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夢輕步走過來,“你好嗎?”她眼眸中倒映出我的面容,我打了一個激靈,跳將起來,甩掉掌心中的石沙子。
“沒事。”我看着不遠處的鄧九公和獨眼,近處睜大美眸的易夢,手心如同火燒般痛楚,那本佈滿血跡的陰陽秘術究竟和自己有什麼干係。
一塊肉突然出現在面前,我低頭看到王二狗子嬉皮笑臉,我拿過用木棒串着的肉,咬了一口,肉有些生硬,牙齒咯咯作響,吐出一塊肉沫子。
“我剛做了個奇怪的夢,夢裡面的秘術可以起死回生,你見識過這種秘術沒?”踢踏着石塊,感覺腳尖異常的敏感,石頭的溫潤傳到了腳趾頭上,我盯着鄧九公的臉,他臉色一如平常,接過我遞過去的兩塊肉,“從未見過。”
我沒有留意到身後與王二狗子呆在一起的易夢,她的一塊肉掉到了地上,一口白牙咬斷了木頭上,她沒有發出一絲異樣的聲音,一邊的獨眼三下五除二的吃掉那難吃的肉塊。
我只好回頭來,在鄧九公和獨眼的身上我沒有看出什麼來,我抿緊脣,牙齒間塞住的那塊肉沫讓我牙齒有些痠疼。
“啪嗒”一聲,纔在鵝卵石上會發出沙沙的響聲,可是腳底下的這塊肉…..
易夢的脣邊染了些笑意,她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我,有些嫵媚的面容帶着期待,我有些驚豔的看向易夢美麗的臉蛋,暫時對這塊掉落的熟肉沒有疑問了…..
王二狗子啐了一口,“媽了個巴子…啃得牙疼,老劉,肉質不好,味道還是可以的,將就啊,將就將就。”
我笑着點點頭,挨着王二狗子坐下,我想到,在身邊的這幾個人中,只有王二狗子不曾有秘密隱瞞我了,而鄧九公等人什麼也不說,看着指甲蓋挑出的牙齒間的那塊肉,我望向遠處。
王二狗子不愧是王二狗子,一邊啐罵肉質多難啃,一邊把肉全部解決了,看着空空的架子上逐漸染上了火光,這骨架子也被王二狗子順手燒了。
沉默的易夢走了過來,把石沙踢到火光上,她眯眼看着小小明滅的煙火,“我們出發吧!”
王二狗子跳了起來,順手把我拉起,我整理整理衣服,看向聚在一起的衆人,也只有在進入石室甬道的前一刻,大家才坦誠的回望彼此了。
鄧九公挑頭,我和易夢在中間,王二狗子緊跟着我,獨眼在最後,看着黑黢黢的石室甬道就在前方,鄧九公毫不猶豫的低頭下去。
在甬道入口,易夢突然回望了一眼,她眼眸中的信任讓我心頭一熱,我抿脣一笑,看着易夢的背影消失在入口,我急忙低頭下甬道。
空洞的甬道中,我們聽到迷離遙遠的腳步聲,在最後的獨眼冷笑了一聲,“是回聲,兩邊都是石頭,說明前面還有很長一段距離。”他這算是解了我們的疑惑,但聽着自己的腳步聲往前行進,也算是一件不太舒適的事情。
大家都很警惕,王二狗子的喘息聲也變得靜謐無比,但我卻沒有感覺到異樣,前面沒有任何動靜,我嚥了一口口水,看到前面鄧九公熟悉的前進,他的速度出奇的快,摸索着兩邊的石壁,顯得尤爲悠然自得和嫺熟。
我緊緊盯着前方的瞳孔也放鬆了不少,看來鄧九公和獨眼對這裡的環境還是非常熟悉的,這時候,我纔在心中察覺到,鄧九公他在我心中的地位,他就是一個支柱,用一身的本領保護着所有的人,雖然,他總是讓我心生疑惑。
易夢突然轉了過來,“甬道入口的一部分可能要結束了,前面就是岔路口,大家聽,回聲似乎變得零散不規整了。”
我放鬆下來的手也開始緊握,與此同時,我注意到鄧九公的速度變緩了,變得極爲緩慢,這讓我的心都釣了起來。
“停下!有動靜。”
“噓..安靜。”是鄧九公的聲音,他接連強調了兩次,讓衆人都安靜而警惕,不用回頭看我也知道,王二狗子的眼白肯定都要翻出來了,他一定在定睛往遠處看,往上方瞧。
“噗噗噗”,這是翅膀扇動的聲音,在這還算是寬敞的甬道中,顯得尤爲密集,似乎有千萬羣鳥兒向着這邊飛來。
“是鳥兒?還是蝙蝠?”我問鄧九公。
不需要鄧九公回答了,大家都已經看見了,分不清紅色還是黑色的嗜血蝙蝠成羣結隊的蜿蜒飛過來,它們飛行流暢,沒有撞到壁沿,看來是久居於此。
但最讓我恐懼的是,一股鮮血的黏稠味道。
鄧九公和我們已經在岔路口了,迎面飛來的就是一羣嗜血蝙蝠,尖利的黑色牙齒上滴着鮮血,俯衝過來,鄧九公喝道,“大家小心。”
雙眼緊縮的我和衆人一樣蹲下來,埋着腦袋,護住脖子上的動脈,頭頂上的蝙蝠煽動翅膀,那詭異的聲音帶動岔路口四周的回聲,滾滾如同雷聲響動,我感覺到頭皮發麻,牙關顫抖。
似乎一切都過去了,大家圍成一堆,王二狗子率先擡起頭,“啊,蝙蝠!”
“怎麼了?還有蝙蝠?”我掃眼過去,看見王二狗子正抓住手臂衣服上的一隻蝙蝠,把它奮力甩到牆壁上去,黏稠的鮮血一下子涌出來,看着直犯惡心。
鄧九公更是眯眼仔細看了過去,那蝙蝠被王二狗子使勁一摔,已然死絕,可那翅膀猶在顫抖,站在鄧九公背後的我突然注意到右邊的視線,那視線太過詭秘莫測,如同絲網一樣纏繞住了我。
我立刻轉過去捕捉這股視線,什麼也沒有看到,頭皮更是發麻、頭髮絲都要豎了起來。
聽到獨眼有些沙啞的聲音,“這蝙蝠還在傳遞信息,它的翅膀!”
話音剛落,我們再次如臨大敵,因爲之前那一羣嗜血蝙蝠飛回來了,王二狗子瑟縮着後退,“真不怪我,我哪知道這蝙蝠屍體還能傳遞消息啊,真被嚇着了…老劉…”
王二狗子的聲音被淹沒了,在嗜血蝙蝠如潮流的襲擊中,易夢想要抓住我的手臂,我卻被擠壓出了包圍圈,看着密密麻麻不見人頭的蝙蝠羣,我突然仰頭跌倒了。
“這是哪裡?”
腳步不停,我利索的往前爬去,跌跌撞撞中,我再次觸摸到堅硬的石壁,而不是蝙蝠那柔軟帶有血腥味的翅膀和身體。
我終於鬆了一口氣,這算是劫後餘生嗎?
可堅硬的石壁真實的觸覺並未讓我真的安心,我抱着肩膀靠着石壁蹲了下來,我知道,周圍寂靜的一切,這陌生的分叉道,同時在告訴我,你走散了!現在你是獨自一人在逃生!
“啊。”我把自己恐怖的呼喊聲咽在了肚子裡,想問問王二狗子、易夢、鄧九公、獨眼他們去了哪裡,被衝散到了哪裡,可是周圍都是黑暗。
摸着身上有沒有火石之類可以點燃明火的東西,沒有,我該怎麼辦。
哼哧哼哧。
我喉嚨間的聲音終於發了出來,“誰!”乾啞的聲音讓我都心驚膽戰,在這一刻我卻放鬆下來了,起伏的胸膛也歸於平穩,我的手臂垂在兩側。
聽着黑暗中從遠到近的古怪喘息聲,哼哧…哼哧…
我伸出冒着熱汗的右手,感受黑暗中的氣息和血腥,好熟悉的感覺,似乎以前來過這裡,似乎我一直屬於這裡,我咬緊牙齒,讓意識更加清醒。
往右邊移了三步,再走了三步,突然我頓住了。
我的手利索的抓住了另一隻冰冷沒有溫度的手,“是誰在這裡!”這人就站在我剛纔六步前的原地!
呲呲一聲,火石亮了,我皺眉,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