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鍛刀

經過一個多月的忙碌準備後,開工的日子終於到來了。

在前期準備中,高遠抽空把需要的鉗子、錘子之類的先做了出來,鉗子是用卡夫曼的大劍改制的,錘子子卻是原來大力手中的大斧,高遠用板銼生生的挫成了需要的形狀,好賴先湊活着用,等以後有了條件再打製幾把合用的。

一座鍊鐵的小熔爐也已經做好,熔爐很小,只有一米見方,高有一米五左右,全部用陶土壘成,爐子四面都有開孔,用來鼓風和添加燃料。

爐子很簡陋,只能用來煉製塊鍊鐵,得到塊鍊鐵可以說是最簡單也是最容易的,塊鍊鐵又稱爲鍛鐵,是在較低的冶煉溫度下由鐵礦石固態還原得到的鐵塊。這種塊鍊鐵含碳量不高,質地柔軟適於鍛造成形,由於塊鍊鐵在鍛打前疏鬆多孔,故也被稱爲海綿鐵。這種辦法鍊鐵雖然簡單,但每次煉完之後需要把爐子扒開才能將鐵塊取出來,所以產量很低,費時費力。

雖然用的是最簡單的辦法,中國人早在春秋時期就開始使用,而且是沒用多久就淘汰的方法,但首次自己開爐鍊鐵的高遠還是很謹慎,生怕浪費了材料,所以只是往爐中放入了百十來斤的鐵砂。鐵砂就是靠着高遠的那塊磁鐵從河灘的沙子裡吸來的,雖然只有一塊磁鐵,但幾個人晝夜不分,輪流在河灘裡吸鐵,一個多月下來,已經攢了有足足兩千斤。

爐中鐵砂和木炭已經放好,現在萬事具備,只欠點火了,高遠早就想自己鍊鋼作刀,卻一直沒用機會,沒想到來了異界反倒夢想成真。此時所有人都聚集在鍊鋼爐所在的河邊,只想看看這來自於東土的大匠師是如何製作出優良的寶刀。

高遠很激動,也很緊張,雖然對於鍊鋼的步驟他早已爛熟於胸,雖然第一次動手實施心裡還是沒底,不過看看周圍的幾個人,好像比他還要緊張。

深吸了一口氣後,高遠點燃了爐火,大力和森諾伯格各自控制一個由獸皮所製成的鼓風機,賣力的向爐中送風,片刻不敢停歇,爐中火勢很猛,熱浪襲人,這時高遠還需要在一旁照看着火勢,補充燃料,沒有多長時間就汗流浹背,卻也只能咬牙苦撐。

爐子並不大,裡面的鐵料也很少,所以煉製的時間不會很長,過了小半天之後,高遠估摸着時間已經差不多了。等爐子裡的火完全熄滅,高遠指揮着衆人將爐子扒開後,一塊海綿狀的鐵塊便呈現在衆人面前。

看到煉製成功,高遠心裡自是激動萬分,就鍊鐵來說這可是他的處女作,苦等到鐵塊完全冷卻下來後,馬上取下一部分鐵塊來便要開始打製他穿越到異界後的第一把刀。

打鐵所用的爐子早已準備好,火已經生了起來,卡夫曼賣力的拉動鼓風機好讓爐火更旺,鐵塊放進去很快就變得通紅。高遠將鐵塊燒紅後,先將鐵塊打成了一個長條,然後再折回來打成一塊,這麼做是因爲由於塊鍊鐵的雜質含量太高,含碳量卻又太低。

就這樣反覆的摺疊鍛打能夠將鐵裡面的雜質排出來,再用表面滲碳的辦法提高含碳量,這樣經過反覆摺疊鍛打就能得到百鍊鋼,而這樣打出的鋼刀也就是傳說中的百鍊刀。

雖然說起來簡單,但做起來可不是那麼容易,摺疊鍛打的時鋼材的溫度不能太低,否則就會鍛合不到一起形成夾灰層,溫度太高了又會使成鋼材脫碳,使鋼材硬度變得更低,這兩種情況都會極大的影響刀的性能。

高遠此時正揮汗如雨,揮舞着鐵錘向刀條上一下下的砸去,還時不時的把鋼條條插入一旁放着的大缸之中,大缸裡放着的是極細的碳粉,給鋼條表面滲碳靠的就是這些碳粉了。

高遠現在力氣大了許多,原本用氣錘乾的活現在人工做也毫不費力,但將鐵條上百次的摺疊下來,高遠也已經累的夠嗆。

開始切下的鐵塊足有十斤,經過百折之後已經是鋼條,重量也只剩下三斤左右,這個時候高遠換上了他自己的斧子,用錘頭一端開始鍛打刀條的外形,到了這個環節高遠可說是駕輕就熟,在地球上可沒少幹,一個刀條很快就打了出來。

等刀條打出來以後,高遠才發現天已經快黑了,主要還是摺疊鍛打的時候需要反覆將刀條加熱,這樣一來耗費的時間就多了,雖然一整天都在忙着打刀,高遠已經又累又餓,但精神卻極爲亢奮,他決定還是把刀做完了再休息。

高遠想做的是一把唐刀,經過一天的勞累,一把唐刀的雛形已經初見端倪,刀條長1.2米,寬3.6釐米,厚8毫米,乘着天還沒黑,高遠用板銼把刃線修整了一下,他打刀的手法已經很好,雖然是直接鍛打出來的刀條,但刀條表面上卻很平整,刀刃部分也直接鍛打了出來,只需要在淬火之後再細磨就可以。

等天已經完全黑下來後,高遠也要開始作最後的工作,淬火。

淬火是做一把刀最關鍵的部分,也是最考驗刀匠的一部分,淬火的成敗決定着一把刀的生死。刀的硬度淬的太高了韌性就會降低,刃口容易崩,在大力的劈砍之下刀身甚至會斷掉。硬度太低的刀則容易捲刃,也不耐用,很快就會變鈍,雖然不易折斷,但也不是好的選擇。

一把刀最好是剛柔並濟,使用夾鋼和包鋼這兩種辦法都可以做到這點,但高遠所打製的刀是全鋼的,想要得到剛柔並濟的效果就得另想他法。

高遠的辦法是覆土燒刃,所謂的覆土燒刃,就是以調配好的泥漿塗在刀身上,只把刃部需要高硬度的部分露出來,將刀劍加熱到淬火需要的溫度,把紅熱的刀身進入水中後,刀刃部分急速冷卻,硬度高,刀背覆蓋着泥漿的部分冷卻較慢,得到較低的硬度。這樣處理出來的刀刃口硬度高,能有很好的保持性且特別鋒利,而刀背的硬度會稍低,擁有良好的韌性保證刀不會輕易折斷。

用黏土和碳粉配成的泥漿已經準備好了,晚上又是淬火的最佳時機,因爲晚上更方便通過觀察刀的顏色來確定溫度,高遠很快便將刀條塗上了泥漿,放入火中燒到亮紅色後,高遠大喝一聲,將刀條放入了水池之中。

淬火很快就完成了,高遠把刀條從水裡拿出來後,刀條上附着的一層土已經剝落下來,刀條黑黝黝的看起來很不起眼。高遠藉着火光好好的檢查了一遍刀身,沒有發現裂紋,也沒有彎,淬火很成功。要想淬火很成功非得需要豐富的經驗不可,高遠淬斷了無數把刀,纔算有了現在的功夫。

淬火完成以後還要給刀條回火,這是爲了消除刀條中內應力,回火時的溫度不能太高,溫度太高會造成刀條退火,降低硬度。而且回火所需要的時間比較長,大概需要兩個小時一直保持在200度左右,這期間高遠就得一直拿着刀條在火苗上來回的烤,其辛苦可想而知,好不容易等回火結束以後,這把刀鐵匠的工作才總算是完成了,只剩下的精磨和裝柄等細活了。

現在已經是深夜,但沒有一個人離去,高遠打鐵,他們就在一旁仔細看着,誰都不想錯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東土的大匠師親自煉劍,誰見過?嗯,雖然他們也不知道大匠師是個什麼頭銜,不過肯定是很高貴的身份就是了。

高遠拿着自己親手煉的鋼,再一錘錘打出來的刀坯,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將刀條在一塊大石頭上將刀刃粗磨了一遍,覺得得差不多了之後,高遠迫不及待的想找個東西試刀,不過找來找去也沒有合適的東西可用,高遠可不想拿個木頭之類的來試刀,得找個能顯示自己水平的東西才行。

正在發愁該拿什麼試刀的時候,高遠眼前一亮,卻是發現了剛練出來的那一大坨鐵塊。高遠快步走到鐵塊跟前,手起刀落,嗤的一聲,鐵塊已經分成兩半。

看到這個結果,不僅卡夫曼等人呆住了,連高遠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塊鍊鐵的硬度雖低,但比起純鐵卻要高的多,高遠想着能在鐵塊上砍出四五釐米深的缺口就已經不錯,卻沒想到能將一塊十幾釐米厚的大鐵塊如同砍瓜切菜般一劈兩半,而且刀刃毫髮無傷。看來這個世界鐵礦的質量出奇的好,雖然不知道具體含有什麼成分,但用來作刀卻是非常適合。

沒有聽到意料中的喝彩聲,高遠還有些奇怪,擡頭一看卻發現在場的所有人都已陷入石化狀態之中,看着高遠的眼神已不再是單純的尊敬,而是極爲崇拜!但這種寂靜沒有持續多久,幾個人突然爆發出一聲震天的歡呼,把高遠嚇了一跳。卡夫曼老淚縱痕,只是拍打着高遠肩頭,嘴裡大聲嚷嚷着誰也聽不清楚的話,大力則捧着高遠新鍛出的刀條仰天長嘯,如同瘋了一般。

高遠不知道爲什麼一個刀條就能讓他們陷入瘋狂之中,但在場所有人卻是知道這個刀條代表着什麼,在歷次戰爭中,黃金獅子軍團的戰士們只能憑藉着最簡陋的武器去作戰,面對着盾堅矛利的敵人,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如果能擁有和敵人相仿的武器,這個局面將完全不同,如果武器比敵人的還要好上很多,那又會是一個什麼局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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