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清道:“會不會有一種可能,地獄之門後面隱藏着一片大的天地,這片天地是屬於地獄的?”
“也只有這種解釋了!”龍小旭想了想道。
“那邊比較淺,可以過去。”左巖指着左側不遠處的溝壑說道。
“走,過去。”我說了句,急忙朝那邊走去。
這條溝壑很是雄偉,寬足有一兩百多米,最深處要有四五十米,即便我們走的這處最淺的地方,也要有二十多米深。疾風吹過河谷,發出一陣嗚嗚的嘶吼,置身其中,如同聽到萬馬齊喑、血戰沙場的廝殺聲!
“你們看,上面竟然有水紋!”喜子突然指着兩側崖壁上喊道。衆人急忙看去,果真有一條條平行的水紋,先前站在上方時竟然沒有看到。
大壯道:“有水紋就說明有水流過,這麼多的水紋,只有一種情況,這兒曾經應該是條大河!”
大壯說的沒錯,這兒曾經也許真是一條大河,看最高處的一條水紋離上沿差不多隻有兩三米的樣子,也就說,這條大河不僅極其寬闊,且水流最深的地方,差不多超過了五十米,這種深度即便長江的水位也不一定能夠達到。如此一條大河,爲什麼卻沒有聽說過呢?
爬上彼岸,等到衆人置身於那片古戰場時,才真正體會到那種驚天地泣鬼神的悲愴和淒涼!舉目四望,屍骨遍橫,漫無邊際,殘破的甲冑旌旗仍舊可以獵獵作響。可以想象,當年的這一戰會有多麼慘烈,必定是伏屍千里,流血漂櫓!陣陣狂風吹過屍骨,發出的嗚咽聲如同無數冤魂在悲泣!在講述那場悲壯的戰爭!
水月清嘆了口氣:“戰爭,永遠是政治家們的手段,但遭殃的卻永遠是老百姓。”
“走吧,戰爭從來都是如此,戰國時期,秦趙一戰,白起坑埋趙國三十萬大軍,比這還要多得多。”我拉了拉水月清的衣袖,說道。
張月鹿盯着滿地伏屍一陣出神,良久才喃喃道:“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
衆人小心翼翼的穿過多如秋草的戰骨,一直走了將近半個小時,纔出了這片古戰區。前面是一處高坡,就在衆人準備登上高坡時,上方突然冒出一個人影,但僅僅打了一個照面,那人影如受驚的兔子一般,倏然間跑開了。
“有人快追!”大壯喊了句當先朝高坡爬去。
衆人緊隨其上,等七人來到上方時,那個人影正在朝遠方疾馳。張月鹿二話不說,直接追了上去,我對大壯喊了聲:“你留在這兒保護他們!”隨即,緊跟張月鹿朝前方追去。
“奔逸絕塵果然是頂尖輕功。”張月鹿看了我一眼,嘟囔了句。
“你的是什麼輕功,速度也般快。”倆人幾乎是齊頭並進,速度上不分上下。
“八步連蟬。”張月鹿語罷再次提速。
倆人的速度奇怪,與前面那人的距離在急速拉近,不過從那人的裝扮來看,此人應該不是現代的人,雖然衣衫已經破爛不堪,但明顯可以分辨出是一種古代的長衫。
“站住!”眼看就要追上那人,我急忙大喊道:“我們是好人!”
那人沒有答話,只是仍舊拼命狂奔,就在二人與其只有十多米的時候,突然前面出現了一出窪地,那人倏然間消失在了地面上。倆人幾乎同一時間跳下窪地,可這麼段站的時間,等二人跳下來時,那人還是消失不見了。不過,窪地的不遠處的巨石旁有一具屍體,我看了眼張月鹿:“剛纔那個人影不會是這具屍體的鬼魂吧?怎麼會瞬間消失。”
張月鹿搖搖頭,卻沒有說話,徑直朝那具屍體走去。屍體的裝扮和剛纔那個人影極像,只不過衣衫更加破爛,身體也乾癟了很多,但至今沒有腐爛。屍體背靠在巨石上,鬚髮皆白,顯然是個古代的老人。張月鹿在其身上翻了一遍,什麼都沒發現。
就在倆人悻悻的準備離開時,突然我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這老人右手中居然還抓着一塊尖銳的石子:“等等,他可能留下什麼字跡。”我急忙喊住了張月鹿。
張月鹿一聽,眼睛頓時精光大放,圍着巨石找了一圈,終於在老人後背遮蓋住的地方發現了一些字跡,字跡長勁有力,深入巨石寸許有餘。倆人急忙搬開老人,石壁上隨即露出三列字跡,一共三句話:錯錯錯!韶華白首英雄暮,仙路漫漫虛無間。
“這是什麼意思?”我大腦突然一陣遲鈍,這老人臨死前卻留下這麼一句,到底是什麼意思呢?如果從字面意思來看,他這是窮其一生在追求成仙路。可世間哪有什麼神仙佛陀,更不要說成仙路。我不禁爲其感到一絲悲哀,人生在世大把時光竟然浪費在了這種虛無縹緲的問道求仙上,豈不是蹉跎歲月老來遲。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肯定不是這裡!”張月鹿一下癱坐在地上,眼神有些呆滯的看着巨石上的三行字:“這不是真的,我不會有錯。”忽而又喃喃自語道:“究竟會在那兒呢?”
“你怎麼了?什麼在哪兒?”我拍了拍張月鹿,不解的問道:“你沒事吧?”
張月鹿猛然回過神來,擺擺手道:“沒什麼,沒什麼。我沒事,咱們趕緊回去吧!”說罷,轉身朝衆人所在的方向,急速奔去。
我把那位老者兒,平方在地上。不過,由於現在已是乾屍,所以身體已經無法恢復。我在上滿撒了一層薄薄的赤沙,算是給其安葬了吧。可就在我準備離開的時候,在那三列字下方,又發現了兩個小字:秦筇!難道這又是一個秦家人?看着已經跑遠的張月鹿,沒敢再耽擱,隨即朝前面急速追去。
“怎麼樣,追上了嗎?”倆人一回去,五人便圍過來問道。
“沒,跑着跑着突然不見了。”我見幾人一臉失望,急忙又加了句:“不過,很有可能是一個在這兒遇難的人的陰魂。”
龍小旭當即否定道:“什麼人的陰魂能長期盤踞在身邊,我看剛纔那人的着裝,應該不是現代人。”
我解釋道:“我們在他消失的地方,發現了一具屍體。此人確實不是現代人,不過死前留下一具話,‘錯錯錯!韶華白首英雄暮,仙路漫漫虛無間。’下面還有個落款,是秦筇。”
“秦筇!?”喜子突然像似想起了什麼,很是驚訝的重複了一遍,就連一直髮木的張月鹿,此刻也恢復了一絲神采,眉頭緊蹙的盯着喜子。喜子想了片刻,突然一聲驚叫:“我想起來了,秦筇是我們前秦時期的一位祖先!就是傳言他最後羽化成仙了!這是怎麼回事,他怎麼會死在了這兒!?錢龍,你能帶我去看看嗎?”
我點點頭:“好,咱們一起去吧,就在前面!”
張月鹿雙眼越發顯得無神了,口中不住的喃喃道:“秦筇,他就是秦筇!他爲什麼會死了?難道這一切都是假的,一個編造了數千年的騙局……”大壯拉着一陣失神的張月鹿,隨同我們再次回到了屍體旁。
喜子一下撲倒在地,看了眼巨石上的三列字跡,登時有些詫異道:“不對啊,我先祖是前秦時期的人,怎麼會寫近代的漢字。”
聽她這麼一說,我也猛然反應了過來:“難道這是與你先祖同名同姓的人?”
龍小旭跟着說道:“很有可能,叫這個名字的人還是很多的。”
“錢龍,你幫我把他扶起來。”喜子對我招了下手。
我急忙走過去,將其再次扶起,使其保持一種坐姿。喜子隨即將其背後的衣服扒了下來,後背的兩個肩胛骨中間登時露出了一個黑色蝴蝶紋身,喜子身體猛然一僵:“沒錯了,他就是我們秦家前秦時期的祖先。他竟然沒有成仙,卻死在了這兒!爲什麼,這是爲什麼?爲什麼他竟會寫兩千多年後的文字?”
張月鹿突然一掃陰霾之氣,驀然飆車一句讓所有人驚掉下巴的話:“因爲他一直活到現代!”
衆人一陣驚呼後,大壯當先站出來反對道:“不可能!一個人怎麼可能活兩千多年!?”
水月清同樣搖搖頭:“太荒唐了,人的理論壽命不過一百五十年,兩千年,那豈不是秦始皇追求的長生?”
“可他爲什麼會寫現代的字?”左巖道。
我看了眼張月鹿,這廝此刻正是一臉驚喜:“張月鹿,你肯定知道,事到如今,你還要再對我們一直隱瞞着嗎?我知道你追求的東西應該和他一樣,真的是長生嗎?”
張月鹿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如果是長生,那他已經做到了。”
“難不成真是成仙路?”水月清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問道。
“道家歷來追求精神超脫,肉體成仙。”張月鹿臉上依舊平靜的說道:“他的確在撞仙緣!”
我搖搖頭:“不可能,世間哪有什麼仙,他肯定也是用了某種秘術,想你一樣被封印了起來!”
張月鹿擡起頭,眯眼盯着遠處的天際,隨即慢慢朝荒原盡頭走去,臨走前還留下一句話:“一朝得道仙凡判,寧爲枯骨道猶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