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時,雲和道長與芙蓉城主都覺察到了異樣,因爲這一刻,他們再一次從楚有才身上感知到了一種奇特的龍氣,那種龍氣,捉摸不透,力量強盛,遠不是眼前的楚有才能駕馭的,可是這種氣息,偏偏附在楚有才的身上,看起來是如此地和諧。
這時,楚有才施展出的銘文越來越慢。
畢竟想要全部刻印這些氣息成爲書籍,對他的消耗極大。
如今他只是刻印了二三十卷書,就發現自己的體內修爲已經接近枯竭。
他不由盤膝坐在那裡調息。
只是這時,他發現眼前有一種奇特的濃香,赫然是朱靈取過來的一份神丹,那種氣息比起能恢復二十年道法的天鶴奇乳還要強上三分。
朱靈微微一笑:“既然有了恢復之法,此事不急,一個月內恢復這三千卷即可。”
一個月後,乃是天河秘境考覈。每次考覈的前一天,藏書閣都自發開啓一天,那一天,任何誅仙院的弟子,不需要貢獻點,都可以自行閱讀各類書籍,從而爲考覈做準備。
那一天之前,若恢復這三千經書,自然便可平安無事。
經過此事後,朱靈對楚有才更是高看了數眼,他此刻已經有幾分相信楚有才乃是日後天地大變的關鍵人物了。
楚有才微微一笑,接過這神丹,馬上服下,感覺體內一種炙熱的氣息涌動着,好像有一團旭日之光閃爍着,使得體內的經脈變得更加凝練。
“多謝前輩。”楚有才點頭說:“我會盡力的。”
他剛纔在恢復這些經書氣息的同時,赫然發現,這些經書也被他吸入體內,而剛纔他凝練出來的幾十卷經文,他幾乎全部記憶在心。
體內那種渴望閱讀書籍的渴望終於得到緩解。
不過楚有才卻知道,這還遠遠不夠。
似乎只要將三千卷書全部記憶在腦海裡,或許可以解開那《長生經》之謎。
在這樣的情況下,楚有才幾乎是一刻也不停,開始不斷恢復這些書卷,同時將這些書卷記憶在心。
而朱靈也不吝嗇丹藥,給楚有才送了上百顆這樣的神丹出來。
楚有才也不客氣,服用那神丹如同吃糖果一般。
就這樣足足過了半個月,楚有才已經恢復了近一千卷經文之多。
他不由感覺到一陣危機感,知道自己恢復經卷的速度還不夠,若一直這樣下去,只怕三千經卷完成不了。
他不由加快速度,心魂向那書架深處探去。
“好強的氣息!”
便在這時,楚有才感覺在無數書卷裡,似乎有一種可怕的力量滾滾而來,無數的道法本源充斥整個天地之間。
楚有才的天眼打開,瞬間看到了遠處有一道碩大的宮殿,周圍有上千的精怪在兩邊聽法着,那些精怪的氣息都極爲強大,而當中那個講解經文的一個老者,目光如電,氣息如山,每說一句話,就形成了錦繡山河、浩瀚天地一般,強大無匹。
“這是什麼人?他的氣息,居然如此強大,甚至接近五十年的道法!”楚有才根本沒有想到一本經書的氣息,能演化出接近五十年道法的氣息,而且他注意到,周圍那些聽法的衆多精怪,氣息也都不弱,似乎便是那許多經卷的精魂凝練而成。
若是將眼前這些精魂全部度化的話,上千經卷一下子就完成了大半。
“不知這老者是什麼人?我仔細去聽聽看。”
便在這時,楚有才心神一動,將氣息藏於須彌之中,前去聽講。
這時,那老者目光閃爍着,似乎盯了楚有才一眼,便又低垂下眉頭,然後徑自說法:“所謂道,亦有輕重緩急之分。”
“上古時代有一農夫陳四,夏夜在草棚裡懾瓜田,遠遠見到幾個人影,他疑心是偷瓜的人,便假裝睡覺聽着。這時他聽到了其中一人說:不知陳四睡了嗎?另外一人說:不必怕他,他用不着幾天,便和我們在一起了。因爲我昨天去土神祠值班,已看到了城隍的公文,他大限已至。此刻卻有另外一個人說:你不知道麼,他延壽了。其他人便問是怎麼回事?”
聽到這裡,楚有才內心如同驚濤駭浪一般猛地炸開,因爲他分明聽到了“延壽”兩字。
逆天轉命,延壽之法,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他此刻整個心神都集中了起來。
這時,那老者繼續說:“那人說,某家丟了二千文錢,婢女捱了幾百鞭子也不承認,她的父親很生氣,說,生了這樣的女兒,不如沒有,如果是她偷的,非要勒死她不可。婢女說:我承認是死,不承認也是死。呼天搶地地哭。結果陳四的母親同情她,偷偷地把衣服當了,換了兩千文錢,還給主人,說:我這老婆子糊塗,沒有想到牽連了這個婢女,心中惶恐,於是冒死自首,以免結下怨恨。我也沒臉住這裡了,從此到別的地方去。於此,婢女得救。”
“土神稱讚她不顧糟蹋自己而救人,報告給城隍,然後查閱名冊,發現老婦本該晚年喪子,凍餓而死,因有這個功德,於是判陳四借來生的壽命,以使他今生撫養母親。”
聽到這裡,楚有才心頭猛地震動,原來是這樣!
這便是那延壽之法嗎?對於陳四來說,或許只是借來生的壽命補今生,並無差別,但此事卻改變了老婦晚年的生活,得以安享晚安。
楚有才內心似乎有了一絲光芒來,但依舊還是琢磨不透,似乎還缺了什麼一般。
“那一位天外之人,還請過來一敘。”
便在這時,那說法的老者忽然把目光向楚有才看來,說:“能進入此地的,都是修煉多年成精怪、擁有神魂的書香,而外人能進入到這裡,絕對擁有無上天才,難道不肯來見?”
那些精怪們頓時竊竊私語,目光慎重,向楚有才的方向看了過來,它們對於人類稱呼爲天外之人,這裡雖然是誅仙聖院,但前來學習之人,多是爲了戰鬥殺戮而學功法,對於經文大義學得很少,所以難得見到一個能來聽道之人。
楚有才知道對方已經發現了他,此刻他內心坦蕩,便現出了身形,慢慢地走到了跟前。
見到楚有才,那些精怪都露出訝然的表情,沒有想到楚有才如此年輕,而且氣度如此從容,最關鍵的是,境界並不高,卻擁有天眼。
“這個人,從來沒見過,難道是誅仙院新收之弟子?”
“看他的氣度,比起那些修煉數十年的誅仙院弟子都要強很多,真是不簡單。”
“不過境界弱了些,若是擁有百年道法,只怕又是誅仙院新一屆的新星了。”
“不過剛纔那法,不知他聽懂了多少?”
這些精怪們彼此議論着,目光卻沒有對楚有才有敵對之意,畢竟他們知道,誅仙院弟子,多是講道理之人,對於精怪並不排斥。
楚有才走到那老者跟前,行禮說:“在下楚有才,乃是誅仙院新入門弟子,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他來到誅仙院,動輒見到的都是境界極爲高深之人,連一卷書都能修煉到這個地步,心下不由大嘆誅仙院果然是世間聖地。
“老朽無名無姓,只是衆書精魂所成,楚公子這般前來,是因爲那遺失的三千卷書籍吧?”老者說着,聲音裡帶着一絲考校之意。
聽到這裡,那些精怪不由一陣詫異,交頭接耳,顯然都不知此事,大概是在這裡聽法,沉迷於其中,忘記了時日,忘記了周圍變故。
“正是,之前出現了一頭七頭鼠妖,將那些經書全部吞噬一空,而如今天地大亂之前,誅仙院衆弟子需要遍閱衆書,纔有解救大亂之道。”楚有才聽到剛纔老者說及長生之法,語氣裡似乎有悲天憫人之道,所以故意用天地大亂來做引子,從而希望眼前這位老者能幫忙。
此乃大義,義不容辭。
聽到這裡,那些精怪果然肅然起敬,連那老者也陷入了沉吟之中。
良久,老者嘆息一聲,說:“只可惜人間天外乃是兩個地域之法,吾等雖修成精怪,卻無能爲力。”言下之意,甚是惋惜。
便在這時,楚有才心下一動,看對方的語氣甚是誠懇,只怕是當真關心天下大義,若是得到對方幫忙,作用實在是非同小可。
“前輩請看此書,不知有何指點?”
他不再遲疑,將身外化身氣息閃爍而出,形成一本嶄新的書籍,展示在老者的面前。
身外化身形成的這本書籍,裡面已藏萬千之書,氣息浩蕩,溫潤如玉,藏有《道源本藏》等傳奇之書,容納了無窮道法,瞬間光芒萬丈。
不單是那些精怪看呆了,連那老者也完全失神,他失聲讚歎地說:“好書!竟有如此奪天地造化之神書,每一頁都記載着一卷功法、一卷春秋之事,前所未見,驚世駭俗!”
他這瞬間,看到楚有才有如此經書,忽然有所頓悟,盤膝在地,全身光芒閃爍着。
多年的經義之理融入其中,慢慢地,他整個人身上散發出無數的書香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