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一大早便有僕傭來找了隨風,原來爲了參加所謂的武道大會還需要提前一天報名,好安排場地。
隨風這才知道,藤原家族其實已到了非常危急的關頭了,除了他之外,報名的只有兩人。一人是高橋一雄,還有一個就是佐佐木管家。以隨風的眼光來看,這兩人即便在扶桑之中恐怕也算不得絕頂。這也解釋了爲什麼藤原世家會如此拉攏隨風了。
好在隨風倒也不是很在意這個,不過對他而言這個所謂的武道大會確實是一個機會。若是他能相助於藤原世家奪魁,那麼他便可以取信於伯一先生他們,日後想要調查三神器便也會容易上很多。
武道大會的地址選在了扶桑遠近聞名的東大寺。而這東大寺之中最爲出名的就是盧舍那大佛像,整尊佛像乃是聖武天皇組織修建,其目的本意是爲了依賴“三寶之威靈”,祈求天下太平,國家富饒繁盛。可在興建東大寺和巨大銅佛像的過程中,也花費了龐大的人力和物力,動用了舉國的財力,又號召民衆自願出力支持才最終建成。
隨風站在宏偉浩大的寺廟門前,身邊站着的兩人便是佐佐木和高橋一雄了。他們看到隨風駐足,便也停了下來。
如此喧囂世俗的事情,竟然放在了佛門清淨之地,未免也太過不敬了。這般又想到了大唐的少林寺,前朝亂象紛紜的時候,不也派出了十三棍僧救了唐王李世民嗎?雖說是爲了護人君保寺廟,但又何嘗不是破壞清淨之舉呢?如此,扶桑與大唐倒也沒什麼區別了。
“你們便是藤原世家的人?”突然一道滿是陰鷙的聲音傳了過來。
隨風扭頭看去,對面四個衣着各異的人,其中爲首一人,腰間佩刀極長,足足比尋常長刀長了一半。臉上陰沉沉的,眯着三角眼正看着隨風他們三人,剛纔那道聲音就是從他口中出來的。
“那人是誰?”隨風低聲問着身邊的佐佐木,過了這一個月,他倒是和這位藤原家族的管家有過幾分交道,而高橋一雄還是有些排斥他,雖沒有明顯地厭惡,但卻很是不冷不淡的。
“對面是源氏、平氏、麻生和賀田家的人,其中爲首的那人就是源氏家族最爲年少的習武天才平氏浪影,傳說他平生僅遇一敗,便是輸在了一箇中土人手上。他們都是狠茬子,不可在此與他們起衝突。”佐佐木低聲爲隨風解釋道。
隨風心裡一陣瞭然,不過那個平氏浪影卻讓多看了兩眼,好像在哪裡他曾經聽過這個名字。
隨風還沒說話,平時浪影身後一人猛地一眼瞧出了隨風腰間掛着的佩劍,驚呼道:“天叢雲劍!哦,呵呵,原來只是個仿品,藤原家,你們別得意,此次不比十年前。乖乖地將天叢雲劍準備好,此次我們一定要拿……”他話沒說完,平時浪影微微撇過頭,冷冷地掃了他一眼,他立時就住嘴不說話了。
言者無意聽者有心,隨風還沒來得及細細思量,就聽一直沒開口的高橋一雄突然道:“你們也就會逞逞口舌之能,廢話少說還是擂臺上手底下見真章吧。”
對面四人顯然對隨風幾人很是不服,重重地哼了一聲,扭頭進了寺門。
進了門,是一條通往正中主殿的林蔭大道,兩邊香樟高聳,在豔陽的照耀下顯得更爲清脆、富有生機。不論怎麼看,都是一副生機勃勃之景,可是卻聽佐佐木輕嘆了一聲,低吟:“這幾日不知有多少人將會埋骨於此。”
隨風悄悄瞥了他一眼,隱隱覺得此人恐怕並不簡單。
此刻天色尚早,大道上人不算很多,三三兩兩都是武者的裝扮。除了長劍,各式奇形怪狀的兵器都能看到,什麼流星錘、匕首之類在大唐都不算常見的武器此處竟然也會有,而且數量並不佔少數。
再往前走,是一條橫在大雄寶殿前的一條長桌,桌上擺了一排瓦罐,每一個瓦罐後都坐着一位僧人。隨風粗略數了一下,足足有三十多個瓦罐,這條長桌怕是有十數丈之長。
每一個瓦罐前都有一些人聚集,想必這就是抽籤了。武道大會的規則很是奇怪,報名之時就直接將組給分好了,此處共有三十二個瓦罐,每個罐裡有三十二張紙條,共一千零二十四張,也即是說共有千餘人人報名。每張紙條上寫着是哪一組哪一號,以此分作三十二組,每組三十二人作淘汰賽,然後再以相同的方法循環淘汰,直至最終決出前幾名。
當然許多時候,參加的人數不足之時便會出現輪空的情況發生,甚至據說歷史上還出現過連輪兩空的情況。
瓦罐後的僧人便負責記錄,以及最後的彙總工作。而比賽中對比武也沒什麼其他規則,甚至連不能將人致死,不能使用歹毒的暗器之類都沒有規定,實在是太過簡陋。隨風心裡暗暗鄙夷,到底是偏遠一隅,沒有中土那般周全也在情理之中。
看着那羣和尚記錄實在是沒有意思,隨風選了一個人最少的瓦罐隨意抽了一張,他對整個比賽都不甚在意,更不要說分組了。拿到手中一看,第十五組,第十五號。隨手將紙條給了後面的和尚,報了家族來歷,隨風覺得實在是無趣,轉身就想走了。
正好碰到佐佐木他們也分好了組,隨風就隨意問了他們幾句。佐佐木是第二十一組,而高橋確實更巧是第一組。
確定了自己不會與藤原家的自己人撞在一起,隨風便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又隨意地在寺廟裡逛了逛,很早就回自己的住處了。
自從來了扶桑之後,一路走來所見房屋大多都是木質,極少見過土石結構的屋舍。可是這東大寺卻是一個例外,所有的廂房,大殿都是以土石砌成。後來才知,原來這東大寺是仿大唐長安法門寺而建,一切的工藝技術都是一脈相承過來。
隨風這一身唐風的衣衫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注意,更是在行至半途被一老僧強行拉住說他乃是福德高深之人,要帶他修行,可成正果。隨風本就對佛之一教不甚尊崇,特別是當時少林一行,發現了僧人在舍利裡施法使人皈依的秘密之後更是如此。舍利此種聖物都是上師傳下士,下士日日供奉舍利,怎能不受其中道心種魔之法的影響?長此以往怕是道心盡是,雖有意識卻成了佛僕。佛家講究慈悲爲懷,可曾見過幾個僧人斬妖除魔?
當時少林的玄歡和尚便有招他皈依之心,卻反過來受了隨風的一言而頓悟,連少林住持尚且如此,這裡偏遠的所謂高僧又豈能入得了隨風法眼呢?
隨風剛想出現相拒,卻看見這所謂高僧衝他使了個眼色,又道:“施主實在與佛有緣,不妨隨貧僧來。”
隨風一愣,不過也自然會意,也沒掙脫,跟着和尚向着東大寺後殿而去。
在武道大會期間東大寺前殿與各個廂房作爲前來參加的選手的休息住宿和比武之所,而後殿、禪房是扶桑當今朝野中各大世家和天皇用來駐足觀賞比賽的休息之地,除了和尚一般人是不能隨意進入的。
好在大殿附近一片亂哄哄的人羣,大家都在忙着報名抽籤,哪裡又有人注意到他?
只在過了大殿之後遇上了幾個問詢的僧人,面前的所謂高僧也不知低聲和他們說了什麼。幾個僧人一陣沉默,唸了幾聲佛號,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走開了。
僧人帶着隨風七拐八拐,專門選偏僻小道行進,繞開那些達官貴人的屋舍,生怕被人察覺。如此隨風更是覺得有些奇怪,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沒多久,兩人就到了後山的叢林,還沒進林子,和尚突然停了下來,宣了聲佛號,道:“阿彌陀佛,施主進去吧,裡面有你想知道的答案。”說完,和尚一低頭,又沿來時路回去了。
隨風暗暗覺得好笑,他連自己想知道什麼都不知道,又如何敢說裡面有我想要的答案呢?
心裡莫明的有些不安,小心翼翼地近了林子。爲了安全起見,他氣沉丹田,猛地一運氣,周身三尺均被一層無形無質的氣罩所覆蓋,這就是當時從佛舍利上悟來的道家鐵布衫神功。剛進林子就有條小徑,四周還散落着一些細碎的枝葉,倒像是之前不久剛剛開闢的。隨風輕聲往裡面走,要說這鐵布衫神功果然神奇,體外那些尖銳的荊棘、枝杈都能彈開。
沒走幾步,面前一陣開闊,一道天光從樹叢的細縫間灑下,落在了面前一人的背影上。隨風故意踩出了幾聲落葉的聲響,他聽到聲音,便回過了頭來。
一見此人臉,隨風當即就是一驚,後來想想,卻又覺得合情合理。此人正是藤原家的家主,當今的扶桑關白藤原伯一。
看到隨風進到這裡,伯一先生臉上滿是笑意,“先生從大唐而來,眼見卓識定然不凡。想必一定也覺得,所謂武道大會,如此勞民傷財實在是沒有意義吧。”
隨風心裡雖有些驚訝,臉色卻不變,應道:“不錯,正是如此。”
伯一先生見他答應地爽快,不但沒有不悅之色,反而爽朗笑道:“你這麼想再自然不過了,之前當我還是這麼大的時候也是第一次參加武道大會,不過我是以關白先生的長子身份觀看,當時我便覺得如此大會實在是勞民傷財,沒有必要。就在當天我的父親告訴了我一個秘密改變了我的看法,今日我也要將這個秘密告訴於你。”
又是秘密?隨風一聽一絲都沒覺得好奇,反而一陣頭大,凡是和這兩個字扯上關係,都一定非同小可。可是他既然如此說,根本就不給隨風迴旋的餘地。
隨風只好道:“伯一先生請講。”
伯一先生微笑道:“其實武道大會最重要的一個作用是決定三神器的歸屬!”