今晚象是喝了點酒,認識他快四年了,多少還是對他有點了解的,他高興的時候會喝酒,不開心的時候也會喝酒,現在他肯定喝了酒,因爲最近他也太壓抑了,小孩子遇到煩心事可以哭哭鬧鬧向大人撒嬌,但他已經是個成年了,是父親了,他怎麼解決他的心裡困苦?他想發泄時又找誰來發泄呢?
我默聲不語。
終於聽到他說話,“行雲,我知道你是真心爲着勤勤,所以謝謝你。”
“不用謝。”我倒是有些自嘲,說道:“其實我不是好女人,我也不是個好廚子。”
他那邊象是微微一笑:“同樣,我也不是個好男人,我也不是個好父親。”
我躺回到牀上,手輕輕搭在肚子上,象是豁出去了似的,我說道:“玉珉,我知道你心裡是念着韶韶的,因爲太想念她,所以你不敢看勤勤,那好象你心裡的一個傷疤一樣。但是事情過去了終究過去,勤勤是你的骨肉,你要多疼他,他已經失去了母親,他不能再沒有父愛,無論如何,我們大人不能太自私。”
他忽然問我:“你爲什麼不怪我?如果你的孩子出生了,我可能不會象對勤勤這樣的對他。他也一樣不會有完整的父愛。”
我反倒很平靜,我說道:“沒有關係,我會給他全部的母愛。我會好好照顧他。倒是你,你也好好愛惜自己,我知道你要結婚了,不管你和誰在一起,希望你這次好好待她,我希望你幸福。”
這麼矯情的話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說出來的,其實我都是抄韓劇的,做主編做了這麼長時間,煸情的話還是能說幾句的,不知道這時候是不是應時應景,但段玉珉卻聽的很是專心。
他最後也和我說了和周子馳同樣的一句話:“我很愛她,真的很愛她。…………”
我的淚流了下來。
沒想到紀梅心會主動打電話給我。
她約我出來小坐,我真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想想美人相約,我不敢拒絕,可是怎麼見這位美人,我打悚了,倒不是我沒有華麗的衣服出場,只是我覺得這女人氣質太好,我根本就沒法和她比,結果我在家裡左右張羅,終於沒辦法,只好還是穿了當季的香奈爾一件寬鬆衣服出去,外面套了一件大衣。
紀梅心倒是挺自然的,她約我在後海一間茶座見面,而她也沒有打扮的特別亮麗 ,仍然是象前兩天那樣,很簡單自然,但是她身上就是有一種氣質,她一出場,坐在茶座裡,哪怕她什麼也沒做,就自然的坐在那裡,已經成了一道風景。
茶座旁邊就是著名的北海公園,現在薄雪初現,天空澄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