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

晚上回到家, 凌母將白天發生在家裡的事情藏在了心底沒有說出來。

直到她去陽臺上找瑜伽墊準備去上瑜伽課時,無意中從櫃子中翻出了沾滿某種液體的瑜伽包。

凌母是個醫生, 自然知道那是什麼玩意,頓時手腳發涼, 頭腦一片空白。

她慌慌張張衝出房間, 一把抓住凌父:“老凌, 我受不了了, 我是真的受不了了。”

她將凌父帶入臥室, 將這些天她所得到的所有東西一一展示給他看。

凌父也不傻,瞬間氣得是面紅耳赤, 怒氣衝衝地將所有文件撕了個粉碎。

“老凌,這怎麼辦啊?”凌母一屁股坐在牀上,“你還記得在北醫工作的那個你以前的同事他弟嗎?之前聯繫過我幾次, 就說肅越向來管詩三那叫個嚴,既干涉實習又幹涉就業的,我那時候就覺得肅越有問題,一直想勸勸他卻沒抓到機會,現在倒好,這可怎麼辦,我看最近不是貼那什麼出國留學的通知嗎?負責那個的不就是你以前的關係戶嗎?詩三是985名校出身的,她家裡科研背景又濃,不然你說說,想辦法讓她出國吧,也就讓肅越死了這條心……”

“出什麼國?”凌母話還沒說完, 凌父厲聲打斷了她。

“怎麼?”

“這事情你問過肅越的意思了嗎?”

“問他的意思?”凌母驚了,“他現在什麼德行你不知道?你還讓我問他?”

“那不然?”

“我這麼直白給你說吧老凌,你兒子,今天,就今天我接電話那會兒,跟人家姑娘,就在咱們家,顛鸞倒鳳!幸好小洲機靈給我打了電話,但你知不知道,這小子被我撞見非但不怕反而少讓我多管閒事,你說我需要問他的意思嗎?”

凌父一聽凌肅越在家裡和詩三大演春宮,差點氣得背過氣去,但還是忍住了道:“肅越一有空就往我師傅家裡跑,天天給我師傅在那兒洗腦,說什麼沒有本科學歷出國讀本的大多都是學習不好,還說在國內上了個本科出國讀研的大多都是本科不怎麼樣的,只有國內名校讀完碩士再出國讀博纔是正道……你覺得他這麼說的理由是什麼?肅越他這點心思你我一開始不就看得明明白白的嗎?”

“所以纔要快點把詩三送走啊?”

“之前一直支持肅越,現在跳出來反他,你當我師傅傻?我師傅是明眼人,咱們能看出肅越的心思,我師傅看不出來嗎?我師傅是念在孩子之間感情的時候逼不得,所以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現在跳出來送人,我師傅會怎麼想?萬一詩三不願意去怎麼辦?”凌父道,“再說了,就算咱們給詩三把留學渠道打開了,肅越那小子現在關係網比我強,萬一跳出來再把門給詩三關上了,一來二去你是怕別人看不出咱們家內部有什麼問題嗎?”

“可是……”

“你能不能沒事別給自己加戲?”

“我給自己加戲?”凌母頓時惱了,“你有毛病吧?你兒子現在已經不把倫理道德當回事了!我還要聽他的意見?”

凌父頓時一拍桌子大聲怒斥道:“有你這麼污衊你兒子的嗎!”

凌母瞬間覺得委屈了:“我污衊他?他是我生的我當然巴不得他好!可是!你非要等他翻車了才甘心嗎?”

“翻車,翻什麼車?”凌父用犀利的目光看着凌母,“肅越是成年人,有自己的家庭和自己的事業,怎麼做他心裡有數,管不了就不要管!”

“啥?老凌你現在是老糊塗了吧?”凌母怒,“你要眼睜睜看着他出事才高興?”

“出事,能出什麼事!”凌父大喝一聲,“肅越從考上軍校進入部隊一路過來,什麼樣的困難他自己沒有一個人挺過去?我們能教他的都教了,剩下的事情怎麼做,他那麼大的人難道不知道嗎?”

凌父一甩手道:“你非要天天唸叨,把這麼點破事弄得人盡皆知才高興嗎?把咱們兩家人因爲這點事弄散了才高興嗎?你知不知道多少人就等着咱們兩家人散夥看笑話呢!”

“他已經瘋了!”凌母反駁。

“他哪裡瘋了?”凌父也不甘示弱,“我覺得肅越清醒得不得了!反倒是你!你活了大半輩子了,做人一點都不清醒!”

“我不清醒?他現在在做什麼?是你不清醒還是我不清醒?”

“是你不清醒!”凌父怒,“是你的道德感重要還是你兒子重要?上面多少大佬除了家裡那口子外面還沒個人了?啊?養二奶的養小白臉的多了去了,怎麼人家父母都不跳出來說事呢?人家出事了嗎?咱倆認爲這婚姻得忠誠,也教育肅越要忠誠,可是肅越就是不忠誠而且這麼做了!這說明肅越就是認爲忠誠這玩意無所謂!你和一個跟你三觀不一樣的人討論這些東西有必要嗎?你越是希望矯正他,他越是會朝着你不能接受的方向去!到最後你兒子跟你不是一條心,什麼都瞞着你,那才完蛋了!你要是真想幫你兒子,就凡事把該說的話都說了,至於怎麼辦,讓他自己看着辦!你頂多幫襯一下就行了!”

“他變了!”

“變什麼變!”凌父道,“肅越對詩三什麼心思,詩三剛上大學那會兒你看不出來嗎?可是肅越還是娶了小姍!爲什麼?肅越應該給過你解釋,你也應該能想明白理由,需要我給你再解釋一遍嗎?!”

說着說着,凌父意識到自己情緒有些激動了。

於是,他語言緩和了些:“忠貞守義那都是上面的人說給百姓聽的,從古至今,做事不怕你做任何壞事,就怕你壞事做不好變成了蠢事,兒子長大了,你就別攪合了。”

凌母看了眼凌父,沉默片刻,無奈地喃喃自語道:“肅越現在也算身居高位……這向來拉高官下馬的……那都是二奶啊……”

……

蘇夏婭雖然一心想要幫助詩三,但是卻完全想不出辦法。

看着心上人坐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蘇夏婭很是焦慮。

她所能想出的既能保全詩三家人又能給詩三自由的唯一方式就是:送她出國讀書。

詩三家裡雖然不同意詩三碩士未畢業就出國唸書,但如果是公派出國,這事關榮譽,那就未必了。

想要僞裝公派出國也很簡單,只要給北醫的對外辦塞錢,打着公派的名義實則自費,這種脫了褲子放屁的事,對外辦只要能找到關係戶,也不是不願意幫這個忙。

可問題就是……她不願意這麼做。

畢竟年輕的時候,她已經因爲想帶着女朋友去外國登記結婚被家裡人收拾過一次,家裡因此下過明令:在她和男人結婚之前禁止離開祖國大陸。

她堅信自己對詩三的感情很深,但她只是個普通的凡人,做不到將自己心上人送出國而自己卻留在國內……萬一被綠了怎麼辦?萬一自己對詩三的付出竹籃打水一場空怎麼辦?

詩三知道蘇夏婭爲難的原因,她默默地掏出手機,對趙可語音了整件事,諮詢他該怎麼辦。

對方回覆的乾脆利落:“這簡單,你讓她先送你出國,然後找我堂哥幫忙,只要我堂哥點了頭,她和我堂哥按照情侶的身份相處,想出國約會還不簡單?我堂哥認識不少有綠卡的人,只要她和有綠卡的人結婚,留在國外不是個事。”

趙可說完還補充了句:“中國人唄,把傳宗接代看得重。就我認識的那些有錢人家的彎的,大多數要麼是家裡覺得面子更重要,要麼就是覺得沒法有孩子,可是現在國外代孕這麼發達,到了國外先代孕個孩子丟家裡試試啊?指不定家裡立刻就不管她了,你們這羣高等學府學醫的,還怕在國外站不住腳?”

詩三沒插耳機,開的是公放,雖然聲音不大,但一字不差地傳到蘇夏婭的耳朵裡。

蘇夏婭頓時有所動容。

對啊……

那個趙天喻……她可以讓那個趙天喻幫忙啊。

趙天喻能幫自己一次,就能幫自己第二次,只要自己假裝和他熱戀,跟他互惠互利,讓他打通自己父親……應該就不太難了吧?

至於詩三“公派”費用的事,大不了自己打個借條權當欠他的。

趙天喻經濟相當富裕,和他“戀愛”的過程中出國約會應該不是個難事,只要再拿到綠卡,留在國外也不是個難事……

而父親這邊,就像電話裡這個人所說的,父親並不是因爲多愛自己、多在乎自己或者多希望自己有出息而將她牢牢握於手心,他只是……更傾向於親生孩子繼承他手頭的那些東西。

可是,自己親生的孩子不也是他的直屬血親嗎?

相比自己這個從小忤逆他長大的不孝女,父親當然更期待撫養一個聽他話的親生孩子做爲繼承人。

等自己出了國,代孕合法,丟幾個孩子回去給父親……想必他對自己也就沒那麼執着了。

潦草地想到這裡,蘇夏婭看向詩三:“詩三……你……你有出國的想法嗎?”

詩三露出有些不捨的表情。

這時,趙可發來一行文字微信:[你讓演的戲我可都陪你演了,記得請我吃飯。]

詩三將手機屏幕鎖定,對着蘇夏婭使勁搖了搖頭:“不……我不捨得你……”

見到詩三對自己戀戀不捨的眼神,蘇夏婭心頭一暖,趕忙走上前握住她的手:“詩三,相信我,你就先出國吧,你出國之後,我很快就會過去,到時候我們一起唸書,一起拿綠卡,再一起想辦法在那邊落戶,然後我們去一個我們可以結婚的洲生活,好嗎?”

詩三看向蘇夏婭:“如果我出去了……你真的能很快很快來我身邊嗎?我害怕看不到你。”

“那是當然。”蘇夏婭用力點點頭,一把抱住詩三。

……

那之後,蘇夏婭立刻着手聯繫了趙天喻,對方對蘇夏婭提出的條件和報酬也沒什麼意見,兩人一拍即合,立刻開始私下聯繫對外辦。

剛好近期北醫有個赴美交換生的名額,在外一年,可以續簽半年,之後能不能繼續留下就看政策和考覈成績,這個就靠詩三自己把握了。

蘇夏婭還特地叮囑詩三,凌肅越如果最近有什麼要求一定要儘量答應或者周旋,雖然可能會覺得有些委屈,可是黎明前的黑夜是最黑的,絕對不能讓對方看出破綻。

隔天中午,詩三正在午睡,手機響起,她拿起一看,來電人是凌肅越。

對方聲音平緩,風輕雲淡:“見一面吧。”

詩三從牀上爬起,想了想,下牀洗漱。

半個小時後,二人如約在離家稍遠的某飯店包間內見面。

凌肅越開門見山:“詩三,你有想過進一步改善我們的關係嗎?”

詩三冷漠地看着凌肅越:“沒有。”

凌肅越一聽,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口,勾脣淺笑。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詩三看向凌肅越,“開心嗎?現在徹徹底底有了拿捏我的籌碼。”

凌肅越放下茶杯,看着杯中液體蕩起的漣漪出神:“詩三,你知道婚姻和戀愛的區別是什麼嗎?”

“……”詩三看向凌肅越。

“沒談過戀愛就結婚的人都認爲戀愛要的是快樂,婚姻要的是責任……其實錯了,這是年輕人太過於天真的想法。”凌肅越道,“其實曖昧要的是快樂,戀愛要的纔是忠貞,婚姻要的是……穩。”

他道:“但凡一輩子明明白白過來的人,我指的是那些人生有點小成就、看得通透的人,都懂這個道理。婚姻中的一方精神出軌也好,身體出軌也好……都不是個什麼事。”

“……”

“只要這個人知道什麼是家,什麼是外面,這就夠了。”凌肅越道,“齊巧姍現在還年輕,她搞不清楚這些事的概念,但是總有一天她會明白。”

“既然你覺得出軌不是什麼大事,那你爲什麼要妨礙我交男友?”詩三冷冷道,“你一個已婚人士堂而皇之給自己婚內出軌找理由,卻要求情婦爲你忠貞,你倒是雙標玩得skr啊?”

凌肅越神色漸冷:“但凡深愛一個人,都不願意看到這個人和其他人有染。”

“可我不愛你,你沒有資格妨礙我,別自作多情。”

“詩三。”凌肅越笑了,一臉陰鷙,“我之前就說過,你沒有能力反抗我,又爲什麼屢屢試圖惹怒我?有什麼意思?愛很重要嗎?你和我做炮友的時候你愛我了嗎?我們兩個在一起一定要因爲愛嗎?我愛你,而你只需要在我這裡過得舒服就行了,不是嗎?你到底在倔強什麼?”

“……我懶得陪你在你自己編織好的邏輯裡面繞!”詩三起身,“我要去學校了,馬上開學了。”

“詩三。”凌肅越一把抓住詩三的手臂,他用了極大的力量,詩三一時間覺得手腕有些痛。

“鬆開我。”詩三轉過頭道。

“別逼我。”凌肅越看着詩三一字一頓道。

“我逼你?”詩三頓時瞪大了眼睛,“如果我真要逼你,你早就完蛋了!是我顧念我爺爺和你爸媽的感情,是我不想因爲我受了委屈而毀了咱們兩家人,我不想毀了你的前途……你反而說我逼你?”

凌肅越無所謂地笑:“你昨天的行爲無非是想告訴我父母你和我之間的關係,試圖用我父母牽制我,讓我疏遠你,可是你看到了,結果是什麼?”

凌肅越靠近詩三的耳畔:“我父母已經管不了我,並且他們知道管不了的時候不能硬來,避免傷到我,所以只能順着我,甚至幫助我。”

詩三實在是懶得再和凌肅越廢話,她用力甩開對方的手臂轉身就走:“我下午還有事。”

說着,直接甩門而去。

望着詩三毫無停留的步伐,凌肅越隱隱感覺到怪異。

他是看着她長大的,目睹過她的花鳥貓狗是如何離世的。她雖然要強且博愛,但善良且單純,總害怕她自己的一言一行害到別人,所以對待這種事向來萬分謹慎且瞻前顧後的。

像是昨天發生這麼大一堆事,按常理來講,即使她心理素質過硬今天已經能夠坦然面對自己,但也應該是心驚膽戰的,而不是這樣……無所畏懼。

除非,她有了新的底牌,足以不用畏懼自己。

底牌是什麼?

凌肅越本能地打通了北醫那邊關係戶的電話:“最近要開學了,我妹有什麼動向嗎?”

對方查了好一會兒,終於在涉外館那裡查到了檔案:“有了有了,這邊……這邊她報名了一個爲期一年的赴美交換生名額,開學後不到半個月就走,還是個公費名額。”

“呵……”凌肅越頓時笑了。

難怪詩三今天這麼理直氣壯……公費交換,這是多麼有面子的事,一旦名單公佈,她就有了一個正兒八經的理由離開自己。

但是,又能怎麼樣呢?

她以爲她考上了就能出去嗎?

“把她撤了。”凌肅越道,“我妹年紀還小,出國留學家裡多少人得操心,我們家也不缺這些,留給需要的人。”

“行。”對面立刻撥打了座機聯繫對外辦,但五分鐘後,灰溜溜地給凌肅越回電,“這個……有點……”

“什麼情況?”凌肅越神色一暗,“辦不了?”

“對。”對面應,“名字撤不了。”

“爲什麼?”凌肅越想了想,卻發現想不通。

交換是自由的,除非有人暗香操控,否則不存在撤不了名字這回事。

誰操控?

詩三身邊除了蘇夏婭還有誰有這個能耐?

可是蘇夏婭就是個富二代兼問題青年,空有點人民幣沒有能力,怎麼可能拿捏北川醫科大學對外辦的名單?

“是因爲……”對面道,“對外辦那邊說了,是陳明宇塞進來的人,名單改不了,而且人家全項自費,就是假借公派的名義,連公派名額都沒佔,沒有理由把人家替換掉。”

“陳明宇?”凌肅越一怔。

這名字……好像在哪兒聽過。

對了……

和政府的建築招標項目有無數次合作的二建公司的最高負責人……

和他們單位貌似也有過建築項目合作……

爲什麼……

爲什麼是這個人在保詩三?

詩三和這個人有交集嗎?

不可能有啊,詩三日常接觸的人羣……自己是有做過調查的,她不可能瞞着自己去結交這麼一個人物,她連接觸的機會都沒有。

那會是誰?

蘇夏婭嗎?

怎麼可能?

他是查過蘇夏婭的底子的,應該和陳明宇沒有交集啊……

“小凌,這次我可幫你想不了辦法了,對外辦那邊我倒是能伸手管,但……”對面道,“但二建在北川各大公立大學的項目很多,就算是校長來了,看到人家錢也出了、名額也沒佔……這……也會給人家個面子啊……小姑娘長大了,出去練練就出去練練吧……”

不等對面把話說完,凌肅越摁下了掛斷鍵。

看着手中恢復了主菜單界面的手機屏幕,凌肅越呼吸加速,大腦一片空白,時隔多年,那讓他會恐懼的不知所措感又回來了。

像噩夢一樣纏繞着他,讓他又想起了無數張他絲毫不想回憶的臉——

一羣臉上堆着假笑的親戚,冷漠地俯瞰着自己,對父母道:“治不好就算了吧,他身體弱成這樣,又矮又小的,還一身病,我也是擔心你們的生活啊,我們也是拿不出來錢啊……”

一個油膩膩的老男人,頤指氣使地對着自己父母,而父母就那麼戰戰兢兢地站在他的面前,明明累得已經面色蒼白,卻仍要點頭哈腰地諂媚恭維着,他看着父母皮笑肉不笑道:“這我也沒辦法啊,我也不知道怎麼幫你們啊,你們這孩子一看就不行啊,不然再生一個吧……”

一羣年輕的男生,高矮胖瘦都有,但是都比高一還只有158釐米的自己高,他們用籃球砸在自己的身上,指着自己哈哈大笑:“又弱又矮,一個男人一米六都沒有,就你還打球啊?”

一羣一臉不屑的士兵,將他逼入牆角:“這年頭什麼廢物都能進部隊啊,這年頭真是不公平,你們這種軍校出來的官二代,過兩年就憑着暗道爬頭上我們頭頂,憑什麼啊……”

還有很多很多張的臉……

猙獰、醜陋、噁心、讓人憎惡……

這些讓他倒胃口的面孔在他眼前像是走馬燈一樣不停地閃過。

然後,時光荏苒,無數諂媚的聲音又自耳邊響起——

“什麼?你是凌飛平的兒子?哇,我們做個朋友吧?”

“你是盧醫生的兒子?盧醫生很厲害啊!我聽說還拿了獎!你一定很厲害!”

“啊?你才26歲就當上了?天啊,了不起啊,你看你又高又帥,和我女兒認識認識吧……”

直到那張油膩膩的老男人的臉再次出現在他的視線裡——

這時的男人已經鬢生華髮,拍着他道:“肅越啊!你真是有出息啊!沒想到你爸很上道啊!從研究員轉做文職一路高上,你媽也從部隊醫院轉去衛局節節高升,連你才30歲也已經這麼優秀,我當年果然沒有看錯!你看看我兒子這邊他有個項目……”

凌肅越雙手撐起額頭,將陰鬱的面龐埋入一片陰霾之中。

他已經走到今天了。

他已經走到了絕大多數人這輩子都走不到的位置上。

不會再有任何人能夠左右他的選擇。

不會再有任何人欺凌到他的頭上。

他所想要的一切,他必然能夠想方設法得到。

他已經靠實力打敗了那些濫用權力欺壓他人的傢伙,他已經可以站在高處唾棄那些無恥的卑鄙小人。

他是爲了不被那些令人噁心的傢伙拿捏才如今拼命地向上爬的。

在泥裡滾久了,他就會懷念曾經的一方淨土。

而詩三,就是他的淨土。

他想要詩三永永遠遠地陪伴着他,就像過去一樣,坐在天台,躺在他懷裡,聽他吹琴,不問世事。

他錯了嗎?沒有啊!

凌肅越再次解鎖手機,撥打了下一通電話:“喂,蘇夏婭是嗎?”

……

知名粵菜館,百香閣。

隔間內,早就知道對方存在卻初次謀面的二人坐在餐桌的兩端,都沉着一張臉,一聲不響地吃着桌子上的菜。

直到服務生推門而入,送上壓軸的熱菜,凌肅越這才仰起頭,用筷子指了指:“知道這道菜叫什麼嗎?”

蘇夏婭掃了眼凌肅越,沒說話。

“這道菜叫做,放虎歸山。”凌肅越道,“東漢末年的時候,劉備因爲處境狼狽,孤立無援,就去投奔勢力強大的曹操。曹操手下的謀士程昱一眼就看出來劉備不是個等閒之輩,於是勸曹操儘早除掉劉備。劉備知道曹操可能非但不會幫自己反而會控制自己甚至殺了自己,於是裝作柔柔弱弱的模樣,專心種菜,擺出一副不懂政治的模樣。之後,呂布投奔曹操,劉備擔心呂布的勢力會對自己造成不利,就慫恿曹操滅了呂布,之後劉備又請求曹操讓自己帶兵去攻打袁術,曹操看劉備應該成不了什麼氣候肯定會歸順自己,於是給了劉備五萬軍馬,結果,劉備就這麼走了,自立旗號,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凌肅越道:“有些人,她腦子就算再好,天生長了一張單純無辜軟弱無力的臉,這放在亂世,任人欺負,只能當個修鞋的草包;但她的身邊一旦有了猛士和人馬助攻,並且有了她活躍的舞臺,她這張臉就成了天然的武器,等你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就已經自立門戶,來不及了。”

蘇夏婭是個百分百的理科生,也對《三國演義》不感興趣,聽凌肅越說話聽得頭大,於是道:“你要說什麼直接說,不要給我扯這麼多東西,我聽不明白。”

“詩三的留學名額是你搞的鬼吧。”凌肅越一聽,索性開門見山直接道。

“……”蘇夏婭沉默。

看蘇夏婭的表情,凌肅越心裡踏實了不少。

看來就是這個傢伙搞得名堂,那麼,這局棋還有回天之力,他道:“你居然會想着送詩三出國,看來,你對她的感情不怎麼深。”

“我對她的感情深不深不需要你來管。”蘇夏婭端起紅酒杯將杯中液體一飲而盡,“出國名額就是我弄的,你說什麼我也不會撤銷的,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對詩三做的事!”

“是嗎?”凌肅越撐着下巴看蘇夏婭,一臉惋惜,“看來你爲了防我,已經決定讓詩三迴歸男人的懷抱了。”

蘇夏婭頓時皺眉:“你說什麼?”

“你打算也跟着詩三出國留學嗎?”

蘇夏婭再次沉默。

“也對,聽說你家裡人禁止你跟女人談情說愛,還因爲你以前要帶着女人去美國而被禁止出國,家裡對你的開銷和財產把控很嚴格。”凌肅越笑了笑,“那,你有綠卡嗎?”

蘇夏婭仍然沉默。

“顯然沒有。”凌肅越取出一份資料丟給蘇夏婭,“看看吧,這是美國辦理綠卡的條件,下面是拿美國國籍的條件。”

蘇夏婭接過資料,警惕地看了眼凌肅越:“你要做什麼?”

凌肅越笑笑:“你能出國的機會很少,你或許想通過和一些有權有勢的男人聯手拿到綠卡,可是你知不知道,你目前所能拿綠卡的條件至少數年才能達成,而你等達成目的的時候,詩三在哪裡?”

他道:“你確定沒有我的壓制,身邊到處都是男人的詩三還會願意和你雙宿雙飛嗎?她可是正兒八經的紅三代,不但家裡對同性戀的接受度出奇的低,而且她本身本來就不是同性戀,你確定你不是在給國外的某些人白白送去一個老婆嗎?”

蘇夏婭瞬間面色蒼白,她丟下手中的資料,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有些慌神。

是啊,詩三本就不是同性戀,是因爲沒法和異性談戀愛,而不得已和自己在一起……

如果詩三出國了,即使自己能出國門,那時候沒有了凌肅越的壓制,詩三還願意和自己在一起嗎……

萬一詩三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了怎麼辦……

她不想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但是……

但是凌肅越這樣對待詩三,自己卻不能幫助和保護詩三,到底怎麼辦纔好……

“我承認,我沒法放下詩三,可能詩三前兩天因爲我受了些委屈,找你哭訴。”凌肅越道,“但是我答應你,我允許你在詩三身邊,我們兩個沒必要互相敵對互相傷害,你們兩個要怎麼樣是你們的事,只要詩三還在我的控制範圍就行,怎麼樣?這樣你還不滿意嗎?”

蘇夏婭咬緊牙關,她此刻心裡是萬般煎熬。

凌肅越前幾天強了詩三,也就意味着他以後還會繼續肆無忌憚地和詩三發生關係,她沒有辦法接受詩三再和凌肅越上牀……

可是……可是……

如果放詩三出國,詩三可能會徹底拋棄自己,和其他男人上牀,甚至和其他男人結婚……

與其這樣,倒不如……

倒不如就和凌肅越算了……

反正詩三之前也和凌肅越做過……

而且,凌肅越也三十多歲的人了,折騰不了多久了……

凌肅越又是已婚,也不敢明目張膽和詩三怎麼樣……

想到這裡,蘇夏婭雙手緊緊地抓住自己的衣襬,有些掙扎地張口:“……所……所以,你要讓我怎麼做?撤銷詩三的出國……名額嗎?”

“不止。”凌肅越勾脣笑了,“撤銷歸撤銷,你還不能告訴她,由我來,親口告訴她。”

他要在詩三這場美夢的完成度高達99.9%的時候再親手戳破。

沒有足夠的絕望,詩三又怎麼會喪失鬥爭意識,學會服從和聽話呢?

……

解決了蘇夏婭,凌肅越心情大好,當晚難得睡了個好覺。

隔天一早,他照常去父母家吃飯,剛在餐桌前坐下,凌父就在他對面坐下。

凌肅越掃了眼父親:“爸,有事?”

凌父冷漠地吃着碗中的腸粉:“肅越,你聽着,我和你媽不一樣,你不需要在我面前藏着掖着,你外面幹了什麼我都不會事到如今反過來教你做人。”

凌肅越聞聲定睛看向自己的父親,等着他下面的話。

“管不了,我就會選擇不管。”凌父看着凌肅越,“你在外面有多少個情婦對我而言我都無所謂,那是你的事,對我而言你是我兒子,只要你過得好,外面人是死是活和我無關,但是——”

凌父指着凌肅越:“你想要得到一隻漂亮的畫眉鳥,畫眉鳥要是溫順乖巧聽話,你哄哄她,但也別忘了提防她;如果她三天兩頭惹事,就早點解決了她,別讓她反過來啄傷了你;要是你捨不得解決她,那就要麼斷了她的翅膀要麼卸了她的腿,切莫爲了觀賞,讓她害了你。”

凌肅越低頭笑了下:“我知道了,我會盡快解決。”

“對了。”凌父又道,“你和小姍是怎麼回事?她最近一直不在家怎麼回事?不是簡簡單單地陪陪父母這麼簡單吧?”

凌肅越沉默。

“聽着,肅越。”凌父看着自己兒子一字一頓道,“我不想知道你婚姻發生了什麼問題,但是我得給你說說我做領導這麼多年的經驗——人這種生物,大多數人生下來就以爲自己是地上亂跑的笨鴨,大多數沒長翅膀前,都以爲自己長不出翅膀,但一旦痛久了,長出了翅膀,能在天上飛了,再想握在手心,就沒那麼容易了。”

凌父道:“你要是沒空管這隻鴨子,就先扒她一層皮,讓她認定她不但是那隻鴨子,還是其中最笨最沒用的那隻,這樣子,她適應的時間就會比別人長,到了那個時候,你也有空了,順便再去收割現成的,明白嗎?”

“我知道了。”凌肅越撐起下巴應道。

之後的三天時間內,凌肅越聯繫了詩三至少七次,然而,每一次都被詩三以各種理由拒絕。

他去詩三的爺爺奶奶家找過詩三兩次,結果被爺爺告知:“詩三最近學校忙,她已經回自己家住了。”

凌肅越一聽,驅車前往詩三的住所,在外面的停車場把車子停到了傍晚,只見詩三和一羣年輕的男男女女走出來,還和幾個頭髮五顏六色的男生勾肩搭背且有說有笑地走着。

詩三一身白裙打着陽傘,胸前是粉色的小玫瑰,男孩一身白衣,一頭綠毛……兩人倒是像穿着情侶裝似的,旁人看來,就是一對年輕的小情侶在嬉笑打鬧。

凌肅越頓時覺得氣血不通。

沒有年輕的男生和詩三在一起的時候,他總覺得自己是詩三身邊最優秀的那個男人,相貌、身材、背景……無論硬件還是軟件都是最棒的。

可是,一旦看到詩三身邊站着個年輕男孩,他就會從心底升騰起一份懼意。

詩三太年輕了,比自己硬件軟件還要好且比自己年輕的男生,詩三身邊總是不會少的。

就好比眼前這個。

雖然一頭殺馬特的髮色,但滿臉的膠原蛋白還相貌出衆,個子雖然不如自己但也不算低,他身上穿着的當季流行款的衣服和鞋子都無一不在告訴自己,這廝……應該是個二世祖,家底子相當好。

而且,這些不生活在國徽下的人和自己有個最大的區別,就是花錢不需要藏着掖着。

只要錢是乾淨的,想怎麼鋪張浪費都是他們的個人自由,不會牽扯到作風紀律問題。

而年輕的男孩女孩,最經不住的就是紙醉金迷的誘惑。

凌肅越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冷,直到最後,他憤怒駕車離開。

當天晚上兩點,凌肅越正在睡覺,突然接到電話,是個陌生男孩打來的,對面吵得厲害,凌肅越聽了半天才聽明白,據說是詩三喝醉了不省人事,別人見詩三手機通訊記錄裡最近的一個聯繫人是“哥哥”,所以就打了電話過來。

凌肅越立刻驅車前往詩三所在的夜店,詩三一行總共9人,有7個都是年輕的男生,他到的時候,一個男生正抱着站都站不穩的詩三。

男生讓詩三跟凌肅越回家,詩三卻死死抱着男生不送手:“不嘛,我不要跟他回家,我要跟你回家,你不是剛纔說喜歡我的嗎……”

“是啊我是喜歡你啊……可是我大哥說我不能碰你啊……”男孩子也一臉委屈道。

“不管不管,你帶我回家,我告訴你,我馬上就出國了,我……我下週就要送去上海培訓……哈哈哈哈他管不了我了哈哈哈哈……”

凌肅越瞬間臉色鐵青,他上前一把抱起詩三,將她丟在了自己車上。

這個時間點不適合回大院,半夜三更沒什麼人,詩三這麼酒氣充天還嘰嘰喳喳的,大院所有的車輛都要先過門口的哨兵登記才能進入停車場,肯定會被人記住他們兩個。

於是,凌肅越決定帶詩三先去外面的酒店住下,可誰知暈暈乎乎的詩三就是不讓他定位附近的酒店:“回,回我家……我明天下午……還……還要……還要拿資料回學校呢……”

詩三說完,就軟綿綿地趴在了凌肅越的懷裡。

凌肅越將詩三扶正,想了想,從詩三的揹包裡取出鑰匙,驅車前往詩三的個人住所。

回家關門的那一瞬間,凌肅越忽然頭腦一熱,一把摁住詩三推倒在地就是一通狂吻。

詩三奮力掙扎,卻怎麼都推不開眼前的人。

凌肅越只覺得自己的神經快要崩潰,婚後的他一直和詩三保持着一線之隔,詩三不越界,他也不越界,雖然情緒時常失控,但理性卻一直可以牢牢地禁錮着他的身體。

可是,就在前不久,詩三越界了。

詩三越界的那一刻,他的大腦在拼命地叫囂着:是她主動的!是她先越界的!反正已經出軌了!做一次也是做!做無數次也是做!而且是她主動在先啊!

於是,這些天,他滿腦子都在計劃着如何順利將詩三徹底拿下。

可沒想到的是,計劃還沒拿出來,詩三反倒是造反不成打算捲鋪蓋逃了,而且還沒出過,就已經按捺不住和男人勾搭在一起……

怎麼可能讓她逃走……

怎麼可能讓她有別的男人……

凌肅越幾乎瘋狂地扒着詩三身上的衣服,他一邊咬着她一邊喘着粗氣道:“你現在是底氣硬了,有了出國的機會,被我捏着把柄都敢亂來了是嗎?你覺得你就可以甩掉我了是嗎?你是不是現在覺得只要是個年輕男生你都可以跟他們回家了?”

“放……放開……”詩三無力地推搡着凌肅越,醉酒的她的神色恍惚,看起來格外誘人。

“你以爲你出的了國嗎?你到最後還是會落在我手心裡,詩三,你乖乖聽話不好嗎?”凌肅越一邊咬着詩三的脖子,一邊解着自己的衣褲和皮帶。

“不……你放開我……我不要你這個老男人……反正我……馬上出國了……你管再多也威脅不了我了……”詩三像是醉得厲害,她的掙扎虛弱無力,不過說出來的話倒是特別真誠——特別戳凌肅越的雷點。

凌肅越頓時額上的神經一抽,他一把鉗住詩三的肩膀,狠狠道:“是嗎?嫌棄我?不過你放心,你以後的人生只會有我這麼一個老男人。”

詩三還在做無用的推搡,凌肅越在一番啃咬後強行和她合二爲一。

酒後的詩三十分遵循身體的本能,在感受到kuài感的那一刻就放棄了抵抗,抱着凌肅越配合着他的瘋狂。

詩三的熱情讓凌肅越欲罷不能,他再一次意識到:他需要徹底的統治詩三,服從的詩三,感覺真的是特別棒……

第二天一早,天色大亮。

詩三一睜眼,發現自己身體有些異樣,於是下牀去衛生間洗漱,結果洗完了一照鏡子發現:自己不但全身**還滿身紅痕。

她頓時大驚:“怎麼回事?爲什麼……”

這時,凌肅越從客廳走過來,他已經換好了衣服,正在慢條斯理地扣着釦子:“怎麼?忘了?也對,喝那麼多酒,站都站不穩,當然會斷片了。”

詩三一臉懵:“你……”

“詩三。”凌肅越走到詩三身旁,接過她手中的毛巾替她擦頭,目光是無限的柔,“昨天是我們第一次真正的合二爲一,你知道嗎……”

“什……什麼意思……”詩三瞬間睜大了雙眼,“你對我……用強……”

“這怎麼能叫用強?”凌肅越低聲笑,“是你主動邀請我的,你忘了?”

“你……”詩三臉色鐵青,“你該不會……昨天……你沒戴……沒戴……”

“是啊,沒戴。”凌肅越環抱住詩三的身體,“詩三,昨天晚上你可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激情你知道嗎?你的身體在告訴我你需要我,事到如今,你還不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凌肅越緊緊盯着詩三臉上的表情。

按照思維慣性來講,如今的詩三以爲她即將要出國了,爲了不讓自己察覺到她的異樣,正面衝突的時候她一定會盡量順着自己來,哪怕是答應這些她以往絕對不會答應的要求。

一旦這個時候詩三應允了和自己的關係,那就是敞開了城門迎他入城,之後她就算出不了國……也沒機會逃脫他的掌控了。

果不其然,詩三在思考片刻後,心不甘情不願地輕輕地點了下頭。

凌肅越一見,直接抱起詩三將她丟在了牀上,和她開始新一輪熱戰。

那之後的五天裡,凌肅越在詩三家、自己家、凌家甚至車上總共和詩三做了六次,前幾次他還會按時戴好安全措施,到了最後,他的征服欲越發的爆棚,索性告訴詩三自己不想戴。

詩三一開始會十分不情願,但到了最後,不得不哭着同意了他的要求。

北醫那邊已經悄悄來了電話,告訴凌肅越詩三的名字已經被從留學名額中撤除了,凌肅越沉浸在征服詩三的喜悅中,他等待着啓程那天,親眼看着詩三從自以爲萬無一失的計劃雲中摔落泥中的挫敗模樣。

就在詩三即將離開北川的前一晚,凌肅越受約前往詩三家。

詩三點了附近最有名的酒店裡的豪華套餐,每一份都精心盛在佈滿愛心的陶瓷盤裡,她穿了身露背的修身旗袍,酒紅色高叉,長髮高高地盤在腦後,化了稍顯濃豔的妝容,清冷甜美的相貌中多了分嫵媚,格外動人,而她的腳邊,是兩隻肥胖的橘貓。

凌肅越知道,這是她準備的分別宴。

“喜歡嗎?”詩三仰頭看着凌肅越,摟着他的腰,“還記得那個35歲之約嗎?”

“嗯。”凌肅越低下頭,同樣摟住詩三,寵溺地看着她。

“35歲之約中,我答應過你,會做你酒吧的看板娘,穿一身漂亮的旗袍,養一隻貓和一條狗,可惜,沒辦法現在準備好,要上狗證太麻煩了。”詩三踮起腳尖,親了親凌肅越的臉頰,“很快就你34歲生日了,還有一年,我們就可以離開北川了,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在那個快樂的地方生活着。”

“……”凌肅越臉上表情略微一僵。

“怎麼?你不願意?”詩三看着凌肅越的雙眼問。

“……怎麼會,當然樂意。”凌肅越低頭抱起詩三,將她放在一旁的沙發上,蹲在她面前,愛憐地看着她,“到時候我給你開一間漂亮的酒吧,你想裝修成什麼樣子就裝修成什麼樣子,好嗎?”

“給我開?”詩三笑,“你不去嗎?”

“我當然會去。”

“你不是老闆嗎?我只是看板娘而已,怎麼能叫給我開。”

“我的就是你的,我是老闆,你就是老闆娘。”

“……”詩三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她伸出雙手,捧着凌肅越的雙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還是小時候的模樣。

一雙眼睛永遠那麼明亮,鼻樑高挺,五官端正,用“根正苗紅”四個字形容再合適不過。

只是,他的臉龐變得消瘦,眼底佈滿了細紋和褶皺,眼神也不再清澈。

歲月和生活太過殘忍,將這個曾經纖細無比的單薄少年活生生一刀一刀割成了今天的模樣。

怪誰呢?

怪所有人,也誰都不怪。

大雨席捲下的樹苗,有的樹苗在雨中不幸夭折,有的樹苗長得不高還要搶地上花草的陽光,有的樹苗成長爲掠奪其他樹苗陽光的畸形大樹,還有的樹苗即使長得不夠高大也能挺拔筆直……

每個人今天的毒都可以追究到昔日的根,但說到底,昔日的根並不是今日毒的開脫。

大千世界,人生百態,路有很多種走法,他只是走了大多數人都在走的、而她最不希望他走的那條路。

“乾杯吧,肅越。”詩三從一旁的酒櫃上取下紅酒和兩個高腳杯,喝着喝着,兩人就糾纏在了一起。

凌肅越一點一點剝着詩三身上的衣服,詩三一點一點喂着凌肅越酒。

直到凌肅越扒光了詩三的衣服並將她壓倒在牀上,忽然發現手掌用不上力,身體逐漸失去平衡,直到最後,雙目一片漆黑,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看着倒地的凌肅越,詩三漠然地套上衣服,迅速放下頭髮並洗乾淨臉上的妝容,走到玄關撥打電話:“下來的時間,我需要你和趙可配合我。”

之後,詩三望着凌肅越倒下的方向,悵然若失道:“再見了,凌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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