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鼎門畢竟也算是天山上的一方大派,反應也極是迅速。之前四大長老五大護法各自率領的一共九大隊伍中,立即有五路人馬倒轉而回。其餘四路依舊馬不停息,堅定不移地向着前方而去。
凌雲霄身後所跟着的一羣弟子盡是一身白衣短襖,與歐陽正豪一身夜行黑衣的門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月色下,這兩方人馬像是兩道完全迥異的滾滾洪流,猛烈地交融在了一起。廝殺聲、鬧喊聲此起彼伏,響徹了整片夜空。
凌雲霄手握一把不知名的長劍,也不知是不是反射的月光。黑暗中一片熒光閃亮,很是不凡。
隨風隱於暗處倒沒有立即出手,此次還是他第一次見凌雲霄持劍禦敵,止不住心中的好奇,便想再等上一等,親眼見一見凌雲霄的身手實力。等到他與歐陽正豪相遇之時再出面相助也不算遲。他這麼一個念頭剛剛閃過,就見本來灰暗的夜空中突然閃過一道沖天而起的青色劍光,光芒璀璨耀眼,簡直宛若是九天星辰墜落雲霄。
光芒四溢,緩緩綻開,就像是憑空在地面上盛開了一朵青色劍光所凝成的蓮花。真氣浩蕩磅礴,直掃六合八方,若非隨風親眼所見,絕不相信如此神威一劍竟是凌雲霄這麼一個尚未步入先天之境的武者所施展出的。
所有人愣在了當場,對敵的雙方各自向後退了幾尺。並沒有廝殺到了一處,片刻之後,劍光緩緩散去,露出了剛剛籠罩在劍光之中的六人。除了凌雲霄之外,其餘五人皆是金鼎門的護法,正是剛纔半路折回迎擊凌雲霄的五支隊伍的領頭之人。其中除了實力最高的已經達到後天巔峰之境的那人,以自己絕強的實力護住了自己終於是逃過了一劫外。
其餘實力稍弱的四人,都怔怔地立在了原地,一動也不動。雙目瞪得極大,可是卻空曠無神。片刻之後。一朵鮮豔無比的血色花朵在他們四人胸前緩緩綻放了開來。
接着就是撲通撲通的四聲。這四人一個接着一個地倒了下去。
竟然一劍斃掉了四位如此與自己實力相差無幾的敵手!靜,剛纔沖天的喊殺聲似乎被這麼一劍給斬到了九霄雲外,靜到在場每一個人的聲音都清晰可聞。隨風也愣在了當場,只是讓他吃驚的倒不是凌雲霄如此一劍的威力,而是凌雲霄這一劍像極了李白所傳的青蓮劍法!
這一式劍招,怎麼看怎麼像是劍法中他領悟的第一式——碧落驚九天。
只是,相像歸相像。隨風仔細看去還是有些細微之處有些不大相同。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即便凌雲霄所施展的與隨風所學的青蓮劍訣並不一樣,但兩者之間必然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凌雲霄此刻也喘着粗氣,眼神平靜似水,死死地盯着正在緩步靠近的身影。只是他本還未完全擁有施展出此劍的實力,此時強行使了出來。固然收到了奇效,一劍擊殺了金鼎門的四位護法。可是正所謂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凌雲霄現在的右臂在不住地顫動。手中的長劍拄在了地上,就連右手的五根手指都是一陣地癱軟,連握緊劍柄的力氣都沒了。
歐陽正豪一步接着一步,氣定神閒,臉色完全沒有因爲門內折損了四個護法而有絲毫變化。反而看向了那個憑着自己實力逃得一命的護法的眼神中滿是冷淡,悶哼道:“退下!”
單單這兩個字。其中滿是冷意。彷彿有着一股無形的氣場一般。周圍靠近歐陽正豪的幾人都是渾身一陣哆嗦。
歐陽正豪沒有理會他們,而是將目光落在了半彎着身子已然有些虛弱的凌雲霄身上。眼中非但沒有怨色。反而多了幾絲同情與愛憐。緩聲說道:“凌門主,你這般拼了命地抗爭最後能夠保全無塵派的概率又有多大呢?小小年紀,竟然學着前賢先輩一樣向着開山立派創下一番基業,如今到了這個地步這又是何苦呢?”
凌雲霄聽聞這話這才擡起了頭來,啐了一口,冷聲道:“怎麼,你是在可憐我?”
歐陽正豪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哈哈地笑了起來,笑罷,這才道:“本座哪裡是可憐你?不過是見你天資不凡,若是就這麼折損在本座手上實在是太過可惜了。這個世上天才固然罕見難尋,可是正常成長起來的天才更爲稀少。昔年揚州的隨天,小小年紀便踏足先天更是連西域老仙都不能奈何於他,可是最後又能怎樣?還不是落得了一個身死家亡的下場?你此刻年紀也不大,好端端的當什麼門主?還要操勞諸事,應該好好修行纔是正道。反正你無塵派成立之日尚且不長,不如就歸入了我金鼎門吧,我封你做我金鼎門的副門主,有着和我一樣的生殺予奪之權,卻不要你操心各類門內瑣事,你看如何,這個條件開得不低了吧?”
歐陽正豪這麼一說,不單是金鼎門的一干元老紛紛不服,便是無塵派的許多精英弟子也都是吃驚不已。如此條件何止不低?整個天下恐怕都難以尋出第二個來,不但可以掌權卻還可以不用管事,簡直就和朝廷內的太上皇一樣。
凌雲霄卻聽也不聽,冷冷地哼了一聲,“閣下說完了嗎?我爲什麼要加入金鼎門,爲什麼又要爲你而賣命?你開的什麼條件與我有什麼關係?我無塵派與你金鼎門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可是此次卻是你咄咄逼人在先,都率領了一干弟子長老打到了我無塵派的門前了,你覺得我會因爲你這麼幾句話便投降麼?”
他這麼一席話噔噔噔地說出來,擲地有聲。凌雲霄整個人剛纔有些虛弱的氣勢也跟着一漲再漲,就如猛龍擡頭,一下就恢復了之前的沖天之勢。
見着他渾身上下的氣勢短短几息時間內所發生的天反覆地的變化,歐陽正豪也是驚了一驚。可是臉色依舊不變,只輕嘆了一聲,“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不見棺材不掉淚了。”
他話還未說完,就聽凌雲霄一聲大吼,“弟兄們,強敵已欺至門前,我們豈有姑息之理?”
凌雲霄話音未落,身後、無塵派內一陣震天的喊聲便響了起來,“沒有!殺了他們!殺!”喊聲就如重重潮水一浪高過一浪,就連腳下所站的雪地都跟隨着有些顫動。
凌雲霄也站直了身體,一把拔出了柱地的長劍,劍尖直指歐陽正雄,朗聲一笑,滿是豪邁地道:“歐陽正豪,你豈敢和我一戰?”
所有人聽他如此言語,都微微一驚,凌雲霄之前所爆發出來的實力固然強絕,可是畢竟沒有到達先天之境。從古至今從未有人可以逆行伐仙,以後天之軀戰勝先天高手。無塵派的弟子心中在擔心,門主這般豪氣固然可敬,可未免有些輕敵了吧?而金鼎門的弟子想的卻是,這無塵派的門主也實在是太過膽大了,這不擺明了是送死嗎?
歐陽正豪神色淡淡,“有何不敢?不過你放心,我卻是不會殺你的。”
誰知,他不過剛剛說完,就聽後方又是一聲高喊破空而來,“對付歐陽正豪這小子,又哪裡需要凌大哥出手?小弟一人便已足夠。”伴着話音,一道紫色身影破空而來。宛若一道流星劃過天宇,不過短短一息,便已站到了凌雲霄與歐陽正豪之間。
隨風在一旁看得分明,當他聽到如此聲音時,立時就明白此人定是之前和隨風分離的樑偷兒。聽到如此聲音,心中便已然長舒了口氣。加上樑偷兒如此生力軍,無塵派的敗勢便算是挽回了大半了。想了想,自己在一旁觀戰得也足夠久了,也到了露面的時候了。便學着樑偷兒也是一聲大喊:“對付歐陽正豪如此人物又豈勞樑大哥出手?交由小弟便已足夠了。”
樑偷兒倒還好說,之前他們兩人早已商量好了,樑偷兒隱於隊伍最後,在緊急關頭突然殺出打別人一個措手不及。可是這突然冒出第二聲呼喊又會是誰的呢?他們也只是稍稍愣了一愣,當看到破空而來的那席熟悉的白色身影,不禁便微微笑了出來。
隨風一身功力有了長足的進步,所用的幻步身法也自然是水漲船高。身臨虛空,不過兩下滑步便一下到了凌雲霄身前,跟樑偷兒站到了一起。
樑偷兒一見來人正是他之前爲之日也擔心的隨風賢弟,不禁就是開懷地一聲朗笑,“當日英雄大會上一別之後,我一直都在擔心你的安危。今日一見,看來愚兄的憂慮果然是杞人憂天了。”
說罷,又是一聲大笑。
隨風又見着故人,心中自然也是開心得緊。對着樑偷兒和凌雲霄笑道:“樑大哥,凌大哥,無塵派其他地方還需要援手,這歐陽正豪便交給我吧。”
他說完,還不等凌雲霄他們答話,便被歐陽正豪一口搶過了話頭,他臉色雖是未變,可是心中卻已然怒火中燒。自己竟然像是一個包袱一樣被眼前這三人推來推去,若是他們都是高手倒還好說,偏偏這三人竟無一步入了先天之境。這不是擺明了不將他放在眼中麼?
歐陽正豪嘴角一絲冷笑,高高舉起了手中大刀,喝道:“你們誰也逃脫不了,金鼎門的派衆們,今日我們能否湮滅無塵派奪回神髓盡在此一舉了,隨我殺!”
其實並非是不將他放在眼中,而是樑偷兒和隨風都有特殊的隱藏實力的心法,這歐陽正豪沒能識破罷了。
不過,他這麼一喊之下,剛剛纔有些冷靜下來的局勢,瞬間又沸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