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韓笑的出現, 讓氣氛瞬間冷到了極限。

“媽……媽媽……”趙韓洋梓張了張嘴, 牙齒不斷地打着顫,只能咿咿呀呀突出幾個字。

“你現在跟我回家,立刻回。”韓笑憤怒地抓住趙韓洋梓的手, 不由分說就要將她向外拉。

“媽……我不……”

“你不什麼不?”韓笑扭過頭, 擡手對着趙韓洋梓的臉蛋就是一耳光。

“樑乃恩把電話已經打到你姥姥你大姑媽家去了,你不是什麼不?你知不知道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和樑乃恩那點破事了!所有人都知道你得過梅毒了!丟不丟人啊你!”

趙海忠靠在門上悶悶道:“你大姑一直討厭我你也是知道的, 給周圍親戚都說了圈,現在, 哼, 你可是咱們家紅人,梅毒患者, 哎喲, 小姐都沒你這麼紅火。”

說着,他走上前狠狠推了把趙韓洋梓:“你說說你, 梅毒這種事兒, 你怎麼還往外捅呢?長這麼大不知道女孩子要點臉嗎?知不知道家裡事兒藏着點?你自個兒丟人也就算了, 以後我和你媽還做不做人了?”

“……”趙韓洋梓緊緊地抓着身上的襯衣,手腕處骨節明顯,像是不用盡全力就無法支撐住自己站在這裡一樣。

看着眼前混亂的景象, 陳月洲扭頭看向呂佳音——

“事情已經發生了,而且現在已經有轉機了,你卻放他們跑來落井下石自己的女兒?你有毒嗎?”

呂佳音從臥室出來,翻看着趙韓洋梓的手機, 平靜道:“並不是我聯繫的叔叔阿姨,是叔叔阿姨聯繫的我,我和洋梓從學前班就認識,叔叔阿姨聯繫我是必然的,我不可能不接他們的電話。”

“所以你就把他們帶來了?你不知道他們三個之間的矛盾嗎?”

“我當然知道。”呂佳音冷冷道,“但是,即使他們三個之間存在矛盾,洋梓還是沒有和她的父母斷絕關係。

大學的時候洋梓父母逼婚,洋梓和她父母吵架,跑來住在我家裡,我勸她早點獨立別再和家裡剪不斷理還亂,結果,她媽媽給她發微信要自殺,她就死活都要回去,無論我怎麼阻攔告訴她不能就這麼向父母妥協,她還是死活都要回去,還罵我冷血。”

呂佳音說着撩起自己的袖子,在手腕處有一條細細的傷疤:“這是那個時候,我阻攔洋梓的時候,被她打傷留下的。”

“……”陳月洲挪開視線,“既然如此,你還放她父母過來添亂?”

“就算今天不見,離婚後也一定會見的,洋梓雖然恨她的母親,但她不是那種別人對她不好她就會離開的人,相反,這種不被父母疼愛的孩子一輩子都會活在討好父母的陰影裡,就像我們身邊的很多父母年齡的長輩一樣——愚孝。

他們的內心永遠渴望被父母認可,他們永遠在乎父母的看法,他們即使老去也會希望父母疼愛他們,所以,被利用、被當作提款機、贍養老人的永遠是他們這些不得寵的孩子。”

呂佳音說着無奈地長出一口氣,聲音鬱鬱寡歡:“所以,既然要見,就在我面前見,至少不會出現誰再要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局面,你得知道,阿姨很喜歡拿自殺威脅人。”

之後,頓了幾秒,她又舉着手機看着陳月洲:“是你給洋梓手機設定的呼叫轉移吧?叔叔阿姨和我的電話都打不進來,他們知道我和洋梓關係好,就主動聯繫我,從天津趕過來之後沒地方去,就住在附近的賓館。你阻斷洋梓的所有聯繫方式,就是爲了方便你操縱洋梓?你到底要怎樣?”

“我操縱她?”陳月洲冷笑一聲,“說得好像你不是似的,彼此彼此。”

“我並不是操縱她,我只是爲了讓她幸福。”

“幸福?現在她父母找上門來,剛剛打敗樑乃恩的喜悅全沒了,你這叫讓她幸福?”

“從樑乃恩的婚姻裡跳出來就叫做幸福了嗎?你這種行爲就像是動物爲了自由跳出束縛它的牢籠,而你就是慫恿她從牢籠裡跳出來的那個不負責任的人,牢籠外面到底是適合她的大森林還是人類的高樓大廈根本沒有人知道。”

呂佳音一把抓住陳月洲的衣領:“你,能對她的人生負責嗎?如果她離婚後的生活還不如沒離婚的生活,你能爲你慫恿她離婚的這個行爲負責嗎?當所有人的詬病和指責都對向你,你能承擔你多管閒事的責任嗎?”

陳月洲對上呂佳音的眼:“人不是動物,動物逃出了牢籠會有生命威脅是因爲動物沒有法律保證最底的生存權利,可人不是,就連沒讀過一天書的老人都在格格不入的大城市裡靠磨剪子磨刀拼命活着,可你們卻讓她選擇像牲畜一樣爲了一口不怎麼好吃的食糧活着,真正有問題的是你們這羣人。”

“你以爲一個懦弱的離婚婦女的生存處境和大城市裡磨剪子磨刀的老人區別很大嗎?”呂佳音冷笑,“你見過那些懦弱的離婚婦女的人生嗎?我見過,我見過太多太多太多次了以至於我再也不想看見了!

和比自己富裕的丈夫結婚,丈夫出軌,對孩子和她不聞不問,每個月給三千塊讓她生活,是不是覺得這樣的婚姻很糟糕?

是啊,很糟糕,所以她的朋友勸她離婚,慫恿了她一堆內容,她就離婚了,夫家也沒跟她爭撫養權,可是離婚後她的日子如何呢?

孩子還在襁褓中,申請法律援助要求夫家支付孩子的撫養費,夫家一個月就給500元。

這個女人她出生在農村重男輕女的家庭,她沒有家、沒有父母、沒有一個能幫助她的人,她想要出去工作可是卻沒有一個地方允許她帶着襁褓中的孩子上班。

她手頭全部積蓄就只有兩千元,她租了很遠很遠郊區城中村的房子,出去找了一天工作回來發現孩子拉在褲襠上小屁股被排泄物泡得起皮,在家裡爬來爬去頭撞在了櫃子腳上血流嘩啦啦的,鄰居投訴她的孩子哭了一天擾民……

於是她只好拿着五百塊一個月的撫養費,和孩子兩個人省吃儉用窩在這個小小的二人之家裡,她說,等孩子四五歲了,不怕孤單的,她就能出去工作了,在此之前的三四年裡,忍忍就好了,她少吃一點就好了。

幸福嗎?脫離這該死的婚姻幸福嗎?”

“幸福。”陳月洲斬釘截鐵地回答,“雖然在孩子長大這幾年時間很辛苦,但女兒有意識之後,不用面對在家裡對父親出軌無能力掩面哭泣的母親、不用去討好無論如何都不會回心轉意的父親、不用面對永遠冰冷的父母關係、不用聽着母親說‘我爲了你纔不離婚’這種讓她負罪感極重的話,也許生活的確會很辛苦,但孩子的內心卻沒有那麼痛苦。

早早站在太陽下行走的孩子過早的成熟也許讓人看了心酸,但這一切都比在糟糕的原生家庭中被父母的臭水淹沒最後屍體發臭的孩子好得多。

而那個女人,也早早跳出那個男人的臭水坑,也許起初的日子會難過一些,可是隻要她不自己放棄,之後的日子勢必會好過一個月三千塊錢面對一個出軌男的日子,女人這種生物,只要臉不差,第二春簡直不要太好尋找,只是你願不願意的問題。”

“相比衣食溫飽,你先跟我談孩子心理建設?這是不是太奢侈了點?”

“你又想拿馬斯洛層次需求論懟我嗎?”陳月洲冷笑,“呂佳音,看來你在學校成績不怎麼樣。”

“哈?”

“人的確是要在滿足了生理需求和安全需求之後纔會有社會和尊重需求,但是,你憑什麼用你的定義去定論別人的滿足情況?”

“……”

“貧苦的畫家畫了一輩子的畫,難道你想說他跳過前四種需求直接追求的是個人價值嗎?有些貪官口袋裡裝了幾個億卻依舊要蹭別人一頓飯吃,難道你想說他沒有生理需求以外的需求了嗎?”陳月洲笑笑,“有的人吃了一口窩窩頭就會覺得可以了,有些人天天吃黃金都覺得不夠,你怎麼知道他人的滿足點是多少?”

“……”呂佳音乾笑一聲,“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覺得洋梓會選擇離婚?因爲離婚了她更幸福?那好,那我如果把事情的原委告訴洋梓,你覺得她是會笑着感謝你替她除掉了樑乃恩,還是恨透了你破壞了她的家庭?”

“……”陳月洲沉默。

“敢賭嗎?”呂佳音舉起自己的手機,“你以爲就你會用警官證嚇人嗎?那位好心人對事情全部過程的交代就在我手機錄音裡,你敢給洋梓聽嗎?”

“……”

“你覺得洋梓會怎麼做?選擇原諒你的行爲,還是拿着錄音給樑乃恩?你只是憑你的想象認爲洋梓相比婚姻的折磨更向往自由,可是事實呢?到底是哪一邊對她來說更恐懼更折磨呢?”

“……”

“這一盤錄音,能在不傷害洋梓的情況下還能爲樑乃恩翻盤,能立刻拯救他們的婚姻……只要把所有的髒水潑到你身上就行了,你覺得洋梓會怎麼選擇?”

“……”

“不如我們把選擇權交給洋梓如何?反正我們兩個人站在這裡都是自說自話,她想怎麼選擇,是她自己的事不是嗎?”

“……”

“你覺得她會保你?還是保婚姻?”

“……”

“怎麼?不敢?你不是說洋梓是自願離婚的嗎?那麼她聽到語音應該很開心啊?開心你終於把她從深淵裡放出來,開心她終於不用面對婚姻那個人間地獄了,開心她終於可以一個人撫養兩個孩子走上幸福人生了……不是嗎?”

“你確定你要這麼做嗎?”陳月洲問。

“怎麼?”呂佳音笑笑,“你想說,如果我賣了你,你就把我弟弟一起拉下水,是嗎?”

“我不是什麼好人,如果我自己都保不住,能拉下水的我自然會拉下水,包括你弟弟。”

“你考慮清楚我的身份,怎麼說能保住我弟弟,我很清楚。”

“這句話同樣還給你,怎樣能保住我,我也很清楚。”陳月洲說着停頓了一下,“如果保不住我的時候,怎麼樣同歸於盡,我更清楚。”

呂佳音聞聲哂笑,正打算開口還擊,背後的一聲巨響打斷了兩人的爭執——

只見趙海忠抓起地上的木椅,掄起胳膊就朝着趙韓洋梓的腦袋砸去!

趙韓洋梓也不知道躲,就那麼直直地杵着,被凳子砸中後直接倒地滾到了陽臺上。

“叔叔你幹什麼呢叔叔——”呂佳音一見,跳上前去,張開雙臂攔在兩人之間,“叔叔你不是答應我有話好好說的嗎?”

“佳音你走開。”趙海忠儘量壓低聲音道,“叔叔我現在沒工夫聽你說這些話,不想誤傷你,你一邊兒去。”

“叔叔,如果你再繼續動手,我沒辦法從這裡走開。”呂佳音搖頭,“叔叔,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現在應該想如何補救,而不是……”

“補救?怎麼補救?我讓她丟人現眼!我讓她不要臉!她不是我女兒!她就不配做我女兒!”

趙海忠丟了椅子怒罵道:“老孫那麼醜!瞧瞧人家閨女長什麼樣子!去北京唸書!讀的還是一本!找了個那麼精幹的小夥子!小夥子大包小包東西朝着家裡拿!現在天天帶着老孫去這裡旅遊去那裡旅遊!我生了個她!也沒指望她能讓我享清福!至少安安分分、老老實實過日子!她一天到晚給我生什麼事!啊?我以後在家裡還怎麼住下去?啊?所有人!所有人都知道她得了梅毒!她離婚真他媽長本事了!考慮過我嗎!考慮過我一把年紀怎麼做人嗎!”

“趙海忠你幹什麼啊你!不是說好的不對她動手的嗎!”韓笑一見女兒摔倒了,慌忙伸手去推趙海忠。

“你還攔着我?外面小姐都比她要臉!”趙海忠猙獰着臉,滿頭青筋暴起看着韓笑,“我是不是警告過你?啊?不要讓她寫那些下三濫的東西!好好找個男人!你呢!看她賺得多就放任她去寫那些男人雞姦的內容!連姓樑的那種屁股挨槍的男人都願意找!現在甭管人家是不是同性戀,就算人家是!她也染了梅毒!根本就說不清!”

韓笑一聽,頃刻間淚流滿面,一屁股癱坐在地上,泣不成聲:“孩子啊,你爲什麼要這麼對媽媽啊,你知不知道,你姑媽一直因爲你奶奶偏愛你爸,對咱們家記恨在心,現在是個親戚都知道你這點事兒了,你讓媽媽我以後怎麼在周圍人面前擡頭啊!”

趙韓洋梓從地上顫巍巍地撐起身子,一邊捂住流血的腦袋,一邊爬向韓笑,聲音不住地顫抖着:“媽媽,對不起,媽媽,對不起……”

陳月洲:“……”

不,這家子都是在做什麼?

事情已經發展到眼下了,這一家子想幹什麼?

現在窩裡鬥?

能不能等把樑乃恩徹底幹掉之後、拿到了賠償款再窩裡鬥?

再不去請個律師提起訴前財產保全,指不定樑乃恩就把錢轉移空了好嗎?

陳月洲邁步向前:“叔叔阿姨,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不是應該先……”

“誰允許你說話了!”

陳月洲話還沒說完,趙海忠舉起桌上的酒瓶,轉身朝着他揮來。

陳月洲哪料到這男人忽然在自己家裡撒瘋,一個閃躲不及,直接被酒瓶子砸中了腦袋,破碎的瓶子劃過他的右臂,瞬間,鮮血順着手臂汩汩流下,整個人一頭栽在了地上。

“叔叔你幹什麼!”呂佳音一個箭步上前,左臂扶住陳月洲,右臂進行格擋,“叔叔你冷靜一點啊!不要傷及無辜啊!”

“佳音你別當我不知道,就洋梓這習性,是根本不可能離婚的,洋梓雖然沒出息,但至少是個乖孩子,根本就不可能鬧出這麼一出,你這麼心善,一直幫襯着洋梓,也肯定不會讓洋梓離婚,都是這個人!這個人把洋梓藏在她家,心裡想着什麼當我不清楚嗎!我女兒離不離婚跟你有什麼關係!我們家的事兒和你有什麼關係!誰他媽允許你管的?”

“叔叔,你冷靜一點!這裡是市局家屬院,你想等會被送去公安局嗎?”呂佳音厲聲道。

“……”一聽公安局,趙海忠臉色瞬間蒼白,這才丟了酒瓶子匆匆去看陳月洲的情況。

……

陳月洲睜眼的時候,印入眼簾的是雪白的天花板。

白熾燈刺眼,他本能地眯起眼,側頭望去是一排乾淨整齊的單人牀,牀鋪旁分別配着金屬的輸液瓶支架。

試着挪了挪身子,發現右臂被厚厚的紗布纏着,難以行動。

他嘆了口氣。

看來自己又受傷被送醫院來了啊……

變成女人這半年多了,醫院都快成他家了……

聽到牀上的人有動靜,病房外有人推門走了進來,是呂佳音。

她瞧着陳月洲,神色複雜:“叔叔他那個人我最清楚什麼脾氣,典型的欺軟怕硬小市民,他知道我以前幹什麼的還有我媽是誰,他火氣再大都不敢動我,這個時候要出面也是我出面,你冒什麼頭?”

呂佳音拉了椅子在他牀旁坐下:“幸好,你腦袋結實,瓶子碎了之後在你肩上開了一道口子,已經縫了,沒別的大礙,最近別亂動,否則傷口拉開有你疼的。”

“靠你出頭?”陳月洲翻了翻白眼,“你不是就等着賣我呢嗎?現在你如意了吧?”

“……”

陳月洲深吸一口氣:“呂佳音,我現在也沒精力跟你爭了,我就問你,你到底腦子裡在想什麼?你到底要怎樣?”

呂佳音垂下頭,沉默了好一會兒道:“我想要雙贏。”

“哈?”

“你覺得對於洋梓而言幸福是什麼?”她撐起下巴,“叔叔阿姨是把面子看得比天高的類型,他們或許愛他們的女兒,但他們更愛自己。

洋梓在什麼樣的家庭長大,我是清楚的,面對這樣的生活,有骨氣的人會選擇一腳踢開恩斷義絕;沒骨氣的人會選擇認命,甚至希望得到父母認可,洋梓是後者。

她從小就是這樣,爲了得到父母認可,會去故意把自己弄傷、故意惹禍、故意生病……即使來到了北川生活,和天津相隔甚遠,可是她還是會惦記着她的父母,只要她父母不開心或者生氣,她也會心驚膽戰。”

呂佳音垂下眼,眼神有些落寞:“不是誰都可以改變生活的,洋梓希望做乖孩子考慮父母的感受,又想要追求個人幸福,這是矛盾的,這是不現實的。”

“所以你所謂的雙贏就是——趙韓洋梓不要離婚,和樑乃恩得過且過,她的父母認爲女兒過得還不錯,找了個帥哥在親戚朋友面前有面子?”

“這是不打破這份寧靜最好的做法,這是她內心最想要的做法,也是最適合她的做法。”

“你確定你是她的朋友嗎?你該不會是因爲小時候她欺負過你還記仇吧?” щшш_ тт kán_ c○

“記仇?”呂佳音愣了一下,旋即笑了,“這個世界上所有人在作爲受害者的同時都曾擔任過加害者,我是挺討厭她那種懦弱的性格的,但還不至於記仇,如果我真得對哪個人記仇……”

她說着看向陳月洲:“那個人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早就下地獄了。”

陳月洲:“……”

呵呵。

幹嘛要看着自己說。

他做什麼讓她記仇的事了嗎?

沒有!

呂佳音起立:“如果當初是我發現了樑家賣樑莎的行爲,我會立刻將那兩個老頭老太太丟到局子裡喝上4時的茶,讓他們知道什麼是恐懼之後,再放他們出來,我想自此樑家就會斷了讓洋梓生二胎的想法。”

“你以爲斷了二胎的想法樑家就沒有別的想法嗎?”

“等出了新的想法再說新的想法的話。”

“你能保護她一輩子嗎?”

“等我結婚後會和她住得很近,不成問題。”

“呵,所以,你的意思就是,你要做一輩子的守門員,每天膽戰心驚守在門前,生怕防守失誤?”

呂佳音聞聲笑笑:“就算身處這場糟糕的婚姻外,每個人也要當一輩子的守門員,每天膽戰心驚地守在門前,生怕防守失誤。”

“……呂小姐,能比嗎?”陳月洲蹙眉道,“1840年開始列強並沒有因爲中國不斷的妥協而停止欺凌,反倒是全世界但凡是個國家都跑過來籤不平等條約,真正讓國家走出壓榨的是二戰後作爲同盟國的勝利,直到今天依舊面臨四面八方的威脅,但這樣的威脅和那時候的威脅是一樣的威脅嗎?”

“國家會因爲一個挫折就趴在地上起不來嗎?國家是一羣人的意志,相互攙扶相互鼓勵,而人的意志是自己的意志,倒下就是倒下了,拿國家舉例子你不覺得你太看得起人的堅韌度了?

不是所有人,都堅強得能立刻從陰影中走出來,也不是所有的人,面對挫折都能夠迎面而上,他們更多人是趴下了,永遠永遠的趴下了。”

呂佳音說着涼涼地笑了:“陳月洲,你很厲害,知道了你的出身之後我第一反應就是佩服你,真的很厲害,可是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厲害,有的人拼命一輩子,都達到到你這麼厲害,就像清北不是努力就能考上的一樣,有的人的人生高度的極限……是很低的。”

“……”陳月洲沉默。

是啊,絕大多數人的人生高度是很低的。

畢竟這麼大的地球,七八十億人口,如果人人都是主角,世界未免也太熱鬧了點吧?

可是,又有幾個人達到過自己的人生高度的極限?

難道大多數人不是從十**歲就開始嚷嚷着“老了老了、來不及了來不及了”,一邊惶恐自責着自己的碌碌無爲和平庸,一邊又天天刷着淘寶幹着平凡的工作得過且過?

心裡想着“反正我的天花板也不是很高,萬一努力還沒成功真是糗死了”,之後麻痹着自己的神經裝作快樂地生活着。

等到三十歲的時候說着“我還是結婚吧,平凡也是幸福呢”,然後給自己打上“我這叫知足常樂”的標籤,既逃避了三十歲之前的無所事事,也規避了三十歲之後需要奮鬥的艱辛?

然後這些人扭過頭來看着他說:“你真厲害!”

他厲害?

哈……

這話真他媽嘲諷……

生活在那樣一個東北小農村裡,每天能看到的不是藍藍的天空就是一望無際的黑土地,走在村子裡都是些滿腦子一畝三分地和家長裡短生孩子的村婦村夫,回到家面對的不是父母對他升官發財的催促就是姐姐們厭惡的眼神,村上去外地打工的回來賺了點錢的人總是說着“讀書有什麼用,不如跟着老闆做工程錢來得快,要錢有錢要媳婦有媳婦”這樣讓人倒胃口的話,他的選擇又能是什麼?

不想一輩子留在這個發黴腐爛的村子裡,不想和這羣低級趣味的人同流合污,想要把賺錢當作實現理想的手段而不是目的,想要看更高更遠的風景,他能選擇的只有學習。

瘋狂的學習。

所以他不過是當別人睡覺的時候還趴在桌子前挑燈夜戰,別人玩鬧的時候他坐在墳頭抱着書背單詞,別人想着賺大錢輟學的時候他忍着身邊人的質疑同老師做項目然後拿着那些錢讀了研究生。

也許他真的比旁人稍微聰明瞭那麼一點,可他所得到的一切,都是他努力得到的。

憑什麼這些人事後露出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說:“畢竟你厲害嘛,這世界上不是誰都像你這麼厲害呀,人人不可能像你一樣這麼優秀這麼努力嘛。”

嚯。

都一一個好一副會給他們自己找臺階下的嘴臉。

呂佳音推門:“看在你沒死,我就安心了,下來的事情,洋梓的爸爸媽媽已經全權委託我處理,你可以退下了。”

“呂佳音。”陳月洲叫住她。

“什麼?”

“你心裡對生活就沒有一絲好感嗎?對你而言自由的生活就和他們倆糟糕的婚姻一樣醜陋嗎?你就沒有一絲一毫相信過你朋友有反抗的能力嗎?”

“沒有。”呂佳音冷淡答,“我從來都沒有對生活抱有任何期待,我對任何人、任何事都做着最壞的打算……也不相信任何奇蹟,因爲一切奇蹟,都會被現實所折服。”

說罷,她關門離開。

【宿主!宿主啊啊啊啊!】

呂佳音剛一走,478跳出來大哭:【怎麼辦啊,呂佳音如果賣了你怎麼啊!你要身敗名裂了啊啊啊啊!】

“不會。”陳月洲長出一口氣,閉上眼睛,“她不會賣我,她現在賣我沒有任何意義,她心裡清楚。”

另一邊,醫院走廊上,呂佳音一邊向外走,一邊看着手機上的錄音文件發呆。

現在要用這段錄音嗎?

不,現在這段錄音已經沒有意義了。

如果沒人知道洋梓生病,他們夫妻戰爭的事情僅限於網絡,自己還有機會用這盤錄音替洋梓的婚姻翻盤。

可是,樑乃恩那個不知好歹的蠢貨,破罐子破摔把洋梓生病的事情昭告天下,如今洋梓家庭四分五裂,根本不是一盤錄音能拯救的事……

更何況,還有一點最關鍵的——陳月洲不能出事,她是抓住趙世風的線索之一,不能爲了洋梓的事,把小琰的事情耽誤了……

說起來也怪她,小琰努力爭得陳月洲的信任,自己卻在這裡和陳月洲把關係搞僵……

可是面對洋梓的事,她又不能袖手旁觀……

眼下覆水難收,能做的……只有整死樑乃恩了。

至於怎麼整樑乃恩……

這還不簡單?

各大夜場都有她的校友,同志蕾絲這些小羣體,純潔的傢伙不多,不少口味還很重,樑乃恩這種天天去同志吧的傢伙,找出他的幾個姘頭應該不難,看看他有沒有聚衆亂來的經歷,有證據的話直接先抓人,扣個4時,之後再說之後的話。

剛好這段期間足夠她請律師,申請訴前財產保全……

也免得這個髒東西還有功夫轉移財產。

不過,萬一這個髒東西把錢早就轉沒了可就不好了。

看來自己要做的事情還挺多的……

至於他的父母……

遺棄這個行爲確實是違法,但因爲孩子沒什麼事,事情太小,不至於構成犯罪,自然不會立案偵查,但是,讓他父母的行爲人盡皆知,還是很輕鬆的。

既然大家都破罐子破摔了,搞事情讓人下地獄,誰不會啊……

……

當天下午,躺在牀上的陳月洲耳邊不斷傳來[報復值]被刷新的記錄。

直到傍晚七點,樑乃恩所剩的[報復值]只有90分。

478被這分數嚇得嗔目結舌:【宿主,呂佳音好厲害啊,一個下午幾乎刷空了樑乃恩!】

“她厲害?”陳月洲翻白眼,“她那是坐收我的勞動成果!我麥子都成熟了她給我全割了!”

【好好好,宿主你最厲害,你最厲害……】478忙忙安慰陳月洲,但與此同時也有些擔憂,【宿主,我自己都開始懷疑最終支線任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了,你說呂佳音這麼有手段的一個人,到底怎麼被端琰渣的啊?端琰看起來沒那麼壞啊?難道是他套路真得太深太深了?】

“誰知道。”陳月洲聽到這對姐弟的名字就頭疼,他伸手撈起手機打開鬥魚打算看會兒直播,正巧來了通電話。

“蘇……蘇珊……”電話那頭傳來弱弱的女聲,“是……是我……”

“啊?”陳月洲看了眼來電,是趙韓洋梓,“怎麼了?”

“我……那個……蘇珊……你還好嗎……”

“沒事兒,應該過一陣兒就能好。”

只要你這個人物能拿到高分,花幾塊錢的逆轉幣分分鐘就能痊癒。

所以,求你了大姐,彆扭捏了,好好離婚好好工作過日子吧!

“蘇珊,對不起……我爸爸他……”

“行了別說了。”陳月洲打斷她,懶得聽她說那一堆廢話,“如果有事你就直接說,但如果你是打電話來道歉的,就免了吧,事情都發生了,說那麼多也沒意思,不如提兩箱火龍果來看我。”

“蘇珊你要吃火龍果嗎?我馬上就去買。”

趙韓洋梓一聽,像是接到了上級任務似的,立刻掛斷了電話。

沒一會兒,就見她小跑着來了病房,身後還跟着個工人,身上扛着兩箱目測至少四十斤裝的火龍果。

陳月洲:“……”

他現在身心俱疲,並不想吐槽。

“蘇珊,你,你好一點了嗎?”趙韓洋梓緊張地趴在牀前看着他,“你,你沒事嗎?會留疤嗎?以後,以後……還能約到炮嗎?”

陳月洲:“……”

他現在真的身心俱疲,請不要讓他吐槽。

“蘇珊,我……”趙韓洋梓說着眼淚就掉了下來。

“行了,別哭了。”陳月洲見她又打算哼哼唧唧就覺得心煩,“你現在那邊狀況怎麼樣?有問題嗎?”

“乃恩他,突然就被抓了,具體什麼原因我不知道……然後,公公婆婆就找來了,希望這件事能夠私了……”

“然後呢?”

“我爸媽起初還有想合好的意思……可是……”

“等等?想和好?”陳月洲一瞬間懷疑自己耳朵出現了問題,“怎麼和好?和什麼好?瘋了吧?”

趙韓洋梓搓了搓手,咬了咬下嘴脣:“蘇珊,我媽你也是知道的,這輩子,辛苦了一輩子,自己開店,開店很不容易啊,進貨、賣貨還要面對各種麻煩事……

可是回到家裡,我爸既沒她掙得多,也什麼家務事都不做……她覺得她這一輩子很可憐很辛苦……

她也沒什麼文化,她就認爲都是她錯了,她不該開店做事業,她要是老老實實做個家庭主婦,養好男人的胃、做好家務事……既輕鬆又省事,也不會和我爸吵架,我爸也就不會出軌……所以,她總盼着我做個乖媳婦……

而我爸,跟我媽吵完架就出去打牌,和牌友鬼混……他說他希望我幸福,只要日子不至於不能過,爲什麼要離婚呢……還說和我媽不也是一輩子就這麼過來了……離了婚,一個人,被人笑話才叫難過呢……

所以,他們都不希望我……離婚……”

陳月洲:“……”

他現在真的真的真的是身心俱疲,爲什麼就是要讓他吐槽啊?

人們養雞養鴨養鵝養狗……養任何畜生甚至養昆蟲都要看專業書籍才能養的年代,爲什麼養孩子就可以一無所知地亂來?

是因爲雞鴨鵝只有優質品種才能賣錢,而孩子不管什麼質量只要養大就能去掙錢嗎?或者因爲根本沒指望孩子長大賺錢,所以養成什麼質量都無所謂嗎?還是說這些大人覺得自己是有多優秀、不用學習就能養出一級棒的人才嗎?

一個個自己心理都亞健康,還在育兒方面不學無術的人,都特麼養出來的什麼玩意啊?

“後來……是佳音說,和好有什麼用,亂子已經被他們捅出去了,現在應該摁着公公婆婆的腦袋,讓他們去給親戚們說,是他兒子的問題,都是他兒子爲了保住自己的工作亂說的,我並沒有生病,如果病了,怎麼還能這麼好好地站在這裡……

之後,公公婆婆同意了,答應放棄撫養權,還答應給我們家補30萬,我爸媽立刻就同意協議離婚了,現在公公婆婆跟着爸媽去了天津,挨家挨戶解釋去了……可是……”

“又怎麼了?”陳月洲聽她那唯唯諾諾的說話方式聽得腦殼子疼,但又不得不繼續聽下去。

“我爸媽讓我放棄孩子的撫養權……”趙韓洋梓低頭,“我爸媽說,無論樑莎還是樑琦,都是拖累,會妨礙我再婚的,傳出去還以爲我未婚先孕,他們不能接受,我帶個累贅……”

“那你自己什麼看法?”

“我……”趙韓洋梓垂下眼。

她雙手緊緊地抓着衣服的邊角,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小心翼翼道:“蘇珊,這事我只告訴你一個人,你一定不要告訴別人,千萬不要告訴佳音。”

“你說。”

“我……”趙韓洋梓露出一點小開心的表情,“下午我去見樑莎了,也見到琦琦了,就像你說的,蘇珊,我對他們的感情真的是不一樣的。”

說着,她摸了摸頭上包着創可貼的傷口:“我見到琦琦的那一瞬間我就覺得……那是我的孩子,我好想抱抱他,我當時就哭了……

可是看到樑莎,我沒有那種感覺,我就是覺得,那是我的孩子沒錯,我生她的時候費了好大勁,如果只生琦琦一個,應該就沒那麼痛。”

“所以?”

“所以……我並不想放棄琦琦的撫養權,可是……我爸媽說,如果我不放棄撫養權……就不許我離婚……”

陳月洲:“……趙韓洋梓。”

“啊?”聽到陳月洲突然叫自己全名,趙韓洋梓愣了一下。

“你喜歡你爸媽嗎?”

“……”趙韓洋梓搖了搖頭,“我討厭我媽。”

“那你今年多大了?成人了嗎?民政局是你爸媽開的嗎?”

趙韓洋梓低下頭,使勁吸了吸鼻子:“蘇珊,你說的我都懂,可是,可是我一看到我爸離家出走,看到我媽要死要活的,我就沒辦法狠下心……”

陳月洲:“……”

五十多歲的人一言不合就離家出走、尋死覓活,呵呵。

“蘇珊,我也……很討厭我自己……”趙韓洋梓抱住腦袋,眼淚簌簌直下,“每次看到我爸媽說很可惡的話的時候,我真的恨死他們了,特別是我媽,都是她的錯,都是她一天到晚絮絮叨叨,我們家纔不和的,我小時候過得這麼難過、長大過得這麼卑微,都是他們導致的!

可是……看到他們尋死覓活,我又會很賤地想起小時候他們對我的點點滴滴的好,我又覺得他們是我的爸爸媽媽啊……

我知道他們是因爲生了我而必須撫養我,法律規定的,我也知道他們對我的好都微不足道,就算是對一條寵物狗可能都比對我好……

可是……可是我還是會想起那些小時候的事,就沒辦法不顧及他們的感受……

我想讓我們家和平,我想讓爸爸媽媽好好的,我不想看到他們以爲我四分五裂……

蘇珊,蘇珊我到底怎麼辦啊……”

陳月洲:“……”

他能怎麼辦?

趙韓洋梓把話已經說得這麼死了,他這時候還能告訴她“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嗎?

他也想像呂佳音一樣被手腕上給一道疤嗎?

這時候能怎麼樣?

陳月洲道:“你跟你爸媽爭取一下,就說這個孩子你一定要要,讓他們妥協一下。”

“這……”

“洋梓,既然你不捨得割捨你的父母,也不捨得割捨你的兒子,你就必須自己去爭取,爭取讓他們能夠共存,至於怎麼共存,你得去和你父母商量。”

“我……”

“你媽不是擅長自殺嗎?你爸不是擅長離家出走嗎?你就告訴他們,不讓養兒子你就要去死,然後離家出走不跟他們聯繫,看他們能怎樣。”

“這樣可以嗎?”趙韓洋梓小心翼翼地問。

“你試啊!不試怎麼知道啊!”陳月洲揉了揉眉心,閉上眼休養生息。

……

一週後,陳月洲出院。

這一週裡,趙韓洋梓通過拿玻璃瓶對着腦袋並離家出走三天,終於讓父母接受了撫養孩子的請求。

隔天,她就和樑乃恩去民政局交還了結婚證。

她的母親韓笑替她收下了樑家的三十萬轉賬,答應替她保管,等有需要的時候再交給她處理。

而樑乃恩一家,在離婚後的當晚就乘坐飛機離開了北川,他和父母居住的房子也被掛在了物業的二手轉按揭網站上。

第三天,眼見着陳語軒和陳晴飛機即將落地,陳月洲爲了避免兩個小姑娘見到自己哭哭啼啼的太麻煩,又替她們報了個長達二十天的旅行團,二人還來不及見到陳月洲,當晚就被新的航班送走。

等到出院的時候,他身上的傷口已經基本癒合,胳膊也能小範圍活動,就是猙獰的傷疤沒法去除,只能等任務完成拿逆轉幣兌換祛疤藥劑。

趙韓洋梓前來接迎,順便送來了樑莎。

見到陳月洲的那一瞬間,蜷縮在地上的樑莎像看到了金子的淘金者般瘋狂地撲了過來,原本爬呀爬的四肢不知怎麼的就忽然站了起來,兩條肉乎乎的小腿一癲一癲地朝着他衝來。

“媽媽,媽媽,媽媽……”

小姑娘涕泗橫流衝進陳月洲的海里,不知道的人還以爲眼前這個眉頭緊皺的少女纔是孩子的親生母親。

望着懷中圓鼓鼓的肉糰子,陳月洲恍惚:日子過去纔多久啊,感覺樑莎又大了一圈,孩子成長的速度,還真是快啊……

“蘇珊。”

看着樑莎轉頭不認親媽的行爲,趙韓洋梓哼了聲,心裡隱隱覺得不是滋味,但還是笑着開口:“蘇珊,我已經把樑莎的事情告訴我爸媽了,我爸媽……其實並不是很希望我要孩子的撫養權,所以能送一個是一個,他們並不在意。

我打算迴天津生活了……所以,樑莎就拜託你了,你也要,保重了。”

陳月洲聞聲,輕嘆一聲:“所以,你打算繼續和你的父母生活在一起嗎?”

趙韓洋梓微笑:“對啊,那裡畢竟,是我的家啊。”

……

六月逼近七月,三伏天將近,整個世界都火辣辣的熱。

太陽天天火傘高張,窗外知了沒完沒了叫得人心煩,陳月洲原本想出門做個短期旅行換換心情,可做爲一個標準的右撇子,右臂受傷極大地限制了他的行爲能力,還有個小孩子要照顧,於是只能天天拉着簾子,悶在家裡一邊吹着空調吃火龍果,一邊看着英語書。

直到二十三號那天,查了兩個小鬼的成績,他長久以來一直懸着的心才慢慢放下。

陳語軒612分,陳晴439分。

陳語軒的成績如果是它省考生其實還是有點懸的,但好就好在她是北川戶口,只要今年報考北醫的人沒那麼多,基本就算穩了;而陳晴,分數和他預想的差不多,他已經研究過北川幾所名字裡有“北”有“醫”的公辦醫科類院校,也查過有哪些熱門和冷門專業,填志願的時候秀一把,考上的難度應該不大。

陳月洲迅速打了一份志願參考表給兩人發過去,然後悠哉悠哉地啃起了火龍果,繼續自己的啃書日常。

直到一條微信的到來。

[孩子收養人找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題外話#

1這條線沒完,樑莎線沒完,趙韓洋梓線也沒完,目測還得下集,全線完後,修辭和細節要修(之前要修的一直沒修)但提前觀看不影響劇情。

2呂佳音舉的那個例子是實版,女方身體不好第二年就累出心肌炎,如果繼續這麼下去,女兒十歲前,她去天堂是遲早的事。

這條路是絲毫沒有錯的,無論是對孩子對自己都是好的,錯的是上帝太過於殘忍,這樣子的人頭還要收割。

(有人可能問爲什麼不申請LZF,供不應求,本地人都要搖號哪有功夫管這些外來戶,寫字母是爲了防止被查水錶。)

3明天目測還是下午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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