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細的端詳這個男人,忽然我的頭又開始痛,腦子裡的血也彷彿都凝成了一團血塊似的,脹的整個腦殼都欲被擠破了一樣的痛苦,我皺了眉頭呻吟一聲,段玉珉馬上察覺到了,他立即說我:“你不要再想了。”
醫生和他互相看了一眼,兩人似乎都是明白了些什麼,心照不宣。
我問段玉珉:“你到底是誰?”
他坐在我牀邊,很意味深長的看着我,半晌他伸過手,輕輕撫了下我的頭髮,說道:“你不記得了我也好,就當我是……一個以前沒見過面的朋友,或者……或者當我們是陌生人也行。”
陌生人?
…………
…………
我問媽媽:“我和那個姓段的,是不是發生過什麼事?”
媽媽正在那吹一碗粥,她自己熬的八寶粥,聽我的話她擡起了頭。
我說道:“我的頭很痛,一想起這個人就頭痛欲裂,我知道我和他之間肯定是發生過什麼事,到底是什麼事呢?醫生說我可能是受到的刺激太大,所以腦子裡的記憶都亂了,媽媽你告訴我,那個人到底是誰?”
媽媽又吹了一口粥,用勺子餵我:“吃點東西。”
“我自己吃。”
她把碗交到我手裡,說道:“你不要理那個姓段的了,他不是什麼好人,你看他的模樣,一臉兇相油頭粉面,這種人能有什麼好德性,韶韶,聽媽媽的話,千萬別信那個男人,也別和他接近,他……”她象是在思考,“其實是他以前對你不懷好意,結果被你拒絕了,所以他就一直賊心不死,看你現在病的迷迷糊糊就想趁機撈稻草。”
我啊了一聲,還是有點狐疑,“真的?”
媽媽肯定的安慰我:“當然是真的,媽媽怎麼會騙你?乖女兒,你好好吃東西,把身體調養好了我們早點出院。”
可是我什麼胃口都沒有,不管什麼好吃的東西我都吃不下去,嘆了口氣我放下了碗。
“我想出院了。”
我真不想在醫院繼續住下去,也不想連累的父母爲我這麼操勞,一個星期以來我情緒倒是穩定了一些,雖然有時候腦子還是渾渾噩噩,丟三落四忘記很多事,但是我已經可以很乖的配合醫生的治療,按時吃藥,也沒有再尋機會往外逃了。
這一段日子是我人生中最痛苦最茫然最混亂的日子,我的精神時好時壞,有時清醒有時糊塗,清醒的時候我能記得蔣勵不在了,他是和我最後通完電話出的事,我送他了最後一程,但是不清醒的時候,我又陷入了迷亂的恐慌中,我不知道我是在哪裡,發生了什麼事,而一旦驚慌,我第一個直覺和想找的人又是蔣勵,我會在想,他在哪兒?我遇到了危險,他在哪裡?
爸爸媽媽帶着我坐在了醫生的面前。
醫生非常和藹的拿出一個小本子提問我問題,讓我認上面的數字,圖形,我心裡嘆了口氣,真的當我是精神病了。
“這個是什麼?”他很耐心的問我。
“麪條,牙刷,電吹風機,”我一一把上面圖冊裡所有的東西都告訴了他,他點點頭,很滿意。
他又問了我一些其他的問題,我都老老實實回答的非常好,醫生又滿意了,向我父母點點頭。
他又問我:“數學題會答嗎?”他開始找旁邊一本書。
爸爸說道:“會,我女兒上學時數學成績最好,她是理科生啊,她腦子很聰明的。”
醫生又把幾道數學題找給我看,讓我解,我看了一下,很快就解了出來。
這醫生想了下,竟然還不死心,他又問我:“其他什麼事都記得了吧?我提問你個問題,我自橫刀向天笑,這是誰的詩?”
他竟然提問起我語文題?我臉上的表情頓時凝結。
這個醫生,你還真是二十一世紀的逗逼啊,你怎麼這麼多問題?
爸媽見醫生又提問題,而我臉上的表情也凝滯了,有些擔心,媽媽問我:“韶韶,你是不是頭痛了?要是想不起來我們就不想了。”她又奇怪的問爸爸:“這,這什麼向天笑,笑什麼的,這是誰的詩啊?李白嗎?”
爸爸也莫名其妙,“我哪知道啊!”
醫生笑吟吟非常和藹的看着我:“韶韶,你自己想,是李白嗎?這詩是不是李白的?”
我嘆了口氣,說道:“李白很忙,他的《將進酒》最出名,但這首詩可不是李白的,這詩是譚嗣同的,全詩是這樣的,望門投止思張儉,忍死須臾待杜根,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
我覺得忍無可忍了,又和醫生補充道:“你是不是還想問我譚嗣同是誰啊?譚嗣同是著名的戊戌六君子之一,戊戌六君子都有誰,那你聽我一一告訴你啊,他們分別是譚嗣同,康廣仁,……,這六個人爲什麼被稱爲戊戌六君子呢?因爲他們參加了一場百日維新惹惱了朝廷,他們爲什麼要向皇帝建議搞這種維新變法呢?因爲……,那朝廷爲什麼腐敗呢?因爲……”
醫生趕忙制止了我,也有點尷尬:“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現在知道你腦子沒問題,你很聰明,很聰明。”
我長嘆了口氣。
終於出院了,媽媽給我收拾好了東西,出到門診大廳時她又給我把口罩戴好,叮囑我:“戴好了不要感冒了。”
我真的無可奈何,從我生病之後我就象是包在棉花裡的初生嬰兒一般,所有人都對我小心翼翼,就怕我再精神不好的突然發作,也怕我再受了什麼刺激而想不開,所以所有人都用一種異樣而憐憫的眼神看着我,其實他們的想法我都知道,而越因爲這樣,我心裡越是難受。走到大廳,爸爸正在那辦出院手續,媽媽問他:“辦好了嗎?”
爸爸臉上表情有點古怪,媽媽疑惑,問:“花了多少錢?”
爸爸這才說道:“不是錢的事,走吧走吧。”
我們一家出了醫院大廳,結果剛出來就有人迎上了我們,竟然又是那個叫段玉珉的,他很懇切的叫我們:“蘇先生,蘇太太,我送你們回去吧!”
媽媽瞪了他一眼,拉着我越過他走,段玉珉看着我,忍不住叫了我一聲:“韶韶。”
我很奇怪的回頭看他,看他那麼無助的站在那裡,想了下,我拉下口罩,向他笑了笑。
爸爸媽媽一直不許這個人接近我,我也知道我和他之間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當然,絕對不是我欠他錢這麼簡單的事,這個人看起來很有錢,我想就算我欠他點錢,他也不會在乎的,而在我住院的這段日子裡,他經常來看我,但因爲我父母都對他有嚴重的憎惡感,所以他沒法在我父母在時來看我,但是他好象是個很有心的人,他會讓護士轉交給我他想給我的東西,有一次護士眉開眼笑的把一小束乾花交給我,我看着那束包裹在玻璃紙裡的鵝黃色小花非常不明白,“這是什麼?”
護士解釋:“你也不知道是吧?我當時第一眼也沒認出來這是什麼東西,後來才知道啊,這是橄欖花,而且這些花可不尋常,是從希臘運過來的,這是在希臘才種植的橄欖樹開出來的花呢。”她又搖頭:“唉呀,這人可真怪,人說送病人都是送什麼玫瑰,百合啊之類的,這人怎麼怪,送你這個啊?”
我擺弄那束花,花因爲是乾花,不管是葉子還是花朵都已經沒有了水分,花也已經做了花粉處理,不會對我產生過敏,只是,送我橄欖花?我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我上了出租車,爸爸卻還在車邊和那個姓段的爭執。
“……不用你交什麼住院費,……段玉珉,我們惹不起你,也不想惹你,你如果真的是爲韶韶好,你就躲她躲的遠遠的吧,她現在不記得你了,你就當是放過她一馬,讓她重過新生吧,你段少爺有錢有勢,就不要再爲難我們這些小百姓了。”
爸爸上了車,出租車駛離醫院,我又好奇的往身後看,段玉珉卻仍然還站在那裡,他看着我們的車子離開,一直在看着我,門口人來人往,大家行色匆匆卻更顯的他身影落寞,我奇怪的看着他的表情,他好象很糾結,很難過,不知道爲什麼,突然間我心裡有一種很不好受的感覺,我覺得,他……好象也很可憐。
我終於回了家,媽媽讓我在牀上躺着,她安撫我:“韶韶乖,什麼也不要想了,睡一覺吃飽了休息好了,把身體養得棒棒的好不好?”
我點點頭:“是,媽媽,我餓了,我想吃肉餡的水餃。”
媽媽這才滿意了,“媽媽就去給你做。”安撫了我幾句關上了門。
我半躺在牀上,過了一會兒我從口袋裡拿出一樣東西來,那是個小的絨布首飾袋,把袋子口的繩子抽開,裡面兩樣東西跌了出來,是那兩枚戒指。
我拿着那兩枚戒指看,看着看着,我的眼淚又掉了出來。
…………
…………
坐車走了好遠一段路,我到了老護城河邊上,這條河已經有幾百年的歷史了,曾經是護城河,現在由於老城改建,河道也做了清瘀修建,改成了護城河公園,在河的兩岸修了堤壩,種了綠柳,天氣好時每天都有很多人從這裡經過散步,但今天天氣不太好,颳着大風也有些涼,河邊沒幾個人經過。
我穿着一件男式的薄款衝鋒衣,抄着手沿着護城河堤岸邊走,走到一處沒有防護鏈的地方,那邊有一個向下的臺階,我順着臺階走了下去。
出院後醫生又給我開了一些藥,我悄悄查了下藥品的效用,發現都是些治抑鬱症和治療精神分裂症的,而這些藥吃下去後無一例外的有一個共同的反應,就是讓我昏昏欲睡,所以我每天就是在渾渾噩噩的昏睡中度過,精神恍惚,迷迷糊糊,偶爾清醒點時我也提不起精神來說話,我總是悶悶的坐在那裡,媽媽看我不哭不鬧,還以爲我仍然是陷在悲痛之中,她無計可施,除了儘量的安慰我,給我做點喜歡吃的東西外再什麼辦法也沒有。我明白父母都爲我擔心,所以表面上我也非常的配合她們,但是關了幾天後,我終於坐不住了,趁着今天媽媽去超市買東西,我終於從家裡逃了出來。
不知道該往哪裡去,目的是哪兒,我坐上了車,茫然的走了一站又一站,最後我在護城河公園下了車。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裡,無言誰會憑闌意,……”我輕輕唸了幾句詩,這應該是柳永的一首詞了,上學時我還說,柳永這個人就會悲傷春秋,他的詩根本就沒什麼勵精圖志的意思,但是沒想到這時候我卻這麼清楚的把他的詩都念了出來,“……衣帶漸寬終不悔,爲伊消得人憔悴。”
我站在河堤壩邊上,呆呆的看着腳下的護城河。
人生,有什麼生趣?如果我現在縱身一跳,跳下去了,是不是以後也可以省了很多的痛苦了?
忽然間這個念頭又一發不可收拾,我的腳步往前邁動,腦子裡就象是有一個空洞的聲音在敲打我一般,那個聲音盤旋在我的頭頂,正在輕聲的叫我:“韶韶,韶韶……來啊,跳下來……快跳下來啊!”
我遲疑了,腳步一點點的往河邊邁,然而就在這時候,忽然間我聽到身邊傳來一陣嚎啕大哭聲,頓時間我被這聲音驚醒,腦子格棱了一下,往旁邊一看,竟然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只見他跌跌撞撞的撲倒在了堤壩邊的一個石垛上,好象是哭的十分悲慟。
我一時間也忘了尋死了,忍不住走過去問那個男人,“大叔?大叔?你怎麼了?你哭什麼?”
那男人這才擡起頭,仍然在哀啕:“你管我哭什麼?你們這些人活得舒服自在,哪裡知道不想活的人心裡都是多痛苦?”
我聽得傻乎乎的,想了下我問那人:“大叔,你有什麼痛苦啊?有什麼事想不開啊?”
男人說道:“是,我就是想不開,我就是想尋死了!我就是想死啊,我想死我想死!……”他又瞪眼看我:“你想幹什麼?我告訴你,你要是再靠近我一步,我立即就跳下去,誰也別攔着我!”
我趕忙說道:“不不不,我不攔你,我不攔你。”
他上下打量我:“你又是想幹什麼的?你不會也來尋死的吧?”
我糊里糊塗地說道:“是,我也正在想,要不要跳下去死了算了。”
他切了一聲,說道:“你也想死?行,後面排隊去!!!等我死完了你再死!”
我哦了一聲,竟然老老實實的聽他的話站在了他的身後等排隊,可是我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他有動靜,忍不住我又問:“大叔,你什麼時候跳啊?”
他朝我又吼:“幹嘛?你是不是等不及了想往下跳啊?”
我給他嚇得膽戰心驚,趕忙說道:“是,是,可是大叔,你說了要排隊的,你不跳,我也不敢跳啊!”
他竟然朝我又瞪大了眼睛,滿臉兇相的吼:“小丫頭我告訴你,今天這塊石頭我包了,我什麼跳下去了你才能往下跳,我要是不跳你也休想死我前頭去!想死是不是?後面排隊去!”
我又是嚇了一跳,趕緊又往後退了幾步,老老實實的站在一邊不敢動了。哪知道這男人看我一副傻里傻氣的樣子,半天他也沒跳,反而是挺狐疑的問我:“喂,我說小丫頭,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啊?”
我啊了一聲,想了下,回答道:“好象是吧!”
他切了一聲,搖搖頭,又好笑的嘆氣:“真他媽的晦氣,想死都尋不到一個安靜地兒,這居然要死還碰上個神經病!我說小丫頭,你到底是爲什麼事兒想死啊?”
我想了想,說道:“我男朋友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他又是切了一聲,不屑地說道:“你這小丫頭還真有出息啊?我說你爲什麼尋死不行,你居然爲個男人尋死?你懂不懂男人是什麼?男人這種東西,說白了就是生
不帶來死不帶去,現在你居然爲着一個男人想尋死,你可真有出息啊!”
我頓時給他訓的更是呆若木雞,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只聽他在那仰天長嘆,“你說你想死,你有我可憐嗎?你哪裡有值得死的理由?你比我年輕,比我結實,看樣子活得比我還舒服,你現在想死?你有什麼資格談死?”
我腦子糊里糊塗,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聽這男人又在那悠悠自嘆:“我也不想死啊,我有一套一百五十平的房子啊……”
“一百五十平?”我忍不住在心裡盤算了一下:“那這不是很好嗎,這可是一百多萬的資產啊!”
“你還沒聽我說完呢!”他呸了一口,“是,我是有一套一百五十平的房子,可是被我前妻卷跑了!”
我明白了,有點同情他了,“啊,那是挺不幸的!”
他又嘆:“我還有一輛七十多萬的車子啊!”
“啊?”我又在心裡盤算了一下:“那這也很好啊,這車子也值不少錢啊!”
“我去,”他不客氣的罵我:“你怎麼不聽我說完啊,我那車子啊,被我一哥兒給騙走啦!”
我只好說道:“那的確是不太走運,您節哀吧!”
他又長嘆一聲,說道:“我還有兩百多萬元的存款啊!”
“啊?”我呆了下:“這麼多錢啊?那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有這些錢你省點着花,這輩子也夠花了啊!”
“我呸!”他朝我吼道:“你怎麼不聽我說完啊!我是有兩百多萬的存款,可是我聽信了民間借貨,我把錢借出去放高利貸,結果錢沒賺回來,卻被人卷跑了啊!”
我這才完全明白了,想了下只得說道,“那您是挺不幸的!”
他搖搖頭:“這些還不是最最痛苦的,其實我還結了兩次婚,生了兩個孩子!”
我這下不糊塗了,“有孩子是好事啊,孩子是你自己的,你就算是爲了孩子,你也不能想不開啊!”
哪知道他這下更生氣了,“切你個小丫頭,你懂什麼啊!我是結了兩次婚,可都離了,就連我那兩個孩子都不是我的種兒!那倆孩子,都是我老婆和別人生的!”
我這下真給震驚了,啊了一聲。
只聽他在那苦嘆:“你說我現在有什麼?我已經一無所有了,沒房沒車,沒錢沒孩子,我什麼都沒有了,你說我活着還有什麼意義?”他又問我:“你想死?你有我慘嗎,你有我苦嗎?你明白我兩次當爹但是又兩次都是被當爹的這種痛苦嗎?”
我傻傻的搖了搖頭。
只聽他說道:“所以,小丫頭,能活着就不要尋死,你比我還年輕,路比我還長,好好生活,明白不?”
我趕緊點點頭,“是,大叔你說的對,我懂了,我不死了,可是大叔,你和我說了這麼多,你能不能也不要死啊?”
他搖了搖頭,又朝我苦笑道:“小丫頭,你別想勸着我不死,我告訴你,我已經活得膩味了,對於一個一貧如洗,破產到家,衆叛親離,無依無靠的男人來說,屈辱的活着還不如死了乾乾淨淨,不過,今天看你和我也有緣,我就送你最後一句話,好好活小丫頭,無論什麼時候,不管什麼原因,一定一定不要爲男人尋死!”
我啊了一聲,忽然間只見這個男人一擡腳,一下踩上了堤壩邊的那塊石垛,接着雙臂一張,就跟個自由蹦極失重了的人似的,一下就撲了下去。
我當即嚇傻了,不是吧,這怎麼前一分鐘他還和我談人生,談哲學,讓我不要尋死,這後一分鐘他就跟被小鬼勾了魂似的一下跳了下去呢!我撲到堤壩邊看,只聽撲的一聲,這男人已經跳到水裡了。我頓時慌了神立即大叫:“救命啊救命!有人跳河有人自殺了!”
那男人還在水裡掙扎,幸好水流不急,在岸上能看見他的身子一起一落,也不知道是腦子裡哪根筋衝了一下,我竟然毫不猶豫的立即也跳了下去,結果一跳到水裡我才驚醒了,冰冷的水灌進了我嘴裡,馬上間我失控的大叫:“救命!我不會游泳啊,救命啊!…………”
…………
…………
民警拉開拉簾,我還包着毯子坐在那裡瑟瑟發抖,啊欠啊欠,連着打了幾個噴嚏。
民警無可奈何的看着我,搖了搖頭:“我說這位姑娘,你膽子也太大了,自己不會游泳居然還跳水裡救人?你知不知道那個跳水的男人是幹什麼的?那傢伙是個業餘的游泳教練,水性好的厲害,結果你一跳到水裡,到最後反而是他把你救了!你說你這事兒弄的!”民警連連的發笑。
我正用一個面巾紙堵着鼻子在打噴嚏呢,一聽這話我也呆了,“游泳教練?”
民警合上記錄本,說我:“出來吧,見義勇爲的好市民,有人來接你了。”
我遲疑着走出來,心想不會吧,我媽媽這麼快就接到消息了?哪知道出來一看我傻了眼,外面等我的竟然是段玉珉。
他已經給我辦好了手續,正在那問民警我是不是真的沒什麼事,除了肺裡嗆了點水身體其他器官還有沒有受傷,要不要再觀察一下,我傻乎乎的走過去,問他:“你怎麼來了?”
他轉頭看我,眼神十分的複雜,看我渾身還是溼漉漉的,他立馬把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一把套在了我身上,這才輕聲問我:“你好點了沒?”
我還是很疑惑:“你到底是誰啊?你爲什麼總能找到我?你到底跟我有什麼瓜葛?”
我覺得這個人就好象是童話故事藍鬍子裡的男主角一樣,神秘,高深,渾身上下到處都是迷團,我也知道我爸爸媽媽不喜歡他,甚至非常的厭惡他,但是我覺得他並不討厭啊!我覺得他很關心我,甚至,我還有一點點的喜歡他,糟糕,這是怎麼回事?
他擁着我出了警察局,站在外面陽光下,我終於暖和了一些,停住了腳。
我問他:“你到底是誰?你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我爸爸媽媽都討厭你,爲什麼我一想起你來頭就痛的厲害,你又爲什麼總要來找我?到底,你想幹什麼?”
段玉珉只是微低着頭看我,忽然間我身邊有一聲車響,一輛轎車朝着我們開了過來,段玉珉立即把我往旁邊一拉,順勢之下也把我也緊緊的拉在了懷裡,車子擦着我們開出了停車場。
我被他抱在懷裡,心裡頓時撲撲亂跳,也不知道是因爲剛纔被嚇的還是被他抱在懷裡,隔他隔的這麼近,連他呼吸的聲音都聽的只響在耳邊一樣,略微平息了下,我擡起了頭,這一仰臉我更清楚的看見了他的下額,還有他微垂的眼睫毛,他的眼睛那麼大,正在一眼不眨的看着我,明晃晃的陽光下,我象有點被光刺着了眼睛一樣,忍不住我又閉上了眼睛,哪知道我剛剛閉上了眼睛,忽然間卻感覺到嘴脣上一熱,這個男人居然已經低下了頭,很乾脆很直接的一下就吻在了我的嘴脣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