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兩天星期眨眼就完了,還沒玩夠。
對於有嚴重星期一綜合症的徐樂來說,星期一那絕對是一切悲慘事件的開始,沒心情吃飯,徐樂嘴裡叼着他媽給他準備的饅頭騎着自行車就去上學去了,好吧,徐樂承認,他是昨晚兒賴在人家張哥家太晚,晚上回家被他媽從思想到道德上狠狠教育一番,雖然不明白那怎麼就和道德扯上關係了,不過晚上一個人躺在自個兒牀上時徐樂還是忍不住在心裡胡亂興奮了一把,直接後果就是他今早睡過了頭,上學要遲到了。
腳下蹬的虎虎生風,一溜煙就沒人影了。
完了完了,星期一要考試,他這兩天壓根就沒碰過書啊,不過好像過去他在考試前也沒看過書吧,呃。
徐樂沒有考試前看書的習慣,懂了就是懂了,成了自己的知識它跑不了,臨時抱佛腳從來就不適用他。
後腳剛踏進六班教室,上課鈴聲隨即響起。
“你來上課的時間可真好啊。”身後同時響起一道溫和的男聲,徐樂後背一麻,笑着回頭:“啊,周老好,周老好早啊!”
周然腋下夾着一疊試卷,點了點頭:“是啊,你也早啊。”
徐樂訕訕地笑了笑,黑眼珠子滴溜溜地瞅了眼周然腋下的試卷:“周老啊,又是你監考我們啊?那可太好了。”周然是他們班班的班主任,心底多少對他充滿了這是一家人的情感,那考試的時候也就可以不用那麼着急了。
周然忍不住也笑了一下:“怎麼,是我監考你就高興了?那將來高考的時候你怎麼辦?”周然以爲徐樂問他那話是有其他企圖,不由也玩笑道,“好好考試,不許作弊。”
徐樂瞪眼:“我像是作弊的人嗎。”清澈大眼無辜分明,單純中透出幾分乖巧的靈動。
周然拿這位徐樂同學的天真無辜委實有點不知怎麼辦纔好,只得繼續朝教室走去:“好吧,那我等你的好消息了,祝你好運。”
徐樂高興了,滿意了,心情自然不錯,拿着卷子刷刷寫下自己的大名,然後開始奮筆疾書。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這次的考試內容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個難啊,就連徐樂也不由開始咬筆頭了,可不是,過去他們的考試試卷那都是由萬城教育局擬定的,根據各個高校往年的考試成績,由專業人士來評估的,難易程度那肯定要符合大衆才行,要不然你弄一套超難度的試卷,每個人考個三四十分有什麼意思呢?
可這次不一樣,這次月考的試題內容是由他們七中校方自己擬定的,換句話說那就是由一幫業外人士來擬定,除了用他們自以爲很有用,很全面的方式去裁定,又有多少教師會認認真真的站在學生的角度思考呢,何況,這次的月考並不僅僅像表面那麼簡單。
高二,正是文理分班的時候,這第一次的月考,正是要對這批學生上一學年度的一個考察和評測,不過這一點七中校長並沒決定要通知每位學生,畢竟,學生來學校是爲了學習,他不希望每位同學都帶着沉重的壓力去學習,考試成績一下來,再由班主任和科任老師分析,把利弊都分析到每位同學,至於最後他們每個人要選擇什麼就不是他們校方要考慮的事了,校方只要盡到自己的責任即可,最終的決定權還是在學生的手裡。
對這一點,或許有的同學早就聽說了點小道消息,但更多的還是不在乎。
就拿徐樂來說,將來學文學理對他來說並沒太大的區別,過去他就沒認真考慮過這點,現在他自然也沒想過,走一步算一步,誰也說不定將來會發生什麼事。徐樂從來就沒爲將來做過打算和籌謀。當然,也沒什麼可籌謀的,他現在還小,還在讀高二,他今後的人生還很長很長。
措手不及的測驗往往會讓更多的學生露出原型,就算周然已經給六班的學生提前吱了一聲,可看現在整個班上至少有一半的學生露出焦躁模樣,周然真不知心裡是個什麼滋味,簡直沒一個人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徐樂想的簡單,自然也就輕鬆,兀自咬着筆頭趴在桌上,眼睛微眯着,像在琢磨什麼。
周然揹着雙手慢慢在教室過道里來回視察,他每到一處周圍的同學一個個趕緊低頭作認真狀,只要他一過去,他身後又是一溜鬼鬼祟祟小動作。
離考試結束還有半個時辰,徐樂懶懶地趴在桌上,試卷被他壓了一大半在胳膊底下,能看見的也是一個字也沒寫。感覺身邊有人走了過來,徐樂斜着眼睛向上瞅了一眼,正巧碰上週然淡淡帶笑的雙眸,徐樂做了一個“就這樣”的耍賴表情,淡定地扭開脖子,朝另一邊趴去,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耍着中性筆。
周然自然看見了徐樂手邊的空白卷子,只是微微搖了搖頭,沒說什麼,繼續朝前視察,然而就這麼錯身時間,一件異常微妙的突發事件發生了。
“咚”很細小很微妙的物體落地聲音,如果這個時候不是學生正在考試,恐怕沒人會聽見。
但周然卻實實在在的聽到了,不,最最開始他是感覺到了,感覺有一個東西掉在他腳後跟處,考試中突然出現某種聲音對周然來說已經習慣,只要別太過分,周然的監考算是比較寬鬆的。回身,低頭,一支中性筆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的腳後,周然擡眼看了一眼有些愕然的徐樂,正打算彎身替他撿起來,眼角處的光影卻恍惚被遮住了,周然不得不轉首看去。
這一看可不得了。
當然,首先覺得不得了的絕對不是周然,而是那些正在考試的學生。考生在考試過程中總是喜歡東張西望的,那一身嚴肅黑色西裝,面無表情站在透明窗外的男人不是他們七中的顧校長又是誰?
冷麪羅剎。
周然只是愣了一下就彎腰替徐樂把掉在地上的筆撿了起來,遞給徐樂,這才轉首朝還站在窗外的顧校長點頭招呼。他沒料到校長竟然真的會親臨考場,當然,校長監考也不是史無前例,但那得是重要考試才說得通,而這次的考試只是他們高二年級一次很普通的月考,沒必要勞煩他顧校長的大駕光臨。
顧校長每到一處總會發生那麼一兩件奇葩的事。
周然也後知後覺會有什麼事發生,因爲站在窗外的嚴肅男人並沒走開,而是就那麼神色無波地看着他們這一處。周然下意識先自檢一番,自認沒有做出什麼違背職業道德的事來,眼神不由往班上的同學掃了一圈,從顧北川站在窗外開始,除了一心做試題的同學壓根就沒發覺那個一聲不響的男人外,其他的方纔還在交頭接耳的學生也都挺自覺地埋頭動筆了,就連他一旁的徐樂也沒有再趴在桌上,而是認真地草稿紙上寫寫算算。
周然皺眉,又朝外望去,發現男人已經不見了,呼吸間只見那人從教室前門走了進來。
隨着顧北川的每走一步,整個考室裡安靜的不正常,每個人似乎都屏住了呼吸,等待這個男人的發話。顧北川走到周然身後,淡淡地掃了周然一眼,這才一字一句地砸出冰渣子:“這位同學在做什麼?”
周然一僵,轉身正要向他老大稟告,卻發現兩人的視線對不上,順着顧校長冷冰冰,尖銳的視線看去,眼皮一跳,他想他大概猜出來了。
考試中有人作弊是避免不了的,可只要你做得高超,做得滴水不漏,作爲監考老師是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何況今天的考試還是他們六班的班主任周然親自監考,很多時候周然發現了,不過他往往第一次是給你個警告的眼神,讓你收斂一點,他不會立馬揭穿你,可顧北川不是,他是一校之長,在他的眼中作弊那是絕對不行的,那就是一股歪風邪氣,要禁止,要得以懲罰,否者會有越來越多的學生學壞。
“不是,顧校長,您聽我說,”周然趕緊上前解釋,進了他六班的教室那就是他六班的崽子,如今崽子被人盯住了,要受罰了,他怎麼能什麼掙扎也不做呢?不過他纔開了個頭就被顧校長冷冷地打斷了:“周老師,作爲班主任,我很理解你現在的心情,可你不能因心慈而種下惡果,到時候將是整個班級的惡果。”
周然啞然,這道理他自然懂得,明白有些話也不好當着這麼多學生的面說,只得住了口。
顧北川繼續冷冷說道:“這位同學叫什麼名字?”
“徐,徐樂。”徐樂呆呆地擡頭回到,這就是他們七中的校長啊。
“徐樂?”顧北川皺眉咀嚼了下這倆字,像是要砸出味兒來一樣,“不知道考試不能作弊嗎?小考就作弊將來高考還怎麼考試?”
顧北川在說這話的時候十分冷淡和嚴肅,語調也壓的很低,一般人根本就招架不住他這麼步步緊追的壓迫,早就被嚇破膽兒了,徐樂慢慢回過神來,也終於明白過來他們校長大人爲什麼此刻會站在他們考場裡了。
“哎,不是,那個,”徐樂皺了皺眉毛,整個臉都糾結起來,差點就站起來了,“什麼作弊?我沒作弊啊。”徐樂握緊了手中的中性筆,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作弊,笑話,他怎麼可能作弊?
不承認?
他顧北川活了三十年什麼沒見過,自然也就沒把徐樂的驚詫放在心上,他只是親自彎身從徐樂凳子下面撿起一團很小很小的紙團,兩指捏着,面無表情地說道:“這是什麼?別告訴我說是你們班衛生沒做好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