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單沈觀虛臉色一變,就連四周圍觀的其他門人弟子都是大吃一驚。這天山來客未免太過囂張了吧,到了這七星門的地盤,竟然張口便要君無心。這君無心在這大會上殺瞭如此多天山各派的弟子,這些人便白死了不成?這皆形兩人便想用一席話將這些都揭過?
皆形的話音剛剛落下,四下便起了一陣低低的討論之聲。
皆形皆傾兩師兄弟面色如常,掛着一絲淡淡的笑意,怎麼看怎麼都有些胸有成竹的姿態。反倒是沈觀虛面上有些掛不過去,撇過頭繞着四周掃了一眼。衆人見他眼光中含着微怒,不敢再言語,剛纔有些喧鬧的當場立時便冷清了許多。隨風見到竟有久不出世的天山弟子出面替他收場,當即也有些驚訝。不過驚訝歸驚訝,他心中卻反而有些輕鬆。臉上不自覺也多了一絲輕鬆的笑意。..
沈觀虛沉吟了片刻,緩緩平息了臉上的尷尬,碧青峰上這麼一番亂哄哄的一番烏合之衆的場景落在這天山派的人眼中,平白地損了七星門的麪皮。接着冷哼了一聲道:“這君無心在我碧青峰上下已然殺了數百口人,怎麼,閣下金口一開就要將這麼一筆給勾銷了麼?”
沈觀虛這麼一說,四下立時也起了一陣應和之聲。衆人紛紛點頭,均表示,此事絕不可如此!欠債還錢,殺人償命乃是天經地義之事。這天山派想通過一家之言便將其一筆勾銷,未免太過霸道了。四周的聲音越來越大,本來三三兩兩的應和之聲也越來越響,最後整個連成了一片,沸沸揚揚的一片。..
皆形兩人只匆匆聽了幾句,入耳的盡是對於天山派的討伐之聲。
皆形揹負着雙手,一股傲然於世的氣度
。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在衆人頭頂翱翔的雪雕。似乎受到了他什麼暗示,雪雕當即便是一聲引吭啼鳴。這麼一聲來得又急又尖,驚得衆人紛紛噤口不再言語。
皆傾環顧了一下四周。見剛纔這一番懲戒起到了一定的效果。這才冷然道:“沈門主卻是有所不知,這君無心乃是我天山派之人。實在是因爲當年練功走火,這纔會有今日之局面。懇請諸位看在我天山派的面子上,對其網開一面。在下回山之後。定然會稟明掌門師叔,對其嚴加處罰。還請沈門主給個薄面。”
此話一出,不但是隨風、凌雲霄他們。各門派都驚呼了一聲。這君無心竟然是天山派的人?衆人只知他來歷非同尋常卻是沒料到竟然會是這天山上下最爲神異的天山派的人,不過也都是一陣瞭然,若非如此,這天山派的弟子也不會明目張膽地出來架樑。
皆傾邊說着,皆形邊俯下了身子來,伸出劍指,啪啪幾聲。直接便點住了癱軟在地的君無心胸口的幾處穴位。
這麼幾聲悶響過後,君無心身上一直向外汩汩流出的鮮血立時停了下來。看其樣子,雖然臉色依舊蒼白,不過這條命卻是暫且吊住了。隨風看着也有些佩服他們這認穴出指的能力,竟然如此輕鬆便將重傷垂死的君無心從鬼門關門口拉了回來。不過他也知。這君無心早已傷了內府,此刻即便暫時吊住了命,若是得不到好的救治,還是免不了一死的結局。
“薄面?”沈觀虛訝異了一聲,這麼一道鄙夷又有些複雜地疑惑聲,怎麼聽怎麼都有些不善的意味。
沈觀虛沉吟不語,可是他身後站着的那道火紅色的少年猛地向前踏出了一步,朗聲喝道:“薄面?在下區區不才,想問一句,閣下認爲貴派的顏面究竟價值幾何?這麼簡單的一句薄面,便想了解這上百條人命?在下從未聽過有如此獅子大開口的,我自是知曉整片天山上下一直都是以貴派爲尊,可是卻也是第一次知曉,原來貴派的薄面如此值錢。”
在這連沈觀虛都有些退避的時候,突然有人出頭,這人自然立時便成了全場的焦點。在場的所有人裡,只有隨風的臉色變了一變。
這少年不識旁人,正是之前和隨風有過一面之緣的無痕公子。
之前沈觀虛便是在他的幫助下才最終脫困並且轉危爲安的,隨風自然不會注意不到他。皆形兩人看着平白竟有個半大的少年出來架樑,不禁也是多看了他幾眼。他剛纔那番話雖然聽起來慷慨激昂,可是細細品起來也只不過是一些冷嘲熱諷之語罷了。並未能說道關鍵的點子上,當即便對其輕視了幾分,假意笑了一聲道:“這位小哥倒是有幾分犀利,此事確實是我天山派管教不嚴才最終致使瞭如此事情發生。此事我天山派當付大責,可是這君無心畢竟是我天山派門下的弟子,其在外界犯了過錯,自然也應交由我天山派門內處罰纔是。不過衆位卻是可以放心,我天山派絕非包庇元兇之所,鄙派定會秉公處理,給各位一個交代。”
“交代?”無痕冷哼一聲,“這君無心從縹緲峰上下來的時候,你們怎麼沒有想到這點?怎麼沒想到要給我們一個交代?現在慘劇已然發生,卻想這麼不溫不火地便將元兇要走,閣下的如意算盤未免打得太好了吧。要我說,此事既然發生,而這君無心既然號稱劍魔,且早在百餘年前便已然犯過類似的血案,如今可謂是一錯再錯,若不嚴懲,天理何在?怎可就此姑息!”
無痕這麼一起鬨,四周立時起了大片的相應之聲。一時間,只聽見四處高喊着的,都是“嚴懲劍魔,絕不姑息”的話語了。
沈觀虛冷冷地又掃了眼四周,冷喝一聲:“都在做什麼?一點規矩都沒有了麼?還是諸位覺得,這是非曲直是通過比嗓門大小比出來的?”
他這麼一聲喊,登時四周的聲音一下弱了下來
。其他這些人也只敢喊一喊而已,畢竟站在沈觀虛身前的可是天山派的弟子,關於這天山派的各類傳說他們聽得太多太多,自然不會不知道它的可怕。單單是剛纔皆形和沈觀虛硬拼的那一道劍氣,便已能看出,這兩名弟子雖然看起來年少,每一個都是可以問鼎天下的絕世高手。恐怕這裡所有的戰力加起來都不及兩人中任意一人,他們若不是知道天山派一直淡然處世的話,是決計不敢如此和天山派叫板的。
隨風和樑偷兒對視了一眼,兩人同時都在心中暗罵了一聲“老狐狸”,這沈觀虛自己不出聲,卻讓無痕替他說出了這些話,調動起了這其他門派的反抗情緒。不知不覺,儼然這七星門便成了此處所有門派的核心了。
接着這沈觀虛又怒視了無痕一眼,冷然道:“還不快快退下!這裡這麼多各派門主前輩什麼時候又輪到你來指手畫腳?”
無痕見沈觀虛發怒,當即面色一凜,恭恭敬敬地一鞠躬道:“確實是弟子孟浪了,還請師尊息怒。”
沈觀虛見無痕認錯,這才皺着眉對皆形兩人道:“剛纔卻是小徒口不擇言,讓兩位見笑了。”
皆形兩人敷衍地笑了一聲,可卻都在腹中腹誹:這沈觀虛實在是個實打實的小人,明明故意自己的徒弟出來說了他想說的話,不知不覺間儼然這裡已經是七星門佔據了主動了。更是挑撥了其他門派和天山派的關係,即便天山派有些怨懟,追究起來,他之用說一句是小徒口不擇言,自己管教無方便敷衍了過去。
皆形也只這一次君無心鬧出的事情實在是太大了,恐怕一時半會解決不了。但以如今君無心的情形來看,恐怕是脫不了多久的了。他也曾想過以勢壓人,可是一想到門中的內情,登時又是一陣猶豫。
天山派看似舉世無雙,傲視羣雄,可是其中的事實也只有他們自己知曉。他們此刻也不想將七星門等門派徹底得罪了,此事本來就是天山派之過失,若是想要不付出些代價決計不可能。反而還會中了這沈觀虛埋好的圈套。
斟酌了片刻,才道:“將君師兄平安帶回去乃是鄙門長老親自下的命令,在下實在是不敢違抗。此事確實是我天山派之失,還望沈門主能夠行個方便,我天山派上下日後定然會給沈門主一個交代。若是沈門主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也儘可上縹緲峰尋找在下。”
說歸這樣說,可是在座的各位也都知曉,這縹緲峰又豈是說上便能上的?不過只是口頭上的一番言語,表明了天山派有了服軟之意而已。
可是一旁的皆傾卻咽不下這口氣,怒哼了一聲,喝道:“師兄,你怎麼能這麼輕易地服軟呢?你難道不知,君師兄之所以會變成這樣,明明就是……”
他一句話還未說完,便被皆形猛地一聲怒喝了回去,“住口!此事卻是輪不到你說話,你難道忘了下山之前師父是怎麼交代的嗎?”
皆傾一聽立時啞口,低頭,不再言語。
而沈觀虛卻是深深地看了皆傾一眼,有些玩味地笑道:“無妨,沈某人能夠理解貴派心情。也罷,這劍魔便讓你們帶回便是。只是,還希望屆時,貴派能夠公示對其的處置。還有這些殞命的江湖同道,卻是不能這麼白死了。”
皆形一下便聽出了他話中的隱含之意,應了一聲道:“鄙門自會支付相應的補恤之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