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

家裡一個老人倒下了, 齊巧珊覺得自己還能應付,可父母都倒了,齊巧珊頓時就繃不住了。

她急得焦頭爛額, 可就是不願意撥打凌肅越的電話。到最後,齊巧珊去急診找醫生的時候,還是齊母親自從長椅上“詐屍”, 撥打了凌肅越的電話。

陳月洲走到齊母身邊坐下, 扶住老人:“阿姨,你演這麼大一齣戲, 這麼做合適嗎?”

齊母看了眼陳月洲, 嘆了口氣:“孩子, 你還年輕, 你不懂。我不知道巧姍和肅越的婚姻到底出現了什麼問題,我不知道肅越做了什麼讓她不開心的事, 我也不想知道這些內容, 但是, 我知道巧姍真真正正是怎麼想的。”

陳月洲低頭看着齊母:“阿姨您的意思是?”

“巧姍不想離婚, 她臉上明晃晃地寫着不想離婚,但是可能她暫時過不了這個心裡的坎。”齊母道,“所以, 我給巧姍個下臺的機會, 也給肅越個下臺的機會。”

“阿姨你就沒有想過,也許凌肅越做的事情十惡不赦?而齊巧珊不想離婚也只是因爲感情放不下?您這麼做,可能是把你的女兒推向火坑。”陳月洲問。

“你覺得肅越是會做出十惡不赦的事情的人嗎?”

陳月洲對齊母如此信賴凌肅越的精神有些意外:“阿姨你就這麼相信凌肅越?”

“不是我想相信他。”齊母道, “我看了一輩子人了,肅越是個什麼人,他爸媽是個什麼人,我清楚。”

“阿姨你怎麼知道的?”

“呵……”齊母笑了,“肅越一家子都不是刁民,他們家祖上三代都是做文職或者做官的,都是文化人,這文化人和蠻人有個區別,就是要臉。”

齊母道:“肅越這一家子,以上等人自居,做人做事都知分寸,在乎臉面,肅越又是年紀輕輕就登高,一家子都住在大院裡,他的一言一行那可是多少人瞅着呢,有個風吹草動搞得人盡皆知,能出什麼事?”

“……”

“再說了,誰年輕的時候沒個喜歡的人,結婚對象就一定要是喜歡的對象嗎?”齊母笑笑,“人生有多少次無奈的選擇,還差婚姻這一次嗎?”

陳月洲:“所以……阿姨你是能原諒凌肅越出軌的行爲是嗎?”

齊母嘆:“我不知道肅越究竟有沒有出軌,反正在我這邊來說,你們年輕人談的什麼精神出軌的,這在我這裡不叫出軌,誰這輩子每個時期都能愛着一個人?這心長在胸口,沒人願意結了婚還對外面的人動心,搞得跟做賊似的,可是這心就是動了,你不能連這都給人判死刑。”

她道:“至於給女方買東西這事兒,我不好說,因爲這個線不好定義,在我看來這就像有些人結了婚成天把自己掙的錢給自己家匯一樣,錢是人家自己掙的,他是不該這麼做,但你也沒法談。”

“那如果是身體出軌呢?”

“身體……”齊母想了想,“首先,我認爲肅越不可能和那個姑娘身體出軌,那個姑娘我知道,那麼高調一個人,肅越那麼聰明,兩個人都是那個‘凸’,相處不到一起的,不會自找麻煩。”

她道:“再說了,我不知道肅越到底有沒有身體出軌,這也不在我的管理範疇,這是巧姍的管理範疇。”

“……”

齊母道:“孩子,你來回答,巧姍和肅越結婚,是比以前過得好了,還是比以前過得差了?我說的不只是經濟,是各個方面。”

陳月洲想了一下:“呃……應該是好了吧?”

齊母道:“我的原則就是:我們巧姍跟他在一起,日子必須比以前輕鬆、比以前舒坦、比以前感覺更自在,不會受任何人欺負,這就是我的底線。

這幾項滿足了,下來如果有什麼問題,要不要離婚,這我就看我們家巧姍的意思。

她真心想離,那就離,她不想,我就幫她想辦法解決他們兩個存在的問題,你明白嗎?

當孩子日子過得還不如不結婚或者持續遭受傷害,那父母一定要站出來想辦法攔着;但是如果是除此之外的事,比如像什麼都好好的但是突然出個軌,這種事,別讓孩子爲難,剩下要讓孩子自己做決定,小姑娘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陳月洲還沒來得及說話,齊巧珊就已經拉着急診護士急匆匆地趕回來:“媽媽,你怎麼醒了?”

“我就是腰疼,休息會兒好了。”齊母對着急診護士擺擺手,“我沒事,你忙吧。”

護士看了眼齊巧珊,又看了眼齊母,說了句“急診的資源不是你們這麼用的”就調頭離開。

“媽媽,你不然還是再做個什麼檢查吧?你剛纔暈了萬一有事怎麼辦?”齊巧珊可憐巴巴地湊到母親身邊,“媽媽你可別出事了啊,我就你這麼一個媽媽,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感覺我下半輩子都沒法活了……”

“說什麼呢。”齊母推了把女兒,“你以後還得有自己的孩子,我沒了你就活不下去了,你孩子可怎麼辦?”

“你別這麼說……”齊巧珊頓時抱着母親抹眼淚。

“媽,巧姍。”就在這時,二人身後忽然傳來熟悉的男聲。

齊巧珊一轉頭,就看到凌肅越高挑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他穿着隨意的白衣配西褲,可因爲挺拔的身姿和高挑的身材,在人羣中永遠是那麼奪人眼目。

他背後跟了個醫生,一見齊母,頓時迎上來道:“您身體狀況怎麼樣,我先安排您去病房吧。”

“你——”齊巧珊伸手想攔着,凌肅越已經先一步上前攙扶住齊母:“媽,我扶您去病房休息。”

二十分鐘內,醫生替齊巧珊的父親和母親安排了新的雙人病房,有席夢思、有衣櫃、還有獨立乾淨的衛生間,並迅速爲齊母安排了一系列的檢查和治療。

這讓這些天過慣了老百姓生活的齊巧珊再一次感受到了這個資源社會的可惡。

等做完檢查,齊母躺在牀上休息,齊巧珊就在病牀旁給齊母削木瓜,齊父伸出手:“巧姍啊,也給爸爸削一個。”

齊巧珊回頭看了眼父親,想起母親白天說的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自己沒長手啊?你又不是皇帝,自己削!”

齊父:“……???”

“我來吧。”凌肅越從水果籃子裡面取出一隻木瓜,拿了水果刀準備削。

“這樣吧,巧姍。”就在這時,齊母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女兒,“你去過去跟你爸坐在一起,我想和肅越說說話。”

“媽媽,你跟他有什麼可說的。”齊巧珊不願意走。

“快去!”齊母推了推女兒。

齊巧珊只好走開,來到父親的牀邊坐下。

她擡頭看了眼父親那肥胖的啤酒肚,越想越來氣,頓時惡狠狠道:“爸,你一個大男人大半輩子什麼活兒都不幹,老了還指望我媽和我伺候你,你咋這麼會想呢?”

齊父:“……”

今天是怎麼了,水逆了嗎,爲什麼女兒兇得像吃了□□……

齊巧珊見父母不說話,更生氣了:“爸,我問你話呢,你的回答呢?”

齊父:“爸這不是……年輕時候上班呢嗎?爸是個男人,要養家啊……”

齊巧珊:“哦,你這意思是我媽沒養家是吧?”

“你媽收入不比爸高……”

“喲,爸呀,我媽收入是比您低了多少,搞得我媽在家裡又是做廚子又是做家政又是做月嫂又是帶孩子還得等爺爺奶奶病了就回您家伺候?”

“這家裡認識相互的啊,你媽賺的少,我賺的多,所以……”

“喲,您是一個月高了我媽三萬還是五萬啊?就高個3000塊錢可把你嘚瑟的?你知不知道現在外面月嫂一個月小一萬啊?就你和我媽那麼點工資差,您拿着黑礦場僱傭挖煤工人的錢以爲自己請了個菲律賓女傭啊?你咋這麼會算賬的?把自己當夏洛克啊?”

“巧姍你這是要跟爸爸吵架嗎,你幹什麼呢你這是,肅越還在……”

“我幹什麼我這是?”齊巧珊本來就心情不好,見父親還沒有一絲歉意,更不痛快了,“爸,你說了家裡人是相互的,可是我媽這麼辛苦大半輩子,你不但沒有幫助過她,你還要她照顧,你並沒有爲家裡貢獻過什麼,你一個月交的那些工資,不過都是我媽照顧你的時候你應該給的,而且你給的還遠遠不足社會上一個我媽這種服務條件的家政員工該有的工資!既然家庭是相互的,爲什麼永遠是我媽在付出?你好歹爲我媽做點神馬?你做過什麼嗎?”

“巧姍。”齊父有點生氣了,“你這是打算跟我吵架嗎?”

齊巧珊無視齊父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一字一頓道:“爸,說真的,你信不信,如果成年之後成年人可以隨便的更改姓名,不用牽扯一堆檔案問題,一定有很多男男女女把自己的姓氏改成媽媽的,因爲爸爸這種玩意真的是一點用都沒有!跟你姓何用!丟人!”

齊父:“……”

齊母:“……”

凌肅越:“……”

站在門口假裝幫齊母收拾行李的陳月洲:“……”

齊巧珊還真是……說風就是雨啊。

當着凌肅越的面這麼不給自己爹面子。

果不其然,齊父被齊巧珊這句話噎得臉色是白一塊青一塊,凌肅越看不下去了,站起來拉住齊巧珊:“別說了,你有什麼不滿你衝着我來,何必跟爸過不去。”

“我對他不滿爲什麼要衝着你來?”齊巧珊瞪着自己父親,“爸,我今天跟你明說了,媽的身體都是年輕的時候累得來了,你以後回家,家務你來承擔,減減你那一身膘,不然你以後再出什麼事,我可不管。”

說罷,齊巧珊摔了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凌肅越忙出門攔齊巧珊,卻被齊母叫住:“肅越,別走,媽有話跟你說。”

凌肅越停下腳步,重新回到齊母的牀前:“媽您說。”

齊母咬了兩口木瓜放在一旁的盤子上,看了眼凌肅越,開口:“你是不是,出軌了?”

聲音不大,可一旁正在生悶氣的齊父卻聽得極清,頓時轉過頭看向凌肅越,語氣不善:“什麼?出軌?”

凌肅越想了想,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你這是什麼意思?”齊母冷冰冰地問。

“我……”凌肅越看向齊母,“阿姨,我發誓我愛着巧姍,可是,我……我一直喜歡一個女孩,我忘不掉那個女孩。”

“亂來!”齊父本來剛纔受了女兒的氣就生氣,現在聽到凌肅越的話,瞬間怒火中燒,拿起一旁的衣服就丟向凌肅越。

凌肅越也不躲閃,任由衣服砸在自己的頭上。

“你接着說。”齊母直了直身子,看着凌肅越。

凌肅越在齊母牀前躬下身子,跪在地上。

之後他仰起頭,虔誠地看着兩位老人:“我想巧姍也把我的話原模原樣跟你們講了,巧姍是我認爲最適合我的那個人,我也愛她,可是我已經三十歲了,和她在一起總不可能這是第一次動心。在此之前,我也動心過,喜歡過別的女人,我以爲我結婚了,這份感情就會消失,可是我家和她家一直交好,父母總是讓我去把那個女人當做妹妹,導致我一直很難徹底走出來。所以,我的一個多心,可能一不小心傷害了巧姍。”

齊母想了想:“我不怪你對別的女人動過心,就像你說的,都這把年紀了,誰還沒個喜歡的人?我只問你,你既然對那個女孩還有想法,那你出過軌嗎?行爲上。”

凌肅越聞聲,認認真真地看着齊母:“阿姨,我這個身份,我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我心裡清楚,不能做的事情,我絕對不能做。”

齊母鐵着臉,沒說話。

凌肅越接着道:“阿姨到了這把年紀,肯定不相信我是爲了巧姍纔沒出軌,但是阿姨應該相信,我這個位置,多少人在盯着,兔子不吃窩邊草,不是因爲窩邊草不好吃,而是因爲窩邊草沒法吃。詩三是長在家門口的霸王花,吃了她,我得承受多大的代價?這份代價,我真的承受不起。”

齊母臉上的表情這纔好了些:“那你的意思是,不吃窩邊的霸王花,可以吃路邊的野花了?”

“阿姨。”凌肅越直白道,“女人不是我生活的必需品。”

齊母:“……”

“也許對於有些好女色的男人而言,女人是他們的必需品,他們追求事業和金錢的目的就是爲了能擁有更多美女的青睞;可是世界上也有很多專注於別的事情的男人,他們也許有生理需求但這些不通過女人也能解決,他們對女人處於一種可有可無甚至覺得麻煩的狀態,很多男人其實相比和女人在一起他們更喜歡和男人在一起,更加自在也更加能相互理解。”凌肅越道,“我現在就處於這樣的狀態,相比和女人怎麼樣,我更願意想想事業怎麼樣。”

齊母笑:“那等你事業追求到一定程度呢?”

“我想即使如此我也不會對女人怎麼樣。”凌肅越回答,“對我而言,世界中只有三種女人是必需品,我的母親,我的妻子,如果有幸還有我的女兒。

即使未來有一天可能外面的某個新鮮感會讓我覺得很刺激,但是請阿姨你相信我,我是不可能做出格的事情的。

多少貪官落馬因爲二奶,我還不想過那樣的日子。

我父母做官一輩子,我還不想讓他們因爲我毀了一生清譽,就算我不顧及我的妻兒,我也得顧及爲了我奮鬥了這輩子的父母不是嗎?”

齊母和齊父都沉默。

陳月洲在一旁默默替凌肅越鼓掌。

不得不說,這個男人太會說話了。

齊家父母雖然官不比凌家,但是也都是國企單位做過小領導的,是非觀念清晰,相比愛情的海誓山盟更信任人的本性,相信利益纔是決定一個人行爲走向的最大標準。

所以,凌肅越從一開始就沒有用“我愛齊巧珊,她是我妻子,我要對她負責”這個點去擔保自己未來的做法,而是用自己的前途、自己的名譽、自己的父母做擔保。

這樣的話對於齊家父母反而顯得特別真誠,很實在。

凌肅越又道:“我知道媽肯定對我這次的表現很失望,但是,我是真的愛巧姍的,只是人有時候會被回憶中的一些事情矇蔽雙眼,但是從今往後爸媽一直住在北川,我發誓,我不會再讓爸媽失望,也希望巧姍給我一次機會。”

“你愛我?你哪裡表現出你愛我了?”就在這時,齊巧珊推門而入,她指着還跪在地上的凌肅越,“媽媽你千萬別信他的!”

“巧姍。”齊母不大開心道,“吵吵什麼,這不是事情還在解決嗎?”

“解決?哪裡解決了?他信誓旦旦說我就是他生活的附屬品,現在在這裡說這些話!”齊巧珊說着,哭着跑了出去。

凌肅越見狀慌忙起身,回頭看了眼齊母,齊母點點頭,凌肅越這才追了出去。

他一把拉住齊巧珊,雙眼通紅:“拜託你,給我次機會,好不好,巧姍,拜託你。”

齊巧珊擡起頭,看向凌肅越。

這兩天的重逢,是她第一次見到凌肅越有“哭”這個情緒。

在她和凌肅越的關係因爲詩三東窗事發之前,她一直以爲自己找了箇中男主一般的角色:堅強、勇敢、拼搏和有責任心。

她堅信“男兒有淚不輕彈”纔是真男人本色。

可是,當她看到凌肅越因爲詩三發火、冷漠、絕情、殘忍卑鄙甚至落淚的時候,她才隱隱中意識到了一個問題:每個人都是吃五穀雜糧長大的凡人,男人和女人都是人,誰沒有喜怒哀樂?誰沒有嫉妒、羨慕、不滿和委屈?誰沒有什麼負面情緒?

那麼,爲什麼在詩三之前,她從未見過凌肅越的負面?

後來,在無意中看到了自己最喜歡的偶像傳出了家暴的□□時,她得出了答案:越是生分,越是會僞裝自己,越是會把“舞臺上”的自己展示給他人。

自己和凌肅越,說白了,是生分。

可是,夫妻之間用“生分”形容,是多麼殘忍的詞彙啊!

想到這個答案的時候,她一個人坐在馬路沿上哭了好久好久。

而眼下,第一次看到凌肅越如此情緒化的表情,她心頭難免有一絲觸動。

凌肅越是否在失去自己的這些日子……真的意識到自己的重要性了呢?

應該意識到了吧……

不然他也不會哭,對嗎?

“巧姍,跟我回家,好嗎?”凌肅越低頭看着她,懇求道,“我不想和你離婚,不想和你分開,我們回家,好不好?”

齊巧珊的“好”字就在嘴邊,可是就是說不出口,她推了把凌肅越:“你回去吧,我不想理你。”

凌肅越點了點頭:“我等你消息。”

望着凌肅越離開的背影,齊巧珊萎靡不振地回到了病房。

齊母掃了眼自己的女兒:“你怎麼想啊?”

齊巧珊搖了搖頭:“沒想法。”

齊母長嘆一聲:“那就離婚吧。”

“啊?”齊巧珊頓時睜大了眼睛。

“你看看你,愁眉苦臉的,日子過成這樣何必過啊是不是?”齊母說着就要起身,“何必繼續過呢?我可不能接受虐待我女兒的人繼續和我女兒搭伴過日子,我今晚就去找他父母,爭取在他上班前就給你們把手續辦好。”

“啊?”齊巧珊頓時慌了,“媽你說什麼呢?”

“幫你離婚啊!不然怎麼樣啊?你不是不願意過了嗎?離婚啊。”齊母道。

“媽你幹嘛管我的婚姻啊?”齊巧珊焦急道,“我離不離我自己可以管的!”

“那你到底離不離!一句話!”

齊巧珊瞬間蔫了,低下頭一聲不吭。

齊母一見,長嘆一聲:“巧姍,你還記得嗎?你剛結婚那會兒,我其實不建議你和肅越,我讓你考慮清楚,你還記得爲什麼嗎?”

齊巧珊委屈巴巴地張了張嘴:“因爲王春阿姨。”

“對,因爲她。”齊母道,“因爲她女兒袁麗麗就是軍嫂,她女兒過的什麼日子咱們家可都是有目共睹,我就害怕你再攤上個這麼個男人。”

坐在門外走廊上的陳月洲本能地豎起了耳朵。

齊母道:“這做軍人的,能混成凌肅越這種官大相對自由的不多,更多的,就是普普通通的兵,你明白嗎?”

她望着齊巧珊,苦口婆心:“一個普通的軍人多久能回來一次啊?袁麗麗對象一年回來一趟!”

她道:“這年頭獨生子女多,也都吃得起飯,家裡有點權勢的誰願意把孩子丟部隊上奉獻啊?像肅越這種讀了軍校的,三兩下就回到地方上軍區做事了!這是少數!大多數都還是農村的孩子!袁麗麗嫁的那是個甘肅兵,一大家子種地的,窮啊!還五口人啊!袁麗麗當了軍嫂之後,男方回不來,那誰照顧公婆?就剩下個袁麗麗!”

齊母道:“你是軍嫂,你享受你男人身份帶給你的待遇,你憑什麼不照顧公婆?這給你軍嫂的待遇你以爲是爲了什麼?沒辦法,袁麗麗就只能把公婆接到咱們那兒住!下面還有個沒出息的弟弟和弟媳,還有那倆禍害的兒子,一看袁麗麗家是城裡的,立刻湊過來住!”

齊父在一旁搭話:“袁麗麗一個人照顧人家一大家子,年紀輕輕個小姑娘累得和我看起來一個年紀,現在生了兩胎姑娘,結果那家子還是個重男輕女家庭的,四個人天天輪着罵袁麗麗,你問問你吳阿姨,她都知道,袁麗麗現在過的那日子,酸爽。”

齊母接上話繼續道:“而且,最關鍵的是,你想離婚還離不了!袁麗麗坐個飛機跑去找她男人,她男人就是堅決不見她。沒辦法,逃回孃家來避難,她男人的弟弟和弟媳婦就抱着兒子跑來鬧,說軍嫂吃着皇糧不伺候家裡老人,說她是騙錢的賤人……你看這是人過的日子嗎?”

陳月洲翹翹眉。

軍婚還真是可怕,爲了保護軍人一方安心爲國家賣命,另一方可以自由進來,但是不能自由出去。

這麼霸王條款的婚姻規則,軍人那一方如果真的壞起來……那得多有恃無恐,多囂張啊?

“所以啊……”齊母嘆,“巧姍啊,你跟肅越結婚,我是真的覺得,太好了,幸虧是肅越,真的是太好了。”

她道:“肅越是獨生子,父母都是當官的,這一家子沒有需要你去贍養的人,你不用從小公主變成一個別人家的傭人,而且肅越這個人,他就是典型的有背景上位,本來盯着他的眼睛就多,他家裡又都是文化人,他對自己要求也高,平時對你也不錯,真的是難得,所以,我才同意了。”

齊巧珊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好,於是接着沉默。

齊母嘆:“你現在如果是鐵了心要離婚,我給你說,你就不要怕離不了,你媽我就算豁了命,躺在他們凌家門口不要我這張老臉了,也能把他們家噁心死,給你把離婚證討來。”

“媽媽……”齊巧珊一聽頓時急了,“你幹嘛啊你!”

“但是!如果你不想離,你現在就該幹什麼幹什麼,誰都是要上班工作的,沒有人有時間天天跟你在這裡耗的,剛纔肅越在我們面前說了什麼你在外面也是聽到了,我也不知道他說的話是真是假,但是他說的有些道理你也明白,所以你自己想清楚。”齊母說完,拉上被子直接睡了。

齊巧珊氣不過,推門就往出跑,陳月洲及時拉住了她:“我跟你聊聊。”

兩人下樓來到醫院的一樓大廳,在中央空調的排風口附近找了處長椅坐下。

陳月洲仰頭望着天花板,視線有些飄。

他想了很久,問齊巧姍:“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說。”

“你對凌肅越,能原諒嗎?”

“怎麼可能!我……他給我道歉我都不會原諒的!不可能!”

“那這樣吧。”陳月洲從口袋裡掏出一枚銀色的一角錢硬幣,“我們現在來抓鬮。”

“什麼……”

“如果是正面,我現在就陪你去找凌肅越,讓他和你協議離婚,你說你不想在北川住了,你也別再在那個房子上投資了。”陳月洲道,“但如果是反面,你就不用去,我代替你去問他要離婚協議書,你也用看他那張臉,對嗎?”

說着,陳月洲開始丟硬幣。

可硬幣剛落在手心上的那一瞬間,齊巧姍一擡手,將硬幣抓了過去。

“你幹什麼?”陳月洲看向齊巧姍,視線裡中沒有一絲意外。

“……”齊巧姍沒有說話。

“人在不用做選擇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可是一旦到了不得不做選擇的時候,一瞬間就會清楚自己的想法。”陳月洲抓住齊巧姍的手,取出自己的硬幣舉起,“齊巧姍,其實你內心不想離婚,對嗎?”

齊巧姍頓時淚流滿面。

“所以告訴我答案吧。”陳月洲問,“問問你自己的內心,你到底想離婚嗎?”

“……正常情況下不是應該勸我離婚嗎?這年頭,老年人勸和不勸離,年輕人勸分不勸合,你怎麼還勸合……”

“一般情況我是勸分的。”陳月洲道,“但是,我覺得,如果換一個角度,離婚好像也……並不是最好的選擇。”

陳月洲撓了撓頭:“我也說不清,我是最近纔開始思考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自己對不對……”

“……”齊巧珊低下頭,不說話。

“我假想過,你離婚和不離婚,利弊有哪些。”陳月洲道,“然後我發現,對於你來說,都不好說,所以你可能內心深處也有類似的想法。”

“……”

“凌肅越不夠優秀,只是對你盡了社會上規定的丈夫對妻子部分的行爲上的責任,但是,這社會上不負責任的男人太多了,全靠同行襯托,反而顯得他筷子裡面選旗杆,你怕你再婚再遇到一個還不如他的,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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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巧珊吸了吸鼻子,她瞅了眼陳月洲,點了點頭。

“其次,國內趨向於沒有文化的父母還是居多,思想傳統死板還是佔大的基數,他父母理性而不多事,他家境優渥後臺殷實還對你父母友好和善,這些還是靠同行襯托,又是筷子裡面選旗杆,對嗎?”

齊巧珊再次點了點頭。

“而且,你想要在北川立足,卻也知道自己的能力很難目前在北川立足,這個婚又沒那麼好離,凌肅越也好像不是真正的出軌,你覺得這個婚姻好像讓你不滿卻又並不是差勁到無法繼續……對嗎?”陳月洲問,“所以,你雖然對凌肅越不滿,可是你又覺得他綜合分數還是蠻高的,處於一種很難抉擇的程度,對嗎?”

齊巧珊這次使勁點了點頭,她擦了擦眼淚,斷斷續續道:“我這個人……不擅長談戀愛……從小就談過那麼幾次……遇到的都是渣男……我姬友說了……我……我這種臉……很容易找到渣男的……因爲我長得很像那種相夫教子照顧別人的那種人……我可害怕……我遇到人渣了……

而且……我不想離開北川……可是……可是……我現在每天……真的好累……我要照顧爸爸媽媽……我要照顧我的生活……我真的好懷念……好懷念有凌肅越的日子……”

說着說着,她失聲痛哭了起來:“可是……可是……可是我是新時代的女性……我告訴我自己……齊巧珊你是個獨立的女性你怎麼可以爲了這種東西而不想和凌肅越離婚……齊巧珊你這樣子和那些爲了錢的碧池有什麼區別……我的自尊心不允許……可是……我的心又很煎熬……我……我看不起勸和的人……我覺得他們是懦夫……可是勸分的……我又覺得他們站着說話不腰疼……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我怎麼辦……”

陳月洲拍了拍齊巧珊的肩膀:“其實,你沒必要這麼想,很多人都沒有選自己最愛的那個人結婚,其實很多人都選的是自己最需要的那個人結婚,就包括大街上隨處可見的相親也是,他們想的已經不是愛情了,而是眼緣對了之後的條件對稱。

因爲大多數人對自己的認知真的是平凡又卑微,平凡到沒有任何強項支撐他們去追求愛情這種奢侈品,卑微到根本不敢去爭取愛情這種奢侈品,大家寧願選擇更現實的生活。”

陳月洲走到齊巧珊面前蹲下,擡頭看着泣不成聲的齊巧珊,聲音溫柔:“但是,你不能說他們錯了。”

他道:“我曾經要求每個人都必須像我一樣,拿命去拼一些東西,如果這個人沒有用性命相拼,我就會認爲這個人如果遭遇到任何不幸都是她咎由自取。

可是有一天我發現我讓一個人拿命去拼一些東西的時候,她還是失敗了,甚至她的生活沒有任何起色……我覺得她很窩囊的同時,我也很堵,我覺得我……我……我沒做錯什麼,可是卻產生了做錯了事的心情。

然後我忽然就在想,當初我真的逼她拿命相拼是對的嗎嗎?是不是其實還有別的解決方案?是不是我之前的解決方案,太過於……簡單粗暴了?”

陳月洲拉住齊巧珊的手,眉頭緊蹙:“所以,齊巧珊,如果不想離婚,你大可以說出來,你考慮的問題是無數人都在考慮的問題,你也沒有必要覺得你很丟臉,我們有其他方式,能讓你過得更好。”

齊巧珊微微擡起頭,哽咽着看向陳月洲,聲音小心翼翼的:“我……真的……可以……不……離婚……過得更好嗎……”

“對,可以。”陳月洲道,“只要從今往後,你按照我的規劃來。”

……

陳月洲的規劃分爲兩步,第一,找到齊母和齊父,要求二老找凌家父母,讓齊巧珊進入軍qū工作。

齊母對陳月洲的提議很意外:“軍qū……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啊?而且巧姍已經奔三十了還是個本科學歷,軍隊收人有年齡和學歷限制啊……再說了……還是個語言專業……我怎麼覺得文學類本科的文憑是最不值錢的……”

“不是這樣子的。”陳月洲道,“我問了下最近這些天在大院裡面打籃球的幾個年輕軍官,他們說了,大院有個行政樓,行政樓的文職區域有一些文員,都不是軍隊編制出身,而是普通的外聘。”

“這……巧姍的學歷應該不夠吧?人家至少得是個碩士吧?”齊父有些尷尬。

“齊巧珊現在就任的那傢俬企,其實她學歷也不夠。”陳月洲火速從招聘網上調出齊巧珊工作單位的招聘廣告,“請看,她的文員崗位,是要211大學漢語言文學和外國語專業起步,她可是雙非類大學出身。”

“這……”齊父尷尬了,“爲什麼一定要讓巧姍進入大院裡面工作呢……”

齊母搖了搖頭:“你說錯了,你應該問爲什麼肅越家裡既然願意給巧珊找外面的工作,爲什麼不願意舉手之勞把巧姍放在大院裡面工作。”

“這不是顯得肅越他家裡人找關係了嗎?”齊父答。

“你覺得大院裡那種非軍籍的文員爲什麼會存在?”齊母看向齊父,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部隊上是缺少會外語的文員嗎?啊?這不是上上下下總有人家裡有點親戚什麼的沒地方安排嗎?工資不高、工作不顯眼、也沒什麼優待,就是給個差不多的飯吃,大家都開心。”

齊父:“這和在外面工作有區別嗎……”

齊母:“當然有區別了,在外面,巧姍就是個關係戶安排進來的員工,可是在大院裡,人人都知道她是肅越的老婆,我不指望巧姍她能混成什麼樣,但我求她平平安安的,在大院幹總好過在私企幹,而且大院是她生活的地方,多結交些不錯的人,也對她有好處,萬一……萬一……”

齊母“萬一”後面的話沒說出口。

陳月洲笑了下,他知道她“萬一”之後的話是什麼,他也是做了這個考慮,纔會這麼計劃。

萬世事難料,以後齊巧珊和凌肅越真的發生了不可逆的婚變。

至少齊巧珊工作在這個環境內,即使不是軍人,她也會對這裡的體制輕車熟路,並且認識和結交了這裡面很多有用的人,能夠在最大程度上幫助她解決問題甚至走出困境,而不會像如今這樣迷茫而手足無措。

而且,就算沒有軍籍,這棟文職樓裡非軍籍的普通文員也一定有高低職稱之分,而這個職稱無論高低都好過一輩子在外面的私企做個朝九晚五的小文員。

既然不能忤逆東風,就要學會借東風;既然不能逃離強大,就要學會在強大中寄生。

凌肅越,就是這個東風。

人如果難以在激流勇進中奮勇直上,就算退而求其次,也總得爲自己以後怎麼提高生活質量做打算。

齊母第二天就去了凌家,她將自己的條件講出後,凌家二老雖然有點不大情願,但看到齊母態度如此堅決,也明白對方是因爲凌肅越這次的亂來有了警惕,不好拒絕。

第三天,齊巧珊就被安排去文職室就職,早上九點上班,晚上五點下班。

因爲大院的辦公樓距離家只有一百米的腳程,她早上能夠睡到八點醒再收拾出門,隨便走兩步路就能到工作單位。

而且,這裡的工作氛圍輕鬆,大家都知道她是凌肅越的老婆,領導對她溫和,同事對她友善,下屬對她恭敬。

她的任務就是翻翻英文資料,不懂也沒關係,可以找同事一起做,晚一點也沒事,因爲任務量不大。

等到了下午三點,她就開始敷面膜,收拾收拾東西,和同事們嘮嘮嗑,五點準時下班回家。

到家後,收拾一下自己洗個澡,再去醫院看望父母。

因爲有了凌肅越的關係戶照料,父母在醫院的小日子也過得比較輕鬆,隔天就出院了。

到了新家,父母二人齊心合力兩三下就把房子收拾出了個小家的樣子。

於是,她每天下班後又多了個任務,搭個車去父母家逛一逛,吃個晚飯,或者直接住下,跟媽媽聊聊天,反正第二天去上班也來得及。

這小日子,美得她腳指頭都在打顫。

而且,凌肅越很乖地把卡還給了她,每個月還多添加了1000元。

齊巧珊也就默默地回了大院的家住,算是用沉默的方式同意了和好。

沒過幾天,陳月洲祭出了他的第二樣規劃:給齊巧珊買了一臺kindle,裡面安裝了上百本英語古典書籍和法語書籍,並還買了最新的英語考級手冊。

他道:“我記得你是英語專業,輔修過法語,不過畢業了考級都不是很理想,你現在可以沒事多看看,爭取早點考級。”

齊巧珊一見頓時頭大了:“幹嘛啊?你要幹嘛啊?我現在工作我覺得挺好的,比之前工資高了也比之前輕鬆,我爲什麼還要看書啊?”

“你的學歷並沒有資格坐你現在的位置啊。”陳月洲答。

“那又怎麼了?”齊巧珊不滿地瞧着陳月洲,“我同事趙曉敏,聽說是個專科呢,她都不急,我爲什麼着急啊?我們大學雖然是雙非大學,可是我們學校是一本呢,錄取分也是550以上呢!”

“你總得爲你未來考慮。”陳月洲道,“你要借凌肅越的東風,你也得有借東風的能力,就是你首先要自身不斷地提升,否則凌肅越的東風再強,你要麼乘不上,要麼風太強會將你卷得支離破碎……”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齊巧珊直截了當地拒絕了陳月洲,前不久爲了父母而獨立奮鬥拼搏的精神早被她忘得一乾二淨,如今的她只想沉浸在每天鹹魚一般悠閒的生活裡,“我覺得現在挺好,我不需要借什麼東風,你不要再多管閒事,把你的書拿回去。”

說完她還補充了句:“哦還有,你把你東西拿走吧,詩三人都走了,倉庫我也想正兒八經放些東西了,如果你暫時沒地方去我給你找個地方先住着。”

“……”陳月洲默默地翻了個白眼。

這個齊巧珊,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也怪他,這本來是個讓齊巧珊看透凌肅越學會做人的好機會,可自己偏偏想走不離婚的路線,替凌肅越洗地白得太嚴重了。

他是這些人中唯一一個知道詩三和凌肅越到底是何種關係的人,可是他卻完完全全地隱瞞了事實,把凌肅越對詩三所做的一切改成了一個普通男子對心中白月光的懷念。

他這麼做,到底真的對嗎?

【宿主,你是不是最近有點喪心病狂啊?】478翻了翻任務對象的資料,【凌肅越目前獲得了400分,齊巧珊目前獲得了200分,你確定你要繼續走這個路線,你不知道有句話叫做“一個人一旦出軌一次,就會想要出軌無數次”嗎?】

“我知道。”陳月洲答。

人的天性裡面都有追求刺激的本性,挑戰倫理——也算是這個範疇之內。

所以很多人都幻想過自己被強bào時候的場景,德國骨科這樣禁忌的題材受不少人追捧,NTR、huàn妻、換夫或者露天py這樣的重口味逐漸被越來越多的人喜歡……

但是,想象歸想象,大多數人還是能夠管得住自己,不會真的去那麼做。

可是一旦一做,體驗到了罪惡與快感交織的瘋狂,底線破了的同時,以後也就再也沒什麼底線了。

【那你還?】

陳月洲露出一個意義不明的笑容,沒說話。

……

半個月後,齊巧珊懷孕了。

而陳月洲,一直徘徊在各個大專院校附近,像是在尋找着什麼。

終於,在齊巧珊懷孕第八個月的時候,陳月洲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

是個女孩子,叫闌雅,北川外國語大學日文專業大三,家境貧寒,從西部一個小城市前來北川讀書……關鍵點是,她的樣貌,和詩三神似。

陳月洲大方地和闌雅做朋友,請她吃飯,並在凌肅越休假回家的某個週末,送那個女生了一套漂亮的洛麗塔裙子,讓她站在大院外等他。

凌肅越在看到闌雅的瞬間,停下了腳步,視線僵直,難以挪開。

七個月前,他終於走出了失去詩三的痛苦,思緒變得冷靜下來,便開始細細琢磨着,怎麼樣才能阻止詩三去國外讀書。

詩三在上海要待三個月,這段期間,他一定有辦法攔截詩三。

思來想去,他想到的方法是:讓詩三的成績或者作風嚴重不合格,以至於詩三無法出國。

於是,他做了大動作,查出詩三和蘇夏婭的開房記錄,找了蘇夏婭的父親,用的是蘇夏婭父親的名義將開房記錄提交給了負責這次交換的對外負責人。

可是,所有證據都提交上去了,詩三的公派名額還是遲遲不肯撤銷。

他不明白,於是找了無數關係戶前去打探具體情況,結果得知:詩三正在和蘇格烽交往。

聽到這個名字,他絕望了。

蘇格烽是蘇日程的二兒子,而蘇日程的位階,在自己奮鬥一生都可能都夠不到的高度。

詩三在封閉的期間和她一起培訓的都是高幹弟子,她一定料定了自己會做黑手,所以選了自己絕對打不倒的人的兒子做爲庇護所。

不求關係長久,但求保她到徹底出國。

凌肅越這次意識到,他是徹底沒戲。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會徹底失去詩三,他每天都活在懊惱和後悔之中,直到闌雅的出現。

這個女孩子和詩三不一樣,她比詩三聽話和識時務多了,每天就像個小妹妹似的黏着他。

他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就像和詩三在一起,彷彿時光又回到了少年時的那片遠離喧囂的世外桃源。

可是,凌肅越沉迷的是闌雅相貌所帶來的歸屬感,而不是闌雅的女色,在久別重逢的熟悉感過後,闌雅終歸只是闌雅,永遠代替不了詩三。

而齊巧珊也不是傻子,她對凌肅越的異常表現很敏感,於是請了私家偵探調查,發現了闌雅。

看着這個女孩子和詩三相似的臉蛋,齊巧珊頓時氣得七竅生煙。

但是礙於即將生產的肚子,她一時間不知道怎麼纔好,只能預備着在生產過後的月子裡,抓着凌肅越,哪怕撕破臉不要這份工作了,這次也要和他徹底離婚。

可就在這時,領導忽然給她來了消息,據說某大佬的侄子想轉去做公務員,就給了他們部門集體優待掩人耳目:如果她能在一年內通過公務員考試,就有機會直接被調去被傳是的文化廣電新聞出版局,到了那裡直接從副科級做起。

領導還說了,只要凌肅越能步步高昇,將來她提拔的機會也很多,讓她抓緊時間自我提升。

那一瞬間,齊巧珊忽然迷茫了。

明明因爲凌肅越的**出軌這些日子她胸口憋悶,可是如今躺在牀上坐月子的她卻絲毫沒有想和凌肅越吵架的意思。

她看着公婆請來的保姆抱着嚶嚶哭泣的兩個女兒餵奶時焦急的模樣,看着牀頭櫃上爸媽送來的各式各樣的水果,看着乾淨整潔且裝飾簡單而不失格調的臥室……她忽然產生了一個她從來沒有過的想法。

婚姻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人類一開始出現婚姻的目的就不是“相愛”這種高級的理由,那麼時至今日,爲什麼婚姻要和愛情混爲一談?

愛情虛幻而縹緲,時間冷酷而無情。

爲什麼要在婚姻裡期待冷酷無情的虛幻縹緲?

如果把婚姻和愛情從一開始就不要做爲捆綁定格在自己的大腦裡,結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不知道。

那反過來想:我們從小到大,學習是爲了什麼?工作是爲了什麼?吃好吃的東西、看好看的電影是爲了什麼?我們做過的所有事情是爲了什麼?

我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爲了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我們,自身能獲得活着的幸福感。

那麼時至今日,我們還會選擇結婚的目的是什麼?當然也是爲了獲得幸福感。

它的本質和我們讀書學習工作是一樣的,只要我們從中獲得了幸福感,無論這個幸福感來源於什麼,都是婚姻的成功,不是嗎?

她從抽屜裡拿出陳月洲送她的那隻kindle,靜靜地打開,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古典外文書籍,大腦一片空白。

這是第一次,她好像理解了陳月洲的用意。

也是第一次,她忽然好想逼自己把書本的內容看進去。

還是第一次,她在對公知認識中的婚姻絕望的同時,對婚姻燃起了另一種全新的認識。

……

於是,產褥期結束後,她找到了凌肅越,先是和他爲了闌雅大吵了一架,然後道:“我這邊最近在調人,文化廣電新聞出版局,我應該年底能過考試,你給想辦法把名額弄給我。”

爲了表示對妻子的歉意,向來不願意攪合進升職找關係戶這種行當中的凌肅越迫不得已點頭:“小事,我幫你拿下名額,別生氣了好嗎?”

齊巧珊白了眼凌肅越:“沒有下次。”

凌肅越信誓旦旦地點頭:“我只是以爲那是詩三,她勾引我,我就……我也發現了,世界上沒人能代替詩三,她都很俗,我也知道我做了一個白日夢,原諒我……”

齊巧珊聽着凌肅越的話,心還是疼的,但是臉上已經沒了表情:“她勾引你?那你可真是厲害了,別人勾引就上套,我什麼時候被人勾引的話你是不是也同意啊?”

凌肅越又到了幾次歉,兩人不歡而散。

不久後,齊巧珊進入文化廣電新聞出版局工作,她第一次理解了陳月洲那句“既然不能忤逆東風,就要學會借東風”這句話的意思。

在任務長達近一年半之後,齊巧珊的巔峰值刷了1200分,距離刷爆只差200分。

而這個時候,陳月洲提交了任務,獲得了B級成績。

他有些意外:“按照這個分數比例來算,我應該是個至少A的成績啊?”

【宿主,你想知道原因嗎?】478問,【你既然知道了趙韓洋梓的結果,你就不想知道齊巧珊的結果嗎?】

“她?我能看到她的結果?”陳月洲驚了,“她的結果怎麼看?”

【系統這邊因爲你跨級完成了大師級任務,並且做出了比較另類的答案,所以選擇破例讓你觀看在某條世界線中齊巧珊的人生結局。】478道,【宿主,你想看嗎?】

478說完,不等陳月洲點頭,直接將那條世界線灌入他的意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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