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頭蟲的面部頃刻間因極度痛苦而猙獰扭曲,全身的皮肉“噌噌”炸開無數道裂痕,它的兩隻腦袋同時張開血盆大口發出“嘎嘎”的慘叫聲。我全然不知,下一秒究竟會出現怎樣始料未及的怪異現象,只是趴在距墓魘一丈多遠的地方看得心驚肉跳。
妖蟲身體的變化還在繼續,它那不足四尺的身子之上轉眼已是千瘡百孔。一道道血淋淋的裂痕愈裂愈長,從中流出一股股黏稠的暗黃色腐蝕性液體。我至今仍無法理解雙頭蟲這種極端殘忍的自虐行爲到底意味着什麼?本想再問問老石,卻見他早已爬上了遠處一臺三米多高的衝牀頂部。老石的表現實在讓人寒心,幾乎每次到了關鍵時刻他都成了浮雲,最終給力的還是我自己。
“尊主,快,快起來!爬到高處去,越高越好!”老石蹲在衝牀頂部漲紅着脖子朝我大喊。
我並沒有搭理老石的話,而是趴在地上眼睜睜地體會着“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悽切意境。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如果我司令今天真的該命絕於此,即使再躲閃也恐怕難逃一劫;如若我的陽壽未盡,那麼今日即使在刀口上舔血自然也是相安無事。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腦袋脖頸身子尾部一條條七八寸長、筷子一般粗細的紫紅色小蟲在我眼神直勾勾地注視之下逐漸涌出。1條2條10條32條76條我已無心再進行這種無聊的計數,只是眼瞅着越來越多的蟲子從墓魘身體上裂開的口子中爬出來。或許是我孤陋寡聞的緣故,這種長相怪異的蟲子我長這麼大倒是第一次看見。這些小蟲子無皮無鱗,形似蚯蚓,它們全身唯獨被一層透明狀的薄膜包裹着,因而身體的內臟結構清晰可見。依我猜想,出現這種怪異狀況的原因與母體破裂應該是存在緊密關聯的。不難解釋,正如人類嬰兒早產或剖腹產的情況,由於嬰兒並非是在恰當的時間段脫離母體,故而體膚乃至某些器官還尚未發育健全(成形)。我想眼下這些無皮無鱗的異類小蟲也應是同理可證。除此之外,更使我深感意外的是,這些早產兒竟也是身體兩端俱有一隻小腦袋。不過要說那是紫紅蟲的腦袋難免有些牽強,因爲我在這些所謂的“腦袋”上面並沒有發現應有的耳、鼻、眼,一張張小嘴倒是長得相當具有跨時代意義。簡單明瞭地說,好比一支雙匯火腿,它的整體華潤,而兩頭卻赫然出現兩個齊整的橫切面,橫切面內部又長出一圈尖利的齒牙來。
“老石,這是啥玩意啊!”我盯着眼前這一堆蚯蚓似的蟲子陣陣作嘔。
老石蹲在高處正盯着滿地的紫紅蟲心裡發毛,見我朝他喊話似乎驟然變得不安起來。他慌忙將一根手指豎在嘴邊,輕輕吹出一口氣做出一個“噓”的動作。繼而他再低頭看了看地面,瞬間臉色大變。我急忙低頭看自己的前方,嚯,死翹翹!才屁大點的工夫,幾條蟲子已經誤打誤撞爬到了我面前一尺遠的地方。而這還不是關鍵,更讓我毛骨悚然的是,剛纔自己的那一聲喊話居然驚動了墓魘周圍所有的小蟲向我的方向蜂擁過來。
“奶奶的,找削!”我慌忙從地上爬起來揮出手中的問天照準一隻蟲子的身體砍了下去。
“砰!”命中居然問天居然被蟲子的身體彈了起來。這這怎麼可能呢!看似薄膜狀的表層怎麼可能將問天愣是給彈了出來呢?雖說問天是把玉製匕首,可剁個豆腐、砍個西瓜還是菜菜的呀!眼下這怎麼就連根“火腿”都削不了呢?
“嘎!”突然地上奄奄一息的墓魘軀體發出聲嘶力竭的一吼,隨即一頭栽倒在地上。與其說那是雙頭蟲的軀體,倒不如直接說是一張稀爛的臭皮囊。如今回想,依然後怕,墓魘的身體內部居然並非肉質,而是由一條條筷子粗細的紫紅色小蟲構成。我終是明白,原來雙頭蟲之所以要吸食牲畜的血液,是爲了滿足體內這百十條小蟲的需求。若是以上推測無誤,那老石適才提到的“離魂”也就不難解釋了。所謂“離魂”,即是將一個完整的魂魄劃分爲若干份,然後注入到數以百計的小蟲意志之中,從而達到以絕對的數量優勢壓倒對手的效果。墓魘爆破自己身軀的做法也並非是自虐,而近似廟溝的蔭屍一樣,這是一種爲了復仇而不惜玉石俱焚的極端手段。驚汗啊!
事到如今驚歎管個屁用,問天沒有砍斷小蟲的肉身這已是不容更改的事實。眼看着數以百計的紫紅蟲扭動着柔軟的身子正亂哄哄地朝我逼過來,而我卻唯有乾着急的份。
“噔”一個硬硬的金屬塊忽然砸在了我的腦袋上。
我看看地上的金屬塊不禁火冒三丈,這不正是石老頭心愛的打火機嗎?都火燒眉毛了這老傢伙居然還落井下石報復我之前敲他的那一鐵棍呢!
“你!”我仰起頭剛要衝老石發飆,卻見他架在高處正漲紅着脖子朝我焦急地伸出右手做出一個動作。
“數錢?”我頓了頓,“好吧,你要多少才肯下來救我?”我氣憤地朝他大喊。
老石聽了我的話氣得差點沒從三米多高的衝牀頂部給栽下來。他倒吸一口涼氣,重重搖了搖頭繼續做着他那個數錢的動作。
“用拇指使勁高頻往十指尖敲擊這這不是數鈔票是幹嘛啊?”我氣呼呼地叫囂。
“問天!問天出鞘啊!”老石終於忍不住大叫起來。
“出鞘?怎麼出鞘啊!這東西劍刃、劍柄整個就一玉製品,你叫我拿什麼出鞘呀?”我盯着手裡的問天一陣怒吼。
“劍柄,用手指按劍柄上那個小紅點!”老石滿頭大汗道。
“唰!”我輕輕點了點問天劍柄上的小紅點,原來的玉質劍刃竟瞬間脫落在地上,同時一道犀利的寒光刺破我的眼球。“金屬劍刃!,螞蟻噶,這這這真他媽太不可思議了!”我滿臉疑惑地當即大叫起來。我當初就覺得問天劍柄上這一顆米粒大小的紅色圓點過於突出惹眼,還把它說成這白玉匕首上唯一的一點“瑕疵”呢,如今看來,這哪裡是瑕疵呀,整個是一設置精巧、堪稱玄妙的上古神器呵!
“如今問天有了這金屬利刃,我就不信還砍不碎這幫孫子!”隨着一聲聲“嚓嚓”的切割聲,我眼前的紫紅蟲轉瞬間已血肉橫飛。
“嚓嚓1條3條10條”我邊砍邊興奮地計算着個數。
雖說積藏在我心理多時的那份壓抑感瞬間已得到釋懷,可紫紅蟲愈殺愈盛,愈砍愈多,一波又一波源源不斷地朝我蜂擁而至。長此以往下去,恐怕我遲早會因體力不支而敗下陣來。
“啊救命救命啊尊主!”當我變態之極地砍得正帶勁時,遠處的老石忽然大喊大叫起來。
我立即將目光移向遠處的老石,“嚯,不賴啊!”
原來老石剛纔讓我出鞘的兩句叫喊已經引來紫紅蟲的圍攻,如今他那臺衝牀的半山腰已赫然爬滿了幾十條蟲子。
我仔細觀察一陣,似乎覺察到這些蟲子追蹤目標靠的並不是視覺,因爲它們沒有眼睛。難道難道它們全憑聽覺,或直接說是靠聲波來確定敵人的方位,從而實施打擊。
若這些蟲子果真全憑聲波來確定打擊目標,那麼“老石挺住,我想我有辦法對付這幫孫子了!”
我邊奮力砍殺,邊騰出眼睛朝洞室內部的十幾臺軍工設備上瞥了一眼,然後詭異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