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場隆重的晚宴,氣氛卻因爲許戈身份的小插曲已經變得淡然無味。雖然大家都再一次圍在一桌重新喝開,但是人與人之間的那種默契,那種親切已經不存在,就在許戈打算告辭的時候,門外走進一個人說:“老爺門外有一個人遞了一份書信說交給一個姓李的先生,我問他是誰,他沒有回答就走了。”
王亞樵一聽是姓李的,他便想到是許戈。
“許老弟,這信或許就是找你的。”
許戈走了過去打開信件,只見上面隻字未寫。在一旁的人都眼睜睜的看着許戈手中的信,許戈知道他們想知道這裡面寫的是什麼,於是他將信件的裡外都展現給了他們看。他們看來無不感到奇怪。
“許老弟這是什麼意思?”王亞樵不明白地問。
“九哥有沒有碘酒?”
“有,來人把碘酒拿一瓶過來。”
沒一會下人呈上一瓶碘酒。許戈將信件展開,之後將碘酒用毛筆輕輕刷過其表面,之後將其攤開挪到燭光上空來回烘烤,果然沒一會就看見信件上顯示出一行字。
“別忘了你自己的使命,等待你凱旋而歸!”
王亞樵將其拿到自己的面前,鼻子裡發出一聲哼聲說:“這使命是說我的性命吧?”
“我想是的。”
“狗日的,還挺賊,居然想到了這種鬼方法傳遞消息,他是怎麼做到的?”
“這個很簡單,只要是我們特工出身的都會這門活,只要用米湯將你要傳遞的消息寫在紙上,之後用碘酒塗上就可以顯示出來了。”許戈說。
“原來如此,狗日的要取我的腦袋,我可不能坐以待斃,他要我的腦袋,那我就先要他們的腦袋。”王亞樵惡狠狠地說。
“九哥你有什麼打算?”許戈問。
“我的代號是暗殺大王,當然是幹回我的老本行。”
“九哥,你吩咐就是了,哪裡需要你親自動手?”鄭抱真走過去說。
“是啊,九哥。”華克之說。
“不,他們要的是我的頭,我當然是自己解決,否則的話我還有什麼顏面在這個江湖上混?”
“九哥……”
“我意已決,你們就不要再多說了,許老弟這事恐怕還需要你的幫忙啊?”
“我一定竭盡全力。”許戈說。
“那好,據我所知日本人現在對他們自己的防區戒備森嚴,只有僑民可以通過,我們要想進入他們的防區恐怕要下一番功夫啊,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這不是問題,日本人有個習俗,他們對死去的亡靈十分敬重,我們可以裝作是日本的僧人作法以度死者的魂靈回到他們的家鄉,這樣的話他們是不會阻攔的,而我們的武器正好可以放到骨灰盒當中。”
“這真是一個好辦法,好,事不宜遲我們明天晚上就行動,你們與我一起行動。”王亞樵指着許戈他們。
晚宴總算結束,許戈與李麗娜一起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李麗娜擔心了一個晚上,好不容易纔有機會與許戈說話。
“許戈,我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什麼預感?你可別說明晚行動有危險之類的,幹我們這一行的,最安全的事情就是在你執行任務的時候,因爲只有這個時候,你的命才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
“這是什麼意思?”
“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都累了一天了,難道你不累?”
“你剛纔有沒有看到王亞樵身邊的那幾個人,他們的眼神告訴我他們是不會輕易相信我們的。”
許戈盯着李麗娜的眼睛看,過了一會才說:“你的眼神告訴我,你明天將會困得起不來。”
“神經病!”李麗娜罵着走出了許戈的房間。
這一夜,不同的一夜。雖然脫離了日本人的掌握,可是許戈並沒有感到徹底的舒心。今天的情形許戈一直看在眼裡,雖然他把李麗娜故意氣走,但是他還是十分贊同她的擔心,他明白,如今要是貿然回到戴笠的身邊自然是百口莫辯。戴笠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原則讓許戈知難而退,他這是從那張通緝令當中領悟到的。要想證實自己的清白,王亞樵這條線必須抓緊。失去他的保護,那可真是雪上加霜,屋漏偏逢連夜雨啊。一想到這裡,許戈就擔心明天的行動。可許戈更加明白,像王亞樵這樣的從下層階級打拼上來的人,內心是不允許別人對他的不敬的,更不用說明知別人要殺他,他要是不聞不問的話,這傳到他的門徒的耳裡,恐怕這將會是他一生也抹不去的恥辱。
也許是過於疲勞的緣故,許戈睡着了。
王亞樵居住的地方處於法租界,這是一個富人聚集的地方。正因爲如此,所以在這的人起的都很晚。當許戈睜開眼睛的時候,太陽已經升的老高了。他從牀上坐起,由於昨晚思緒萬千的緣故,他隱隱感到頭部絲絲疼痛。他用拇指按住太陽穴輕輕挪動,正感到有所緩解的時候,李麗娜來了。
“喂,許戈,起牀了。”李麗娜在屋外敲着門喊。
見無人應答,李麗娜擡起手剛要敲下,房門突然被打開,露出了許戈一張憔悴的臉。
李麗娜嚇了一跳。
“你這是怎麼了?一夜沒睡嗎?”
“幾點了?”許戈問。
“已經10點了,九哥剛纔已經將早點送過來了,你真的沒事?”李麗娜關心地問。
“沒事,我有擇牀的癖好。”許戈說完轉身走進房間。
李麗娜順勢也跟了進去。
“怎麼以前也沒發現你居然有這樣的優良品質啊?”李麗娜打趣道。
“那是因爲那時你還不是我的下級。”
看來許戈的頭腦還是轉的很快,對於李麗娜的諷刺他也豪客氣的做出了迴應。
李麗娜一聽氣不打一起出,剛要發作卻被許戈搶先一步說:“今晚的行動你怎麼看?”
李麗娜見許戈談正事便說:“這問題我昨晚也想了一會,可是我依舊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提高我們的成功機率。”
“這也是我最擔心的地方,哦,早點都有什麼?餓死了,快拿過來。”
許戈總是這麼令人感到莫名其妙,他的前言往往是不搭後語的。
一開始的李麗娜還不適應這樣的情況,因此經常發生爭執,可時間一長這些都已經熟悉了,她就不會感到奇怪了。
屋外遠遠還能夠聽得見轟炸生,因爲這是租界的緣故,許戈他們暫時還是安全的,可是一想到前方戰士正在浴血奮戰,而自己卻還在這做着春秋大夢,他感到羞愧難當。恨不得此時就靈魂出竅來到日本高級軍官,不,如果有可能的話是應該在日本的天皇身邊,用自己手中的筷子插入他的心臟,一雪國恥。
李麗娜見許戈似已走神便用手在其面前來回晃盪。
“別怪我沒有提醒你,現在可是大冬天,東西一會就涼了的。”
許戈這才緩過神匆匆將眼前的早點消滅。
擔心有期待的夜晚總算到來了,早就準備好的行頭已經放在了許戈的桌上,一身僧裝,額外還有一個長寬高十寸的檀木盒,外表上看去就是一個骨灰盒,其實它暗含夾層,裡面裝的都是手槍。
日防區果然如他們想的一樣,戒備森嚴。即使日僑民也還要經過一番檢查纔可以通過。王亞樵看了看前面的情形不禁也有所擔憂。
“許老弟,日本人那查的可嚴格了,我們這身打扮能混的過去嗎?”
“九哥,放心吧,等會過去的時候,我們只要保持鎮定就可以了,他們是不會檢查我們手中的骨灰盒的。”許戈給王亞樵打了一預防針。
“是啊,九哥,你就放心吧。”李麗娜也說到。
王亞樵見他們如此說也就不再說什麼,只是心裡還是有所顧忌。
當他們走到日本防區的時候,由於天色已經暗淡的緣故,他們並沒有看清許戈等人的裝扮,爲此他們提着槍用日語問:“什麼人?”
這一回可把王亞樵急的差點就要從骨灰盒中掏出手槍,卻及時的被許戈制止了。
“你好,我們龍華寺的僧人,我們正在將死者的靈魂帶回他們的家鄉。”許戈居然用日語流暢的說了起來。
日本人一聽是僧人,而且手裡還抱着死者的骨灰頓時恭敬的讓開了道路。王亞樵這才鬆了一口氣。
經過盤查後,李麗娜感到許戈的旁邊問:“許戈,我沒有發現你居然還會日語?這是誰教你的?”
“我們的教官,他以前是留學日本的東京大學。”
“原來如此。”
“我剛纔可是差點就要與他們拼了。”王亞樵笑着說。
“哈哈,只要我們完成了這次行動,還怕沒有日本人殺嗎?”許戈說。
“沒錯。”
其實就在許戈他們混進來的前一刻,方正然已經早到一步了。
許戈看着莫大的防區說:“這麼大的地方,日本人的指揮部會在哪裡呢?”
“這你可就不知道了,一般人都會把指揮部安置在比較不易發現,且又易守難攻的地方。”王亞樵說。
“那依九哥看來會在哪裡?”許戈問。
王亞樵打開了一張地圖,研究了一番後指着一個點說:“應該是在這。”
許戈與李麗娜看後也同意王亞樵的觀點,他們收起地圖朝着目的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