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許戈與李麗娜沒有再出現在客棧之類的地方,而是找到一處破廟,在那不知何方瘟神共度了一個晚上。天一亮他們就醒了,這一切還歸結於破廟的四壁漏風,經過一夜的寒徹骨,他們感到渾身痠痛。
“今晚就是被王亞樵活剝了我也不住這種破地方了。”李麗娜抱怨道。
許戈沒有吱聲徑直向門口走去,沒一會他就返了回來說:“今天就滿足你的要求。”
“什麼意思?”李麗娜不知許戈所云。
許戈將剛纔從門口撿起的信件遞給了李麗娜。李麗娜往上面迅速一掃,臉色大變:“你瘋了?這明顯是鴻門宴?你想當關羽,我還不想當鱉呢?”李麗娜說完這話後才覺得其中似乎有什麼不妥在之處。
“可是關羽最終還是好好的回來了,至於鱉的結果我就不知道了。”許戈迴應道。
聽許戈這麼一說,李麗娜瞪大眼睛說:“不是,你還真想去啊?這裡面明擺着就是一個陷進難道你看不出來?”
“放心,我們會沒事的,他王亞樵要是想要我們的命的話,他就不會這麼客氣了。”說着許戈從李麗娜手中奪回了信件。
李麗娜知道許戈去意已決,頓時她滿腦的不情願也就消失了,至於爲什麼,她自己也不清楚。
當許戈與李麗娜出現在王亞樵住宅的大門口時,那些看門的保鏢神情異常,他們不明白天底下還真有這麼不怕死的人。雖然他們已經收到裡面的傳話,要是許戈前來不許傷害他的命令,但是當許戈出現在他們面前時,他們還是顯得不夠鎮靜。
“別動!”一個叫阿三的保鏢將槍口對準了許戈與李麗娜二人。
緊隨着兩個人繞道許戈與李麗娜後面,從他們的身上搜出了武器,見已經解除威脅後那個阿三才說:“你們還真是大膽啊,居然自動送上門了?”
“你現在進去通報或許還來得及搶到頭功。”許戈看到一個保鏢已經向宅內跑去。
阿三看了大叫不好急忙將之前的那個保鏢給叫了回來,之後還不忘給了他一腳罵道:“臭癟三,你也夠份。”
就這樣許戈與李麗娜被這幾個人五花大綁的送到了大廳。
沒一會王亞樵及其他的保鏢迅速趕來,一件許戈與李麗娜已經站在了大廳,他們才淡定了下來。
“你還真敢來啊。”王亞樵說。
“我有什麼不敢來的。”許戈不屑地說。
“哦,你別告訴我你不怕死?”王亞樵決定先來一個下馬威。
“死誰不怕?你不怕?你們不怕?即使你們都不怕,但是我還要告訴你們我怕,而且很怕。但是這個世上還有比死更可怕的東西,那就是信義,三國的關羽之所以爲後人膜拜,那不就是一個信義嗎?袁世凱之所以下臺,那不也是因爲一個信義嗎?”
許戈簡單的幾句話就斃掉了王亞樵的所有傲氣。
“好,有骨氣,你放心,今天不論是什麼結果,我都保證你能夠活着出去。”
“活着出去不假,可要是還是這樣綁着,恐怕不死也殘啊。”許戈輕鬆打趣道。
一旁的李麗娜怎麼也沒有想到此時身邊的這個許戈居然還有閒情開玩笑。
“哈哈,說實話我還真是很欣賞你這臨危不懼的樣子,還不鬆綁!”
許戈與李麗娜這才被衆人解開繩索。許戈一邊活動一下筋骨,一邊走到一張椅子上坐下。
華克之看了不禁火冒三丈。
“許戈,雖然我們九哥可以保證你的人生安全,可是並沒有保證不會受皮肉之苦,就依目前的情況看,你似乎還沒有解脫嫌疑的帽子,你現在就這樣大搖大擺的與我們平起平坐,這未免也太囂張了吧。”
李麗娜一聽趕緊走過去,用手輕輕扯了扯許戈後背的衣服。
許戈最終還是站了起來。
“好吧,看在各位都是比許戈大幾歲的份上,我今天就算敬重幾位哥哥,我站着等待各位哥哥的審問。”
“那好吧,我想再聽你說一遍你究竟是什麼人?”王亞樵問。
“許戈,李麗娜,都是戴笠手中的特工。”
王亞樵聽了這話不忘地看了看身邊的幾個心腹,似乎在尋求一個肯定的答案。
華克之問:“可是我們現在不想聽你們的一面之詞,請你拿出真憑實據。”
“華大哥,你這不是爲難我們嗎?我們要是真有什麼證明我們身份的東西,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再說了,因爲誤會,我們的老闆壓根就不再信任我們了,否則的話我們也不會再到這了。”沉默多時的李麗娜終於爆出了幾句。
他們又相互看了看,之後鄭抱真說:“那好,那就請你們說說那晚一起去日本人那的事情,這件事你可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你還真是擡舉我了,我還真就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們要不是逃得快,你們恐怕只有在陰間才能這樣審問我了。”許戈耍貧嘴道。
“那晚之事知道的人就那麼幾個,除了你還會有誰?”王亞樵質問。
“九哥,其實這件事我也感到奇怪,知道這件事的不超過十個人。”
許戈剛說到這,王亞樵就追問:“十個人?哪來的十個人?”
“你們這就五個人,加上我們與那晚的方正然夫婦,這總共才九個人,這當然不足十個了。”
王亞樵及其他的心腹都聽出了許戈這一番話的意思,許志遠是一個平時沉默少言的人,可是他一聽許戈將這件是引到他的身上,他一急就掏出傢伙就要開打:“他孃的,你居然賊喊抓賊,你信不信我分分鐘就讓你身上出現十個洞?”
王亞樵見了忙阻止:“老許把槍收起來,你忘了我是怎麼吩咐的?”
王亞樵的命令在他們的面前那是絕對的權威。許志遠極其不甘心的將槍收起,眼神卻可以殺死一切。
“你們現在知道被冤枉的感受了吧,其實我想說的是,那晚的事情固然有蹊蹺,可是那絕不是我們所爲,也不是你們所爲。”
“哦?你倒會不得罪人,把一切責任都推到其他人身上了。”鄭抱真譏諷道。
“其實九哥你想想就知道,那天我始終與你在一起,在這期間我們不可能有任何時間去通知日本人,可當我們步入日本人的大本營的時候的確是中了日本人的埋伏。但是你可有想到,日本人的埋伏並沒有想象當中的那樣鐵桶一般,這也是爲什麼我們還有機會面對面說話的原因,這裡面不難分析出這個出賣你的人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王亞樵及其手下的人相互對視一番,從他們的交流的眼神,許戈不難讀出自己剛纔的一番話已經起到作用了。
“如果你們還覺得我有嫌疑的話,那我許戈也無話可說,你們要怎麼處置我都悉聽尊便。”許戈坦蕩地說道。
正在王亞樵猶豫之際,一人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說:“大哥,國民黨的戴笠來了。”
王亞樵聽後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許戈你們先進去裡面躲躲。”
這話一出,許戈知道他們已經安全了,他說一聲謝謝就走了進去。
戴笠還沒有走進來就聽到他的笑聲,真是未見其人卻聞其聲啊。
“九哥,雨農來看你了。”
其實戴笠在加入國民黨前,曾經拜在王亞樵的門下,並且與王亞樵的關係還不錯,但是後來他投奔黃埔軍校,憑藉他的精明能幹這才跑到了現在的這個位置。後來在蔣介石對日的態度上引起了王亞樵的嚴重不滿,曾經組織過幾次刺殺蔣介石的任務,可是最終都失敗了。因此一段時間戴笠與王亞樵的關係勢同水火。後來淞滬戰爭爆發之後,蔣介石對日實行抵抗,王亞樵這纔不與蔣介石再做鬥爭。
“原來是雨農來了,今天是什麼風居然把你吹到我這來了?”王亞樵只是站了起來說。
“我是來給九哥帶好消息的。”
“哦?什麼好消息居然讓你給我帶來了?”
“委員長念九哥抗日有功,決定封你爲義勇軍的總司令,今天兄弟來就是來給你頒發委任狀的。”
說着他從副官賈金蘭的公務包中取出委任狀。
王亞樵看都不看就將它擱置在一邊,嘴上只是輕描淡寫的表示一番謝謝委員長之類的話,戴笠見王亞樵並無深談的意思,他也就只好悻悻而去。
走出王宅時,副官賈金蘭憋了一肚子火說:“他王亞樵也太囂張了吧,居然如此褻瀆委員長的信任?”
戴笠倒沒有賈金蘭那種想法,他十分了解王亞樵的爲人。
“你啊,不瞭解王亞樵的性格,他是一種不計功名利祿的人,所以說委員長的委任狀對他來說還不如一張手紙。只要委員長一心抗日,他自然會配合我們,相反,如果我們做出什麼他認爲不合理的地方,他指定拿起槍對準我們。”
“這樣的人豈不是太危險了?”賈金蘭說。
“危險?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王亞樵,他的危險恐怕全國乃至國外都沒有人不知道,所以能不與這樣的人打交道就儘量不與之打交道。”
賈金蘭連忙點頭表示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