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子畫又說了些關於子塵母妃的特點,又兩個時辰過去,君莫傾的畫便大功告成了,容子畫接過一看,竟有那麼八分相,畫上是一副煙雨朦朧的小鎮,女子撐着一把青竹傘,站在橋上目光淡淡望着橋下的烏篷船,以及那雨落在河面上的漣漪,她身穿紫色的長裙,腰上繫着純白色的綢帶,青絲挽着最簡單的髮髻,斜插着一朵木蘭花,彷彿雨中盛開的木蘭花,清淡而與世無爭,真真像極了當年後宮中最與世無爭的雪妃。
容子畫看着這幅畫久久失神,後說:“我可否寫一行字在上面?”君莫傾點頭欣然應允,他便提筆,筆鋒輕而有力,柔中帶剛,待一行詩句下來,確實給這幅畫填了不少的意境,君莫傾接過畫愛不釋手,念着容子畫寫的詩句:“微雨江南,木蘭含羞,身似柳,臨水影,一把竹傘待春醒。真美,與我的畫相得益彰。”
容子畫淺淺笑着,君莫傾將畫好生裱起來,放在一邊等着子塵來,過不了一會,火鍋有了,燒烤熟了,子塵也來了,他一身溼透還沒換下,大半夜的活像水底下爬上來的水鬼,他惡狠狠的盯着君莫傾,一口氣提上來就要發泄,君莫傾連忙拿起身後的畫擋在身前,大聲道:“王爺手下留情啊,我已經準備好全部的欠禮了。”
容子畫自然不擔心子塵會把君莫傾怎麼樣,最多就是責備幾句,然後幾天不跟君莫傾說話,然而有了這幅畫,他相信子塵不僅不會氣君莫傾,還會打心眼裡感激君莫傾,因爲雪妃並無畫像遺留下來,而君莫傾的這幅微雨江南,正可慰藉子塵的思母之心。
果然子塵一見那畫,整個人就靜了下來,傻傻的看着君莫傾高舉着的畫,畫上的女子眉宇間是他已故母妃的神采,竟然有那麼八分像,自母妃過世,這麼多年,他腦海裡母妃的模樣也已經一天天淡去了,現在……
子塵忍不住情緒洶涌,雙眼漲的通紅,眼看着淚就要落下來了,君莫傾忽然覺得自己也很殘忍,雖然這幅畫是爲了讓子塵留個紀念,卻實實在在勾起了子塵對他母妃的思念,見子塵如此神不守舍的盯着畫上的女子,君莫傾有些難過,她放下畫,走過去輕輕抱着子塵,溫柔而真誠的說:“我不知道我這個二嫂你是不是會承認,但在我心裡把你當成最好的知己之交,無論以後我們身在何方,發生什麼變故,我都會永遠記得你,只要有我和你二哥在的一天,都不會讓你孤單,這太子府也是你的家。”
子塵心中一動,眼淚在眼眶裡大轉着,就是怎麼也不讓落下來,他自幼喪母,皇宮又是個人心涼薄的一天,雖然寄養在皇后那,與二哥感情甚好,但總有離開二哥的時候,每當離開二哥,他就沒少受委屈,故而養成他冷冰冰沉默寡言的性子,眼下聽君莫傾如此坦誠的溫暖,怎能忍的住眼淚?此時容子畫也起身走了過來,他輕輕拍着子塵的肩膀,目光是一如既往的淡然,但子塵知道二哥從小就是從心裡保護着他,只聽容子畫道:“莫傾說的是,這太子府也是你的家,二哥的大門永遠爲你敞開。”
本被水蛇追的狼狽,憋着一肚子火回來準備找君莫傾撒火的子塵一下子滿滿一顆心都是感動,猝不及防就讓他感動的一塌糊塗,不待這麼整人的,讓人家被水蛇追的像無頭蒼蠅,現在又對人家這麼好,子塵昂頭,逼下滿眶淚水,把懷裡的君莫傾給推了推,佯裝還生着氣,“別以爲一頓吃的,一幅畫就想熄我的火,放蛇下去你也不告知我一聲,你可知我這般埋頭就遊,也不管什麼方向,差點就被途中一塊尖銳的大石給毀了容?我若毀了容,下半輩子本王就賴定你了。”
“許賴許賴。”君莫傾忙迎着,知道他沒火氣了也就開心了,看他一身都溼透,忙喊嫣然來,“給王爺準備熱水。”
君莫傾又是美食,又是母妃的畫像,又是拍着胸脯保證不讓自己吃苦,子塵還能說什麼?待洗了澡換了衣服,子塵就迫不及待的開始吃燒烤和火鍋,他一邊嘴裡塞着食物,一邊手裡抓着燒烤,像餓了三天的乞丐,偏穿着容子畫的一身白衣,別提多詭異了,君莫傾有些嫌棄的看了他一眼,悄悄對一旁的容子畫道:“你覺自塵這身白衣穿上去是何感覺?”
“本俊朗偏偏,只是這左燒烤又火鍋,就有些煞風景了。”容子畫說的已經很委婉,君莫傾卻搖了搖頭,道:“這副模樣頗有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感覺,太不美觀了,還是你適合白衣,天外飛仙。”
天外飛仙,君莫傾本來是無心一個稱呼,但容子畫今日再聽這個稱呼卻跟當初的感覺不一樣,心裡甜甜的,不禁想着:我在你心裡是這般美好的模樣嗎?
一頓酒足飯飽,子塵看着君莫傾眼巴巴等着他說話,也就不好吃了人家的還不給人家帶消息,便道:“後面蛇追着我,我遊的全沒了方向,只顧往前,將到出口時有一塊很尖的石頭,若非我閃的快,這會已經破相了,到宮外之後,發現我遊的這條出口並非通往城外,反而還在京城中。”
“京城中,你確定?”君莫傾有些意想不到,難道那宮女竟然還膽子大到藏身京城?
“嗯,確定,確實是在京城中,且地段繁華,本王上岸時發現有百姓都在岸上看着本王。”子塵實在不想回憶剛纔那一幕,一上岸被那麼一幫老百姓盯着猛看,像看水鬼一樣,嘴裡還唸唸有詞的議論着,他嘴巴抽了抽,嘀咕着:“幸而天色很暗,他們沒看清楚是本王,否則這事傳出去,會給人笑死,屆時本王顏面何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