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整個高臺是平穩的,我和她站得最近,卻見她面目逐漸獸化,不再是冰雪模樣。
她的眼睛和豆花一樣豎了起來,臉上的皮膚呈現出深深淺淺的溝壑,本就白皙到透明的肌膚迸發出血色。身後一條巨大蓬鬆的狐尾左右甩動,捲起無數風塵。
見我遲遲不肯動手,她轉過頭看着我,豎起的紅色眼睛望入我眼睛那一瞬間,似有一記重錘擊打在我心臟上面。
“殺了他,動手!”
又提醒了我一次,她漸漸靠近我,把我逼到了高臺邊緣。
王二狗看不下去,站在下面大吼:“瘋婆子,你給老子離青陽遠一點,要殺人你不知道自己殺呀!告兒你,你要是再靠近他,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屁話!”老狼就差給王二狗一腳了,恨鐵不成鋼地瞪着王二狗。他是誰,自然一眼就看懂了女人的身份,這會兒出言不遜,吃苦的就是咱們自己。
果然,冰雪姬聽明白了王二狗的話,擰着脖子朝他走過去。
“你,你別過來。”王二狗掏出手槍指着她腦袋,看到她的臉渾身不自在,這玩意兒剛剛還人模人樣,現在醜成這樣也是不容易。
老狼一把青銅劍攔在冰雪姬面門處,將她的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又立馬朝她跪拜磕頭:“狐仙娘娘恕罪!”
見冰雪姬停下腳步,老狼繼續說:“不知奉柯先祖何處得罪於您,既是同穴長眠,您又何須置其於死地?”是了,守陵人曾說這是奉柯的陵墓,此時躺在冰棺裡的人自然就是他。
“看不出來,你竟還是他的後人,當初他造下殺孽,負我八命,如今取他一命又何妨?”她摸了摸自己的尾巴,滿是惋惜。
難怪九尾狐仙只有一條狐尾,原來是被奉柯滅了八條命,卻不知其中曲折孰是孰非。
“既是後人,老狼我今天就不會允許任何人碰吾先祖任何一下!”老狼態度出奇的堅定,一下子站起來,“先祖已死,凡胎肉體必然已經化作枯骨,狐仙娘娘何必苦苦執着。”
“他還沒死,他怎麼可能會死呢?”她卻復而笑了起來,隔空給冰棺一掌,“你覺得,食了太歲肉的人會死嗎?”
所有人都愣住了,世間竟真的有太歲肉的存在,而且當真有人服下它以保長生。
所謂太歲沒有人知道它到底是什麼,非動物非植物但又可食用,世間流傳多種說法,而據《山海經》稱,太歲可分爲“視肉”、“聚肉”、“太歲”和“封”,可助人得以長生。且太歲具有“食一片復一片”的本領,凡事服用過的人,哪怕只剩下一顆腦袋了,也能自個兒長出來。
不過傳言始終是傳言,從沒有真正的例子可以證明它的存在,經冰雪姬這般提起,她應該相當瞭解。
“不死不滅,那你爲什麼要讓青陽去殺他?”冷冽側身,擋在我和冰雪姬中間,保護的意味很是明顯。
我總覺得,我們兩個人有種莫名的羈絆,從他出現的那一刻開始就註定要引領我去探索其中原因。
將老狼推開,步步緊逼於王二狗,輕聲說:“可悲的就是我殺不了他,我殺不了。”繼而又回過頭指着我,大喊:“可我知道,你一定能,你體內的力量可以做到。現在正式他一千年一次的換骨時期,只要你一刀下去,打斷換骨更皮,他就完了,再也不能永生。”
一道黑影從我們頭頂飄過,冰雪姬似乎沒耐心了,把王二狗拎起來威脅我,王二狗也不是軟柿子,用槍對着她就是嗖嗖嗖十幾發子彈,毫不手軟。
於此同時,老狼從她背後發起攻擊,青銅劍飛身而出筆直地插入冰雪姬的後背上面。我聽見肉被割開的聲音,聽見呼嘯的槍聲,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冰雪姬在獸變之前那妖嬈動人的模樣又浮現在我眼前。
光是子彈和刀是不足以制住冰雪姬的,就在老狼要繼續使用茅山道術將其壓制時,一股巨大的能量將其和王二狗彈開,狼狽甩在地上。
“小心!”
冰雪姬忽然轉頭看着我,又看了看冰棺。
“哈哈哈哈!”仰天長嘯之後,冰雪姬把陷入肉裡的青銅劍和子彈一點點拔出來,上面沒有一點血。白色的能量波自冰雪姬身體裡發散出來,一圈圈不斷擴大,並且一波比一波顏色更深。
“趴下!”冷冽飛身上高臺,把我拎到地上,整個人壓在了我的身上。
連續還幾聲轟隆聲響之後,一雙白色的鞋子出現在我的眼前,擡起頭,又見冰雪姬似笑非笑地盯着我。
我不明白,這裡有冷冽、老狼和王二狗可以供她挑選,爲何就要死守着要我去動手殺了冰棺裡面的人。誰知道打開之後,裡面的東西會不會直接把我們一羣人都幹掉。
“我說,殺了他,聽不見我的話麼?當真凡人的承諾都是虛妄的,當初不該聽,現在更不應該。罷了罷了,我們一起去地獄吧!”她再次凝聚自己的力量,所有的石頭都在顫抖着,主墓室發出鋪天蓋地的轟鳴,隨時可能會倒塌。
雙手捻作蘭花,冰雪姬的身體已經開始滲血出來,一滴接着一滴,落在我和冷冽的眼前。怕是她早沒了法力,此時盛怒之下經脈逆行纔有了震天動地的能力。
一個眼神的交匯,冷冽點頭,以極快的速度握住了冰雪姬捻花模樣的手,說:“好,我替這個人答應你,殺了冰棺裡面的人,但你不能再施法。經脈逆行很痛。”
最後一句話似乎戳到了冰雪姬的淚點,兩行清淚順着她紅色的眸子裡落下,砸出幾縷塵埃。女人的心思真不容易猜得透,數了數地上的淚珠,我表示摸不着頭腦。
不過,她總算沒有再繼續,除了被落了滿身灰之外,我們都沒有受傷。
再看冷冽,已經緩緩等上高臺,手中一把短刀寒光閃爍落在冰棺之上相映成輝。
“碰!”他高高揚起短刀,劈在冰棺上,數條裂縫隨着他的力道朝冰棺四面八方迅速散開,我緊緊盯着,發現跟豆花在解開冰雪姬冰棺時放血走出的脈絡竟然無比相似。
終於,冰棺打開了,一個人彈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